美人在上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顾盼若睐
“江南水患治好以后,你替朕再寻个由头,远远地打发了许庭芳,不要给他回京。”朱竮接着又道。
引水开渠工程巨大,没个一两年弄不完,哪就想到以后了,陈擎哭笑不得,皇帝有话,只得应下。
“母后再这样不加克制,永安宫那位怕是要发现了。”朱竮接着喃喃自语似道。
陈擎吓得背脊冒汗。
朱竮也没指望陈擎能出什么主意,守着曹太后两夜一天不曾合眼,累极倦极,曹太后已无碍,精神放松,不一会儿便阖眼睡着了。
许庭芳拉着胭脂绕着桐江茫然失措走着,直到曙色微明方回山洞。
简雁容担心得快把山洞地底走穿了,见他平安回来,气急败坏问道:“一晚上去了哪里,怎地去了那么久?”
那口气恰便是怨妇质问彻夜不归的夫郎。
许庭芳心中疑云千重,不知简雁容这一晚油锅里煎过刀枪剑林里走过五内如焚,亦不解释,一言不发挟起简雁容奔出山洞。
简雁容一僵,一颗心掉到冰窑里。
彻夜不归,无意解释,还能去干什么,自是做男人想做的事。
听说自己是女儿身后这般表现,可以死心了。
不再追问,简雁容道:“容我进城打听一下再南行。”
“你想打听什么?”许庭芳一刻也不想在京城呆着,他怕自己忍不住潜入宫中,到昨晚去过的那宫殿一探究竟。
“打听简家人安然无恙否。”简雁容淡淡道。
简家人的安危与他何干?
是了,他和陈擎一般,以为自己心仪简小姐,爱屋及乌,对简家人也爱护有加。
许庭芳喉头一热,闷闷道:“简家人无恙,已托庇统领府,陈擎将他们藏起来了。”
无事便可,简蕊珠总算听话了一回,没再把爹娘往火坑里推,简雁容长舒出一口气。
只要躲过眼前杀机,以后自然能想出办法让爹娘光明正大活着。
胭脂的速度比追风有过而无不及,丁仰和宋平走的也不快,不到一日工夫,两人便追上队伍。
“公子,严公子,你们终于回来啦。”书砚见他家公子毫发无伤回转,快活得大叫,扑上前傻笑着表示关心。
“不过回京一趟,你当走龙潭虎穴么?”许庭芳淡淡道,跳下马,将简雁容抱下马背,小心翼翼送入马车之中。
相府公子不是痴迷简家小姐么?为何对这小哥儿如此珍之重之?难道他竟是北风南风都喜?
丁仰和宋平对视了一眼,均是菊花一紧。
韩紫烟目视前方,眼角却悄悄看着,唇角微垂,现了一抹冷笑。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他人眸清目明了然于胸,独简雁容还在纠结中,一语不发进了马车,放好引枕,丢倒头睡觉。
一行人轻装便服悄无声息,山洞中表明自己是女儿身后得不到许庭芳的回应,简雁容积聚了满腹怨气,路上对许庭芳欲理不理,客气疏离,如此,没有闲聊,行程更快,十日后便到了南下第一个州府济阳府。
济阳府不是路过而是长驻,许庭芳事先派了人去知会济阳知府,一行人到城门时,济阳知府赵颂明已带了一干幕僚在城门口等着。
同是五品官,可许庭芳直属于御前,又是一品宰辅之子,地位不可同等而论。
赵颂明见随行还有一辆马车,只当车里是贵人,及至见简雁容出来,肤如凝脂,眸似秋水,一身浅紫色锦衣,广袖轻展,说不尽倜傥风流,万千芳华,一齐呆了。
“这位是?”赵颂明拱了拱手,心道难道是京城双璧之一的程秀之,可程秀之据说有倾城绝色,眼前这人明秀动人,却还算不上国色。
“严容严公子。”许庭芳简单地介绍道,皇帝命简雁容随行没有明旨,不便说。
没有官阶,名字也没听说过,待遇却这么好,难道是?许庭芳的男宠!
赵颂明眼珠子差点落地。
济阳府一干幕僚跟他一般心思,师爷冯允机警,立即想到许庭芳遇女人呕吐的怪癖,暗道原来如此,趁众人不注意,悄悄抬步离开,抢先回府,将原来准备的歌姬美婢尽皆撤掉,换了眉清眼秀的小哥儿。
幸而听说许庭芳有畏色之症后一颗红心两手准备了。
接风宴设在府衙后园水榭之中,清幽雅致,甜香咸酸各式玲珑果子和各色菜肴流水般送上,上菜的仆役各个清新明秀,简雁容始则不察,后来见那些人上菜后莫不在许庭芳席前流连了片刻方退下,有些明了,又气又恼。
箸子狠戳面前盘子里的大闸蟹,把那横行将军当许庭芳,苦大仇深分手卸腿方解心头怨恨。
不怪济阳府上下人等阿谀逢迎,只怨许庭芳姿态不明引人钻缝隙。
许庭芳冤的很,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一毫不察。
引水开渠不是小事,牵涉到许多方面,地形考察,土地征用,甚至还有百姓需要迁居,征用和拆迁补偿,还有随后的劳力雇佣都不是小事,许庭芳要从赵颂明这个熟知济阳府情况的府尊口中打探消息,对堂中穿梭不停的美色无动于衷,哪知简雁容已拈酸呷醋。
赵颂明等人不停敬酒,许庭芳一一干了,酒至半酣,偷眼看简雁容,简雁容也喝了不少,脸颊飞虹,明眸半睐,许庭芳看得痒将难受,无风自起,心湖荡漾个不停,不自觉地眼波如丝脉脉萦绕。
众人见许庭芳这般情态,再没有不明白的,已将离府衙不远的富商宅第临时征用作了河督府,早早为许庭芳安排了房间,铺陈好了的,又命把主卧房之侧东厢布置出来,作简雁容居所。
宴罢散席,赵颂明殷勤地前台引路准备把许庭芳往河督府送,书砚和韩紫烟在廊下候着,一齐迎了过来,简雁容瞥了韩紫烟一眼,心念一动,招手道:“过来扶我。”
整个人倚到韩紫烟身上,亲昵无缝。
哼!你有秀致小哥儿,我也有美貌俏佳人。
你断袖,我就当磨镜。
进城时韩紫烟跟在马车后面,赵颂明等人没注意到,这时看到,登时眼睛贼亮。
脂粉不施,布衣荆钗却不掩国色,瑶台玉露难敌其娇艳。
众人暗赞这样的美人才是真国色,未知素有艳名的程侍郎和这美人相比,孰高孰下?继而又呆滞。
许庭芳这个男宠忒大胆了,当着主子的面,竟然倚红偎翠。
许庭芳脸色有些难看,本就没有笑意,更添了三分肃杀。
简雁容憋着一肚子火,进门后才想打发韩紫烟离开,韩紫烟已麻利地打来热水,侍候她梳洗。
美人低眉顺眼,捧木盆递巾帕,简雁容不便赶人,等得梳洗毕,酒意上头,倒到床上即睡死过去,来不及赶人了。
韩紫烟瞟了窗外一眼,幽幽冷笑了一声,从柜子里抱出一床棉被,在床前踏步上展开,吹熄了灯,轻轻躺了下去。
许庭芳站在廊下,眼睁睁看着韩紫烟扶着简雁容进了屋,稍停,灯火熄灭,韩紫烟却没有出来。
“公子,要不要我去把那狐狸精赶走?”书砚原来对韩紫烟印象挺好,这会儿,为他家公子打抱不平,麻利儿喊上狐狸精。
狐狸精再会使媚,严容不留她也无济于事,许庭芳一只手紧抓着廊柱,几乎要把廊柱抓碎了,咬牙半晌,道:“多事,下去。”
不让自己多事就不多事。
书砚其实很矛盾,既不想看自家公子伤心,又隐隐地希望许庭芳和简雁容掰了,从断袖的路上回头。
月上中天,阶前风寒露冷,廊下那一盏的灯笼照着廊下伤心人,寂寂灭灭,形单影只,不胜凄怜,许庭芳站了大半夜,终是倦了,默默地看了暗黑的厢房一眼,转身进房。
黛青色蹙金印花羽丝被柔软如云,触手处顺滑绵软,鼻端淡香隐隐,黑暗里,山洞里亲密无间的情景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回放起来。
唇舌温软湿润的触感经过许多日子仍记忆如新,令得许庭芳气血激荡,身体颤-栗发抖,柔软的被子成了严容的身,许庭芳辗转着,将之卷成一团,抱在怀里,抱得紧紧,不论内心如何挣扎,坚不放手。
不记得夜有多长,回忆的每一瞬既飞逝如梭,又艰难渡年,甜蜜和苦涩混合。
天色微明时,许庭芳睡了过去,回忆却以梦的形式在继续。
梦里,严容在他怀里难耐地低哼,声音甜润脆弱,许庭芳呼吸急促脸颊涨红,忽而,由红转白,他的身体却被严容牢牢压制着,严容一只手在他后方揉摸。
“放开我,我决不雌伏!”许庭芳羞愤难当挣扎。
“你确定?”严容漫不经心睥睨,乌溜溜的大眼珠里满是调侃的笑意,“庭芳,你不接受,我就要找女人了。”
“不准。”许庭芳怒道。
“你以什么立场说不准?你是我什么人?”严容好整以暇问,松开了压制。
以什么立场?以他的什么人的身份反对?许庭芳懵了,呆呆看严容。
严容浅笑着看他,流星划过,璀璨的星辉坠入她的眼中,那又大眼闪动着粼粼萤光,引诱着飞蛾扑火,许庭芳心口一窒,别是一番说不清道不明滋味。
“庭芳,你过不了心头那道坎,咱们终是无缘么?”严容幽然长叹,话音落,俯了下来,温柔而又粗暴地啜住许庭芳嘴唇。
许庭芳眼前一片漆黑,轰隆一声,漫天烟花在脑子里炸开!
“别了,庭芳,从今以后,咱们只是好兄弟好朋友。”许庭芳刚想回抱,怀里突然空了,严容衣袂翩翩,如风远逝。
美人在上 第四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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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上饮的酒乃是上品莲花白,并不会让人宿醉后不适,简雁容沉沉地了一觉,翌日起床,梳洗了一番,束发高挽在头顶,蓝色绸带长长垂下飘飞脸侧,白色深衣蓝色衮边,广袖飘摇,腰间束着蓝色细腰带,出得房,晨风吹来,袖滚裾飞,姿态洒脱,风采更胜之前。
许庭芳也恰好出房,神情惯有的人前的漠然清冷,两人相视一眼便掠开视线,拱手问好,互道了声“许兄(严兄弟)”早,进西侧膳厅用膳。
一瞥而过,简雁容看到许庭芳眼底的红血丝,心头又恼又羞又恨又怨又疼。
刺猬受惊会遇敌,感到危险时,就会把身体蜷缩成一团,竖起浑身棘刺,以保护自身,简雁容恰便是一只刺猬,见许庭芳对已正颜端色,当即竖起一身刺,暗暗告戒自己,君既无心我便心,端了十二分泰然自若的容色出来。
韩紫烟在膳桌前候着,见两人进来,殷勤地迎上前,替简雁容拉开椅子,盛饭布菜,体贴入微,温柔细致。
简雁容笑眯眯受了,不时还回头看韩紫烟一眼,恰便是一夜燕好后,郎情妾意。
许庭芳绷着脸,精致的早膳吃起来像嚼野菜药草,竭力控制着,才不让一双箸子成暗器飞向韩紫烟。
料得到此时这般情势,他就是自己学做饭烧给严容吃也不带那女人。
两人不曾交谈,很快吃完了饭,许庭芳嗽了口,率先站了起来,对书砚道:“今日我和赵大人商量事情,你不用跟来服侍。”
斜了韩紫烟一眼,道:“你也不用跟。”
“是。”韩紫烟恭恭敬敬领命,目送简雁容和许庭芳并肩走远,回到房中,悄悄给程秀之写信。
“简雁容和许庭芳似是生了嫌隙,何故尚未明,遇袭一事,两人似无意再追究。”
简雁容昨晚醉了未曾仔细观察居所,此时一路漫步,左右睃视一番后,暗赞赵颂明办事伶俐,竟能在短短几天内,便安排好这么一处所在作河督府。
宅子坐北向南,单檐硬山式建筑,抱檐高翘,梁架奇巧,园内—泓池水,明静清澈,假山玲珑,树木青葱,奇花异草,争芳斗艳,厅堂明亮宽敞,大气疏朗,恰是接待上级官员,商议政事,处理公务的恰好。
赵颂明带着冯允在厅前站着,远远看到许庭芳和简雁容结伴而来,一人意态风流,一人端方严谨,珠联璧合,不觉暗暗着急。
冯允也有些沉不住气,小声道:“许庭芳刚直不阿,跟那严容看来又是情笃意深,咱们无法用美色打动他,若是河道正好在那些地上经过,他不留情面要征用,可如何是好?”
“见机行事罢,是人就会有弱点,美色不行用财帛,不必惊慌,实在不行,咱们上头不是还有延国公么?”赵颂明悄悄摆手,略一迟疑,小声道:“你是济阳第一美男子,亦不必妄自菲薄。”
这是让自己勾引许庭芳么?冯允呆滞。
两下拱手厮见毕,赵颂明笑吟吟后退了一步。
冯允纠结了些时便放开了,上前拍马屁,长揖弯腰,赞叹道:“大人丰姿骄骄,公服穿在身上亦与众不同,勃发如悬崖山巅劲松,风采令人倾倒。”
今日要与府衙上下人等谈公事,许庭芳便穿了大领方补子公服,头上戴小翅乌纱帽,脚下着黑靴,靴子便罢了,那帽子像箍圈紧箍着,忒不自在,衣服也不衬心,平常穿的多是箭袖紧身袍,再不似这时穿着宽袖松裾的衣裳,何况还是绯色,他最不喜的颜色,方才心中想着,不知严容会不会觉得自己很难看,冯允这么一说,许庭芳唇角牵起一抹笑意,眼角睨向简雁容,要听他说好看还是不好看。
昨晚上菜敬酒的是清秀小哥儿,南风馆里找来的,这会儿这个优雅文士,府衙师爷,竟然用儒慕的眼神看许庭芳,虽还端着身份没有大放秋波,打的什么主意却不难察知,简雁容恶心得想吐,许庭芳视线斜来,亦不发火,展眉一笑,道:“金陵双璧又岂是浪得虚名,冯师爷没听说过么?”
语藏机锋,暗讽冯允见识浅薄耳塞眼闭。
冯允在济阳城广负才名,又兼姿容出众,有济阳第一美男之誉,未曾被这般言语直刺过同,闻言脸色一红,施即回击:“尚不知严公子任何职?不知怎么称呼?”
简雁容淡淡一笑,抿了抿唇,才想说词反击,许庭芳侧头看她,道:“昨晚你喝多了睡得早,陈擎统领命人快马送来你爹娘的书信,晚上回来再拿给你。”
陈擎不可能特特地命人帮简老爹送信给自己。
他在抬高自己身份维护自己,无声地扇倪清风耳光,心口有什么炸开了,血液热烘烘的把心烤得酥-软,甜丝丝像喝了蜜汁,表白是女儿身后被轻忽漠视的熊熊燃烧的怒火突然就熄灭了,火星子成了千回百转的悲伤,一波三折,最后成了无奈。
简雁容睑下眼睫,片刻后抬头,微微一笑,道:“有劳许兄了。”
这个严容竟然和陈擎那么要好!
陈擎那可是御前第一人,皇帝最信任的人。有道是宰相家奴七品官,与御前的人有交情的,哪怕瓜藤接了树根搭上钩的,亦不容小觑。
难怪乘坐马车,难怪在许庭芳面前那样骄狂,居然和女人勾搭亲热!
冯允绷直的腰背当即弯了,在简雁容面前不敢装腔作势。
赵颂明亦当即敛起锋芒,小心翼翼未敢骄狂。
这一天的日程安排是许庭芳与济阳府大大小小的官员见面交流。
看似简单的会面,其实就是遴选引水开渠工程协同辅助的官员,或是由这些官员举荐人才。
贪财的想借工程捞一笔,盼着仕途飞黄腾达的想在兴修过程大展身手,得以高升,真心为百姓着想的,想尽绵薄之力,都想得到许庭芳的青睐,一大早,济阳府下属各县官员,远的近的,接到消息的都来了,在大门外等候。
许庭芳在大厅中坐下,那些人便鱼贯而入,一齐行礼。
简雁容默数了一下,发现少了汤山县的官员。
许庭芳也发现了,眉头微蹙了一下随即舒展开,不问不查,在赵颂明微有愤慨地指责时还截住话头,说起其他事儿来。
不来面见,面上看不尊重许庭芳,深究扣大帽子,则是藐视天威,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皇帝亲自任命的河督到来,竟然不来晋见。
汤山县令一个小小七品官,没那个胆对抗天威,不来必定另有原因。
简雁容悄悄站起来,出了大厅往内院而去,绕游廊过花园,从后角门出了河督府直奔济阳府衙。
厅中茶饮五盎后,简雁容回来了,悄悄告诉许庭芳汤山县官员没有前来的原因。
汤山县起民变暴动,百姓聚集县衙门前,抗议侯门仕族侵占土地,令耕者只能租种,交了田租后,饥不果腹。
会谈继续进行,赵颂明再次提起汤山县令张显,斥他目无上司时,许庭芳淡淡道:“民情如火,过来见我不在一时,赵大人赶紧把汤山暴动一事具本呈报皇上吧。”
“呈报圣听?大人,不过几十个暴民生事,用不着大题小作吧?”赵颂民惊叫。
“小题大作?大人以为民变是小事吗?民,国之根本……”许庭芳凛然变色,侃侃而谈。
本来想借着张显怠慢上司一事让许庭芳治他的罪,不料却弄出这么一个结果来,赵颂明灰头土脸,散会后,咬牙切齿,问冯允:“依你看,此事报不报?”
“不报肯定不行的,大人不报,许庭芳也会上报,到时就被动了。”冯允摇头晃脑,“奇怪,张显的急报昨晚深夜才送达的,府衙里只有几个人知道,许庭芳初来乍到,从何得知?”
许庭芳跟冯允一样不解,赵颂明很显然想把汤山县有民变的事压下,简雁容出去一刻钟不到工夫,怎么打听得那么清楚。
“诈出来的,张显再是不识相脑袋缺根筋亦不可能无故缺席,缺席原因必已上报,赵颂明不说,定是不喜欢他,想借你的手治他。”
“令张显来不了的急事想必是突发事件,时间长,他已解决启程来了济阳府,只有时间特别短,来不及处理,按脚程计算,他的急报应该是昨晚送到济阳府的,而且是宴席散后。”
简雁容嘿嘿一笑,“我去了府衙,说我是汤山县张大人派来的,张大人命我拿昨晚送来的急报的批复,衙役说,赵颂明和师爷到河督府了,他们不清楚批没批复,让我等,我就说先把急报拿给我看看。”
“就这样就骗到了?”许庭芳莞尔。
“当然还说了点别的话,软硬兼施,下面这些人怕担当责任,还有办不成的事么?不仅拿给我看了,回头来,赵颂明去查问时,想起来没问我名姓,还不敢说有人看过呢。”简雁容得意地笑了笑,转而问道:“来的这四县官员和赵颂明,你看着是不是都不堪重用?”
“各有派别,盘根错节,看来只有皇上挑出来的那位张显大人可以重用了。”许庭芳叹息。
两人相偕着出大厅,许庭芳不想回内院又看到简雁容和韩紫烟亲密,不往内院走,反往大门而去,“严兄弟,中午我们出去吃,你请我吃济阳地方小吃可好?”
府衙里不得自在,简雁容自是不反对,笑着应下,带头往外走。
许庭芳一把拉住她:“你在这等我,我去把衣服换了。”
穿着公服在街上行走忒不便了。
忘了这茬了,简雁容斜了许庭芳一眼,想起早上他问询的眼光,这会儿心情好,乐得说了,眨了眨眼,道:“许兄高挑挺拔玉树临风,穿公服也别具一番气势,冯允那话倒没有夸夸其辞。”
很好看么!许庭芳眼神一闪,羞涩低头,脸庞如燃火枫林,霞彩纷呈。
简雁容看得痴了。
程秀之固是绝色,许庭芳与之相比,不独半点不差,只怕有过而无不及。
这好色的毛病得改了,不然,早晚栽在上头,简雁容暗暗自抽。
当日初遇程秀之,若不是好色,也不至于入侍郎府为奴,弄出许多事端,这边事毕回京,也不知能安然脱身否。
美人在上 第四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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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秀之接到程新拿来的韩紫烟的飞鸽传书,一看简雁容和许庭芳生了嫌隙,霎时间,春风拂面,多日的阴郁一吹而散。
也不知简雁容到了江南,会不会水土不服不适应,那样,就能提前回来了。
窗外鸟语声声,日影幢幢,恍惚间,面前的程新变成简雁容,清朗俊俏的笑容灿若朝阳,隔着短短几步距离晃花了眼。
“回来了就不要走了。”程秀之低低笑,搁了纸条,站起来拂拂袖子,来到软榻上歪倒下去。
程新呆了呆,迟了半晌问道:“爷,你刚才是跟我说话吗?”
幻影俱消,程秀之回神,淡淡道:“不是跟你说话还有谁?”
程新心头一突,那股子亲昵调笑劲儿和这会儿的正儿八经差别真大,爷刚才是……失魂了吗?
跟前是程新不是简雁容,半歪半躺敞着衣领勾引人的事做不出来,程秀之坐起来交待起正事。
“抓紧追查,抢在许临风之前,把简家人灭口,注意做出自杀的样子来,让许临风以为简蕊珠这个顾家女儿,为了保全兄长自杀,自杀前,连养父母也不放过。”
“属下一直没放松。”程新忧心忡忡,道:“爷,你有没有觉得蹊跷,简重烨夫妇爱财如命,怎么舍得扔下家业逃命?亦且夫妇俩没什么智计,简蕊珠愚顽不堪,他们怎么能不落半点痕迹消失呢?许庭芳和简雁容没死,却没在城中露过面,两人急奔回来不就为了简家人的安危吗?为何走的那么利索?”
程秀之也参详不出,梧桐山到颐春宫的暗道他不知情,亦不知简雁容和陈擎见过面,再想不到简家人托庇于统领府,更不知许庭芳半夜里进了宫,皇帝已知他曾遇刺一事。
沉吟了些时,程秀之道:“安排人盯着孟为,孟为对简重烨恨之入骨,又有许临风的命令,他眼下跟我们一样迫切地在找简家人,见他发现简家人了,抢先一步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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