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追雪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雪花烧芋
石敢当岑峰,这时再也忍耐不住,问道:“阎老前辈,这支金剑,是否就是武林盟主卫老前辈威震江湖的‘金剑令’”
阎北辰从他儿子手中,接过锦盒,仔细一瞧,点头道:“老弟猜得不错,这正是卫老哥号令天下的‘正义之剑’!”
说到这里,忽然呵呵大笑道:“咱们方才还在说起卫老哥,不想卫老哥倒派人送‘金剑令’来了,以老夫和卫老哥昔年的交情,他突然送来金剑,也许有什么要事,又要老夫一效棉薄,嘿!嘿!这情形,以前倒是常有之事,嘿嘿!常有之事!唔!两位老弟,年事尚轻,恐怕没有机会见过此剑你们也瞧瞧吧!”说着,随手递过。
岑峰双手捧着,瞧了一瞧,就递给了西门追雪。
西门追雪听阎北辰口气,和自己父亲果然是多年好友,而且好像以前父亲也时常命人持着金剑,要他办事,那么自己是否立时对他说明身份呢
心中想着,正好岑峰把锦盒递来,连忙双手接过,仔细一瞧,不由心头一阵冲动,原来盒中放着的一支金剑,剑柄镶的许多小粒宝石,和“正义之剑”四个小字,和随了自己十三年的一般之外,只是剑尖极尖,分明和杀过六个叔叔,留在雁荡绝顶的金剑,完全相同!
他心头蓦然一动,眼前的淮扬大侠阎北辰,既然以前自己父亲曾时常派人持剑,托他办事,那么对“正义之剑”,自然十分熟悉,何以连真假都会分辨不出之理
疑念一起,当下恭恭敬敬把锦盒递还,一面问道:“老前辈,晚辈想请教当年卫老前辈身为武林盟主,像这样号令天下的金剑,不知共有几支”
阎北辰望了他一眼,呵呵笑道:“韦老弟难道没听尊师说过唔!这也难怪,中原武林之事,尊师也许知而不详,这‘正义之剑’,原由武林各门各派,铸了送给卫老哥的,作为号令天下武林的凭证,见剑如见盟主,当然仅此一支。而且还是由驰誉武林的第一位铸剑名手,武当掌门人紫阳道长亲手铸成,那一十三粒宝石,就是代表当年武林中一十三个门派。”
西门追雪“啊”了一声道:“老前辈这么一说,顿使晚辈增加不少见闻。”
阎北辰只干笑了一声,忽然目光一转,瞧着天色,脸上闪过一丝狞笑,回头向阎休吩咐道:“休儿,时间不早,你把金剑收好,就陪两位老弟,到前厅入席,你速去速来,为父还得向来宾敬酒,表示谢忱。”
阎休躬身领命,便引着两人,退出书房。
西门追雪心中想着这支金剑,来得极为兀突,方才阎北辰乍视之下,脸上似乎流露出不安神色,那么他分明知道这支假金剑的来历!
他一路沉思,不知不觉已到了二厅,阎休把两人让到左首席上落坐,随即匆匆进去。
不多一会,下人们,开上酒席,水陆纷陈,十分丰盛,西门追雪打量着两席来宾,只有自己两人,年事最轻,其余席上的人,看去身份都不低,如果不是镖局总镖头,也是苏扬一带颇有名的盛士,因为距离正日,还有两天时问,远道来宾,自然尚未到达。
正当西门追雪打量之际,忽然有一缕极低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记住,不可饮酒!”
这是“传音入密”!西门追雪蓦地一震,只见屏风后面,绿影一闪而没!
西门追雪心头又是一怔,是她,这“传音入密”,除了她,不会再有第二个人,那么昨晚在自己窗前觑视,掷送自己纸团的,也就是她。她为什么要一再向自己示警,她又是谁呢
酒过三巡,淮扬大侠阎北辰由他儿子摘星手阎休挽扶着步出屏风,在正中站定,紧随他身后的小僮,手托朱红木盘之中,放着一支金爵。
阎北辰从盘中取过金爵,朝座上群豪一举,脸上闪起一丝谲笑,朗声说道:“在座诸位,都是阎某数十年来,患难与共的老友,咱们江湖上人,活到花甲之年,还能够欢聚一堂,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之事,阎某封刀在即,原料想藉着贱辰,谋和诸位一叙阔契,不料反蒙诸位宠赐厚礼,阎某敬以水酒一杯,向诸位谢忱。”
第514章 不解
说到这里,手中金爵,凑近口边,一饮而尽。大家早已纷纷站立,一齐干杯。
阎北辰深鸷目光向岑峰和西门追雪一转,口中打了个哈哈,道:“两位老弟远道光临,尤为难得,老夫再敬你们一杯!”
岑峰、西门追雪赶紧站起,口中连称“不敢”,举杯干饮。阎北辰阴笑了笑,由阎休扶着往前厅走去。
西门追雪因绿衣少女两次示警,心中不禁起了一丝疑念,是以阎北辰敬酒之时,早已默默运起“逆天玄功”把当着阎北辰面前喝下的两杯酒,一齐逼在喉头,趁人不注意悄悄吐出。
这时宾客们又畅怀吃喝起来,喧哗闹酒之声,震撼着前后两进大厅,直到未牌过后,方始散席。
岑峰和西门追雪两人,散席之后,便由庄中管事,领到一处客舍休息,客店中的行囊,也已有人取来,放在房中。
西门追雪脑中一直萦绕着昨晚那个纸团所写的“是非之地”,和绿衣少女“传音入密”警告自己“不可饮酒”之事。
方才自己虽然运用内功把酒吐出,但和自己萍水相逢的石敢当岑峰,却最少也饮了三五杯下去,如果酒中有甚蹊跷,自己岂能眼睁睁的瞧他中人暗算,但饮酒迄今少说也过了将近一个时辰,试瞧岑峰,又并无丝毫异样。
那么绿衣少女两次传警,到底是好意,还是另有用意想到这里,不由剑眉微皱,露出踌躇之色。
石敢当岑峰,出道十年,江湖经验较丰,西门追雪这种情形,他那会瞧不出来,不由脱口问道:“韦兄可是不舒服吗”
西门追雪微微一顿,笑道:“小弟平日不善饮酒,方才喝了两杯,微感心头燥热,意欲到庄外走走,岑兄可有兴致”
岑峰点头道:“咱们散个步也好。”
两人踱出庄院,信步而行,走不多远,前面是一条小河,两边一排垂扬,摇曳秋风,使人顿生萧索之感!
岑峰走了一阵,关心的道:“韦兄这会可曾好些”
西门追雪走了一段路,几次话到口边,又复忍了下去,是以始终没有开口,此时经岑峰一问,心头一动,不由笑道:“其实小弟方才喝下的酒,早已吐出,岑兄可觉得有甚不对”
石敢当诧异地瞧着他道:“兄弟并没觉得怎样”
西门追雪淡淡一笑,又道:“小弟想请教岑兄一事,不知可肯直告”
岑峰双眉一轩,爽朗的道:“韦兄尽管请说,兄弟知无不言。”
西门追雪道:“淮扬大侠阎北辰,平日为人如何”
岑峰沉吟了一下,道:“阎北辰在苏北一带,颇具侠名,平日和各大门派之间,均有交谊,就是黑道中人,也颇多交住。”
西门追雪又道:“那和我们同席的两桌,十个老人不知是些什么人”
岑峰笑道:“那是阎北辰的生死之交,人称江淮十义,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
西门追雪哦了一声,心中十分不解,和自己同席的十个老人,既是阎北辰生死之交,酒中决不会有什么蹊跷,那么绿衣少女,叫自己不可饮酒,其故安在
岑峰笑道:“韦兄突然问起兄弟,想必有甚值得怀疑之处。”
西门追雪四下一瞧,低声道:“小弟胸中确有一不解之处。”
岑峰笑道:“韦兄想必因那支‘正义之剑’,突然出现而起”
西门追雪坦然点头道:“这也是其中之一,另外在阎北辰敬酒之前,小弟依稀听到有人用‘传音入密’。向小弟说了句‘不可饮酒’……”
“不可饮酒韦兄你是说……”
石敢当岑峰听得怔了一怔,立即凝神运气,略一位查,陡地脸色大变,急道:“咱们确实已遭暗算,这姓阎的老贼,好生卑鄙,韦兄快跟我来!”
一面说着,人已匆匆往路旁不远的一丛树林中奔去!
西门追雪瞧他神色惶遽,不禁心头大凛,连忙跟着过去。奔入林中,只见石敢当岑峰已脸色苍白,盘膝坐在地上,不由脱口问道:“岑兄,你感到怎么了”
岑峰双眉直竖,愤然说道:“这姓阎的老贼,敢情良弓藏,走狗烹,他果然在酒中暗置剧毒,而且这种剧毒不运气,竟然一无所觉,此时一运真气,不但毒气藉酒散发全身,而且已侵入脏腑……”
几句话的时间,岑峰鼻尖眉心,已隐现青黑,他来不及再说,立即闭上眼帘,运功抗拒体内剧毒。
西门追雪给他说得如此严重,一时深悔自己不该到此时才说,但细想当时情景,在许多人面前,实在也无法告诉于他。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岑峰跌坐的身子,渐渐颤动,呼吸急促,黄豆大的汗珠,像雨水点般从额上落下,一张脸色,也由白转青,由青转灰,脸上肌肉,也起了轻轻痉挛!
西门追雪瞧得大惊,这情形,分明他拒毒无功,反而越来越见恶化,自己站在一旁,不知怎样帮助他才好眼看石敢当岑峰,一颗头,渐渐下垂,身躯也摇摇欲倒!
西门追雪心头一急,不假思索,突然举起右掌,抵住他后心,把全身真气,透掌而入,一面轻声喊到:“岑兄,你快说,可有解救之药”
岑峰腰肢一挺,倏然睁开眼来,张目向西门追雪望了一下,口中迸出:“无……药可……救……”接着又从喉间发出一阵模糊不清的声音。
西门追雪不敢放手,急着说道:“岑兄,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岑峰眼睛眨了几下,突然身躯一动,右手挣扎着探入怀中,颤巍巍掏出一个小小布包,一下落到地上。
西门追雪心中一阵激动,伸手取过,一面俯耳问道:“岑兄,这是什么”
岑峰脸色灰败,口中嚅嚅一动,又进出:“送……送给家师……”
他实在剧毒攻心,提不住气,身子一歪,跌倒地上!
西门追雪惊得一呆,只见岑峰双手在地上一阵乱抓,就仆着不动!
连忙伸手一探鼻息,才知已经毒发死去,不由一阵急怒,冲上心头,暗想那姓阎的老贼,手段毒辣,显然早有预谋!
不错!岑兄方才说的良弓藏,走狗烹,他为什么要毒死他昔年羽党,难道他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啊!难道这件事和那支送来的金剑有关
西门追雪忽然似有所触,俊目凝煞,仰头想了一想,随即抽出长剑,就地掘了个坑,把岑峰尸骸放下,掩埋妥当,又在坟上立了标记,默悼了一会,立刻往庄中奔去。
这时虽是白昼,但西门追雪迫不及待,那还管什么惊世骇俗,放足疾走。
一阵工夫,便已奔近阎家庄院,只见两扇黑漆大门,依然敞开,一眼即可望到里面,深广的大厅,此时却一片阗然,既瞧不到一个人影,也听不到一点声息,巨宅广院,虽在白天,已有阴森恐怖之感!
西门追雪暗暗点头,中午喧哗闹酒之辈,敢情全中了毒!
他大步直入,心中暗想,方才在二厅和自己同桌的十个老人,内功修为,全都要比石敢当高出数倍,此时也许尚未死去,如果确如石敢当所说,阎北辰要毒死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良弓藏,走狗烹,那么也许从他们口中,可以探听出阎北辰昔年所作所为。
心念转动之际,人已转身往大厅右侧辟为客舍的一进院落中奔去。这一进广大的院落,仍然是一片死寂,听不到半点声息,但等他经过厢房,踏上花厅,陡然闻到浓重酒味。
不!大厅左右两边,排列着数十具尸体,秩序井然,十分整齐,这些人正是前厅所见之人。
西门追雪无暇多看,一脚往后奔去,他知道在二厅和自己同席的江淮十义,因身份不同,被招待在客舍后进,也就是自己隔壁的几个房间。
当下毫不思索,穿过天井,是一排九间敝房,西门追雪一连找了两个房间,里面却空无一人,不由心头大奇,难道江淮十义,发觉中毒,仗着一身深厚功力,已经走了
接着又找了两间,还是不见人迹,正待退出,但目光瞥到第五间上,却房门紧闭,似乎有人,心中一动脚下跟着过去,伸手一推,原来这扇房门,里面已落了闩。
连扣几下,不见有人答应,西门追雪那管许多,掌心吐劲,向前一推,“喀”的一声,房门开处,只看见在一厅上和自己同席的十个老头——江淮十义,围成一圈,坐在地上,每人伸出右手,用掌心抵着另一人“背心”,左手紧按自己“丹田”,瞑目垂帘,一动不动!
西门追雪知道他们正在运行一种上乘内功,合十人之力,循环运转,抗拒所中剧毒,每个人神情肃穆,敢情正在紧要关头,自己一时不好惊动。
那知等了一会,十个老人,仍然静坐如故,一动不动!
西门追雪不由心头泛疑,但细看他们脸色,除了略呈灰白之外,并无异样,到底这些人是否已中毒生死
他轻轻走近,伸手一探鼻息,发觉他们呼吸业已停止,再往胸口一摸,触手冰凉,早已死去多时,但就在他伸出手去还没收回!
第515章 五行
“老!”那具尸体,突然从喉间进出一个“老”字,仆倒地上!
西门追雪蓦地一惊,身子暴退三尺。
“贼!”第二具尸体,继第一具仆倒之后,口中发出一个“贼”字,也倒了下去!
“暗”,“算”,“盟”,“主”,“想”,“灭”,“口”,“吗”
十具尸体,一个接一个,每人口中,进出一字,相继倒下!
西门追雪恍悟他们虽然死去,但在临死之前,紧闭嘴唇,把最后一口真气,密封喉头,只要有人震动尸体,闭着的气,就可发出声来!
他们身受阎北辰毒害,但此身虽死,却也誓必把秘密泄出,如果阎北辰亲来,至少死后也骂他一句泄愤!
什么他们这十个字一经联贯,是:“老贼,谋害盟主,想灭口吗”
西门追雪身躯陡震,这姓阎的老贼,果然是谋害自己父亲的人!
哼!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想杀人灭口,反教落在自己耳中。迥眼一扫,江淮十义,在这顷刻之间,已浑身发黑,口角鼻孔,都已渗出血来!
西门追雪急于去找阎北辰,立即返身出院,迳往书斋奔去!迥廊九折,只剩下秋风檐马,湘帘低垂,愈觉景物凄清。
他艺高胆大,功布全身,掀帘直入,那里还有阎北辰父子的踪迹连庄丁小僮,也一个不见!
这又奇了,姓阎的老贼,一下毒毙这许多人,狡计得逞,怎会举家逃避心头疑念丛生,正在打量之间,耳中忽然听到一声极其低弱的呻吟!
这声音,正是从里间传出!西门追雪一个箭步,急掠而入,纵目四顾,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华服少年,身负重伤,气息奄奄!
他,不就是阎北辰的儿子摘星手阎休吗这又是什么人把他击伤的
西门追雪如坠云雾中,被弄得十分糊涂,但此时找不到阎北辰去向,既然发现阎休,问他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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