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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夜客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狂歌笑

    无聊到令人发指的一上午,胡然起身坐下、起身坐下,绕着院子正着转反着转,最后坐在宁独旁边数雕像上的线。

    “一,二,三……”

    “七百八十二……”

    “一千四百五……”

    “这石头的线怎么会这么多,跟别的石头不一样”数到眼花缭乱,胡然还是没有数出雕像到底有多少根线,却发现这雕像大有玄机。

    又是一天过去了,要不是磐若提醒过胡然不要打扰宁独,胡然真想摇醒少爷赶紧回家。

    “唉……”胡然看着星空,吃着庞旧山送来的零食,觉得无聊透顶。

    月落,日升。

    日落,月升。

    月落,日升。

    日落,月升。

    已经过了五天,胡然瞧着一动未动的少爷,几乎要发疯了。

    “少爷,你再不醒,我就不陪你了!”胡然气冲冲地说道。

    好似听到了胡然所说的话,宁独忽然间睁开了眼。

    胡然吓了一跳,继而大喜道:“少爷,你终于醒了!”

    眼睛逐渐看清胡然,宁独有些急切地问道:“有吃的没”




第一百二十章 蝉鸣修禅
    宁独大口吃着烙饼跟胡辣汤,吃的满头冒汗,足足吃了三碗汤六张饼,才算是吃饱了,冲着胡然露出了笑容。

    胡然咽了咽唾沫,问道:“好吃吗,少爷”

    “好吃。”

    “吃饱了吗”

    “吃饱了。”

    “那给我烙饼,我吃一口。”胡然明明吃饱了,看到宁独吃的那么香,还是忍不住想再吃一口。

    宁独把饼给了胡然,揉了揉胳膊跟腿,缓缓地站了起来,向着被斩断的雕像望去。

    “少爷,瞧啥呢”

    “瞧一个比我高的人。”

    “哪有人”胡然环视了一圈,也没有找见一个人。

    “这个人比我高太多了。”

    石枕溪,陈难萍,哪怕是几天前遇到的少年,宁独即便不如他们,也不会低头认输,他坚信自己一定会超越所遇到的任何人。

    可如果胖子所说的传闻是真的呢

    有可能超越武帝吗

    被斩断的佛门六像,不单单是一道难题,更是一种传道方式

    让人去背一盘极度复杂的棋,就算背过了,日后也可能会出错。而让人只记到中盘,往后自行推演,每一颗棋子的落点都有据可依,那么出错的概率就极低。

    禅宗六式正是如此

    元气流转太过复杂,强记于心至少需要三年,日后一旦出现差错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去纠正。将其推演而出,可以有效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更为重要的是,它大大缩短了修行禅宗六式的时间

    到底有多深的武诀造诣,才能斩断旧学,创立新学真的只是一个十四岁少年做到的吗

    “哪有人雕像比你高倒是真的。哦,对了,少爷,这雕像跟普通的石头不一样。”胡然赶紧说出了自己的发现,像是在炫耀一般。

    “有什么不一样”

    “嗯它的线特别多。”胡然说不出太多的玄机,只能将自己的发现给说出来。

    “特别多”宁独走到了雕像前,手按在了上面,逐渐用力,雕像却纹丝不动。

    “想起来了那天的冲击那么猛烈,雕像却一点事都没有。”胡然的话再一次印证了宁独关于余桃先生看到“线”的猜想,同时也让宁独联想到了更多的事情。

    “多么恐怖的一剑,才能同时斩断佛门六像十四岁的武帝,究竟有多强”

    不用说斩断雕像,就是推动雕像宁独都做不到。什么境界才能做到行难境,见山境,通玄境,或者说是天命境

    十四岁,天命境

    宁独抬头向天望去,自语道:“原来有人可以这么高”

    胡然也抬头望了望,说道:“日子还长,少爷你也会长高的,多吃肉就好了。”

    宁独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对啊,我也会长高,像他那样高。”

    “不,多吃肉,你就会比任何人都高”胡然笑着说道。

    磐若此时带着忍秀走了进来,双手合十行礼,笑道:“恭喜宁施主。”他昨天感知到元气波动,预料到宁独应该在明天醒来,原本想在此处等一会,却没想到对方已经醒了。

    “还要多谢大师指点。”宁独也恭敬地回礼。禅宗六式怎么说也是佛门核心武诀之一,宁独能够学到也算是一种机缘。

    磐若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宁施主自行参悟而出,都是自己所得,小僧可谈不上什么指点。说起来,近二百年来,宁施主是第二位参悟出禅宗六式的人。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啊”

    宁独察觉到了磐若话中有话,却没有追问第一位参悟出来的人是谁,他问道:“大师,武帝的传闻,是真的吗”

    “是真的。”磐若的脸上露出了崇敬的神色。“武帝十四岁时游玩本寺,盘坐于六像前一月,突然拔剑将其斩断。方丈大惊后来看,继而自叹弗如,便将安国改成了国安,意为:武帝横空,大明国安。”

    宁独回头看向雕像,凝望着出神。

    十四岁的武帝,已经可以睥睨天下了吗

    “宁施主参悟的是禅宗六式的凝吧”

    “嗯。”禅宗六式,宁独还做不到一下子将其全部学会,只是学了其中最熟悉的一式。

    “那施主可尝试着去推雕像,什么时候雕像动了,说明施主的凝有所小成了。”

    “多谢大师指点”宁独无比感激地说道。能够在自己困惑时指点迷津的人,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

    磐若看向忍秀,忍秀脸上透着平静。

    宁独也看向了忍秀,觉得对方跟从前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忍秀对宁独笑道:“下次,再与你较量。”

    “好”

    讨论几句后,磐若跟忍秀不再打扰,离开了院子。

    “磐若,你觉得宁独如何”忍秀在回去的路上问道。

    “天纵奇才。”

    “比武帝呢”

    磐若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天空思索了良久,说道:“那你只能去问他了,我回答不了。”

    忍秀也抬头看了看天,又低下了头,看向了脚下的大地,双手合十,神色平和。

    磐若看了看低头的忍秀,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烈日之下。

    一点点声音都会变成聒噪,蝉却在不知趣地鸣叫着,将烦躁灌满了院子。

    胡然躲在树下打着伞摇着扇,眼前放着冰镇的西瓜,她坐在凳子上瞧着远处的少爷,十分的不解。

    “为什么非得在烈日下练习不能等凉快些再练吗把自己搞得惨兮兮的就一定有用吗少爷该不会是饿傻了吧”

    当然,这样的话胡然是不敢说的,只在心里逼问少爷。

    宁独已经保持这个姿势一上午的时间,他的元气一直保持着缓慢的增长,并且愈发凝练,力量也随之增长,雕像却未曾有一丝一毫的颤动。

    虽说这几天一直都在修行,但也算的上是静养。除了不能大量使用修为外,宁独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多次受伤的教训让他明白自己迫切地需要一个靠得住的医生。

    “要不要忽悠胡然去学医呢”这个念头不止一次地在脑海里冒出来,扁士寒对收胡然当弟子可是有着强烈的渴望。然而宁独没下定决心,他还是想让胡然自己去选自己的道路。再者,胡然学成也需要好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不会受伤了吗不管怎么说,都得找个靠得住的医生才行。

    蝉在拼命鸣叫着,声音被高温烤的膨胀,将人笼在了其中。

    汗从脸上滑落,宁独的整个身体都在向上冒蒸汽。不说动用元气,单是保持不动站一上午都是个挑战。宁独当然不是在做毫无意义的苦修,而是在不断调高自己的上限。

    手上的元气凝聚到了一个值,已经停留很长时间未曾增加,宁独清楚这是自己的极限了,再坚持了也没用,只好收回了手。

    长呼了一口气,宁独来到树下坐着休息。

    胡然给少爷扇风,说道:“少爷,咱多会回去啊”

    “明天。”

    “可少爷咱为什么不今天回啊”胡然已经过够了偷偷吃肉的日子,她要毫无顾忌地大口吃肉,早就想着回家去了。

    宁独笑了笑,说道:“明天,我就可以推动它了。”

    因为,他已经在行难下境停留的够久的了

    旬二审视着眼前的人,平和地问道:“你来鱼龙街所为何事”

    来人瞧了瞧四周,目光落在旬二身上。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眼前坐着的应该是鱼龙街的头目,他也只能猜测自己所做的是笔大生意,需要头目经手,所以才会被带到这里来。他说道:“听说鱼龙街网罗天下消息,无所不知,我来这就是为了买个消息。”

    旬二放下笔,静静地听着。

    “此贼使用诡计诈我家三万两白银,还拐跑我家七小姐,事情败露后,他竟杀害我家七小姐灭口,抛尸河里。此贼不仅生性歹毒,还阴险狡诈,竟在官服通缉中屡屡逃窜。近日得到消息,有人在天都城中看到过此贼不抓住此贼,难以平愤希望鱼龙街能够给予帮助,我家必定重谢”来人抖开手中的画像,递到了旬二的面前。

    旬二看了一眼画像,问道:“你家是哪家”

    “关中大商,曾明恺家”

    进入天都,曾明恺当然知道需要隐藏踪迹,但他这样的人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大方方,反倒不会引起怀疑。其手下来找凶手,也不需要隐藏太多。

    旬二拿起了画像仔细看着。

    “只要能此贼的行踪,我家愿出十万两白银作为答谢。”

    “十万两,这价格可不低。”旬二的语气里略微带着惊奇。

    “我家老爷说了,不惜一切代价抓住此贼”

    旬二点了点头,将宁独的画像放在了桌子上,问道:“你一个人来的”

    来人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回道:“一个人来的。”

    “那就好说多了。”旬二脸上露出了笑容。

    来人突然觉得不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倒在了地上。

    旬二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笑容上带了几分阴冷。

    “小宁爷的麻烦,鱼龙街来解决”



第一百二十一章 方圆市
    宁独在树下坐了一下午,在夜色降临时睁开眼,走向了雕像,将手放在上面。

    “凝”

    澎湃的元气瞬间积聚在掌心,不断堆叠,犹如千锤百炼下的钢铁,凝练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

    宁独手上的力量在不断增长,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行难境所具备的力量。倘若这一掌击出,绝对崩碎一丈厚的巨石。

    “凝”

    凝聚了所有力量的手掌向前一推。

    吱

    雕像动了

    宁独微微躬身,双脚好似生出无数强有力的根,与大地相连,给其了坚不可摧的后盾。他以身体的力量,下压手掌

    一寸

    两寸

    三寸

    身体绷到了极限,再往前就可能直接绷成两节,宁独不敢立刻松手,只得缓缓地减弱手上的力量,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散开所有的元气,虚脱感顿时涌了上来。

    宁独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仰望着星空,平复着呼吸。巨力之下,他的手掌呈现出烧铁一般的红色,他现在都失去了对手掌的知觉,恐怕得好半天才能恢复如初。

    胡然蹲下身子,看着躺在地上的少爷,笑道:“少爷,咱回家去”

    “等我歇一会。”

    “好嘞。”

    宁独仰望着星空,心思慢慢沉静下来,枯竭的经脉里也正在缓缓地涌进元气。

    体内天山,风雪忽止。

    宁独闭上了眼,踏进天山。

    嗡

    风雪突起,向外狂卷而去。一片片雪融化成精纯的元气,涌进经脉之中。

    小溪成为怒江

    越来越多的元气在经脉之中呼啸,以蛮横的姿态冲开狭窄的通道,不可抵挡地扫清路上的一切阻碍

    轰

    无数奔流的怒江交汇,激荡起了千万浪花。一阵难以言喻的酸痛后,经脉里的元气逐渐恢复了平静。

    宁独睁开眼,长长吐了一口气。

    “我们回家了”

    “馄饨好好吃,油酥饼好好吃,五香豆干好好吃”胡然终于吃上了她熟悉的味道,她甚至都快要哭了出来。国安寺的斋饭都吃的她面黄肌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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