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夜客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狂歌笑
“废器”本就不是卖剑的,它只是一间屋子名而已。
领路人在门外听到越来越急促的剑鸣,知道进去的人八成连见到老先生都见不到了。他故意没说这里面的玄机,就是为了让那些不自量力的人知道深浅。他靠着老先生发财,万不能把老先生惹的生厌了,以后这来求剑的人也得好好遴选遴选才行。
胡然忍不住垫脚向里望了望,这样的等待对她来说可太难熬了。
剑鸣在门外的人听起来或许没有什么,但宁独跟断楚听起来却已然是惊涛骇浪,他们就像是沧海一粟,周身尽是耸立天际的剑。
冲过去,还是退回来
没探究清楚“废器”的人,几乎没有在第一次就成功通过这片“剑林”。
叮
现实里没有剑刺向断楚,却真的有巨剑斩向断楚
没有完全踏入“剑林”的宁独还好说一点,不过周围的剑也已经对准了他。如此强大的剑林,就算是断楚也不可能硬闯过去。
剑动
惊涛骇浪
“退”
再不退就会死
宁独缓缓地伸直了双指。
断楚也重新握住了卷土剑。
剑鸣到了巅峰
擎天之剑犹如神魔之怒
狂浪滔天
叮
叮,叮,叮。
叮
像是一阵风吹来,悬着的剑林乱了片刻,又逐渐恢复了平静。
断楚抬头向前望去,突然发现宁独竟已经穿过了“剑林”。
“先我一步看出了剑林的问题”断楚心里微惊,收回了握着卷土剑的手,阔步向前走去。
五境之下,剑客闯不过这剑林唯有将自己变成一把剑,才可以通过。不能做到这一步的人,也不配到这里来请求铸剑。
断楚跟宁独都看明白了这一点才得以通过,只不过宁独比断楚快上那么一点。然而就是快这一点,宁独先一步进了“废器”。
穿过了剑林,再迈过一到门槛,就进入了一个昏暗的屋子。
屋里的布置相对简陋,头发随意扎起的老人盘坐地上,眼前摆着稀奇古怪的矿石以及各色各样的铁块。
吴越仍在低头看手里的残剑,问道:“两位,需要什么剑”
断楚盘膝而坐,从后背拿过卷土剑,横在膝上,说道:“恳请老先生铸完此剑。”
“别人的剑,不铸。”
宁独也盘膝坐下,说道:“我想请先生铸一把足够轻的剑。”
“多轻”
“像风一样轻。”
吴越轻笑了一声,说道:“自身重如山,想剑轻似风。这样的剑,不铸。”
断楚沉默片刻,说道:“重铸也不可以吗”
“没必要。”
“明白了,先生。”断楚收回了卷土剑,重新背到身后,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宁独却仍赖在原地。
吴越低头看着手里的剑,好似面前无人。
断楚走出了“废器”,看了胡然一眼,阔步向着楼下走去。他没必要在一个不相干的小女孩身上花费心思,至于公主说的调查自然有人去做,不需要他操心。即便是那个先他一步见到吴越先生的少年,也不需要多想。此次虽然没有重铸卷土剑,但是得到了吴越先生的答复也足够了。
胡然冲着断楚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说道:“看你那垂头丧气的样子,肯定没有得到这里面的剑”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三个时辰。
胡然都困得睡过了好几次,她再次醒来,抬头看看气定神闲的旬二,想问又没问,自语道:“少爷都进去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出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肯为少年铸新剑
宁独睡了过去。
吴越微微抬头,用空洞的眼窝看了对方一眼,继续低头看膝上的残剑。
并没有睡多久宁独就醒了过来,觉得腿麻了就伸了伸腿,最后干脆躺在了地上,坐着睡可没躺着睡舒服。
吴越权当眼前没有人。
不久之后,吴越也睡了过去,发出轻微的鼾声。
宁独躺在地上,闻着铁锈的味道,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也生了锈,行动肯定不如之前那么迅捷了。他时刻都用“凝”来保持元气的凝聚,却还是不能抵挡住这里的“铁锈”。
时间在浮动的尘埃里流失,一晚上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房屋的缝隙处投下了一线阳光,照在了宁独跟吴越的中间,隔开了一老一少。
宁独坐了起来,看着吴越手中的剑,忽然开口说道:“老先生还不动手吗”
隔了半晌,吴越才说道:“手都没了。”他的肩膀两侧是空空的衣袖。
“那看它还有什么意义”宁独伸手拿过吴越膝前的剑,双手凝聚元气,猛然一折,将其彻底折弯,继而丢在了一边。
吴越抬头,用空洞盯着宁独,半晌一笑,说道:“到底是一把新剑。”
“老先生肯为我铸一把新剑”宁独有些期待地问道。
“一把什么样的剑是合适的剑人可以成长,剑不能。剑一出炉命运就已经注定。所以人人都想要一把巅峰的剑,这样就不会限制自己的成长。”吴越说道。
断楚拿着卷土剑来“废器”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他想要一把巅峰的卷土剑,而非是现在这样存在瑕疵的剑。然而,吴越拒绝了他,因为那把剑足够断楚在五境之前用。
那么,宁独是来求一把什么样的剑
宁独诚实地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一把什么样的剑。
元气突然四散,化成百道剑气,翩若游龙,在屋子里缓慢地游动,这是宁独所能控制随心剑的极限。
宁独不知道怎么描述,就展现出自己的能力。
吴越抬头,说道:“确实需要一把很轻的剑。”
铸剑师不仅仅是铸造一把绝世好剑,更需要为这把剑物色一个适合的主人。没有用剑的人,剑再好也是一把废剑。
身为铸剑师,吴越所追求的就是为真正的剑客铸造真正的好剑所以对于求剑者会有前面剑林的测试,对于断楚跟宁独也会有一开始的拒绝。
自身修为达不到的剑客,拥有一把好剑又能如何
宁独想要一把足够轻的剑,他真的能够驾驭得了想象中的剑吗
赖在“废器”整整一个晚上,宁独用实际证明了自己是一个合格的剑客,吴越这才会松口,有帮其铸剑的意思。
五境才有能力免疫“废剑”的影响,宁独在这里待了一晚上,受到的侵蚀并不深,因为他一直都在磨自己这把“剑”。不管是坐着还是躺着,他都在用“随心剑”跟周围的元气交锋。
行难境能够硬挺一晚上,足够了。
至于宁独折弯了吴越的剑,则属于他自己看不过去了。
靠看,怎么铸剑
与其在这里看上一万年,不如动手锻造一次。
对于这样的年少轻狂,一般人可能直接将其轰出去,吴越却选择了包容。虽然稚气未脱,但这已可见锋芒,他愿意为一个未来的剑客铸一把未来的剑。
“我去过青冥炉,飞鸿剑太重,辞花剑也太重,那里没有再轻的剑了。”宁独说道。
飞鸿剑,辞花剑,不是路边摊的货色,却也是广为流传的名剑,只是不同的铸造者会加上属于自己的理解罢了。
吴越笑道:“辞花剑,你用了就是辞命剑了。三境之前,慎用。”
“谨遵老先生教诲。”
青冥炉的云先生对于辞花剑的一点点小隐晦当然不会告诉宁独,云先生还没有赔了女儿又送嫁妆的大度。
“凡是修行之人,必定会遇上所用之器与自身境界不符之难,幸好有着无数先贤前辈替我们这些无能后人解决了这个问题。巴蜀的剑阁,于每一境界定一把剑,你选择了一种剑道,在每一个境界就会有相应的剑。如此一来,既不会限制上限,也不会降低下限。然而,世间修行千差万别,剑阁可靠千百年底蕴做出这一创举,其他门派却未必能够做到。你的剑,师承商冲古”吴越不厌其烦地为宁独讲解着铸剑的问题。
“是。”
“五境之内,剑道最强。”吴越也不得不生出敬重之心,他想了一瞬间,笑道,“可铸春风剑。”
宁独开心一笑,说道:“谢老先生的剑”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春风剑足够快,却也容易折。”
“劳烦老先生多铸几柄。”宁独厚颜无耻地笑道。
“你一天至少练废一柄剑,我需要替你铸几柄啊”吴越笑着反问道。
快,就需要轻,轻就易折。倘若非要铸造一把又硬又轻的剑,所需要耗费的天地异宝令人咂舌。这又不是不计成本地铸造天下第一剑,几乎所有的修行者都需要考虑“钱”的问题。春风剑对于现在的宁独来说是最优选择,只是这个选择面临一个难题谁来给宁独不停地铸造春风剑
宁独皱眉想了片刻,自知可以厚颜无耻地多要几柄春风剑,却远不能厚颜无耻地让吴越老先生天天为自己铸剑。
没有剑,又怎么练剑
吴越看着眼前这个皱眉的少年,笑道:“我可以为你铸百剑。”
宁独想了想,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授人以鱼”突然间,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眉头立刻舒展了开来。“对啊,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你要学铸剑”吴越有些稀奇地问道。人的精力有限,一心追求剑道的人,很难再分心去学铸剑。
“不是我要学,是我有个肯定能学会的人”宁独脸上充满了开心的笑。
吴越面对着这个少年,好像真的能看到对方发亮的眸子。
“胡然胡然”
胡然睁开了睡眼,茫然四顾,迷迷糊糊地自问道:“少爷在叫我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朱明(上)
卷着尘土的大风一阵呼啸,静了片刻后,滴墨的云滚滚压来,瓢泼大雨顷刻盖了下来,模糊了大半个天都
聒噪的蝉鸣响起,烈日再次占领天空,地面的水迅速蒸发。只片刻的清凉,天都就成了一个蒸笼。天都的夏日,实在是让人难以琢磨。
宁独坐在门口吃着桃子,看着屋檐还在滴的雨,不知道思绪又到了哪里。
胡然在屋子里不断地叹气,偶尔抱怨上两句苍天。
“不知道余桃先生在吴越老先生那里住不住的惯。”宁独对着天空说道,他想起余桃先生的神情就有些担忧。
“你倒是习惯的很,给我跟余桃先生安排好了差事,一个人就坐在那吃桃”胡然恨恨地说道。
“专心吴越老先生怎么教导你的都三天了,还没刻出一把剑来,都是因为你不专心。”宁独严肃认真地批评道。
“我不刻了”胡然将手中的刀一扔,扭过了头。
在“废器”里跟着吴越老先生学会了怎么刻春风剑,胡然就待在家里刻剑。三天的时间,废了五把木剑了,还没成功,这实在是磨掉了她的耐心。
宁独回头瞧了一眼,转回头慢悠悠地说道:“又有人放着大把的银子不赚咯”
胡然气的不轻,却又不能把少爷怎么样,总不能拿刀子去刻少爷。
看着逐渐干了的地面,宁独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自问道:“我有多少天没去上学了”
“少爷,你不是说青藤园放假吗”
“嗯。放假。”宁独自己安慰自己,却越发觉得没底。这么多天了,青藤园那边也没个消息,不会真的放假了倘若没放假呢司马教习会不会生气这么多天没去萤雪湖练剑,商教习会不会生气
“胡然,你在家好好刻,我去趟青藤园。”
“去你的吧。”胡然轻飘飘地回了一句,巴不得少爷从眼前消失。
宁独回头瞥了胡然一眼,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转回头向着青藤园走去。
一路走来,除了围墙上的青藤更翠绿了些,青藤园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宁独隔着很远就跳起来望了课堂一眼,发现大家都在课堂里,不由得觉得有些尴尬。
“合着考试完了不放假啊”
犹豫了一下,宁独选择从后门走进教室,在个角落里坐下,希望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司马峨看见了宁独,不再讲课,只看着他,神情逐渐严肃起来。众人逐渐发觉到了异常,自然而然地向身后望去,都准确地看到了宁独。
宁独看着所有人的目光,佯装镇定。
“宁独同学,能不能解释解释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来上课”司马峨显然十分生气。
“前几天跟人切磋受了伤,在家养伤。”
“为什么不请假”司马峨气愤地几乎要拍眼前的讲台。
宁独挠了挠头,很诚实地说道:“我忘了。”
班上有人不声不响地消失这么多天,司马峨当然生气,更何况他还需要给宁独交代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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