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箜篌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寒鸦台
这崔宫商非但天赋极高,武艺高强,而且一身白衣,识音律,通诗文,面若冠玉,目如点漆,一时间,江湖上风头无两。
若是英雄,愿与他纵马狂歌,若是美人,愿为他折腰牵肠。
如此一人,该当意兴风发夺高阳,让江湖儿郎失色五十年。
而这崔宫商,却拜倒在美人花弱衣的石榴裙下。
花弱衣,比弱不胜衣还要弱不胜衣,比弱风扶柳更加弱风扶柳。
这样的美人,蹙眉三分似秋水晚照,一眼便倾倒半壁江山。
她爱穿青色罗裳,素色丝帛勾勒出纤腰一抹,娉娉袅袅,婉转风致。
崔宫商是意气风发的人,在花弱衣面前,却说不出半句话,红着脸,支支吾吾。
花弱衣是娇养的闺阁女儿,坐在帘后,看帘外人,正是那江湖上人人赞叹的少年郎,自然动了心思。
本就是英雄美人两相欢,君有情,妾有意,两相欢喜。
每一回,崔宫商闯荡江湖与她告别,花弱衣都会伫立在高楼上,远远眺望着、目送着。
可有有谁还记得,那年她痴痴凝望的目光下,藏着一个男人黯然的心。
那个人就是司马默。
司马默何尝不也是万千深闺梦里人?
只是偏偏,偏偏多出个崔宫商。
于是在花弱衣眼里,便样样不及他。
但是他也不是什么卑鄙小人,硬要拆散一对鸳鸯,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
后来花弱衣和崔宫商定了亲,成了婚,本是蜜里调油,举案齐眉,谁知短短几个月,一切都变了。
崔宫商十三年前随白道中人讨伐钧天魔教,回来时,却疯疯癫癫,口中念着什么是非因果,又昏迷了三四个月。
待他醒来后,便离开了花弱衣,再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
而花弱衣身为美人,却一朝被弃,心中苦楚难以言说,遭人耻笑,沦为笑柄。
于是司马默娶了她,他只是想告诉天下人,花弱衣仍然是当年那个一笑倾国的美人,也仍然会有人,不惜一切也要娶她。
他本不求她答应,谁知花弱衣满心愤恨不甘,一腔幽怨,像赌气一样,答应了他。
谁知此后,便是两相怨恨两相负,万劫不复。
花弱衣冲动之下嫁给司马默,可她根本对他毫无情谊,日后便是终日以泪洗面,痛苦不堪。
而司马默见她整日念念不忘崔宫商,也知道她根本没忘了那个人,心中悲凉自然绝望。
就这样,几乎是互相折磨着生活了九年,花弱衣在泪水与悲痛中,带着对崔宫商最后一丝念想,香消玉殒了。而司马默,从此黯然离开故乡,在江湖上终日拼杀,漂泊流离,直至重伤,念及自己怕是逃不过一死,怎么也要找到那崔宫商,问他究竟何意!
于是他来了佛觉寺,见到了剃发为僧,无喜无怒的缘尘。
却再不是当年的崔宫商了。
忽然,司马默难以说清心中,那恨意之中,多出的一分愕然,多出的一分惋惜,多出的一分不解。
只是看那桃花,看那山水,眼中浮现的,却是从前云烟。
原来终究是放不下啊。
缘尘如是叹。
司马默如是叹。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抽风的厉害,根本没法回复评论啊,抱歉。
☆、知否知否
谢紫和闻青踏青归来时,已近傍晚。
用了素斋后,二人便窝在了禅房。
闻青坐在屋子里,默默沉思。
这佛寺之中,似乎弟子不多,除了明悟、缘尘,还有明空、明语。
佛觉寺不过深山中一个偏僻寺庙,几个僧人守在这,如果要杀缘尘,实在再简单不过。
唯一要顾忌的,不过是这缘尘身边那个司马默,是否会出来横加阻挠,而谢紫,又是否是真心真意地要帮他,还是准备在他背后捅一刀。
闻青自十三年开始,便流落江湖之中,年纪尚幼却要百般隐忍、处处提防,也不是没被人下过毒、劫过钱银,自然知道,这江湖哪有那么多侠客善人?若让他仅凭一句是君归闲的师弟,他就相信谢紫,岂不是自己愚蠢?
抽出青丝剑,看着那纤细却锋利的剑身,闻青眼中也闪过一丝如剑一样的寒光,却无损他眉眼间烟雨朦胧,一片风雅。
他今日陪谢紫看山,谢紫想起了明月山,可是他却想起了琅琊山。
想起琅琊山上清风明月,怀念山水如画中一片悠闲舒适,追思昔日爹娘安在时,家和安乐。
只恨那时年少,未曾看穿日后却是三千里逃亡,一片惨淡。
所以才恨。
恨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人却做下连畜生都不如的事,恨苍天无情举目无亲,恨一朝金玉落尘泥,恨自己本不愿沾惹江湖事,却终究满手鲜血。
世事堪嗟。
谢紫那厢却想起了自己离京场面。
四月初四,送完寿礼给君归闲后,他便说自己要去姑苏流风亭。
君归闲似笑非笑地挑眉,虽神色疲倦,却还是带了几分调侃意味:“你是为了他?”
谢紫脸不红心不跳:“师兄你不都知道了么?”
君归闲唇边曳过一段笑,却是带着点劝告的口气:“小紫,别把自己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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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紫撇撇嘴:“我有分寸的。”
君归闲眼中掠过一丝感伤,却浅淡的几乎看不到痕迹:“分寸?我也曾以为自己有分寸。可是而今却是弄到这般地步。小紫,闻青这样的人,冷情冷性,他难道会如你所愿喜欢你?”
谢紫眼中烟色霞光愈发浓丽:“师兄,我知道了。但是,他不喜欢我,我可以喜欢他啊。”
君归闲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抽痛的额角:“算了,随你去吧。不过,你可得记得,你不仅仅是明月山上的小师弟,还是定国元帅的儿子,未来的将军,孰轻孰重,你自己把握。”
谢紫耍赖卖痴了一会儿,终于让君归闲松了口,不由笑得更开心了。
“多谢师兄,那小紫先行告退了。”
然后便是三日快马加鞭,得以听闻那一曲堪称世上无双的箜篌曲。
箜篌圣手、乐士无双。在他心中,这八个字,原来当真只有闻青当得。
第二日一早,闻青起身梳洗后出了禅房,正好看见谢紫:“谢兄好。”
谢紫眼中却是带着几分戏谑:“不是让你叫我谢紫吗,或者像我师兄一样,叫我小紫也可以。”闻青听到“小紫”二字,不禁轻笑起来,这听上去,像个女孩名。
谢紫哪里没看出来他的意思,不由挑眉:“若我唤你‘小青’,岂不是更像个女孩?”
闻青微怔,忽然有些微恼,暗想当初君归闲给自己改名换姓,怎么偏偏叫了闻青这样的名字。
不过待他回过神来,却又发觉,自己和谢紫呆在一块时,总会忘记其实他身上还背负着血债,好似能自由一般。
“两位施主,素斋已准备妥当。”明悟走上前来,淡然一礼,平静无波的眼神看向二人,如梵天一般叫人暗自心惊。
闻青和谢紫谢过之后一道去用素斋,却不想路上,竟然看见了一些,不该看见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从此,本文周更,作者是高中党,还希望能体谅。
☆、一剑霜寒
二人路上,却看见还未痊愈的司马默。
不过司马默并未看见他们,因为他在和缘尘争执。
争执声并不激烈,是压抑着的,因而更显得凄厉。
司马默手中的长剑闪着寒光,抵在缘尘的脖子上,眼神冰冷一如剑光。
缘尘仍旧是那模样,无悲无喜,无贪无嗔,纵然此刻被人用剑指着,也依然平静如斯。
司马默看他这模样,不禁疑惑。
眼前这个缘尘,当真是昔年快意恩仇的崔宫商?
还是完完全全另一个人?
“崔宫商,弱衣到死都在念着你,难道就换来你一句放下?”司马默的目光那样冷,又那样哀,看得叫人心中似乎也要一并疼痛起来。
此刻司马默究竟是在为弱衣而恨,还是为自己,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只有一件事是清晰的,那便是,他的确恨崔宫商。
但缘尘,已不是崔宫商了。
“司马施主,你若当真怨恨贫僧,就此杀了贫僧,贫僧也不会多有怨言。只是佛门清净地……”缘尘言语间神色如常,却气得司马默浑身发颤。
他本就重伤未愈,此刻更是面色惨白,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剑落在了地上,惊起落花风尘。
然后他弯下腰拾起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缘尘转身,却瞧见谢紫和闻青,虽略有几分惊诧,但是还是平淡地颔首而去。
闻青和谢紫对视了一眼,却不再多说什么了。
闻青已看过,这佛寺之中只有司马默和缘尘会武功,而司马默却是重伤,他已准备动手了。
殿上香火缭绕,缘尘跪坐佛前诵经。
闻青走到他身边,带着江南,一身的烟雨。
“闻施主。”缘尘停下,淡然问候。
闻青看他这已脱离凡尘的模样,忽然道:“我听说,你曾是江湖上有名的一个侠客,叫崔宫商。”缘尘指尖微顿:“那都不过是前尘往事,贫僧已遁入空门了。”
闻青的青丝剑那样冷,他的笑却仍旧是温润淡和的。
“那您是为了什么而落发为僧,不知能否说与在下听?”闻青道。
缘尘垂眸,看着面前香火袅袅缭绕,终于开口:“不知施主可听说过钧天魔教?”
闻青勾唇,眼中幽深浮沉:“自然听过。”
缘尘长叹:“十三年前,我同江湖朋友去围剿魔教余孽。”
十三年前,江湖白道联盟起来,前去钧天魔教,一决生死。
崔宫商当时风头正盛,自然也想为白道做一些事,所以一并去了。
后来也是杀红了眼,只知道,手起刀落,又一条人命。
白衣成了血衣,连发梢上滴落的,也不是汗,而是血。
待回过神来时,只看见满手满衣的血,与那些所谓妖孽,死前绝望与不甘的眼神。狰狞,凄厉,哀伤。
然而这样的地方,片刻之前还如人间仙境。
崔宫商不禁有几分伤感,但也只是伤感而已。
直到,他听见了那个声音。
女子呼救与惨叫的声音,还夹杂着男人沉重的chuanxi声。
这让崔宫商浑身一颤。
他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却看见那些所谓的江湖同道,将魔宫女子压在地上。
女子哀叫着,鬓发散乱,面上还有着掌印,一身细腻的皮肤青青紫紫,整个人眼神空洞得好似死了一般。
一个男人看见了崔宫商,便在女人身上掐了一把,笑道:“这不是崔少侠吗?要不要来尝尝这妖女?”女人闻言,惨叫得愈发凄厉了,却成了其他人取乐的声音。
崔宫商一步步往后退着,眼前这肮脏的一切,让他觉得恶心。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这篇文尽是配角的感情纠葛了→_→
☆、缘断情长
崔宫商转身便走,那女子凄厉的叫声刺破了他的耳鼓。
他以为这样便可以远离那些丑恶,直到他发现他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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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走到哪里,触目都是血海、掠夺与杀戮。
就连平日里相熟的那些江湖前辈,此刻也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模样。
或是在折磨魔宫中人,或是在抢夺秘籍财宝……
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好似变了个人一样,狰狞、可怖、丑陋。
为什么会这样?!
崔宫商眼前忽然浮现那魔教妖女的眸子,那样漂亮,却那样空洞。如献祭一般的姿态,悲哀而无奈,痛苦而绝望。
可他没有救她!
“这个姑娘长得真不错,魔宫妖女虽然狠毒了一点,但是皮相是真好。”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崔宫商回首,看见他素来崇敬的“潇湘一剑”秋晚回正拽着一个女子的头发,往外头拖。“秋老哥这就不懂了吧,女人再好,也比不过少年啊。”另一个人攥着一个漂亮少年的衣领,满面都是获颇多的样子。
崔宫商的那一刻,如坠冰窖。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无论我如何走或者逃,看见的都是地狱。”缘尘如是说道。
闻青只是沉默,面色却十分幽冷。
缘尘低垂眼眸:“不知何时,这钧天魔教被灭时的场景竟然频频浮现在我眼前,终究成了我心魔。你应当明白,习武之人最忌讳的便是心魔。后来,终于有一日,我抛下了亲人朋友,到这偏僻的佛觉寺落发为僧。”
闻青看大殿上佛祖罗汉,香火缭绕过一段前生,不由问道:“你后悔了?”
缘尘摇首:“我也不知。这些年,我跪在佛前,却终究不明白。”
他不再称呼自己为“贫僧”,是否是因为此刻,缘尘已背上了属于崔宫商的罪孽?
“施主,动手吧。”缘尘静静道。
闻青眸光猛地一凝:“你知道了?”
缘尘闭眸浅笑,平和地好似不是在等死:“你的脸,和你的父亲,实在太相似了。”
闻青冷笑,青丝剑闪过一道寒光。
他的剑,很细,很工丽,甚至可以说,不能称之为剑。
因为这柄剑太美。
像是个艺术品,而不像一柄剑。
然而此刻,这柄剑却那样锋利,那样危险,轻易便可夺人性命。
他的剑对准了缘尘,可缘尘却仍旧是平静的。波澜不惊,好似生死,已被他置之度外。
可他真正置之度外了吗?
闻青不知道,只是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张完全平静,甚至微微笑着的脸。
微微停顿,闻青眼前闪过方才缘尘痛悔的眼神,手中剑势一停。
原来他也曾后悔过。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闻青冷笑,终是一剑劈落,看眼前人头落地。
鲜血迸溅,染出一树梅花。
大殿之上香火依旧,金身佛祖仍是那,又慈悲,又疏离的目光。
如斯,又是一段尘缘消亡。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总是在下雨,很小的雨,淋淋沥沥。求藏
☆、尾声
晚间的时候,缘尘的尸体被人发现了。
明悟等几个弟子赶忙安葬了缘尘,又用水将大殿冲洗了一遍。
只说那歹徒实在太过分,竟然在佛祖面前行凶,冒犯了佛祖。
可佛寺中的僧人大多是不愿与这样的事情沾惹关系的,只是遣人报了官。
闻青和谢紫装作无意将缘尘的死讯告诉司马默的时候,男人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
下一刻,却被笑意覆盖了。
只是那笑,看得人遍体生寒。
花弱衣死后,司马默满心只想着一件事,就是看看那崔宫商,到底哪里胜过自己,又想问他,为什么要抛下花弱衣。
他恨他,是真的恨。
然而当缘尘死去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后来他才明白,原来他这十几年,尽数用来恨崔宫商了。
心心念念全都是他。
有时候,刻骨的恨,和铭心的爱,总是能让人分不清。
因为这两者,都会掏空一个人的心。
最后官府没怎么勘察,便随意结了案子。
这佛觉寺处于深山,素来清贫,没什么油水可捞,哪有官差肯用心办案?
与来时一样,谢紫和闻青告辞的时候,又是一场花雨。
胭脂色的桃花纷纷,落英如雨,艳丽得让人心惊。
满地残红堆积,踩着落花而去,谢紫和闻青不知不觉来到山脚下。
“你接下来想去哪?”
谢紫回首,唇角半翘,看着闻青。
闻青淡然抿唇,眉眼微挑:“京城。”
谢紫正要笑,听了他这句话,笑意却是一僵:“京城?!”
闻青颔首,青衣如雨,眉眼若画:“是京城。”
谢紫觉得意外。
在他眼里,闻青这样的人,一身清泉,一身风骨,是江南烟雨里养出来的,实在不合适,去那繁华万丈,红尘蔽天,醉生梦死歌舞升平,却又暗流涌动,步步杀机的京城。
“难道这回,你要杀的人在京城?”谢紫想到了缘由。
闻青浅笑着颔首,眼神却是冰冷的。
幽幽叹了口气,谢紫低首,忽又张扬地笑了起来,挑眉时意气风发,不同于以往明丽模样,而是透着英气:“闻青,那这一回,我们便是同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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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青笑意微僵,微有些无奈的样子,只是眸中,却渐渐多了几分暖意。
二人在山下买了两匹马,纵马长街,只听街头有孩童唱着歌谣:
人生有十诫。
一戒贪,
二戒嗔,
三戒痴,
四戒怨,
五戒恨,
六戒哀,
八戒伤,
九戒怒,
十戒,相思。
【第二卷·人生十诫·完】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承认,这一卷没写好→_→各位嫌弃主角之间各种淡的妹纸,下一卷,就回归主角了!
还有我是个剧情废,所以文章会出现各种bug
☆、紫衣郎
京城。
谁都知道京城。
十里繁华,红尘蔽天。
高楼百尺,轻歌曼舞,丝竹凝乐,在这里,你能得到你要的一切。
也有可能,失去你所拥有的全部。
游马轻车,纵马飞扬的少年子弟,倚楼卖笑,红袖添香的美貌女子,与困苦不堪,终日劳作的贫民,都一起充斥在这里。
这里已繁华到极致,甚至已繁华得令人觉得罪恶。
京城的夜也是热闹的。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只见街道上人流涌动,花灯满城如火,火树银花不夜天。
宝马雕车香满路,富贾豪商又不知在哪个销金窟一掷千金,夜市里,小贩们的叫卖声也十分卖力。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这便是京城。
无数人怀揣一步登天的梦想来到这,有人平步青云,从此飞黄腾达,锦衣玉食,而有的人,则被这里的繁华腐蚀,成了别人的踏脚石,彻底腐烂了。
一日晴好,春风浓,春华盛,百花争妍。
苏丞相家的公子今日游湖,邀请了一帮子狐朋狗友。
众公子哥们饮酒作乐,喝醉了,索性开始调侃彼此当年趣事。
丝竹奏着旖旎的小曲,舞娘仍然是妩媚地在华美的地毯上跳着活色生香的舞。
这样的地方啊,哪怕喝下的酒,似乎都带着胭脂香,香艳。
“话说紫衣很久很久没回京城了。”苏小公子端起酒盏,一张温文尔雅的面上满是慨叹。
这苏小公子素来是个笑面虎,如菩萨一张笑面,令人如沐春风,却吃人不吐骨头。
而他口中的紫衣,正是谢紫。
端王爷桃花眼勾人:“他不回来到也好,本就是个祸害。”
他此言刚罢,就听得礼部尚书的儿子挑眉:“祸害?你家那位,才是个祸害吧。”
他这话说的十分暧昧,带了点调笑。
端王爷面色一沉,哼了一声便闷声只顾着喝酒了。
这说起来又是一笔风流债,这端王爷从前看中了一个戏子,尽心机终于把人弄到手,谁知道第二天腰疼的要断了的是自己,而风神俊秀貌似手无缚鸡之力的那一位,却是一只大尾巴狼。
“说起紫衣,倒是想起当年那件趣事了。”苏小公子微笑款款,一片温良。
端王爷也不禁笑出声来。
那大约是七八年前,谢紫从明月山上回来,在京城还没什么名气。
苏小公子和端王爷还有谢紫是自小一起长大的,狐朋狗友混得熟。
自然也就知道,这谢紫的字,正是紫衣。
二人没少拿这件事打过趣,说是名本来就像姑娘了,怎么字更像呢?
结果被谢紫闪着寒光的剑架在脖子上,对着他浓丽的眉眼,讪讪说不出话来。
端王爷素来睚眦必报,苏小公子又是个出了名的小心眼,于是一日,也是这样的晴好天,春华日。
户部侍郎的小儿子苦恼近日无佳人作伴。
苏小公子折扇一展,眉眼一挑:“我倒是知道一个美人,叫紫衣。”
户部侍郎那小儿子刘玉顿时来了神:“长什么样?”
苏小公子摇着扇子,细细回忆:“长眉远黛,眼如秋水,嬉笑怒骂间风月无边。”
刘玉眼中放光:“那才情又如何?”
端王爷幽幽笑了,带着点狡黠:“善舞剑,工诗画。”
刘玉点头称赞:“这样的美人可不多得,不知能否让我二人见上一面?”
“可以啊。”苏小公子轻摇折扇,笑得高深莫测。
于是一日,谢紫被端王爷请进画舫,正疑惑他们找自己为了什么事,苏小公子悠悠然道:“我们是来请紫衣你看一出好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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