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祖请出洞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两袖临风
“我真是看不懂你。”浮尧扶着树干站起来,花梅令转头就见他踉跄着进了屋。
梅令山庄的手下正在清理院内的尸体,花梅令数了数,一共十三具。十三鬼头兵,在武林中的实力仅算中等,若是换做以前,花梅令绝不怀疑浮尧能在一瞬间解决他们,可如今竟然如此艰难甚至还受了伤。
尸体处理完,天已经黑了。屏退了属下花梅令进了屋,屋内漆黑一片,接着月光隐约能看见浮尧坐在床边。
拿出火折子,点了一盏灯。
感受到浮尧的目光眨也不眨地落在自己身上,花梅令旁若无人的从袖子中拿出一个药瓶,放在了桌上。
浮尧的目光瞬间被那药瓶吸引了过去。
“把这个吃了吧!”花梅令道。
“这是什么?”
“解药。”花梅令说着坐到了一旁的太师椅上。
那的确是解药,能解救他命的药。
可今天的浮尧却似乎格外敏感,他看向花梅令问道,“为什么不拿给我?”
“你自己拿吧!”
这句话之后便正剩下摇曳的烛光,昏暗的,跳动在浮尧的脸上。
感受到浮尧探究的目光,花梅令闭上了眼睛。他是有私心的,化功丹这种东西,即便浮尧一定要吃,他也不希望是自己亲手喂给他的。
多么可笑的原因,说到底他才是最脆弱的那一个。这样根本瞒不过去啊!花梅令心里比谁都清楚,经过今天的事浮尧本就有了戒心,如果不提起神来应付根本不可能骗过他。
但他真的已经提不起任何力了,他只是在心里默默的祈祷,浮尧能再相信他一次,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乖乖的把药吃下去。
但这种想法本来就是错的,他怎么能祈祷别人去相信他的谎言呢?
“化功丹,吞服。”忽然传来的声音让花梅令猛然睁开眼睛,浮尧刚好将那药瓶的底部对着他,上面用红色的诛杀写着几个字。
如此刺眼,那么明显,他却一直没有发现。
花梅令抬头,他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目光去面对浮尧,他的表情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却偏偏不愿开口,不愿承认。
“这是……解药?”浮尧呵笑一声。
听到这声笑,花梅令忽然心中泛起一阵疼痛,他看向浮尧平静地道,“那是能让你活过三十岁的药。”
浮尧愣了,纤细的手指攥紧了手中的药瓶。许久他才转过身,“我不需要。”
“你不是想要自由么?”依旧是平静如水的声音。
“失去武功对我来说是另一种牢笼。”
“难道你不想活下去吗!”花梅令忽然站起来。
“但我寿辰已尽。”浮尧平淡的说,就好像事不关己,“待你年过花甲,会想着去追求长生不死吗?”
花梅令顿时闭上了嘴,说到底浮尧根本就没把自己和他们当成一种人。是蔑视,就好像当年他刚刚出洞根本不屑于与任何人讲话一般,于他而言,三十岁的寿命已经足矣。
“我要走了。”浮尧忽然又下了另一剂猛药。
“去哪?”花梅令的声音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颤抖。
“去拿解药。”
“你要去找东阳白凤?不行!”花梅令忽然提高了音量,浮尧闻音顿时转头,那失望的目光让他顿时失了声。
“你果然护着他。”浮尧说,他的眼中仿佛有一片漆黑的海,让花梅令深深地溺入其中。
“不是那样的,浮尧!你把药吃了,从今以后我们隐居山林,我保护你好不好?”
“这才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浮尧说。
被花梅令保护,成为他的累赘,这践踏了他身为男人所有的自尊。尤其是在他明知道东阳白凤如此优秀的情况下,东阳白凤是受人敬仰的剑神,而他是背弃师门的叛徒,最后让他连武功都失去了,他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又怎么能让花梅令委曲求全的跟他在一起?
他的生命已然快到了尽头,他没法保护花梅令一生,但至少可以在最后撇开和他的关系。拿到解药,他至少还能带着他想要的自由和辉煌死去。
人固有一死,但也有连死都无法放弃的东西存在。
浮尧不再说话,抬脚便朝门外走去。昏暗的烛光打在他的后背上,就像落尽的夕阳。
“站住!”花梅令叫了一声,浮尧停下来。
浮尧听见身后一阵仓促的脚步声,甚至因为太着急而撞倒了椅子,然后便看见那张怎么看也看不够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浮尧撇过头,有些不敢去看。总是要分开的,看多了反而更伤痛。反正无论多看一眼还是少看一眼,他都能永远将花梅令的模样印在心中。但对于花梅令来说,多看了这么一眼,会不会就会多记得他一阵,哪怕只是一瞬间也好,他也希望花梅令的心中想着自己。
但很快他便感觉胸前一沉,一颗小脑袋埋在了他的脖颈间。环在腰间的双臂就像烧红的铁链,灼热着他的每寸皮肤。那么熟悉而又怀念的感觉,他甚至恨不得将这个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思念的情感隔着胸膛,明明贴的如此近却根本得不到满足。
花梅令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声音低低的,“要是死了,这样的感觉就再也没有了。”
浮尧的身体僵硬了,他低头,看见花梅令一席柔顺的长发,忽然便想起了出洞的那天第一次看见他的场景。
当时,花梅令手中端着那碗五倒还魂水递到他面前,琥珀般的眼睛盈盈光,绽开的笑容便像冬日蒙蒙的阳光,温暖又不刺眼。
他说:“神刃,请。”
那样的邀请,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也根本无法拒绝。花梅令就是一条毒蛇,沾上了便放不开。
他最不想伤花梅令的心,但他却不知道如何才能在保住他那颗心的同时还能保住他的命。而花梅令想的,却也是同样一件事。
要是死了,这样的感觉就再也没有了。
这一瞬间,浮尧忽然希望能就这样抱着他一只活下去,这样的感觉哪怕只是想一想都觉得幸福到触碰了自己不该触碰的领域。
喉结上下动了动,浮尧终归还是推开杂念开口道,“这样的感觉我会永远记在心里。”
浮尧说着分开花梅令的手,再没低头看他一眼抬脚便迈出了门槛。花梅令呆呆地站在那里,直到晚风吹凉了他的后背,他才踉跄着坐到椅子上。
他就这么坐了一宿,直到天蒙蒙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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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煞。”
一个黑影紧接着跪在了他的脚边。
“去跟着他。如果他去了北岛孤城,你便不要露面。如果他去了碧柳山庄,你一定要阻止他!”
“是!”
窗外渐渐亮了起来,花梅令悠悠地抬起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很清楚东阳白凤就在碧柳山庄,但浮尧并不知道。如果他选择了去碧柳山庄,就证明他想先杀战天下。
那未太让我失望了。
花梅令看着窗外落尽枯叶的树枝,心神不宁。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周旭(其实连我自己都忘了他叫什么了……)
就是当初花梅令请来给浮尧治眼睛的那个大夫~
顺便一说,浮尧不会死啦,我哪有那么后妈~
☆、已在劫难逃
浮尧最先去的便是北岛孤城,五天五夜,结果进了城却发现东阳白凤并不在城中。
浮尧顿时便失了方向,茫茫天地也不知要去哪找东阳白凤,他忽然有些想花梅令了。已经五天没有见过面,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
浮尧从怀中拿出花梅令给他的药瓶,里面装的正是化功丹。虽然他并没有想过要吃下去,但这毕竟是花梅令送给他的东西,那日离开分舵他的脑子里一片茫然,等回过神时却发现他的手中还攥着这个。
痛心吗?当然痛。花梅令将九色琉璃珠送给了东阳白凤,却将化功丹给了自己,谁贵谁贱,似乎根本不需要对比。
窗外月色正浓,月中十五,圆圆的月亮仿佛触手可及,这曾是他拼搏了二十余年一直向往的。可如今摆在他眼前,他脑中想的却是另一个人,他的音容笑貌足以比拟这世间的一切美景。
他要死了,但花梅令还要活下去。所以他要在临死之前为花梅令铲平一切阻碍,而他首先想到的便是武林盟主战天下。
战天下,那个放出追杀令的男人。浮尧不难想到,就算他死了,武林盟也不会放过花梅令的。如今华山、青城两派掌门已故,剑宗宗主又下落不明,武林盟的实力早已大不如从前。只要杀了战天下和孟三千,剩下的人对花梅令构不成威胁。
浮尧的算盘打得好,却早已与事实背道而行。
在浮尧改变路线的第二天,黑煞终于看出了他的前进方向——碧柳山庄。
这些日子他一直紧跟着浮尧完全能够感觉到对方的武功正在一点点衰减。还记得当初他必须要在十里开外的地方跟踪才能不被发现,可如今距离已经缩短到了不到两里。
黑煞在第一时间飞鸽传书给花梅令,自己则继续紧追不舍,又过了一天便到了花梅令的回话。
很简单,只有一个字——“杀”。
黑煞很清楚,这个“杀”字指的绝对不是浮尧,那么就只有可能是自己。
花梅令知道自己不一定打得过浮尧,如果再顾及浮尧跟他的关系一定会败北。所以,这个“杀”字便是让他放手一搏,断了后顾之忧。
还真是个温柔的人啊,尽管看上去再无情,但其实花梅令就是这么体贴的人。就好像他心中记恨着战天下的杀母之仇,但也从没有忘记战天下这么多年来暗地里的养育之恩,他虽然嘴上说着“他没有父亲”,但其实他却比任何人都珍视着亲情。
无论是战天下,亦或是孟三千。
如果可以,黑煞真的希望他能为花梅令分担一些,他眼看着那人瘦弱的肩膀抗下如此多的重担,二十多年来那人处心积虑却只有一个最简单的目的——活着。
为什么有的人拼了命的去争取,有的人却又可以对死亡如此默然呢?
黑煞没有再想,因为他已经站在了浮尧的面前。
“神刃。”这是黑煞第一次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浮尧面前,尽管他曾经无数次的见过这人,甚至是交过手,但如此面对面却是第一次。
第一次,却已经让他热血沸腾。
“武林盟?北岛孤城?还是白帝教?”浮尧看着他拔出了剑。
黑煞摇了摇头,“我必须阻止你,但其实我一直期待着与你的这一战。”
浮尧又将对面的男人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一袭黑衣,深邃的双眼炯炯有神,细看倒是看出了几分英俊的味道。但这人却很低调,无论是气质还是内功似乎都在压抑着自己。
浮尧看着他摸出腰间的弯刀缓缓地□□,银亮的光芒一晃霎时英气逼人。
刀剑相抵,只是第一招,浮尧便知道这人是个高手。
“你叫什么名字?”浮尧问。
黑煞犹豫了一下,“黑煞。”
作为一个暗卫,其实他已经坏了规矩。但作为一名武林中人,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报出名讳。因为能这样肆无忌惮的、堂堂正正的和浮尧一较高下,从第一次见面时便一直期待到现在。
他有着武林高手多有的通病,好战。尤其是在几番接触发现了浮尧愈加强大的实力之后,尽管明知不敌,但他还是忍不住热血沸腾了起来。
刀光剑影,眨眼便过几十招。浮尧也从游刃有余到了眉头紧锁。
如果可以,黑煞更希望能跟全盛时期的浮尧对打,而不是现在这个被五倒还魂水和内功不调折磨到失去了半数武功的神刃。但可悲的是,这偏偏是他唯一的筹码。
两人这一打足足打了半个时辰,都已是筋疲力尽。浮尧忽然停了下来抬手将长剑抛向空中。
黑煞机警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可下一瞬他却忽然发现面前的人消失了!四周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毫无生气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感觉不到。
但就在这错愕之间,黑煞蓦地胸口一痛,几乎是同时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整个人忽的飞出二三米。
“涟沚。”浮尧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黑煞身边,伸手点了他的穴道。
“竟然是涟沚。”黑煞苦笑一声,与云雨转势相同,是剑宗古书剑谱中的一种。涟漪为止,剑先止。说的便是这招,杀人快到无形。
“我不杀你。”浮尧看着他,忽的也吐出一口血,他踉跄两步伸手抹掉了。“你……是不是花梅令的人?”
刚刚的比拼中,浮尧总是觉得这人的武功异常熟悉,过了很久才发现竟是与花梅令的武功同出一辙。
黑煞闭上了嘴巴,明显不会再说话。
浮尧便也不再问了,起剑转身便走。黑煞却突然在他身后喊了一句,“别杀战天下!”
浮尧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就听黑煞又说:“那是他最后一块保命金牌。”
浮尧只是那么一听,便不再说话大步离开了。
黑煞不知他有没有听进去,也不知自己这句话能有多大的转机,他只是躺在地上想啊想。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一个脚步声,紧接着一个面孔在眼前骤然放大。
“你就是花梅令的影子吧?”那人笑,黑煞却一瞬间连毛孔都缩了起来。
因为那人竟是孟三千!
“这应该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哦不对,是第三次。”孟三千笑眯眯地说,“当初神刃刚刚出洞,假扮成花梅令的样子杀了陈叔平的人也是你吧?”
“你有什么目的?”黑煞问,但其实他只是在拖延时间来冲开身上的穴道。
“其实也没什么,你我无冤无仇。但可惜,你碍了我的事。”孟三千依旧笑的如同一个刚刚及第的书生。
孟三千说着拔出了剑,叹息道,“本来你还可以再多活一阵子的,可谁知花梅令偏偏要派你来阻止神刃。这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你说花梅令要是知道你被神刃杀了,还会爱他么?”
黑煞顿时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冰冷了下来,孟三千竟然想杀了他嫁祸给浮尧,“孟教主真是好计谋。”
“花庄主也很聪明。”孟三千灿烂一笑,“只可惜,他忘了我这只背后的黄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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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一剑挥下,几乎是同时黑煞猛地冲开穴道,扬起一把沙子便飞了出去,孟三千,举剑朝黑煞的脚踝处划去。
“教主!”孟三千的手下看着空无一人的树林慌了。
“别急,”孟三千看着地上的一滩血迹笑了,“我挑断了他的脚筋,他跑不远的,去追!”
“是!”几人立刻分头追去。
孟三千起剑又喃喃自语,“就算追不上,一个瘸子也不足为患了。花梅令啊花梅令,你到底还是没我技高一筹。我早就跟你说过,做事,就要心狠。”
花梅令在分舵一直等着黑煞的消息,可最后等来的却是黑煞的人。他到消息匆匆忙忙跑过去时,就见白抚面色惨白地站在门前。
“白抚……”花梅令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他觉得自己冲动了,算错了。他问不出口,他无法自欺欺人,但同样也无法接受最后那一个结果。
“庄主……”白抚抬头,下唇已经被咬出了一道血痕。“他还活着。”
花梅令的心却吊的更高了,白抚紧紧地攥着颤抖的拳头,许久才开口道,“但是,他被挑断了脚筋。”
花梅令忽然全身一激灵,他拔腿便跑进了屋只见黑煞安然地躺在床上,看见他进来笑眯眯的摆了摆手,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庄主。”
与往常无异,花梅令的目光慢慢转向了他那被被子盖住的双腿,双眼失了焦距。
“庄主,不是神刃。”黑煞觉得自己有必要让花梅令不要伤上加伤,“是孟三千。”
但其实,无论哪个都是伤,都是愧疚弥补不了的。
“白抚,他还好吗?”黑煞轻轻地问,花梅令这才发现白抚到现在都还站在门外不肯进来。
“我好像……吓到他了。”黑煞摸了摸鼻子。
花梅令的心顿时就像被人深深地刺了一刀,他宁远黑煞骂他凶他不理他,也不想看到这个跟往常一样,似乎丝毫都不在意的黑煞。
伫立良久,花梅令忽然开口道,“白抚,你带着黑煞回老家吧!”
黑煞一愣,白抚突然冲进来跪在花梅令的面前,“庄主!白抚誓死守在庄主身边!就算黑煞他……他……我也可以保护庄主!”
“你是想保护我,还是想为他报仇?”
白抚一怔,花梅令俯身捏住他的下颚,硬是将他的头转向了身后的黑煞。
“你这张脸不应该对着我。”花梅令说,因为白抚的脸上早已遍布泪痕。
黑煞顿时怔住了,眼中只剩下白抚那盈盈的眼珠中不停翻涌的泪花。他何时见过白抚这样,顿时只觉一颗心都被揉成了一团。
“白抚……”黑煞终于皱起眉将他揽入怀中,“别哭了,我应该再小心一些的。”
白抚却不说话了,只是伸手紧紧地攥着黑煞腰间的衣服,紧到指尖泛白。
“回去吧!”花梅令又说了一遍,“白抚,你好好照顾黑煞,这算是我作为你们庄主给你下的最后一个命令。”
白抚转过头却见花梅令已经走到了门边,“无妄山,山清水秀,是个富饶的好地方,你们去了就不要再回中原来了。”
花梅令说完抬脚迈出了门框,那一瞬间的叹息让白抚连眼泪都忘记了流,最后只得端端正正地跪好,对着门口的方向磕了一个头高声道,“属下谨遵庄主之令!”
窗外刮过一阵寒风,立冬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身涉风险
浮尧看着身旁信马由缰的悠闲男子不禁蹙起了眉。两天前,他忽然在路上遇到了花梅令,后者也没有解释,只是驾着马到他身边和他一起赶起路来。
花梅令还是带着淡淡的笑,待他也如往常一般。就好像时间忽然回溯到那一晚之前。浮尧的心里有些不大舒服,连带的看着花梅令的笑容都觉得十分扎眼。
“前面的路是官道,来往人多,我们太明显,绕这条路走那片树林如何?”花梅令转过头问。
浮尧皱起眉没有说话,只是驾着马朝他所指的那条路走去。又是这样,这是花梅令第三次让他改变路线了,他总是觉得花梅令在指引着他去某个地方,这让他不得不提防,可提防花梅令这种事本是便不是他愿意的。
明明已经是日落时分了还偏偏要走树林的后果就是今晚注定要露宿荒野了。两人升了火堆,花梅令拿出早上买的干粮分给他。
“你为什么会来?”浮尧问。
花梅令撕开包裹着的油纸,“闲来无事。”
这四个字显然不足以让浮尧信服,但他也不打算继续这种别人不喜欢的话题,于是四处望望问道,“白抚呢?”
花梅令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笑容却未减分毫,“我也不是总需要他跟在身旁的。”
“你为什么不看着我?”
花梅令这次终于停了下来,放下手中的干粮站起身笑道,“我去找点树枝添火。”
说完,他便朝林子深处走去了。浮尧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才低头,火堆的火正旺,旁边还堆了一些木枝。
花梅令没走多远就靠在一棵树下长舒了一口气,果然凭他现在的状态来面对浮尧还是太勉强了吗?黑煞不是浮尧打伤的,却是因他而毁的。失去一只脚退隐山林,他相信黑煞以前绝对没有想过这种结局。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即便变成了上下属的关系也总是依赖大于信赖。他还记得自己送黑煞白抚出门,对着他们远去的马车立誓一定要为黑煞报仇。
可这仇又要怎么报呢?
一切都乱了,这场戏早就朝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到如今令他深陷其中无法脱身。真是累了,花梅令甚至想,如果当初没有意气用事把浮尧放出洞就好了。至少他还可以安稳的过着日子,像以前一样厌恶孟三千,武林之中也不会掀起如此腥风血雨。
这时树林中突然传来一阵怪笑,那笑声古怪的有如厉鬼,让人连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花梅令!”
花梅令吓了一跳,转头却发现是浮尧。
笑声还在断断续续的响,浮尧跑到花梅令的身旁问道,“怎么回事?”
“是曹望舒,他终于找上门来了。”
看着花梅令那难掩兴奋的一声轻笑,浮尧终于懂了,之所以跟着他几次三番的变更路线,专门找这些僻静的地方走,就是为了引曹望舒上钩。
浮尧觉得自己又被利用了,尽管这并不是第一次,但每一次他都是如此的不适应。
经过梅令山庄这一阵的打探,曹望舒的武功此时已大有长进,恐怕不是现在这个武功失了大半的神刃能对付的了的。况且曹望舒若想报复神刃,必定会从与他关系亲近的自己这里下手,而有关九色琉璃珠的事也需要他亲自去谈谈。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一个应该把浮尧卷进来的事。所以,花梅令开口道,“你先走。”
“不,你……”
“你不去找东阳白凤拿解药了?”花梅令挑眉。尽管他和东阳白凤有约定在先,但显然曹望舒的威胁要比东阳白凤多得多。
浮尧却直到此刻才知道原来东阳白凤在碧柳山庄,他本是打算去杀战天下的,但显然花梅令误会了他的意思。不过这样正好,不知怎的,浮尧就是知道他的打算还是不要告诉花梅令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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