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祖请出洞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两袖临风
怀中的人埋着头,浮尧的心凉了。他处心积虑想杀的人却是花梅令的父亲,那他接下来要怎么走呢?似乎忽然间失去了方向,杀战天下吗?不,那是他的父亲。杀孟三千吗?那是他的兄长。好一出闹剧,到头来他就像是跳梁小丑一般给所有人演了一出好戏。
浮尧忽而低声问道,“在你心里,我算是什么呢?”
花梅令愣了,他抬头看着浮尧,当然是至真至爱,放在心尖上的人啊!可他却说不出口,尤其是在发生了这么多的事,面对浮尧那样的目光,嘴巴张开又合上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浮尧颤抖着手抚上他的脸,那漂亮的手指被雪冻得发红,他忽而自嘲地笑了,“可即便我在你心里根本什么都不是,我也希望能在你身边多看你一眼,只是……”
浮尧顿住了,他伸出手飞絮的飘雪落在他的手心很快便融化了。腊月飞雪,花梅令忽而瞪大了眼睛,他紧紧地抓住浮尧的衣服道,“把化功丹吃了吧!我们到深山野林中去,或者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就算没有武功也没关系,我只想你活下来!我求求你,吃了吧!”
浮尧看见花梅令的眼中忽然涌上晶莹的液体,很快便溢满了眼眶流了下来,那么美,美的颤动了他的心。那是为他而流的泪吗?浮尧捧过花梅令的头将泪水一点点吻进嘴中,就好像生怕别人拿走一般,不停地亲吻着。
就算是聪明一世的花梅令经历了这些也折磨的接近崩溃了,浮尧看的很清楚。连他都明白,武林盟根本不可能放过他,可花梅令却看不清了。如果失去武功和花梅令私奔,最后只会害了他。浮尧不想等到那时再痛恨自己。
“说到底,我离开了困住我的山洞,却被你拴住了心。”浮尧将剩下的泪痕一一擦拭干净,“我会记住你今天的样子,就算九泉之下也绝不会忘记。”
“浮尧!”花梅令骤然瞪大了眼睛,可下一瞬他便忽然失去了知觉,他强挺着睁大眼睛,模糊间看见浮尧那双温柔的眼睛,仿佛融化了这漫天的飞雪。
“睡吧。”浮尧将花梅令抱进屋里盖上被子,最后俯身亲了亲他,“等你醒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浮尧离开分舵便一路朝南走,路上遇到等他的苦海禅师,苦海禅师问道,“都解决了?”
浮尧点头,苦海又问:“你现在要去哪里?”
浮尧这次却没说话,只是一路前行,约莫一时辰他爬上了金陵山。山顶有一大块平地,背靠大山是一座木屋。浮尧站在那,木屋的门很快便开了。
“我想到你会来找我,但没想到这么快。”孟三千笑咪咪地从屋中走了出来,“怎么?来杀我?”
浮尧看着他拔出剑,“我来报仇。”
报的是什么仇他没说,但他已经冲了上去,他现在的武功仅剩下一成,打起孟三千来十分吃力。好在孟三千似乎并没有让周围的弟子一起上的意思。
孟三千一面应付着他的进攻一边道,“当初告诉你这个地方本是想一同合作的,可如今看来真是引狼入室。”他这么说,可脸上的表情却根本没有一点后悔,反而尽是意料之中。
“不过神刃,你倒真是让我大吃一惊,没想到你就只剩下这点能耐了。”
孟三千尚且游刃有余,浮尧却已经连分心的力都没有。孟三千说完似乎是要证明自己的实力一般,猛然一脚踹上了浮尧的胸口,浮尧根本躲闪不开,硬生生地被踹飞三四米。
“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孟三千笑,“事到如今甚至连最后的利用价值也没有了,浮尧啊浮尧,你犯了两大忌,其一是不应该打伤我,其二是不该把心思放在花梅令身上……因为,那是我的猎物啊……”
浮尧闻音,双眼瞬间犀利起来,但很快便又平静了,他轻笑一声道,“你真可怜,直到现在也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孟三千一步蹿过来又将他踹飞了,这次浮尧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却“哗”地吐了一口血。
“你又知道些什么?一个一直被关在洞里,才出世一年的人根本就不懂我的痛苦!”孟三千攥紧了拳头,狰狞着说,“我从小便刻苦习武,忍常人所不能,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像战天下报仇!我的母亲、我的弟弟,我这世间仅剩的亲人都惨死在他的手中,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爱他们!”
“所以你才可悲。”
“浮、尧!”孟三千已经气到了极致,他其实是个很容易动怒的人,常年逼迫自己的神经早就不堪一击,此时更是濒临暴走的边缘。“你以为你还战得过我吗?!”
“战得过,当然战得过。”一个声音幽幽响起,两人转头却见苦海禅师走到了浮尧身旁,他伸出手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浮尧道,“我和战盟主有个约定,如果有一天神刃知道了真相欲与孟三千一战,我在充分了解了你的心意后便将这个东西给你。”
浮尧伸手接过那瓷瓶,看着有些眼熟,“这是什么?”
“这是花庄主当日送给战盟主的神功丹。”
作者有话要说: 仓促码出的一章,因为白天打工累死累活,但愿没有让大家看着太渣……
为我的态度深深道歉,顺便说啦
花花这本应该只剩下两三章,一直以来感谢大家的支持,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故事!
☆、恨情长命短
第四十一章
浮尧一愣,他没想到战天下竟然愿意把这个给他,但联想到今日花梅令对他说的话便忽然安心了。看来战天下比他和花梅令想象中更在乎这个儿子,至少如此他便可以放心了。
但这对于完全不知真相的孟三千来说便是完完全全的意料之外,他绝没想到战天下竟然会为了打败他而牺牲到这个地步。那可是世间稀有的神功丹啊,说是仅此一颗都不为过,竟然就这么交到了一个叛徒的手里。
孟三千气急,也不再讲究道义提剑刺了过去,浮尧慌乱之间连忙侧身躲过,一手拿过神功丹吞了下去。
如此一来孟三千便更是心急,他深知如果浮尧恢复了功力,自己定然不是他的对手,于是便想赶在药效发挥之前先解决掉。于是他一挥手,山上的弟子一同冲了过来。
“单打独斗才算英雄好汉,老衲在这里岂会容你乱来?!”哭喊禅师说着便甩出金刚杵,一击便打到了一群围上来的白帝教弟子。他站在最外围,而孟三千和浮尧则在里面打的不可开交。
孟三千心急,浮尧却是身经百战,习武之人上场的第一战便是稳,在这一点上孟三千便已经输了。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浮尧便觉得自己丹田处的阻力正在一点点消失,那尘封已久的内力正重见天日,那熟悉的感觉几欲让他热血沸腾。
一个闪身间浮尧便消失了,孟三千已经到了涟沚的情报,但显然现在恢复内力的浮尧更能诠释这一招的奥妙。几乎是消失的同时孟三千便觉肩膀一痛,鲜血就像喷涌的瀑布一般模糊了他的视线。
“啊!”金陵山之上传来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惊起了山间的飞鸟。
苦海禅师闻声转过头只见一滩的鲜血,孟三千倒在血泊中,不远处的地上有一只断臂。血腥的场面让苦海禅师忍不住闭上眼睛,默念了声,“阿弥陀佛。”
孟三千痛得直打滚,左臂就这么让人硬生生地砍了下来只剩下一个肩膀!疼痛之后便是愤怒,恨啊,恨的牙痒痒,恨得红了眼。
孟三千这种睚眦必报的人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屈辱,心中的愤怒甚至让他忘却了疼痛,挣扎着拿起地上的剑猛地朝浮尧冲了过去。
浮尧弯腰向后退,可孟三千的剑距离他的腹部只有几寸!一连退了十余米,浮尧忽然听见苦海禅师叫了一声,几乎是同时他脚下一空忽而坠入山涧。
孟三千在堪堪在悬崖边住了脚步,他向下一望,万丈深渊,深不见底,顿时扔了剑仰头大笑起来,甚至连苦海禅师从他头顶飞过也跳了下去都没有理会。
孟三千笑的几乎岔了气,“浮尧啊浮尧,你终究还是斗不过我!花梅令再喜欢你又能怎么样?你终究也只能长埋这深山之下!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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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一个颤抖的声音忽然响起,孟三千转头却见花梅令站在登山口怔大眼睛看着自己。
“我说他死了!”孟三千还是笑,他甚至得意地指了指脚下的悬崖,“就在刚刚,他掉下去了。”
“不可能!”花梅令大喊一声,可他的手却一直在发抖,连双腿都抖的厉害。
“没什么不可能的。”孟三千得意的样子好像已经忘了肩膀的疼痛,“跟我孟三千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花梅令看着他,那双酷似自己的双眼中充满了欲望,各种各样的欲望,让他觉得那么陌生。
“我们真的不像……”花梅令看着他摇头,“一点都不像。”
孟三千还没搞清楚他在说什么便见花梅令忽而转身朝山下跑去,他的心顿时一拧,一种名为不甘心的情绪疯狂的滋生。
“不许去!”孟三千喊道,可花梅令根本没有理他越跑越远,孟三千气的牙痒痒,不顾自己受伤的肩膀就跟着跑了过去。
跑了没多久便看见迎面而来的武林盟的人,峨眉师太上前一步道,“花梅令,孟三千!今天我们要好好算算账了!”
“滚开!”花梅令一把推开她直往下冲,峨眉师太转了一圈就看见孟三千也跟着往下跑。
少林方丈一脸困惑,“这是怎么了?”
战天下眯起眼睛看了眼山崖顿时下令,“追!”
花梅令一路跑到半山腰,那里有一块平地,远远地便看见一滩血迹。他忽然就怔住了,那么多的血,触目惊心,他甚至不知道人可以流出那么多的血。
他踉跄着走过去,血泊旁有一拍拖拉的痕迹和手印,一直延伸到山崖边,连一个尸体都没有。
“他竟然自己跳下去了……”随后跟来的孟三千震惊无比,无疑,浮尧掉下来虽然摔成了重伤却没有死,而他竟然用最后一口力气爬到山崖边跳了下去。
“不可能的……”花梅令低声喃呢着,他忽然想起临来时浮尧在他耳旁说的话,他明明那么想跟自己在一起,哪怕只是多看他一眼的机会都好,怎么可能会自杀呢?
花梅令抬头,不远处的石壁下面掉了一把匕首,那是当初他送给浮尧的,浮尧一直宝贝似的带在身上,从来没有离过手。
花梅令连忙跑过去捡起来,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抬头却忽然看见石壁上刻了两排大字,刚劲有力的字体就如书写它的人一般。
“念此生,只恨情长命短,终不过七层黄土一捧白骨。”
攥在身侧的拳头不住地颤抖着,好啊,真是好,七层黄土一捧白骨,你倒是去的轻巧,却连一点活路都没给我留!
双膝一弯,花梅令忽然就这么跪了下去,跪在那石壁前,身下是堆积的白雪,漫天的银花如同送行的挽歌,带着刺骨的寒风,已经到了腊月。
随后跟上来的武林盟看到的便是这一幕,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如此高的山涧,几乎失去武功的神刃,根本不可能有活路,而那石壁上的字也证明了一切。
兜兜转转了一年,追杀令下了这么久,此时事情终于有了结果却尽是沧桑之感。剑宗神刃,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就这么坠身于断崖,尸骨无存。
花梅令紧紧地攥着那柄匕首,双肩忽然慢慢地抖动了起来,他似乎在刻意压抑着什么,但在场的哪个不是身经百战,那随风而来的呜咽声再清晰不过。
这世间情之一字,踏碎了多少人的心,就连常年流连于花丛中的花梅令也难逃一劫。
战天下看了花梅令许久,然后慢慢地抬起头,在他们头顶二三十米处的山崖上依稀能看见两个人影。一个已经连眉毛都花白了一片,另一个浑身是血却玉树临风,他久久地伫立在悬崖边上向下看着那跪在地上的身影。
“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了吗?”苦海禅师问道。
浮尧点了点头,他的心仿佛也在随着花梅令那颤抖的肩膀而抽搐。他一直以为,像花梅令那样的人是不会哭泣的,至少这份感情中似乎一直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可今天一天他却两次看见花梅令落泪了。
不是点了他的睡穴了吗?为什么还会看见呢?他早就做好了打算为的就是不想让他亲眼看见这一幕啊!那双漂亮的双眸中流淌出来的泪水,只是看一次便觉得够了,受不了了,再也不想看第二次了。
他明明是在心里这么发誓的,可是……
“对不起,对不起……”浮尧低声地念叨着,他红着眼眶伸出手隔空勾勒着花梅令的轮廓,“别哭了,替我活下去吧!我会一直爱着你,等着你,即便百年之后……”
苦海禅师看着他慢慢地叹了一口气,“安心吧,战盟主答应你,只要你愿意回山洞中便撤回追杀令,至于花庄主,他自然会保护周全的。”
浮尧点头,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办法了。黑煞和白抚已经不在花梅令的身旁了,而花梅令又树敌无数,早晚会落得被人追杀的下场。亡命天涯的滋味他体会过,已经没必要让花梅令再体会一次了。那么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寻求战天下的帮助。
战天下是花梅令的父亲,他自然放心,而战天下的条件也很简单——这场闹剧该尾了。
浮尧正打算离去,山下的花梅令忽然动了起来。他站起身踉跄着走到了武林盟这边,一路走到了东阳白凤的面前。
他这一转身孟三千忽然注意到他手中的匕首,顿时瞪大眼睛喊道,“这匕首你从哪里得来的?!那是我娘送给我爹的信物!”
花梅令却不言,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给东阳白凤,东阳白凤从没见过花梅令如此失神的模样,他拿过那纸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九色琉璃珠,遇血即溶”几个字,顿时心中百转千回。
孟三千见没人理他便又叫道,“我在问你话!你从哪里得来的?!”
战天下皱起眉,“够了!那是我送给晓静的。”
“无论是谁送给谁的,告诉我为什么它会在这!”
他们吵着却都没有发现花梅令已经踉跄着走到了悬崖边,他佝偻着背,站在了最后一个血印上,东阳白凤忽然惊叫一声,“花梅令!”
战天下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上前一步,花梅令却忽然转过身喊道,“别过来!”
脚步硬生生地顿住了,少林方丈也看出了端倪劝阻道,“花庄主,人固有一死,你不要想不开啊!”
但与他相比战天下明显焦急得多,他高声喊道,“别站在那里!你回来!”
花梅令垂下眼睑摇了摇头,半响才一字一顿道,“生无可恋。”
四个字,字字如重锤一般敲进人的心坎里,连峨眉师太都动了恻隐之心。
“回来!”战天下又喊,可花梅令还是摇头,他又向后退了一步,顿时有几颗碎石子掉下了山崖。
战天下直觉得气血翻涌,连身体都在发抖,看着早就双目失去焦距的花梅令他忽然高呼一声,“逆子!你给我回来!”
这一声下去孟三千安静了,武林盟的人也安静了,似乎整个金陵山都安静了。
花梅令好像忽然被震醒了一般转过头看着战天下,漫天的飞雪花白了他的胡子,那张脸上再没了年幼时的严厉不知何时挂上了那么多道深深浅浅的皱纹。
花梅令忽而就跪下了,笔直地朝战天下跪了下去,哑着嗓子喊了一声,“爹……”
碧柳山庄的人连忙趁机冲上去将他拖离了悬崖边,战天下这才舒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二十六年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便等着盼着这一声“爹”直到今日。战天下睁开眼,眼眶中闪烁着晶莹的液体,他看着跪在远处的花梅令,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他,眉清目秀,爱笑,爱玩,爱闹,偏偏被他逼成了这副样子。
何苦呢?他抬头看向金陵山顶的人影,到最后最爱他的人还是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明日结局,新文的文案还没有挂出来,但预计是网游+网配的甜文,虽然还要等一小阵子,(因为最近比较忙)但不会很久啦~还是希望大家能多多关注,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读者!谢谢!
☆、上路不回头
“你们在说什么……”孟三千已经傻了,仅存的那只手臂捂着自己的左肩,那流淌的鲜血似乎已经唤不回他的理智了。
战天下抿紧唇隐忍不发,一时之间似乎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孟三千转头望向花梅令,踉踉跄跄地走过去道,“你叫他什么?爹?”
花梅令低垂着头,他根本没心情去应付孟三千,尽管他能理解他的感受,但他真的已经没有多余的怜悯之心了,何况,这人是害死浮尧的凶手!
但孟三千还是不依不饶地问,“你为什么叫他爹?你说话啊!你告诉我!”他的声音十分嘶哑,到最后甚至已经破了音,可金陵山上只有漫天的飞雪,没有人理他。
“够了!”战天下终于开口,“看在他是你弟弟的份上,你就放过他吧!”
孟三千不说话了,他的表情很古怪,慢慢地转过头仔细地打量着花梅令,然后便像疯了一般扑到他面前也跪了下去,“你是我弟弟?你没死?你还活着?你不是筋脉……”
孟三千说到这忽然想起什么撸起花梅令的袖子捏碎了他手腕处的铁腕,没有一丝一毫的内力,就像他一直料想的那般。
他激动地伸手抓住花梅令的肩膀,“弟弟,你叫我一声哥吧!叫一声吧!这么多年我为了给你和娘报仇尽心血,你叫我一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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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梅令任凭他怎么摇晃也只字不言,他真的没有任何心力去面对孟三千了。有什么好说的呢?事到如今浮尧已死,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我难道要感谢你这么多年的执着吗?笑话,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孟三千显然已经陷入了癫狂的状态,他用力地抓着花梅令的肩膀,手指几乎掐进了肉中,“弟弟,你跟我回白帝山吧!只要你叫我一声哥,我的一切都是你的!白帝教,这个江湖,你想要什么我都……”
他说到这忽然便说不下去了,北风依旧,而孟三千的脸上早已挂满了泪痕,禁锢着花梅令的手缓缓地垂到了地上,他忽而把头深陷进臂膀中哭喊道,“可是我爱你啊!我爱你啊……”
是的,一直以来孟三千都对自己那从未谋面的弟弟寄托了无数的好感,他觉得复仇才是他活着的目的。可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心就变了,直到今天有人告诉他他的弟弟还活着,可他听闻却是痛不欲生。
“骗骗我吧!花梅令,骗骗我吧!我真的爱你啊……”孟三千的头已经垂到了地上,他就这么跪在花梅令的面前,微微低头便看得见。
花梅令看着他忽而觉得无比讽刺,所有人都一样,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无论是他亦或是孟三千,如果早积点德,也不会有今天的伤心欲绝。
但现在怪罪他根本没有任何的用处,那毕竟是一直爱着自己的亲人,花梅令看着痛哭流涕的孟三千,况且他已经得到了最大的惩罚。
孟三千哭着哭着,终于失血过多失去了意识,他的五指已经流出了鲜血。
战天下高声道,“我下令!剑宗神刃缉拿白帝教孟三千有功,即日起撤回追杀令,追加武林功臣,立衣冠冢以示后人!”
金陵山上,浮尧听到这番话闭上了眼睛转过身,风中似乎还听得到花梅令的哭声,融化的飞雪就像他的眼泪般冰凉,浮尧舔了舔落在唇边的雪,就想吻到了那个人,终于安了心。
“走吧!”浮尧开口,这一声无比深沉,不知承载着多少情愫,他就这么慢慢地离开了。
苦海禅师看着他的背影问道,“这就走了?不再看一眼了吗?”
“不用了。”浮尧停下来仰头望着天,漫天的大雪中依稀听见他低声道,“多看一眼,也无缘相守,少看一眼,也决不会忘。”
那个他第一次爱便如此之深的人,早就被他装进了心里,世间万物都是他们的点点滴滴,即便轮回转世也够他相忆一世。
苦海禅师叹了一口气,转头,山下的花梅令已经晕倒在了地上,最是无情人,最是多情心,只叹天道不公,有的人生来就被写好了命数,有情人总是今生无缘。
十日后,剑宗禁地。
是夜,山洞前亮着两个火把,洞门大敞四开着,浮尧站在洞前,他的面前是苦海禅师和战天下。
战天下看着浮尧心情十分复杂,本来光是对付发疯的花梅令他便已经心力交瘁了,可此时看见浮尧那遥遥望向碧柳山庄方向的目光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毕竟是深爱着自己儿子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的立场是相同的。
“他怎么样了?”浮尧问。
他没有提花梅令的名字,不是不想提,而是提起来便会痛。
“很好,已经睡下了。”战天下答。但其实,花梅令直到他临走时还在折腾,不吃不喝醒了便要往金陵山跑。最后不得已战天下只得命令应飒守在他房中,只要醒了便点了他的睡穴让他再睡过去。
几天来只有趁着他睡着时勉强灌了些稀粥吊着命,花梅令从小便筋脉寸断,身子骨本就比一般人弱一些,战天下每日看着他那惨白的睡颜忽而有种他甚至会比浮尧更早一步离开的错觉。
浮尧点了点头,他的手中攥着一把扇子,那是他临来前唯一要求带上的东西,娟白的布,怎么看都不算上等货。但从刚刚开始他的手便下意识地摸着扇柄,一次又一次,就像他的目光,总是频频望向某个方向。
苦海禅师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他其实很想开导一下浮尧,让他看开一些,但他却开不了口。这份真挚的感情,恐怕这两人都拼了命的希望彼此的羁绊能再深一点,即便是痛苦的,但苦海禅师忽然觉得这样很好,这样的感情根本没有劝阻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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