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袖侧
如何?
杨五的目光从那对柳叶刀上移开。前世的羁绊,她的乾坤袋里已经躺了一个。她不需要更多了。她转身想要离开这间洞室,却忽然感受到一丝杀气。她心头一凛,倏地转身,身后却空无一人,那一丝杀气也无影无踪了。
她的目光扫过两排架子中间空空的过道,迈出步子,循着刚才的感觉走去。走到洞室的一处角落,找到了大约是杀气的源头。
在角落里有一个像石臼一般的东西,里面大约填了土,长出了许多藤蔓,还开出了一串串白色的小花。只是在这石臼般的大花盆里,却插着一柄刀。这到并非是长刀,刀身却既宽且长,比一般的单刀长了好大一截,刀柄几乎有刀身的一半那么长。通体乌黑,只有刀锋像一条雪线。却被自石盆里长出的藤蔓一圈圈缠绕,那些一串串的小白花无风自动。
那刀实在漂亮,看了一会儿,杨五忍不住伸出了手……
手腕突然被抓住,紧跟着便被拉进了一个怀抱!杨五抬头,果然这里能对她这样做的,除了这洞府的主人,还能有谁呢?
上一次他这样阻止她,是在映玉竹的碧潭边。那潭水看似平静可爱,实则有巨蟒潜藏水底,杀机暗伏。这一次……?她转过头去看那柄刀,刀柄那样长,因为那是一柄双手刀。
“不能碰吗?”她问。
“不能。”他说,“这是一个邪修的武器,以无数生魂祭炼,戾气极重。你是凡人,没有灵气护体,只怕一碰就要被吸干血肉了。”
“这样啊,听着怪吓人的。”杨五道。
冲昕可没从她的语气里听出“吓人”的感受来。果不其然,她下一句便是:“可惜了。”
他忍不住嘴角微翘,问:“喜欢这个?”
“嗯。”杨五脱开他怀抱,看着那柄双手刀,遗憾道:“我家有套祖传的刀法,便是用双手刀。”
冲昕知道她习武,也看见过她练刀。他知道她的武艺放到凡人中,该是很不错的。只是,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呢?
但他没有打击她,只说:“回头给你寻一柄差不多的。”说着,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却见她还是回头又看了那柄刀一眼,很是留恋。
“那些花是怎么回事?”她跟他牵着手,慢慢的走。
“生生花,最能净化厉鬼,超渡冤魂。”他牵着她的手,感觉很小,柔弱无骨。“那刀上禁锢了许多生魂,都是在人活着的时候从肉身中生生剥离的。又见多太多血,杀孽太重,冤魂都成了厉鬼。生生花吸取戾气,每开出一朵花,便意味着净化了一个生魂,使之超渡了。”
“能安息就好。”杨五道,“这么说起来,死都不是最可怕的事了。”
“当然不是。”冲昕不以为意,“生者,死之徒,死者,生之始。不过是另一个开始罢了。”
这倒是真的,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呢。杨五勾起唇角,握紧年轻男人的手。他显然很喜欢她这样,也握紧了她的手。
路过映玉竹的时候,杨五看到那垂落的阳光是淡金色的。
“时候还这么早?”她微诧。
“你醒的比以前早了。疼痛的时间也比以前短了。”冲昕拢了拢她的头发。“你的身体对三昧螭火的抗性越来越强了。”
杨五抬头看着他,倾听。
冲昕两指并拢,轻轻一晃。一道凌厉的剑气划过,在淡金阳光中轻轻摇曳的映玉竹,忽然掉落一节细细的竹枝。原本平静的潭水陡然暴起水幕,缠玉蟒猛的从潭底弹出,咬住了那竹枝。
冲昕伸出手。缠玉蟒硕大的头颅晃晃,四顾左右,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冲昕收手,两指再次并拢。缠玉蟒才慢吞吞的低下头来,将竹枝放在他手心,悻悻然的退回到水中去了。
杨五看得有趣。“它怕你。”她说。
“嗯。之前寻到这株映玉竹想移植过来,不得已狠狠揍过它一顿。”冲昕淡淡说着,拢住她披散的头发,盘卷起来。
忽然道:“杨姬,你叫什么名字?”
这么久之后,终于,想起来问她的名字了啊……杨五觉得真是不容易。却忍不住唇角勾起,道:“大号就叫杨五。”
冲昕“嗯”了一声。给她把头发盘好,将映玉竹的枝当作簪子,□□去固定。轻轻吻了下她的发顶,低声道:“五儿……等我好了,你就不用受苦了……”
杨五转头抬眸看他。
他真年轻啊,眉眼那么好看。大约就是因为年轻,所以有一些奇怪的但认真的坚持。比如,他们的身体明明已经那么亲密,但在帐中,他却始终克制着欲念,从不曾在她身上寻求欢愉。
男人的欲望,不是应该……很难管束吗?
杨五有些明白为什么冲禹老妖怪一定要瞒着冲昕她年龄的事了。这个年轻的男人,比他活了几百岁的师兄有底线得多了。倘若当初,她真的以孩童之身来见他,说不得,他很可能宁可继续扛着三昧螭火的焚身之痛,也不会拿她来做这个事。
她看着他的目光便柔软了起来,踮起脚啄了啄他的唇。
冲昕收拢双臂,将她拢在怀里。他不会在她脱离这苦楚之前向她索欢,但……她的唇除外。
“以后,”许久之后,他离开她的唇,握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警告:“不许披头散发的见人……”
“咦?”她睁大眼睛,“见你也不行吗?”
年轻的道君被噎了一下,过了片刻,道:“只有我可以。”
“只我一个。”他强调。
杨五眼睛弯起来,像月牙。冲昕心头微动,低下头去,轻轻的咬了咬她的嘴唇以示惩罚。到她不满的嘟起嘴,他才又轻轻的磨蹭,吸吮。舔了许久,放开了她:“去吧。”
目送她离开,他转向碧潭。仔细的打量每一根映玉竹,许久,终于找到一段觉得中意的。凌厉剑气划破空气,一截臂粗的映玉竹无声跌落。
水幕再度暴起,缠玉蟒简直出离愤怒了。刚才一小枝也就罢了,这回居然这么一大截!蛇族并无声带,在灵智成熟前都不能开口说话。缠玉蟒只能无声的怒吼,粗大的身体搅动潭水。巨尾猛拍水面,数十朵水花箭一般向冲昕射去。
却都在他身前便被他的护体灵气挡住,一滴水也没有溅到他身上。那节映玉竹却已经到了他手上。
那柄邪修的魔刀是不能给她的。他当初便是被那刀所伤,在寻到三昧螭火的时候,才会被火精入体。他用了一年的时间,才将钻入他身体里的那一簇火精之灵扑灭,只是余下的三昧螭火失了灵智,散入他的经脉中,才不得不靠双修之法引出。
但她很喜欢那刀,他便照那样子,给她做柄新的吧。他心中忖度着,转身离去。
缠玉蟒被彻底无视,目瞪口呆了一会儿,大怒。尾巴将潭水拍得四溅。待水落静,那个讨厌的家伙已经离开了。缠玉蟒泄了气,转头看着那节断竹,心疼的蹭了蹭。
徐寿一抬头,便看到一道流光自炼阳峰射出,他不由“咦”了一声。今日炼阳峰并无访客,那流光速度快得让他看不清,只能是他自家的道君了。自身中三昧螭火毒后,冲昕道君便一直在洞府静养,极少出门。这会儿不知道去做什么。
杨五还在山路上,便心有所感,抬头便看到了那道流光。她和徐寿一样看不清,却直觉的知道那是冲昕。
想起他的温柔,她的唇角忍不住翘起。
她自是相信他亲吻她时的柔情发自真诚,却更知道人心易变。最重要的是,她深知在一段关系中,若两个人的地位不能对等,一切的美好对弱势的一方就注定了是空中楼阁,水月镜花。在这样的关系中,居于弱势的女人,最重要的便是守住本心,才不会一败涂地。
幸好,她是有机会获取一次新人生的老家伙,同样的错,不会蠢到犯两次。
她回到竹舍,趁着冲昕不在,将那绿眸的傀儡自乾坤袋中取出。凝视了那双墨绿眸子许久,她叹了口气,伸出手,脱下他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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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箓司的人不知道拿他去做了什么测试, 他身上的衣物不仅有许多黑色的火燎痕迹,还破了几个大洞。身上的皮肤也有破损, 特别是左颊,剥落了一大片皮肤。连嘴唇也掉了一块,直接露出了牙齿, 看起来直如怪物一般。
受伤的地方并没有血液流出,皮肤之下亦没有肌肉脂肪,直接是泛着光泽的白色骨质物。杨五敲了敲, 确定那不是金属,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杨五脱了他的上衣。这身体造得真是逼真, 肌肉的形状塑造得非常漂亮。皮肤也有着逼真的纹理, 若不是破损处露出白色骨质, 真的就如真人一般。但杨五脱了他的裤子,就再次确认他的的确确只是个傀儡了。
他们给他的穿的衣服很简单,只有上衣和裤子两件, 没有里衣,亦没有亵裤。一个傀儡, 要穿亵裤做什么呢?他两腿之间光溜溜的, 什么都没有。给他穿衣服, 也不过是为了遮住太过逼真的身体造型罢了。毕竟看着一个过于类人的物体,哪怕明知他不是活物, 看他光着身子, 也会叫人不自在。
那些一看就是木头和金属制造出来的傀儡, 就没资格享受穿衣服的待遇。
杨五接了盆水, 投了条手巾,慢慢的把这具身体上的灰尘和烟熏火燎的痕迹都清理干净。她还把他的发髻打开,把他的头发也洗干净了,擦的半干,从新梳好。
最后,她又看了看那双眼睛。墨绿色的眼眸,从始至终是睁开的。只是两只瞳孔并无聚焦。
那双眼睛啊,真的是太像她记忆中的那个人。
她的手摸上了他的胸膛,在心脏的位置摸索了一下,找对了位置,绿眸傀儡的左胸便忽然像窗户一样打开了。
在人类心脏的位置,镶嵌着精致的机关。杨五观察了一下,取出一袋灵石,将六块灵石塞入那机关的六个卡槽中,然后关上了他的胸。他的身体做工非常精致,一旦闭合,根本看不出一丝缝隙。
只可惜,闭合之后,这傀儡依然纹丝不动。就如那童子说的……坏掉了。
杨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有期望,还会感到失望。她坐在地上看了他一会儿,觉得自己很傻。
但买了都买回来了。这样一具逼真的人体,她也没法像扔垃圾一样丢弃。
她默默起身想为他找些衣物遮蔽身体。但她这里只有女子的衫裙,几身裋褐,对这具高大健实的身体来说都太过紧小。她找来找去,最后只能拿出一匹用来裁衣的细布,将他裹了起来。连那双墨绿的眼睛一起遮住,看起来活脱脱像是即将下葬的尸体。
好了,就当个收藏品吧。杨五把他收进了乾坤袋中。
杨五在炼阳峰的生活其实一直很规律,冲昕隔一日召唤她一次。每次她会都昏睡到第二日下午才恢复。第三日晚上,冲昕才会再召唤她。
这日,她洗净身体回到寝室,见到冲昕靠着凭几,在翻着一卷书简,她的眉眼就流露出笑意。
他听见她出来,抬起头。脸上还是那样的面无表情,目光却柔和了许多,对着她伸出手……她便坐进他的怀里。看他侧脸线条硬朗,却总是绷着脸,她就想,好好的一个年轻人,怎么就被一群老妖怪给养成这样了。
她在他颈窝里蹭蹭,抬起头,搂住他的脖子,咬住了他的耳垂。他手臂一收,将她锁在怀里。
“别闹。”他的声音里带着一分无奈,面无表情的表情终于绷不下去了。
她笑得眉眼弯成月牙。
“道君,”她手指轻轻摩挲着他光滑的下巴,轻轻的问,“干嘛总是绷着脸?”
“习惯了。”他说。
他显然很喜欢这种亲昵的接触,她能觉察出他身上有了微微放松的感觉。
他其实,一直是孤单的长大的吧,她猜测。看看外门弟子对内门弟子,再看看内门弟子对亲传弟子,都是毕恭毕敬的。他从小就顶着掌门代师收徒的师弟的身份,可想而知是多么尊贵。
同龄的孩子是不可能跟他玩到一起去吧。都是远远的,敬畏的望着他。面对这样的众人,他除了绷紧面皮,端起自己的身份,还能怎样?
杨五看着冲昕,心中就不由得生出一份怜惜。这种怜惜,是曾经做过母亲的女性特有的一种柔软。
冲昕低头,看到她眸光柔软似水,他就不由得溺入了其中。轻轻挑起她小巧的下巴,含住两片红唇。
洞顶镶嵌的明玉从不同的角度照落,席上合二为一的影子浅浅虚虚。过了很久,才再由一个影子,分开成了两个人的影子。但很快,又依偎成一个影子。
杨五懒懒的靠在冲昕怀里。
她记得最初几回,他还带着青涩。这才多久,来来回回不过几次,他唇舌上的功力便进境如斯。唇齿间勾缠起来,湿湿绵绵,纠缠着放不开。明明情动意动,可一双手只勒在她的腰上,却再不动分毫。这份心志,对一个才二十岁,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来说,着实难得。
她不由的,就对他生出了几分真心的好感。
“今日觉得如何?”冲昕将她抱在怀中,低声问。
杨五抬头看他。他眸光清明,自然问的不是自己的吻技,是她的身体。她答道:“挺好的。”伸出手,握了握拳给他看,道:“比以前有力气,是不是因为琼果汁的缘故。”
从她辟谷丹失了效力,每每昏睡中途因饥饿醒来,他便会喂给她喝那琼果汁。从那时候起,她就发现醒来之后,身体没那么虚软无力了。
他没回答“是”,只轻轻的“嗯”了声。
杨五的心有点软,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其实,今天……我也可以的。”
冲昕捏住了她伸出来的那只手,拇指轻轻摩挲。闻言,他的手顿了顿,道:“且休息一日再说。”
杨五适才其实有点冲动。她能体会他螭火焚身的痛楚,所以看着他的时候,不自禁的希望能让他尽快解脱。但这其实与她切身的利益并不相符,会令她过早的失去对他的“价值”。
冲昕现在虽然对她表现出了一些情意,但以杨五的经验来看,更多是因为……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是的,杨五凭着自己的经验,可以百分百的确认,自己是冲昕经历的第一个女人。在男女事上,她的经验要比他多的多了。
但她知道,对年轻男女而言,这因“第一”而产生的些许情愫,离得远了,失去了,还能成为白月光。否则,极易在日复一日中化作一碗无味的白米饭。
比起她对他的“价值”而言,这种东西只能借用一二,真想依靠,就靠不住了。
她并不后悔因一时心中柔软冲动说出的话,但既然他拒绝了,她便顺势很快的收回了。
他和她的手放在一起,还是有肤色差。当然,是她黑,他白。而且他的皮肤不仅白,还光滑细腻。要不是手掌很大,骨节分明,光看着白皙光滑的皮肤,几乎要以为是一只女人的手。
这让杨五有些嘀笑皆非。“道君太白了。”她说,“是不是很少晒太阳的缘故?”她基本上就没怎么见过他离开这个洞府的。
“也许吧。”冲昕说。
杨五任他捏着她的手,靠在他肩头,问:“道君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呢?”
冲昕回答得言简意赅:“修炼。”
他真的是一个话非常少的人。杨五怀疑这很可能是因为他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根本找不到人说话的缘故。当然也跟这些修仙者的生活模式有关——他们生活节奏很慢,每天都花太多的时间在修炼上。在这个宗门里,修炼就是他们的生活。而像冲昕这样,十七岁就结丹的天才,大概要比别人花更多的时间在修炼上。
说起修炼,她脱离她的怀抱,坐直身体。
他显然不喜欢她离开。虽没阻止她,却捏着她的手没放开,眼带疑问,静静的看着她。
杨五也看着他,问:“道君,我这样的体质,真的……完全不可能修炼吗?”她目光沉静,虽是提问,却并不忐忑,只是想得到一个切切实实的答案。
冲昕心里便有一丝怜悯。
于他来看,追求大道真义,修道成仙,才是人生真谛。一个人若生成不能修炼的凡人,汲汲营营,庸庸碌碌,短短几十年便走到生命尽头,那真真是世间最可悯之事。
偏偏杨五,便是凡人。偏偏她的问题,再无别的答案。
他看着她,摇了摇头。
杨五并未露出失望或者难过的神情,她一如既往的沉静,只是微微的颔首,道:“那我就死心了。”
冲昕心中一软,重又将她搂回怀里,亲吻她的额头,道:“五儿,不能修炼亦无妨……”
杨五抬起头。他看着她,道:“在我身边,就可以了。”有他在,自可给她容身之所,安逸生活,令她过得比旁的凡人都要好得多。
他的话很少,杨五却能读懂他眸光的含义。她对他笑了笑,以柔弱的姿态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的手轻拍她的背心以示抚慰的时候,她的目光却越过他的肩头,散漫的落在洞壁上到处镶嵌的明玉上。
她将那本《神识初解》来回翻了几遍,发现那本书纯粹是写给修真者看的。她不能从其中任何一个地方找到“凡人也能有神识”的说法。
她这身体虽然不能修炼,但她是带着记忆转世投胎,这与普通意义上的“凡人”又绝不相同。她尚不能证实,到底是凡人也能有神识,还是仅仅是因为她与旁人不同的这个小秘密,使得她拥有凡人不能拥有的能力呢?
将她抱在怀里的这个年轻男人是金丹修士,寿元长达四百岁。若问他的话,也许就能得到答案。但……她双手攀上他的脖子,抱紧。仿佛在他的抚慰之下与他更亲密了几分。
却最终,没有将关于她神识的事情吐露分毫。
杨五自己将从冲禹那里借来的几本书反复的翻阅。可惜关于神识的书,就只那一本。
在确定自己毫无可能修炼道法之后,她每日里除了锻炼增强体能、苦练家传武艺之外,也会打坐。早课晚课,一样不差。书中所说的“灵气”她至今没有感受到分毫,更不要提引气入体了。感受都感受不到,如何牵引?
但她的神识,却慢慢的增强了。或者以她的感受来说,根本是“恢复”了。她已经很肯定,这种在这里被称作“神识”的东西,应该就是她上辈子就拥有的精神力。只是这精神力在这里失去了凝形之力,只空余探察之力。
总比什么能力都没有要强得多吧,她很知足。
山中无事,岁月不知。到某日苏蓉来唤她,道是旃云峰派人来接她的时候,她才恍然,距离她上一次迎风丹药力耗尽竟又过了快两个月了。
她对苏蓉说:“稍待片刻,我准备些东西。”匆匆回房中取了些日常用品。
跟着苏蓉上了山,入了洞府。在待客的大堂之中,冲昕盘膝居于主位,周霁正坐于下首,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只看到冲昕微微点头。看到她进来,两个人都看向她。
周霁起身抱拳:“杨姬。”
“周兄。”杨五还礼。
“师父命我接杨姬去瞻云峰调理身体,我已禀告过师叔了。”周霁道。
杨五就看向冲昕。冲昕点点头:“去吧。”
冲昕目送他们走出洞府,低头斟了杯茶。耳朵却听到在洞府门外,杨姬问:“周兄,还搭你的飞剑吗?”冲昕端着茶盏的手,就顿了顿。
大门外,周霁目观鼻鼻观心,额头微汗。这里可是炼阳峰,道君神识可笼罩整座山峰。
初次见她,虽知她是道君姬妾,却想着她不过凡人。不料道君竟自洞府亲自现身……作为男人,那时候他就意识到,她虽不过是凡人,他也不能对她多想什么。
“这个……”他强撑着,看似对杨五说,实则是在对着空气解释,“上次杨姬你好奇,才以飞剑搭你。其实还是……杨姬叫只鹤儿比较稳当的。”
别人不愿,杨五自不会强求。于她来说,两人共乘一剑,周霁不过是从后面托着她的手肘而已,实在算不上什么亲密接触。所以她自然也感受不到炼阳峰洞府外的微妙气氛。
二人便一人御剑,一人骑鹤,朝着旃云峰去了。
洞府大堂主位上,满满的茶盏丢在几案上,琥珀色的茶汤还荡着一圈圈波纹。
这天稍晚时候,炼阳峰的执役弟子徐寿骑着鹤儿直奔驭兽司。这一路上笑得,嘴都要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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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冲禹那里, 周霁便退下了。
杨五问:“何时开始?”
冲禹道:“自是得等你上一颗丹药效力耗尽才行。”
杨五张张嘴,讶然:“不能直接再吃一颗吗?”
冲禹道:“我炼的迎风丹, 一颗长你八岁。你现在吃,便要催长成二十四岁的骨龄了。”
“那我……岂不是要遭两茬罪?”缩小一茬,催长再一茬。那种皮肉骨骼在短时间内剧烈变化的疼痛, 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想明白这一点,她不由得无语的看着冲禹。
元婴真人的炼丹水平被鄙视了,老脸不免有些挂不住 , 强道:“迎风丹的效力本就是只能叠加,不能延续的。”停了停道:“你别怕, 等你服丹的时候, 我把你打昏, 这样你能少受点罪。”
“……算了吧。”杨五道,又问,“上一颗的效力什么时候耗尽?”
“大约就在这两天。”
“那我?”
“你且在我这里安心住下。尽量不要出门。”冲禹已经吩咐了下去, 这几天无他召唤,任何人不得擅入。但还是小心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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