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袖侧
杨五这事若是让旁人撞破了, 那真是三百年的老脸都没地方搁了, 冲禹真人苦恼的想。
“可以。我去找些书看就行了。真人, 糖豆再给我一些。那些仙鹤势利得很,不肯吃凡人喂食呢。对了, 别的丹药也给一些吧, 我吃的没剩多少了。”
冲禹掏了掏, 只掏出了几瓶, 全给了杨五。杨五表示不满:“这么少。”
冲禹无奈:“我身上的多是些你不能吃的,这些寻常丹药,我不过随手备上一二而已,不会很多。回头我叫人带你去丹房再拿些就是了。”
这没底线的老妖怪臭不要脸的把八岁的孩子催长了,送去给人双修解毒,讹他些丹药,杨五毫无心理负担。
她将之前借的书都还回了冲禹的藏书室,仔细在那里寻了一阵。冲禹几百年的藏书,种类驳杂。她还看到了许多明显是凡人俗世的话本、诗集、游记一类的书籍。她寻出来不少。
这一类的书,不仅能打发时间,也没有与道法、修炼相关的书籍那样晦涩。有许多用的并不是古字,看得出来因为来自不同的地方,字体都稍有不同程度的变形。但因为都是同源文字,杨五辨认起来倒也不难。倒是真正关于道法方面的书籍,她很难才找到几本勉强能看懂的。
这次依然是住在上次的楼阁里,一日三餐,待执役弟子送来,冲禹自会唤她。其他时间,她都安静的缩在阁楼里读书,打坐。推开窗,楼外“仙气缭绕”,白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静得让她有种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的错觉。
还不到半年,昔日小山村土坯房茅草屋的生活,仿佛只是一个梦。
他们……还好吗?大妮儿,可找回来了?
有了那些黄金,应该能过上很富足甚至奢侈的生活了,更不要说还做着一个“我家的闺女当仙人去了”的美梦。以他们的认知和信仰,活在这样的梦里,该当……是很幸福的了。
冲昕站在阶上,听着驭兽司的人说话。
“疾风狼速度比紫炎龙狮更快,又比焰雕更稳当,最是合适不过了。”那弟子笑道,“这只幼狼刚刚二十九岁,正好驯化出来。原本虚泽道君、虚澜道君都想要的。我们掌事一听是道君要的,立刻便命弟子送过来了。另外这两只……”
另外两只一是角牛,一是双翅兽,都是最常见的骑兽,是给峰上执役弟子骑乘的,冲昕并不在意。至于虚泽、虚澜两个,他也无所谓。虽然同样是金丹道君,但他是冲字辈。虚泽、虚澜纵然年纪比他大,结丹比他久,见了他,一样要毕恭毕敬喊声“小师叔”。
他只关心那头疾风狼,因为那是给杨五的。
“有劳了。”他说。
徐寿就给那弟子手里塞了几块灵石。驭兽司的弟子笑逐颜开的,把几套驭兽环留下,仔细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徐寿很有眼力的把其中唯一一个做工十分精致,镶嵌着宝石的颈环和手环捧给了冲昕。冲昕接过那颈环打开,看了一眼阶下有些不安分、时不时的龇一下牙的幼狼。说是幼狼,这体格立起来也比一个成年男人还高了。离开了生活了数年的驭兽司,到了陌生的地方,面对陌生人,本能的想要自我防卫。
冲昕一眼看过去,威压弥漫,幼狼和角牛、双翅兽都忍不住退了几步。角牛、双翅兽都是寻常灵兽,智力不高,性情温顺。这疾风狼却是十分少见的珍贵灵兽,智力、灵性都远胜二者。见冲昕拿着驭兽颈环走过来,本能的想反抗,却在他的威压之下,终于低头俯身。
冲昕把那颈环咔嚓一声锁在了它的脖子上,翻身骑上,摸了摸它的颈毛,轻声道:“走吧。”
幼狼不敢违抗,驮着他向前奔跑几步,到了崖边纵身一跃便腾空而起,御风而行。此狼名“疾风”,听名便知速度有多快。
徐寿待在地上,手挡着阳光,羡慕的抬头张望。却知那疾风狼是专为杨姬准备的,他怕是摸不着边了。唉,算了,他也没那么贪心。拍拍身边角牛的背,捋捋双翅兽的毛,他有这两个,知足了。总比让他这大个子骑只小鹤强。
不知道道君在空中对那幼狼做了什么,等他绕着炼阳峰盘旋了几圈再落地,幼狼已经低眉耷眼的,十分温顺了。
待落了地,冲昕翻身下来,捋了捋幼狼后颈的毛,把它交给了徐寿。本来还有点脾气的幼狼,已经被他彻底收服了。
就等五儿回来了,他想。她看着安静话少,其实骨子里有一股调皮劲儿。大约因为是凡人的缘故,似乎特别向往高速的飞行。他只带她玩过那么一回,她后来也没再提过,他以为她已经尽兴了,不曾想原来心里还惦记着。
只是她宁可跟外人提,也不来跟他说,让他心中微感不虞。
是不是因为他白日里与她在一起的时间太少?的确,他们见面多是晚上,在帐中……况且,倘真要他带着她玩耍……
算了,还是让她自己骑着狼玩吧。这狼速度不错,她定然会喜欢的。
不知她什么时候回来……
杨五一直没能回去。
冲禹说还需要“两天”,结果两人足足等了四天,上一颗迎风丹的效力才终于耗尽。杨五遭了一茬罪,先缩水,缓了缓气儿,第二天再遭一茬罪,重新长大。
“疼死了!”她跟他抱怨,“得多给我些丹药补偿才行!”
“好好好,知道了。”冲禹无奈。
稍晚片刻,周霁便应冲禹的召唤而来。
“你带她去丹房,凡她能吃的,她想拿什么任她拿。”这丫头十分会趁机讹人。冲禹捏捏眉心,给了周霁对牌和一张传声符。
周霁便带着杨五去了山腰的丹房。跟守库之人对了对牌,用传声符交代了冲禹的命令。守库人有点好奇的看看杨五,放了他们进去。
一间间房舍里瓶瓶罐罐多得让人咋舌。杨五忍不住道:“这里是丹药司吗?”
周霁笑道:“不,丹药司在太许峰呢。这里是师父自己的丹房。”
看杨五惊讶,他笑道:“没什么好惊奇的。就因为师父在丹道、符道上极有造诣,所以掌门才令师父掌着丹药、符箓二司。”
“可你……不是剑修吗?”杨五问。“我以为剑修,该拜剑修为师父的。”
“你的想法乃是人之常情。”周霁点头道,“许多小宗门,的确是这样的。”
杨五不由好奇:“愿闻其详。”
“有句俗话,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周霁解释道,“宗门信奉,修行大路上‘引领’不如‘自悟’。甚而认为,过多的引领会妨碍一个人的自悟。所以门中对弟子,便是亲传弟子,向来也是放养的。拜师和收徒,通常都是因为有了师徒缘。”
他笑道:“两年前师父将离开宗门时,恰巧看到我在练剑。我的剑意便入了师父的眼,合了他的眼缘。师父就说,他即将出门,待他回到宗门,再行收我为徒。这便是我和师父的师徒缘,其实就是一眼之缘罢了。”
杨五点头表示受教了。
周霁看了看,引着她去了另一个房间:“这边的都是滋养类的。”指引她哪些是她能吃的。
除了她比较熟悉的清光丹、冰梅津露丹等一些常吃的,凡是周霁说她能吃的,杨五就不客气的往自己乾坤袋里装。周霁一路跟着她就开始额头冒汗,原本看她停手了,还松了口气,没想到临出门了,她又小手一挥,丹药一堆,顿时眼角抽了抽。
待到出门清点登记时,周霁和守库人都:“……”
路上,杨五还问周霁,冲禹私人丹房那么多丹药是做什么的。
“优先供应给宗门。宗门里的丹药消耗量还是很大的,所以优先给宗门。余下的,才会给外面的丹药行。当然那些都不过是弟子们在师父的指点之下炼的,但即便如此,旃云峰的丹药,还是比旁处的受欢迎。至于师父自己亲炼的珍品丹药,都是拿去珍宝阁拍卖的……”
“……所以真人很有钱,不,很有灵石吧?”杨五懂了。
周霁笑了:“那当然的。咱们宗门里,道君、真人们,就没有穷的。”
“嗯。”杨五一本正经的道,“那下次跟他再多要些丹药。”
周霁失笑。
再转眸,却看见杨五鬓边几缕长发随风拂动,嘴角含笑,低头轻抚白鹤颈羽……御剑的少年强迫自己移开了目光 。
及至将杨五送到了炼阳峰,周霁朝洞府抱拳,朗声道:“师叔,杨姬已经送回,师侄告退了。”
冲昕的声音便在二人耳边响起:“有劳了。代我问候师兄。”
周霁躬身应“是”,御剑离去。
杨五还远远的跟他挥挥手,一转身,她家的道君袖手站在阶上,淡淡的看着她。唉,又是这种“淡淡的”表情。好好的年轻男孩,一点朝气都没有,像个城府深沉的老头子。说起来,周霁就要有朝气得多了。
“道君!”杨五嘴角翘起,喊了他一声,提着裙子跑过去,故意扑进他怀里。
原本冷冷淡淡的青年就绷不住了,只得张开双手接住她。温香软玉抱个满怀,深觉无奈,不知道自己怎么遇到她就总是维持不了一贯的形象。可抱着她软软的身子,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又忍不住亲了亲她,问:“怎地这么久才回来?可是身体有不好?”
她多日未归,他第三日便遣了徐寿过去旃云峰探问。师兄却说她并无大碍,只是要与她多调理几天。他还有些担心,不想今天就回来了。
杨五答道:“没有,只是真人给我多调理了几日。道君,真人给了我很多丹药呢。”她笑起来。
他仔细打量,见她眉目舒展,元气满满。在旃云峰养这几天,气色竟是比在炼阳峰时还好。想来……是连着几日没有受螭火毒之痛的缘故吧。他心中便不由得一软。
“那就好……”他亲了亲她的额发。不知是否错觉,竟觉得几日不见,她眉目五官越发的清丽。
杨五抬眼,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心中明白,故意问道:“怎么了?”
冲昕握住她的手,道:“有东西给你……”
一只镶嵌着宝石的漂亮手环便扣在了杨五的手腕上。杨五摸了摸,虽不是特别喜欢,却深知男人送你礼物的时候,喜不喜欢都要表现出喜欢的样子。便笑道:“真漂亮,谢谢道君。”
冲昕牵住她的手,微微一笑。
杨五微怔。
……
那只狼若人立起来,应该会比徐寿还高。一身银灰色的皮毛,水光油滑。紧实的肌肉显示出蕴藏的爆发性的力量。和驭兽手环一套的颈环箍在他的脖颈上,使它只能乖顺的对人类低头。
在被告知这头疾风狼以后就是她专属的坐骑后,杨五的眼睛迸发出明亮的光芒。
冲昕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发自内心的、情不自禁的喜悦。那明亮的脸庞,叫人移不开目光。
自欢 33.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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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子放下, 杨五咬住冲昕的唇,厮磨。四下里悄无声息, 两个人呼吸有些乱。
洞府里亦有养护阵法,外面天气已经转凉了,洞府中却依然温暖如春, 舒适干燥。帐中的温度在节节升高,冲昕闭上眼睛,呼吸失了平稳的节奏。他蓦地按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小, 皮肤滑腻。被他按住,也并不挣扎, 顺从的停下。
真该死, 她好像天生知道怎么对付男人。
他睁开眼, 对上她全是笑意的眸子,不由微恼。轻斥:“别闹。”
杨五最喜欢看冲昕的面瘫破功的样子。她笑着“嗯”了一声,凑到他耳畔请咬他耳垂, 轻声道:“道君……这样……就可以……不用……了……”
冲昕只觉得身体发热。转过头去想叱她,却看到那眼睛如洇了水一般。那些叱责的话就说不出来, 一不小心, 四片唇又贴在一起……
到他觉得实在不行, 握着她的手用力紧了紧,她才老实下来。
“办正事!”他板起脸。好好做正经事, 他和她才能早日一起脱离这三昧螭火之苦。
看他真的恼了, 杨五含笑, 顺从的迎承。一如她所说, 的确不需要芙蓉膏。
他的定力,的确是比她知道的男人要好的多。她的丈夫,属于一个雄性荷尔蒙极其旺盛的种族,他和他的堂兄弟们,从来都不会节制自己的欲望。
冲昕……真的不一样。是因为是修道之人吗?更清心寡欲一些?
正想着,那双锐利的眸子忽然看向她。“五儿,”他说,“静心……”
杨五对他笑笑,闭上了眼睛。
这件事的确是正经事,并不同于男女之事。过程进行的时候,灵力裹挟着三昧螭火,而后灵力等不到周天循环,便会自然消散,三昧螭火却被她特异的体质吸收留住。这个过程中,三昧螭火焚身的痛楚会贯穿两个人,谁也不会得到欢愉。
在他结束后,留在她体内的三昧螭火还需要时间慢慢被她的身体吸收、消化。她受苦的时间因此比他更长。
当那股灵力缓慢的由温暖至灼热而后开始焚烧疼痛的时候,杨五努力在脑海中想些别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后来,她想到了听息入静时的那份安谧。她想强迫自己入静。她想脱离这种疼痛逃到那片安全的黑暗中去。
在这种痛楚中想要入静很难,但她还是做到了。在昏过前,她终于进入了那片黑暗中。只是,以往每次进入都漆黑一片的空间中,这一次,杨五却看见了光!和漫天的……
那是……什么?
她昏了过去。
冲昕醒了。无需漏刻,只凭感受空气中的灵气浓度,他就知道时间大约是在五更天。
他醒了是因为杨五在动。他立刻起身看她。她紧闭双眼,眉头深锁,身体蜷缩了起来。这意味着她饿了。她的身体吸收了三昧螭火之后,在自我修复的过程中会消耗能量。她是个不能修行的凡人,身体里没有灵力,只能消耗食物。
而这个时候,她的身体还未恢复好,其实还在半昏迷的状态,自己起不来身。这种时候,他都会哺给她琼果的汁液。不过今天,她饿的时间提前了。这很好,意味着她的身体对三昧螭火的适应力变得更强了,吸收需要的时间更短了。
他取出葫芦,微微摇晃才发现,葫芦已经见底。是了,她不在的这几天,他没有去摘琼果。
他俯身横抱起杨五,站起来,迈了一步。
青绡帐里空荡荡的,再没有人影……
冲昕一步迈出,便迈入另一番天地。
这里和外面世界的时间一样,夜幕低垂,满天星子,拂面吹来的夜风微凉。他和她都只穿着一层单薄的深衣,她□□的小腿在夜风中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便将她抱紧,在她脸颊落下轻轻一吻。
随着他这一吻,风速渐缓,渐暖。世界以他的意志运行。
杨五缩在他怀里,仿佛听到了浪涛的声音。她微微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星子,看到了……草浪。那些草碧绿柔软,高过了膝盖,一眼望去,没有边际。夜风拂过,层层草浪翻滚,如碧绿海洋。
这是一片草原,草原的正中有一棵孤零零但笔直的树,树冠张开,开满了粉色的花朵。在寂静的夜里,在如练月华中,静美如斯。
杨五的神智还未清醒,望着这奇异的景色,半睁的眸中染上了困惑。
冲昕亲了亲她的眼睛,令她闭上眼。抱着她,朝那棵树缓步走去。他走的很慢,却缩地为尺,三步,便到了树下。树下一周的草没有周围的草那么高,低矮密集,毛茸茸的柔软。
冲昕盘膝坐下,将杨五放在自己腿上,抬头望着那棵树。微风拂动,树枝轻摇。遵从这世界主人的意志,夜空与大地之间的灵气如旋涡般向那棵树涌去。
一朵花谢了,结出一颗朱红色的果子,晶莹剔透。冲昕伸出手,熟透了的果子便微微摇晃,挣脱了枝丫,不偏不倚的正落在他手中。
他将果子送到嘴边,轻咬一口,嚼碎。低头,吻上了杨五的唇。
琼果熟悉的清香让杨五再次微微睁开了眼睛,饥饿驱使她无意识的张开嘴。汁液和果肉哺入口中,她本能的吞咽。冲昕一口一口的将一只琼果喂入她的腹中。
杨五的眉目渐渐舒展开来。最后一口果肉吞咽入腹,红菱般的唇张开,被琼果汁染得艳艳的粉色舌尖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冲昕在静谧月华中看了她一会儿,低头含住她的唇,卷住了那柔软舌尖……
他的身体此时没有欲望涌动,只有一种美好,自头顶至指尖,如过电一般,酥酥麻麻。一直悸动到了他的心底。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父母家人。在师兄寻到他之前,他是一个在街头流浪的傻儿,懵懂不知世事。师兄将他带回了长天宗,无比耐心的教他打坐,教他炼气,教他如何引气入体。
灵气入体的那一刻,他清醒了神智。从此长天宗有了惊才绝艳的天才少年。
师兄对他很好,极好。但他已逼近元婴大限,寿数将尽,最急迫的事情是突破元婴之境,炼神还虚。他便被交给了冲禹师兄和冲琳师姐照料,还有其他的师兄们……他们都对他很好。但他只是个小小少年,他们却都已经活了几百岁。而同龄人轻易见不到他,偶遇见,远远的便要向他敬畏行礼。所以他其实……是孤单的长大的。
他二十年的记忆中,从未有哪个人,如杨五一样与他如此亲昵。
她从一开始就不怕他。哪怕他是金丹道君,她只是凡人。最开始他们彼此不熟悉,都沉默少言。但那时他就察觉到,她看似柔顺的低头,骨子里带着漫不经心的无谓。
随着他和她一次又一次的亲密接触,渐渐熟悉了彼此。忽然她就现了调皮的本性。清亮的眸子看着他的时候,总是带着时时准备淘气的笑意。令他气恼又无奈。
和旁人对他敬畏的、恭顺的目光不同,那眸子里的笑意,那样灵动、鲜活,是他从不曾拥有过的。他知道或许只要一次严厉的恫吓便能让她重新变回安静少言,总是垂眸恭顺的样子。但……他不愿。
唇间温暖柔软的触感给了他微微的回应。他放弃了与她舌尖勾缠,抬头看她的眼。
杨五眼眸微睁,似有些困惑,不知身在何处。
她看到了明月,月华中满眼粉色的花瓣,如雪飞落。她看到那个年轻男人双目如电却蓄满温柔。他长长的眉,挺秀的鼻梁,薄唇弧线美好。这个清隽俊朗的青年,他……真好看……
冲昕看到杨五半睁的眸中有了笑意,她抬起了一只手,指背轻轻的摩挲他的脸颊。她碰过的地方像带着电流,窜进了他的身体,令他战栗、悸动。
他低下头去想再亲吻那红唇。她的指尖却垂了下去,眼睛也轻轻合上——又昏睡了过去。他抵住她的额头,听着她绵长的沉稳的呼吸。是的,在她的身体真正的恢复过来之前,她其实一直是神志不清的状态。
夜风吹过草原,草浪一层一层。本来极轻微的声音,却因为天地间太静,竟有了回声。
忽地,琼果树下有一声叹息,似无奈,似怜惜。他慢慢抬起头,将她静静拥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心……
杨五觉得自己可能又做梦了。她看见了星星。
很奇怪,她有点微微的迷惑。她恍惚记得,在昏过去前,她强迫自己入静,似乎……似乎……是成功的进入了那片黑暗。
那里本应该是漆黑不见五指的。人的眼睛在黑暗中能慢慢适应,并看见东西,是因为那黑暗不是绝对的黑暗,虽然微弱,却依然有光。然而那片属于她的黑暗空间里,却是一丝光也没有,真正是绝对的黑暗。
可这一次,她恍惚记得最后那一瞬,她看到了光。惊讶抬头的瞬间,她看见了星星。满天都是,镶满了天空,却一片黯淡。
所有的星星都黯淡无光。
那黯淡的夜空,难道是她的那片黑暗吗?
她不能十分确认,因为她还看到了别的奇怪的画面。她看到有月亮的夜空,深旷的草原,开满花的树。
或许,就是梦吧。黯淡的夜空,月下草原,开满花的树,她想……可能都不过是梦的片段而已。她唯一确定不是梦的,是那个人温热濡湿的唇。醒来的时候,唇齿间全是琼果的清香。
那香气让人心情很好。她于是躺在柔软的丝褥里,想了想看到的那些画面,把它们都当成了梦。
她回到自己的竹舍再打坐入静,进入那片黑暗,依然是漆黑不见五指。如此看来,那的确是梦了。
她退出黑暗空间,放出神识。就如前世的精神力一样,经过每日的锻炼,神识也会慢慢增强。她使用起来,熟练度不下于前世对精神力的操控,只是目前的强度还达不到前世能延伸的范围,也仅仅是能覆盖住整个竹舍罢了。
有东西闯入了她的神识范围之内。
杨五嘴角微翘,睁开了眼睛。银色的幼狼刚刚自空中落地,正在舔自己的爪子。看到她睁眼,还冲她叫了一声,像是在说:“我回来了。”
杨五冲他招手。“灰灰,过来。”
这只威风凛凛的疾风狼,好吧,虽然是幼狼,也是血脉正统的疾风狼,智商颇高,能懂人言。就这样被杨五赋予了一个她自觉叫得很顺口,却让当事狼觉得很憋屈的名字——灰灰。
灰灰老大不情愿的过去。
丛林法则,兽类崇拜强者,追随强者。他本以为那个厉害的雄性是他的新主人,那样的话,他倒也是乐意的。没想到那个雄性原来是把他当作礼物送给这个弱小的雌性。
这个雌性身周完全没有灵气,他其实可以一口就吞掉她。如果……没有驭兽环的话。
灰灰走到她身前,就不动了。
“到这儿来,灰灰。”杨五坐在廊上,拍拍身旁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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