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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修无情道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岫青晓白
莫钧天跟着点头:“这亦不是劳烦我们,我与寒星一块儿练了两年,不能总是与对方拆招过招,不见识别人的套路,所以这也是个机会。”
“对。”曲寒星道,“说来你昨晚砸我那一弓,我一直想着讨教呢!”
少年人的好意毫无保留,从目光到话语都是真诚。
萧满微垂的眼睫一颤,心头涌入暖意。这还是生平头一遭,有人为相识不久的他设身处地考虑。
沉默片刻,萧满对他们点头:“好。”
“嗯,就这么说定了!”莫钧天抱着剑去了别处。
曲寒星露出笑容,又耍了个剑花,问:“我先陪你练练?”
“不必,就按你惯常的方式来吧。”萧满拒绝。
曲寒星:“真的?”
萧满:“当然。”
“满哥你很大胆嘛。这可是你要求的,我就不客气了!”
“请出招。”
两人相视一笑,执剑向对方致礼。
孤山入门剑法一共六式,曲寒星以第三式“不知春在”作为起手。这一招在于向着对手跃起之后紧接冲刺,于错身的后一瞬反手出剑,刺向对手腰背。
使这招,曲寒星的速度极快,身形难以捕捉,令萧满另眼相看,心说不愧是靠逃跑与躲避战到最后阶段的人。
萧满正思索如何拆招,孰料曲寒星刚到半路,一根木棍从天而降。
曲寒星全副身心都在剑和萧满上,不曾防备天外来客,咚的一声被敲了个正着,脸朝下摔倒,溅起一地灰尘。
执课教习与他同时落地,五指成爪隔空抓回木棍,呵道:“这是剑术课,学的、比的都是剑,可不是别的东西,把轻身符摘了!”
曲寒星才想起他脚底还贴着这玩意儿,忙刷刷扯下,诚恳道歉:“对不起教习,来得匆忙,我给忘了。”
教习冷哼,将曲寒星的轻身符入乾坤戒里:“替你着,重新开始吧。”
教习走后,萧满把手伸给曲寒星,见他灰头土脸,顿时忍俊不禁。
“这是剑术课的规则之一,你也要牢记,否则就是刚才我的下场。”曲寒星握住萧满的手起身,用真心实意的语气说完后,连个招呼都不打,提剑朝萧满挥去。
偷袭。
用的是入门剑法第一式。
萧满赶紧避开。
这一式有着非常优美的名字,叫“春风拂槛”,从剑谱上看,此招出势甚柔,轻飘飘、软绵绵,如同寻不到着力处。由曲寒星使出来,缠上人时竟黏糊糊的,让人极难脱身。
萧满侧身后退避了数次,每次堪堪避开,剑身又至。
他眉梢一挑,觉得有些意思。
“嘿,满哥,这可是我苦练出的两年半的成果。”曲寒星笑容得意。





我修无情道 第7节
萧满没回答,旋身躲过剑锋。
曲寒星追击,萧满险避,跟着又是以剑相追,剑势黏黏糊糊,让人极难摆脱。
这一刻,萧满没再退。他眼皮一撩,手腕倏然翻转,立剑身前,向着曲寒星而去。
他走了两步。
第一步走震位,手中剑自下而上挑起,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与对方剑光相交触碰,继而向前斩破!
斩破后瞬走出第二步,用的是“不知春在”一式的冲刺步法,与曲寒星错身刹那,反向出剑!
哐当——
一击正中剑柄,曲寒星手中剑被打落在地。
萧满剑,转身退后,素白衣角在虚空里旋舞飘展,落下转瞬即逝的光弧。
曲寒星在原地呆了片刻,看看自己方才握剑的手,又看看萧满,似有些不敢相信:“不是吧?这招我初入孤山就开始练,你不过是看了看剑谱,就给我破了?”
“我虽不太懂剑,但学了多年佛法,这世间万法总是相通。再者,只要耐心细致观察,所有的招式都能找到破绽。”萧满温和道,“我先前避了你的剑很多次,就是在寻找破绽,方才前进的第一步,剑挥向的地方,便是你攻势最薄弱之处。破了那处,发起进攻自然有利。”
“此外,你的这招很有特色,相当巧妙,所以挥剑力道不能过猛,要巧,还要快。”
曲寒星似有所悟,点点头,“多快?”
“快过你即可。”萧满道。
“满哥你这话充满了挑衅味道。”曲寒星勾起唇角,从地上捡回剑:“再来!”
萧满自然道“好”。
两人重新开始交手,曲寒星依旧以“春风拂槛”一招作为主要的进攻手段,这是他练习最久、体会最深的一招,所以力求做到更好。
萧满则借此机会摸索孤山入门剑法的六式,刺、劈、点、挑,从形到意,渐至熟稔。
许久之后,萧满后背出了薄汗,曲寒星汗流如雨。两人停止切磋,倚在树下休息,曲寒星掏出水袋猛灌一口,丢给萧满,正要说什么,见得先前走他轻身符的教习走过来。
曲寒星条件反射站直腰板,教习看的却不是他,而是萧满:“听闻你是今天刚来的。”
“是。”萧满回道。
“之前学过孤山剑法?”教习问。
“他没有,就今天吃完饭后抽空看了两眼剑谱。”曲寒星插嘴。
教习打量着萧满:“看你一开始的样子亦不像练过剑,不错,不错,与我过两招?”他一连说了两个“不错”,显然非常满意。
曲寒星嘿笑道:“教习,您老人家可是归元境,不太合适吧?”
萧满把水袋交还给曲寒星,从树下走出,温声道:“无妨,教习是要指点我。”
教习瞪了曲寒星一眼,冲萧满点头:“不错。”
萧满执剑朝教习行礼。
教习回礼。
下一瞬,交手开始。
在白华峰上执课的教习境界皆在归元境,比他们这批初入门的弟子高出两个大境界。上一世,萧满境界从归元走到了太玄,对眼前这位教习的境界不陌生,是以不如何畏惧。
这位教习出招的方式不曾凌厉逼人,他以恰当有度的方式引导萧满出招,帮助萧满加深对入门六式的理解。
他们交战的过程很慢,每一招每一式,乃至每一次踏步、每一个转身,力求一个稳字。直至太阳西落,演练场上余晖如烧,才停下来。
教习打落了萧满的剑。
铁剑横躺在地,沾了灰尘。萧满脸上挂满汗水,胸膛起伏、喘气不断,面色苍白疲倦,但眸中跳跃着亮光,整个人处于一种非常兴奋的状态。
输了,理所当然,他领悟到相当多的东西,譬如招式与招式之间的衔接,招式自身的变幻,面对不同路数如何拆招,如何将现有的招式组合出不同的路数……
要学的东西,要练的东西太多了,白华峰果然没有白来。
“你的优点很多。以抱虚境对阵归元境,不露胆怯色,不生逃避心,意志坚定;从模仿其形到领会其意,只花了极短的时间,天赋极佳。”教习看着萧满,慢慢说道,“只要勤勉不怠,日后定能扬名天下。”
萧满朝他执礼,“多谢教习夸奖。”
“但有一点,极为重要的一点。”教习话锋一转,“你剑走得急躁,过于求快,于初学者而言,或许能很快甩开同修,先他们一步破境晋升,但长此以往,难夯实基础。切记,欲速则不达,今后一定要慢下来。”
“……”萧满垂下眼,“您教训得是,弟子定会改正。”
时至酉正,剑术课已结束多时,除了他们,演练场中几乎不剩人。
教习一挥衣袖,将地上的剑送回萧满手中,御风远去。
萧满握着剑在原地站了片刻,回忆先前所领会得到的,转头看向曲寒星。
后者方才一直在旁观战,从萧满与教习的交手中学到不少,正在心头琢磨,余光扫到萧满跃跃欲试的目光,登时打了个激灵:
“满哥您悠着点儿,都酉正了,该去五鼓楼用晚饭了!再不去就没饭了!”
先前他和萧满过了数十上百招,腰酸腿软,而萧满显然有不小获,状态相当饱满,这会儿和萧满交手,跟讨打有什么区别?
“境界都是打出来的。”萧满说出这句孤山的至理名言,走向曲寒星。
曲寒星抓着剑开溜:“饿!满哥我好饿!我们先吃饭吧!”
他连轻身符都用上了,萧满叹息一声,可走着走着,后脑倏然传来一阵刺痛,眼前跟着花了,视野模糊不清,曲寒星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听不真切。
好在这样的状态只持续了一刹,一刹过后,声与色皆恢复原样。
萧满稳住身形,继续朝前。
曲寒星不曾发现那个瞬间萧满的异样,仍旧往演练场外跑。
莫钧天从别的方向跑过来,冲着曲寒星大喊一声“等等”,继而抬手挡在脸侧,声音压得极低对萧满说:“演练场外有个人在看你。”
“看就看吧。”萧满无所谓道。
“从没在白华峰见过他。”莫钧天皱起眉,“看起来不太年长,可又看不出他修为,就连表情都捉摸不透。”
“在哪?”
莫钧天指了个方向。
萧满心中有了猜测,却又觉得不应当,转头看去,才发现真是那人倚在树下,把玩着折扇,一身玄衣,银发如霜。
晏无书。
“认识吗?”莫钧天问。
“不认识。”萧满回目光,淡淡说道。
莫钧天“哦”了声:“那我们快走吧,已经有些晚了,再迟一会儿,五鼓楼就没饭了。”
落日欲燃,余晖将人影拉长。萧满与莫钧天走向曲寒星,三人一道朝着演练场外渐行渐远。这人一身素白被染得艳丽,衣角在风里翩跹回转,如蝶翼轻舞,单手提剑,纤细的腰束在腰封中,显得格外漂亮和脆弱。
晏无书微微眯起眼,手里的折扇往上抛起,再张开五指接住。
说来晏无书极少去管萧满的私事。他一向尊重萧满的意愿,不干预萧满做出的决定,亦不插手,除非萧满向他开口。不过他与萧满相识多年、共处多年,竟是从未被萧满拿过什么事情打搅过。
这和晏无书遇见过的绝大部分人都不同。萧满在他身边,一直都安静乖巧待着,唤一声总会应,煮的茶也极合他口味。
所以在雪意峰上,他从繁杂的推演中抬起头来,没看见坐在窗下看佛经的人,甚是不习惯。
雾岛出了一道难题,他推算不出所谓的“一些星辰将会偏离原本的轨迹”指的是哪些星辰,便一时兴起离开那座道殿,来白华峰寻萧满。
剑学得像模像样,还交到了朋友,但竟然不理他?
晏无书轻哼一声,抓着折扇跟在萧满三人身后。
他保持着一个极为无耻的距离,让曲寒星、莫钧天无法察觉,但萧满刚好能注意到——萧满是凤凰,无论听力还是感知力,都比寻常人好上太多。
走了一阵,萧满果然停下脚步。
“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没做,就不和你们去五鼓楼了。”萧满半垂着眼,对曲寒星和莫钧天道。
“行,明日再见。”两人没做怀疑,同萧满告别。
他把剑丢入乾坤戒,深深吐纳一番,才折道回转,向着晏无书走去。
夕阳的余晖如水漫过山野,薄暮时的风开始喧嚣,将晏无书漆黑的袖摆掀到半空。萧满看着他的袖摆,目光慢慢上移,看定他的眼睛,问:
“陵光君来做什么?”
“接你回家。”晏无书说得自然。
这不是一句商量请求,而是一个告知。话音落地时分,衣袖轻振,已然带着萧满从原地消失,回到雪意峰上。
庭院里有花香,长廊上摇椅被风吹得摇晃,晏无书把萧满按进摇椅,折扇起,食指点上他眉心,渡去灵力:“你神魂上的伤还未痊愈,这段时间应当静养。”
别人的灵力在经脉中肆意流转,甚至引领着自身的灵力去迎合它的规矩,有一种难言的被入侵感。
萧满下意识要打掉晏无书的手,转念意识到神魂之伤甚是影响修行,他从行云峰峰主谈问舟那得到的明月风露昨夜就用过了,雪意峰上倒是有治这类伤病的药,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晏无书的。
他拿不出治伤的药,此伤又非短期内能够自愈,除了依仗面前这人,竟是别无他法。
微微抬起的手垂回身侧,萧满气自己无用,在内心自责,自然不应晏无书的话。
晏无书等了片刻不见答复,又问:“怎么突然想学剑了?”
萧满依旧不言。
晏无书哼笑:“这个问题,即使你现在不回答我,半年后在试剑大会上,同样要做出回答。”
还是沉默。
良久,久到晏无书为萧满疗完一次伤,萧满抬起眼,轻声问:“你真想知道?”他眼眸漆黑,如同滴落的一滴墨,淌着微光,干净,纯粹,又深刻。
其实可以不理会晏无书的取巧,但忽然之间,萧满觉得回答一下也无妨。
作者有话要说:
萧满:我要师夷长技以制夷。
第6章 上天注定
淡淡灵力荧光从晏无书指尖溢出,飞舞轻旋着消散在如烧的薄暮晚景之中。
夕阳正一寸寸往西山沉没,倦鸟归林,山风渐长。
萧满仰躺在摇椅里,晏无书向前倾身,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眼睛,笑道:“从前问过你,但你说对学剑没兴趣,现在突然转变态度,所以我很好奇。”




我修无情道 第8节
距离太近,对方脸上的所有细节都能看清,萧满别开目光。不过下一刹,他意识到不能如此退缩,迫使自己挺直腰背,定定同晏无书对视,道:“原因很简单。”
“哦?”
“就是想改变某些上天注定之事罢了。”萧满道,漆黑的眼眸映出晏无书的模样,眼神和语气极淡。
这一回,换晏无书沉默。
所谓上天注定之事,指的无非是那一线姻缘。
晏无书沉思几许,轻声道:“小凤凰,这件事改变起来相当困难。”
“不过逆天而已。”萧满语气淡然。
萧满的境界无法承受过多高境界者的灵力,在即将临界时,晏无书撤开手。萧满二话不说起身,朝着长廊外走。
“你果然在生我的气。”晏无书跟在萧满身后。
“陵光君误会了。”萧满轻声道。
“你虽倔,却从不在要紧事上固执。”这话指的是萧满不顾伤体、不听劝阻,去往白华峰学剑。
“再者,若非生气,为何要那般生疏地称呼我?”这话是说萧满用“陵光君”来唤他。
萧满停下脚步,垂眸凝视着不远处招展在昏暗阴影中的花枝,细细思忖一番:“直接称呼你为陵光君是有些不妥,按照我如今辈份,称你为晏峰主才对。”
“……”晏无书说,“以前都是叫我师兄。”
“可我并不是你的师弟。”萧满扯唇笑了一下,笑容短促凉薄。
山风吹起衣袍,暗淡天光将院中种种勾勒得深沉,萧满振衣拂袖,偏头对晏无书道:“时辰不早,我回栖隐处准备明日的功课,多谢晏峰主为我疗伤。”
言罢头也不回走了,御风回到雪意峰里名义上属于他的那间院落。
池塘中青莲已谢,唯余几尾红鱼在根茎间穿梭;石灯笼中晚烛已上,照出门前小童的身影。容远蹲在石阶上煎药,药罐下稀微火光条约,苦涩盖过了角落里晚香玉散发出的幽香。他一直捏着鼻子,注意到萧满后忙起身行礼。
萧满看了看那火炉,想起中午时在五鼓楼吃到的东西。
自从辟谷后,他便再未吃过这等烟火食物——当然,这里面或许有大昭寺里斋饭不好吃的缘故,今日吃了一次孤山的饭菜,觉得味道甚是美好,竟有些无法割舍。
犹豫之后,萧满出声问:“会做饭吗?”
容远歪头:“殿下是指蒸米饭?”
萧满见过别人蒸米饭,无非是几碗米少量水混杂在一处,再端上灶台罢了。他指的当然不是这个,纠正容远:“是炒菜。”
“会一些家常的。”
“比如?”
容远掰着指头细数:“比如醋溜土豆丝、酸辣萝卜丝、青椒肉丝、泡椒牛肉丝、鱼香肉丝、凉拌鸡丝。”
“怎么都是丝?”萧满颇感好奇。
“切丝可不是什么简单活,很适合来练剑嘛。”容远叉着腰,眉宇间颇为骄傲。
萧满一番思索:“那就凉拌鸡丝,不要太辣,再烧个汤,快一些。”
“现在吗?可我这里……”容远朝着火炉努努下巴,显得有些为难。
萧满从他手里拿过蒲扇和火钳,“我来。”
“这等小事,怎么能劳烦您!”容远大惊。
“我又不会做饭。”萧满道。
容远便应下,转身走出半步,意识到一个问题:“可是殿下,咱们栖隐处没有锅啊!”
“去借。”萧满给他支招。
“噢。”
容远快步出了远门,一番张望,择了通向道殿的路。
他清楚记得,曾有那么一段时间,晏无书闲来无事喜欢上了研究食谱,所以那座道殿里锅碗瓢盆俱全,甚至还有油盐酱醋。
去的路上,容远顺道在林间猎了只鸡,挖了些萝卜采上一把菜。(猎食野味危害生命,文章剧情需要,观众请勿模仿。)
至道殿,见晏无书坐在廊上摇椅里,目光沉沉,凝望远方天幕。月出东方,较之昨夜更为圆满,皓光洒满山野,澄澄灿灿,好不惹眼。
容远给晏无书行礼。后者早注意到他来了,不过这时才偏头看过去:“来这里做甚?”
“殿下说想吃凉拌鸡丝,栖隐处无炊具,容远过来借厨房。”容远把山鸡举给晏无书看。
晏无书视线从那鸡上一掠而过,问:“我闭关的这段时间,殿下都去了哪里、见过谁?”
容远想了想,回答:“除了昨夜那一趟外出,殿下一直在雪意峰,谁都不曾见。”
“知道了。”晏无书不甚明显地蹙起眉,朝容远摆手,示意他去厨房。
庭院不知何时停歇的风又起,花枝乱颤不休,晏无书望回天边的月,折扇一下一下敲打掌心。
“那为何忽然生起气来?还伤得那般重?昨日白华峰上有场乱斗,但参与的不过是一群低阶弟子,而他身在雪意峰,无人能在不惊动我的情况下,越过禁制对他出重手……”
晏无书低声嘀咕,继而闭眼,凝神细思,开始推演回溯。
*
萧满弹指,将栖隐处所有的石灯笼都点燃,照得庭院亮如白昼。他坐到方才容远坐的位置上,往火炉看了一眼,被风吹得旺起来的火立时转小,变成细细一条,缓慢跳跃。
萧满露出满意神色,从乾坤戒里再取出一枚乾坤戒,将神识沉入。
这是白华峰给的那枚,萧满记得里面有一份课程安排。他取来一观,寻得明日早上是阵法课。
与今日的符法课相同,阵法课所用书籍亦是初解。萧满对阵法的兴趣浓于符道,学过好几年,虽说算不得有多通,但水平至少在中上,此书所述过于浅显,因而翻看完目录与首尾两页后,便搁置回去。
他又拿出别的书籍,一本一本翻看,最后留在外面打算仔细看的,是孤山的心法与入门剑法。
约莫半个时辰,容远提着食盒回到栖隐处,进门便道:“殿下,饭菜都做好了,您打算在哪儿吃?”
萧满合书起身,一指庭院东南角的石桌。
“得嘞!”容远模仿山下酒楼食肆里的店小二高喊一声,快步走到那处,揭开盒盖,将菜摆出来。
第一道便是萧满点名要的凉拌鸡丝,冒尖的一盘,鸡肉丝色泽鲜亮,面上洒着香菜香葱与切碎的红色辣椒。
第二道是炒青菜,萧满不太认得出是什么菜,但青翠透亮。
汤是鸡汤,加了枣与枸杞,汤色金黄。
“特意选了北边送来的辣椒,看着虽然红,但并不辣。”
“雪意峰上的鸡都是吃灵米灵植长大的,吃起来与寻常的鸡不大相同,肉特别嫩。”
“鸡汤煮的时间虽然不长,但用了符,出锅前我尝过,味道是不差的。”
容远边说,边为萧满摆好碗筷。
萧满坐下,温声道:“你也一起吃。”
“谢谢殿下,但我不久前才吃了辟谷丹,这半个月都不会饿。”容远摇头,为萧满盛上一碗汤,回去熬药的火炉旁。
容远的厨艺不差,但比之五鼓楼里的师傅,还是少了些火候,萧满吃了一些便放下筷子,继续看方才的书。
孤山的心法极妙,饶是这本初入门的,亦有许多可细品之处。萧满仔细翻阅,不知不觉间月上中天,子时将至。再看一旁,炉火早灭,熬好的汤药放在食盒中,容远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睡得正香。
萧满盯着那食盒看了一阵,终究是起身喝了药,然后把容远送回屋里,挥袖灭了庭院里的灯。
翌日卯时,天光初绽,萧满动身离开雪意峰。
离早课开始还有一些时间,萧满没有自行御风,如昨日那般乘了飞行兽。他喜欢这种慢悠悠行在云间的感觉,可以从容不迫地将天地一一看尽。
晨风拂面,衣袂翻飞起落,孤山弟子的勤勉一如往日。萧满又一次听见剑声,起于溪畔,起于林间,起于各处,交响成一片。
不多久,停云峰出现在眼前。这是孤山最孤最绝的一座山峰,如一柄剑直入云霄。峰上无人,除鸟啼虫叫外,再不可闻半点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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