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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宋铭嫌他走得太慢,生怕在城中耽误时间太长,髡贼一旦反应过来便难以脱身,一声令下,便有个健壮亲兵将解迩仁负在身上,快步而行。
城中此时虽然鼓点急促,他们一路行来已经遭遇到零星的巡逻人员和增加的警戒人员,因为事起仓猝,多数临时增加的人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们斩杀了。
一行人一路顺利来到了北面城墙,大云门城楼已是灯火辉煌。看样子也增加了人手,不过城楼两侧的城墙上尚未见到更多的火光,只是巡逻人的灯笼和火把比他们进来的时候密集了不少。
用不了多久,奇袭带来的突然性就会消失,再想突出城墙就会变得难上加难。不论是宋铭还是蒋锁,在看到大云门尚未修复的城楼的瞬间都暗叫“侥幸”!
温铁头打着火把一路猛追,很快就发现了袭击者留下的痕迹:一柄三眼铳。这柄火器并未发射,火药铅弹都装填的好好的。被弃之路旁只有一个可能:它太重了,敌人急于要跑路。
想到这里,温铁头信心大增,马上关照手下:“敌人就在前面,快给我追!”
搬运工们嗷嗷叫着一路追击。温铁头道:
“这杆火铳也带上,到时候给他们来一家伙!”
沿途敌人留下的痕迹愈来愈大,有丢弃的武器装备,又被杀的巡逻警戒人员的尸体。温铁头关照把捡到的武器都装备上,一路紧跟。眼瞅着前面的大云门的城楼上的灯火已经清晰可辨,温铁头心里紧张起来。虽说打打杀杀算是家常便饭,但是这次与往日不同,对方敢夜袭梧州,不用说都是勇悍的亡命之徒,自家兄弟可未必有这样的胆气。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地便怯了几分。
再看城头上,自己“妹夫”的队伍的火光已经赶到了前面去了。他想起骆阳明和他私下说得话:这回是去解救元老。若是解救成功,不问可知,不光是妹夫,就是自个,下半辈子的富贵都有着落了!富贵险中求,这会若是下了软蛋,自个就一辈子当个把头吧!
想到这里,他胆气陡增,大喝道:“敌人就在前面不远了,大伙带紧了!”
城墙上的路比城根下的路要好走得多,他们明火执仗,一路狂奔,一上城墙便引起了哨兵的注意,幸好侦缉队的袖标和骆阳明的通行证起了作用,虽然稍有迟滞,并未耽误太多时间。
因为一路顺畅,骆阳明的队伍比温铁头要早了好几分钟抵达大云门――几乎是和城下的蒋锁和宋铭的队伍同时抵达。
他一抵达大云门,立刻和守门的伏波军军士交涉,通报了相关情况。并且建议立刻在大云门两侧展开搜索。
然而伏波军的军士对这股从城墙上过来突如其来的“侦缉队”抱有怀疑态度。一看到他们便喝令全体丢下武器,跪在地上听候处置。幸好骆阳明平日里经常抛头露面,军士和他脸熟,才没有直接把他们都抓起来。
骆阳明花了几分钟解说目前的情况,但是军士的目光始终流露出怀疑的神情,任由骆阳明如何解说,都不愿意让他们展开搜索,只是下令守门人员注意瞭望城头情况。
骆阳明急得脑门上直冒汗,却又没法说服对方。他很清楚,以自己的身份,确实缺少足够的说服力。唬弄一下侦缉队这样的本地人员可以,面对伏波军就不好使了。
王肯和麦当在城墙上已然等得心焦,城内城外的炮声、枪声和各种骚动,都说明城里发生了大事――这事自然是他们接应入城的那伙官兵干得。按照事先的约定,这些人还要通过他们的哨位出城。
自从这伙黑衣人进了城,这两兄弟便提心吊胆。生怕被人发觉――这脚下垂放下去的绳梯便是他们通敌的铁证。就算不是“就地正法”,也少不得被严刑拷问,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虽说现在黑灯瞎火的,绳梯很难被发现,但是若是有人举着火把靠近巡察,立刻便会暴露无遗!
一面是官府许下的“升官发财”的愿,一面是随时可能丢掉性命,两兄弟六神无主,在城头乱转。
正没奈何间,忽然听到城根下传来三声蛙叫,接着又是三声,王肯和麦当精神一振――可来了!
当下回以两声蛙叫。不过片刻功夫,便有一个黑衣人顺着绳梯爬了上来。王肯道:“你们可来了!”
黑衣人打断了他的话,低声问道:“有什么动静?”
“这动静都这么大了……”
“我是说城上!”
“城楼那边敲了全体警戒的鼓声。灯火也增加了不少。”
“有人过来巡逻吗?”
“哪倒是没有……”
“好,”黑衣人说罢一挥手,绳梯上陆陆续续又爬上多人,接着,便有人身上背着一个人爬了上来,王肯和麦当看得胆颤心惊,只觉得眼前和做梦似得。
骆阳明说得口焦唇燥,也没说通。不过军士觉得他的加强城墙巡逻的建议并无坏处,当下派了两组侦缉队,沿着东西城墙巡察。
骆阳明眼瞅着这两组人的火把沿着城墙慢慢行走,不由得心急如焚。但是他也没法再争辩――万一再说不出合,引发冲突,他带来的这些力工可就被白白杀伤了!
蒋锁见真髡已经被带上城头,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这事基本上已经成了一半了!他正在催促着余下的人赶紧爬城,忽然城根后面火光闪动,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追兵已到!蒋锁暗叫不好,当下抽出腰刀,低声道:“留十个人跟着我殿后,一定要让宋将军带走髡贼!”
带入城的都是宋铭的亲兵家丁,都是悍不畏死的人,一听他的号令,立刻聚到他身边,有的张弓搭箭,有的预备好火铳,随时准备投入厮杀。
温铁头哪里知道前面有人已经预备好厮杀,只是一个劲黑灯瞎火的往前冲。眼瞅着大云门城楼已近,忽然对面火光一闪,他暗叫不妙,一个虎扑扑倒在地,瞬间便听到前面火铳声轰鸣。
这结结实实的一火铳外加羽箭,瞬间就把温铁头的人打倒了七八个,一时间到处是哀号惨叫声。有人扭头便往回跑。温铁头两耳嗡嗡作响,只觉得头上有一股热流淌下,伸手一抹却是黑漆漆的――血。
再往身边瞧,自家弟兄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有人在呼疼哀号,有人已经没了声息。这下反而激起了温铁头的血性,他大喝一声:“扑街!丢tm上!”说罢提起腰刀爬起来就往前冲,原本已经动摇了的搬运工们也是见过大阵仗的,见头领带头冲杀,也都喊杀着扑了上去。蒋锁大喝一声,带着人迎上了上来,双方立刻混战成一团。
骆阳明正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鸟铳声响他大吃一惊,回头望去,见枪声的火光距此不过一里许,正是在城根下。应该是温铁头的人和潜入敌人交手了。
他赶紧对军士道:“你看,那边有情况!”
军士亦吃了一惊,他眺望过去,虽然夜色黑暗看不清什么,但是那个位置是有人值哨的,他立刻吩咐人打灯号询问,却不见任何回应。





临高启明 第二百三十四节 千钧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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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危急!”骆阳明再也顾不得其他,对着军士吼道,“要出大事了!”
军士亦知情况不妙,立刻道:“赶紧去!”说着又对身边几个士兵道:“全体注意,准备射击!”
骆阳明大呼一声:“兄弟们,抄家伙上!”
宋铭爬上城头便听到鸟铳声和随之而来的厮杀吼叫声,他知道追兵已经抵达,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出城――只要出了城,黑灯瞎火,髡贼又没有骑兵,双方在野地里捉迷藏,自家熟悉地形更容易摆脱。
然而背负髡贼的亲兵身负一个一百多斤的大活人跑了一路,到了城下已是筋疲力尽,再也无力负着他攀爬,不得不临时换人。这一耽误又是好一会,好容易这解髡被人捆着拽上了城头,大云门城楼那边又传来一阵嘶吼声。无数灯笼火把晃动着朝这边来了。
被发现了!宋铭心头一紧,这也太快了!现在爬上城墙的不过十多个人,其余的人还在城根,就算全上来,也不过三十来人,根本不足以长时间抵挡。
“快!把髡贼缒下去!”他命令道。
此刻已经来不及从容设置绳梯了,几个兵丁立刻将长长的绳索捆在解迩仁身上,一个劲往城垛旁拖拽。
解迩仁虽说被弄得眼不能见,口不能言,但是耳朵还是听得见的。刚才这一番上下折腾和听到的话语,解迩仁知道这伙人是要把自己绑架出城。
绑架出城,目的不问可知,一定是要把自己交给大明朝廷――想不到元老们之间的玩笑话:送你去尝尝东厂公公的手段竟然要落在自己头上了。一想到这里,解迩仁手足冰凉。虽然被捆得如同粽子一般,却也是拼命的挣扎。
人到生死关头,能暴发出很大的潜力,何况他已经听到追兵赶来的声音,更是不顾一切的拼命挣扎。一时间三四个兵丁居然拿他无可奈何。
宋铭见状,反手一刀背拍在解迩仁的脑袋上,当即将他打晕在地。
“快!”他催促着。
然而这时大云门城楼上已经从城根下的火光和拼杀声中判断出这里有问题,一枚告警的信号火箭腾空而起。随即是米尼枪齐射的枪声划破夜空。城头上正在活动的兵丁瞬间就被击倒了三人。原本正托拽着往城垛过去的兵丁亦被击倒在地。
宋铭这下真得急了,一迭声地吼道:“快!快!快把他缒下去!”说罢又对其他人一挥手,“拦住他们!”
七八个已经爬上城头的亲兵立刻迎了上去,骆阳明看到黑暗中有人出来迎战,知道此行不虚,当下一声令下,重人讲手中灯笼火把同时抛出,瞬间讲缒城地段照得通亮。一时间,宋铭等人的声音被照得清清楚楚。连瘫倒在地的解迩仁他都看到了。
骆阳明抑制不住的心头激动,大喝一声道:“弟兄们,富贵荣华就在今朝!大伙拼了命上啊!”
这百十个力工见对方人少势单,胆气愈发壮了,一个个抄起杠棒砍刀一路杀上前去。对手虽是精兵,也架不住这边人多胆气壮。不过片刻功夫便被优势的力工们压倒了,整段城墙到处是厮杀和喊叫声。不时还有人失足从城头坠下。
宋铭眼看局势失控,不但城头上己方已被淹没,城下各处亦有灯光火把朝着这边涌来,知道再无可能将真髡带走,只有取他的人头再说了!
但是此刻整个翻越地点上已经是人头攒动,到处是搏杀的人群和翻滚的躯体,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解迩仁的下落。就算找得到,在这乱军中要取下他的人头也是难上加难。眼看着自己身边的亲兵家丁愈来愈少,知道再不走怕是自己都要陷进去,宋铭不觉长叹一声,大喝道:“走,快走!”
说罢,自己纵身跃出垛口,抓住绳索滑落下去。
紧跟着又有几个兵丁抓住绳索缒城而下。余下的不是被杀便是被打翻在地生擒活捉。城根下,蒋锁的十多个人也死伤殆尽。蒋锁背靠城墙,拼死挥舞着刀剑抵挡,奈何周围的力工愈来愈多,这些人个个杀红了眼,杠棒如雨点般朝着他落下,不多片刻功夫,蒋锁便被砸得头破血流,手中武器也失去了,跌倒在地爬不起来了。
温铁头制止了其他人:“这是个官儿,把他抓起来交给澳洲人领赏!”
城头上,骆阳明心急如焚的在尸体和伤员堆里翻找着解迩仁的下落,生怕自己的判断有误。耽误了营救元老。一直找到女墙下,才发觉有个人被捆得结结实实,头上还罩了个黑布套,借着火光可以看出他穿得是干部服。
骆阳明心脏一阵狂跳,赶紧抢上几步将人翻了过来,撤下头套,见果然是解首长,见他双目紧闭,头上还有血迹。心中大骇,赶紧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鼻息平稳,再摸他脖颈处,依然有脉动。骆阳明不觉得浑身都如同卸了力一把,竟然再也站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瘫软的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这边守门的军士也赶到了,见状吃了一惊,问道:“这是这么回事?”再定睛一看骆阳明膝上抱着的人,不觉大吃一惊:“是解首长!”
骆阳明微微点头,低声道:“你莫要声张,赶紧找一副担架来。悄悄地把他送回去。”
“是,是,”军士汗如雨下,想起自己刚才严词拒绝,险些误了大事!这解首长若是就此被明军抓去或是伤了性命,自己岂不成了罪魁祸首。想到这里他不由地结巴道,“我,我这就去……你老莫要在意,刚才都是我猪油蒙心!你老真是头号的大功臣!”
骆阳明摇头道:“你莫放在心上,快去办吧。首长也受了伤,还得送回去救治才是。这件事你莫要声张。”
“是,是。我知道了。”军士敬了个礼,赶紧去找担架。心里暗暗骂自己愚不可及:天大的一场功劳白白放过不算,如今搞不好还有责任!
不一会担架找来,骆阳明叫两个力工先解了解迩仁身上的绳索,再抬起担架回府衙去。他自己由一个力工搀扶着勉强站了起来。这时候温铁头气喘吁吁的也赶来了,身上亦是血迹斑斑,满头是汗。
“老爷!”他兴奋地说道,“我们抓住个当头的――人救下了?我瞧着有人抬担架下去了。”
“救下了。”骆阳明点点头,“平安无事!你和你的弟兄立下大功了!”
“总算祖宗显灵!”温铁头道,“老子要转运啦!”
骆阳明微微一笑:“你把兄弟们都集合起来,死了、伤了的都要安置好。先列个名单给我。活着的要论功行赏,死了的也得有抚恤。都是好兄弟,不能叫他们卖命没个下场……”
“你放心,我这就来办!”温铁头看他的模样,忽然皱眉道,“老爷你受伤了?”
“我没事,只是身子软得很。”骆阳明急于要回府衙和赵丰田商议善后,“你叫两个弟兄,抬轿子也好,背着我也好,赶紧送我去府衙。”说罢他又叮嘱道,“今日之事,不要向起任何人提及!”
“明白!”
赵丰田在府衙里如热锅上的蚂蚁。大云门的枪声他亦是听到的,听到枪声之后,他便立刻派人向大云门增援,同时探听消息。
听闻骆阳明在大云门城头上救下了解首长,已经把他送了回来,赵丰田亦是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浑身颤抖。
真是千钧一发!赵丰田心想,要不是骆阳明,这回梧州城里闹出来的乱子,自己以死谢罪都不足以平息了……
危急关头,还是这样的老土地有用……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把首长接回府衙,同时尽可能封锁消息――元老院那边是瞒不住的,不过这和他无关,反正有解元老顶着。主要是对归化民和本地土著的消息要尽可能封锁住,以免民心出现动摇。
“立刻将解首长悄悄地抬到三总府的住处!”他命令手下,“只说解首长在袭击中负伤,需要静养。其他一概不谈。”
他又想起了三合嘴,不知道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正要打发人去询问,钱多已经回来了。
“三合嘴那边的火光和炮声已经渐渐平息了――和三合嘴已经联系上了,敌人退了。”钱多疲乏的摘下了帽子,“这一宿的折腾!我刚才听到城里击鼓,有敌人渗透进来了?”
“城里出大事了!”赵丰田三言两语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饶是他这样的久经战阵的老军官也是脸色发白,呆了半响才道:“老天爷!原来是这样!我们差些酿成大错!”
“这次真是对亏了骆阳明!”赵丰田苦笑道,“看来首长命不该绝。”
“也是我们运气好。”钱多说,“真得好好感谢他才是。”
正说话,朱四也来了,一脸的气急败坏的模样,一进屋便问解迩仁可有下落。听说已被解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也瘫倒在椅子上了。
“这可得了命了。”他喃喃道。




临高启明 第二百三十五节 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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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目前梧州的主要干部,先不要长吁短叹了。”赵丰田见他们一个个都陷入了极度紧张之后的松懈中,提醒道,“现在要做得事情很多,得赶紧着手,别忘了明天还有粮船队要到……”说着他看了看怀表,“已经是凌晨四点了,没多少时间了。大家商量一下,分头行动,尽快把善后工作做一下。”
“善后工作没什么,运粮的事情也不要紧。”朱四皱眉道,“问题是,我们怎么向上级报告?”
这一问便触及到了问题的核心。梧州这么大一件事,无论如何是瞒不过去的。毕竟元老失陷,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上面必然要有所处理。赵丰田知道解元老这梧州主任的位置是坐不住了,多半会“调回临高另有任用”或者干脆去“休假式疗养”。
他们都算是资深的归化民干部了,知道元老犯下天大的错误也不过是被剥夺权柄,赋闲安置。但是他们就没这么好命了。
钱多、赵丰田和朱四在这件事里都有责任,但是责任大小却有余地。相比之下钱多是伏波军的军官,军队向来护犊子,前线战事又紧,把他往前线一调,天大的事情便化作无。赵丰田和朱四这两个地方军政干部可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赵丰田沉吟片刻道:“此事事关重大,解首长现在还没完全苏醒,有些事情还是要他来决定的,我们现在也不用太着急了。把手头工作做好,等他醒来之后再做商议――他现在还是梧州的最高行政首长。大主意要他拿。我们不宜先做什么决定。”
众人并无异议,当下做了分工,钱多对城内的防务重新调整,并且立刻派人去三合嘴了解具体的损失情况。朱四负责组织打扫战场,继续清剿城内可能的残余敌人。
他们各自散去,赵丰田才关照把骆阳明请进办公室里。
“这次多亏你了!”赵丰田握住了他的手,好一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坐,坐!”
“是我运气好,”骆阳明没有客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苦笑道,“赌对了。”
“说到底,你是有备,我们是无备。麻痹大意了。”赵丰田说,“现在怎么办?”
这话份量很重,但是赵丰田要问也是理所当然的。要说这件事上唯一的受益者,只有骆阳明。
骆阳明是隐干,除了汇报情况,并不负责任何具体决策工作。现在又有了勇救元老的功劳,已是稳坐钓鱼台。
事情结束之后,元老院必然会有调查组下来查问此事。骆阳明的报告必然是重中之重。处理后续问题,自然要重视他的意见。赵丰田心里盘算了一遍自己和骆阳明的工作往来和交谈内容,觉得大致没什么问题,
骆阳明当然不傻,明白赵丰田话里的意思。他思量片刻道:“这件事还是要以解首长的意思为准……”
赵丰田叹气道:“我就是担心解首长的态度。”
两广攻略一路高歌猛进,到处捷报频传,虽然粤北有瑶乱,各处都有土匪骚动,但是大局上还是一片红火。没出过什么大篓子。梧州这回算是结结实实的除了一个大丑。上报上去,解元老在梧州是不用说了,肯定得卸任回家,以后在元老院里怕也是靠边站的角色了。以赵丰田的见识,解元老醒来之后的第一个反应肯定是竭力隐瞒这场失败。
解迩仁要隐瞒,最坏的后果不过是败露出之后靠边站――和他坦白交代是一个结果。所以十有八九,解元老会这么干。
但是作为下属,他们就很被动了。解首长肯定会要求他们配合隐瞒事情真像。但是一旦败露,后果不堪设想。最好的结果也是被调到济州岛或者台湾岛去。和在广东当干部完全是两码事了。
若是直接反对,就算解迩仁靠边站,当个闲散元老,要收拾他们几个归化民干部还是轻而易举的。
再说了,如果隐瞒,骆阳明的大功就泡汤了,他岂能善罢甘休?他是垂直管理的干部,一纸公文能直接送到临高。
骆阳明混迹商界多年,又做了好多年的地下工作,最擅长体会的便是话中之意。赵丰田的担忧不无道理。作为解迩仁的直接下属,他们的确很难做。
他思量片刻,道:“想来首长不会这么糊涂。这件事动静这么大,恐怕知道的人也不止我们几个……”
赵丰田点头:“这我也想到了。只是到时候首长的意思――”
“我们自然要全面的向首长说明情况才是。”骆阳明说,“想来首长也是明白其中的要害的。”
“也只有如此了。”赵丰田心想,骆阳明说得对,只有尽力说服解元老不要隐瞒才是上策。
“……眼下,我们还是把尽快把案子弄清楚,特别是那个郝冉,还有蔡兰、蒋秋涵一干人的底细。城内也抓到了些俘虏,一并审问,尽量将事情弄清楚,到时候汇报起来也有个说法。”骆阳明提醒道。
“这我立刻就关照郑二根去办,就算是铁打的也要撬开他们的嘴!”赵丰田杀气腾腾道。
骆阳明原想提醒一下“可别弄死了,到时候会说不清”。转念一想,又把话吞了回去。说道:“有件事得请你帮个忙。”
“你说吧。”
“这回,码头上的把头温铁头和他的手下是出了大力气的。也有不少死伤。他们不是归化民,说到底都是冲着一个钱字,抚恤和赏钱不能少,不然容易寒了人的心……”
“这事我可以做主。”赵丰田说,“但是你要负责叫他们保密。”
“这个你放心,我只对他们说要就一个大官,可没说是首长――反正他们也不认得解元老。”
“具体要多少钱,怎么分,你拟一个申请过来,我马上安排。”赵丰田苦笑道,“这又是一大笔花销!”
解迩仁“醒来”已是天光放亮,其实他在担架上就醒了,但是实在没脸立刻就起来说自己“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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