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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于鄂水建议,在时机未到之前只能在表露一点自己来历不凡,但是决不能公开、明确的说自己的身份。
“好吧。不过我要修宗祠的想法不就泡汤了?”
“你可以修在自己家里。别修到凤凰山和西湖边就行了。”于鄂水说道,“要表现出一点点淡淡的大宋范儿,让人起怀古之幽情……”
“大宋范儿?”赵引弓有些挠头了。民国范儿他倒是知道一点,光腿旗袍之类,大宋范儿得什么样子?
“就是生活起居上显出点大宋风就是了。”于鄂水说道,“到时候我给你搞个小册子――关于宋代室内装饰,还有摆设布置指南。你照着办就是。”
“成。再看看能不能弄点宋代的古董摆一摆。”
“这东西就不好弄了,价钱不会太低。”于鄂水说,“慢慢来就是。真品不行先来仿品。有个意思就行。”
不过,目前为止,赵引弓还没弄明白什么叫“大宋范儿”,总得是来说似乎是清丽淡雅这一路的。他正在寻思着该怎么和孙旺才说得明白一点,
“房子要大一些,地点要安静。但是不能太过偏僻。”赵引弓详细交代着,“要有一个花园。若是地点合适,即使是废宅废园也无不可。”最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你出去的时候,顺便到码头上瞧一瞧,有没有那个标记。”
道泉子和他一路结伴而行,但是在临到杭州前分手。道长认为,两股人马最好分别进城。
“你们看到我的标记就知道我安全抵达了。”道长说,“不要来找我,到时候我自然会找你们。”
“要看清楚,要是没有,你以后每天出去都要去看一看。”
孙旺才应了,再去找房子。
在杭州这样的地方居停不易,合适的房子尤其难找。赵引弓虽然带着几千两银子,但是这笔钱要应付很多开销――得尽量省着花。孙旺才寻了好几天,才寻到一座合适的房子。买卖过契交割又花了十来天时间。
客栈里做不了什么隐秘的事情,赵引弓便带着随员每天在杭州城内穿街走巷,熟悉当地的人文地理环境。顺便也温习下杭州官话。
明代的杭州已经不是宋代的行在――甚至行在的痕迹也没有留下多少。宋降之后第二年,一场大火烧毁了南宋朝廷在凤凰山的殿宇。元至正元年四月,杭州失火,自东南延至西北,近30里官民闾舍焚荡其半,总计毁官民房屋、公廨、寺观15755间,10797户38116人受灾,烧死74人。次年杭城又大火,共烧毁民舍4万余间,火灾之甚前所未有,数百年浩繁之地,日渐凋敝。
元末明初,张士诚废九曲城,重建杭州城,发民夫20万沿城开河。但是筑城之后不久,又遭遇常遇春攻杭城。围城三个多月,粮道断绝,一城之人饿死十之六七。军退又大半死于病疫。
一直到永乐年间,杭州城才有渐渐的恢复了生气。恢复起繁荣来。作为浙江的首善之区,此处商贾云集,百业兴旺。江南又是明末最为富庶繁华之地,按现代人的估计杭州的常住人口在五十万以上。赵引弓在城里城外转悠了几圈,觉得此处比起广州来有更大的潜力可以挖掘。
房子在“上城”,顾名思义这是杭州城的“上等地区”。房子是五开间的正屋,一共三进,左右厢房,前面轿厅,后面还有一处很大的园子,不过已经完全荒废了大半,原主人圈出一部分修了个别致的小园子。其他任期抛荒。赵引弓看了看觉得很满意。房子虽然本身不算太大,但是废园的面积很大,除了扩建花园还有足够的土地可以扩建房屋。
房子本身的质量还很好――据说这是过去一家官宦人家的房子,自从老爷去世之后,子弟不肖,很快败落下来,便将房屋变卖以便分家。孙旺才知道买房置地最怕遇到子弟争产的问题,绕进去后患无穷。便不惜在经纪处多花银子,又在县衙门的户房里专门备案,将事情办得结结实实。
买下房子,孙旺才又去茶会上寻了一家营建木柜,将整座房屋返修粉饰一新。同时将废园稍加整修:眼下还没有财力和精力来扩建花园。
各种家具和日用家伙,都赶着买来――赵引弓关照暂时不要买太多的东西,只把眼下必须的家具物品买全即可。
家具只能买半旧的,好在杭州是省城,士绅大户甚多,起起落落,总有几家败落下来变卖家产的,这里官员又多,下任的官员走之前也得处理不便携带的家具杂物。因而旧货铺里物件很多,买卖兴隆,价格也不算贵。
赵引弓不愿意露出暴发户的味道,但是又觉得很难把握什么叫“大宋范儿”,思来想去,但凡暴发户总喜欢新得、大得、贵得东西。要低调显得有品位,就得有“老货”。但是这老货的价钱还不能低了。总之就是看上去不值钱的东西其实是很值钱才行。这么衡量下来,他让孙旺才先买了成色半旧的紫檀木桌椅,又配了一些摆件,先铺陈开来。
至于字画,他倒是带了不少来――许多都是两广的小名家的作品,也有一些是在广东为官的士人。即彰显他的广东籍贯和实力,又显得雅致。
“我得找个清客相公。”赵引弓想,不然这些事情样样都是自己弄得话,肯定是要出糗的――读再多的历史书籍,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有钱好办事,木柜修缮完毕,一众人从客栈搬到新居,不过三五天工夫,诸事妥贴。连厨房里厨子,看门的门房、抬轿子的轿班之、粗使的女仆等等一干仆佣也一一雇佣停当――这是一座典型的消费城市,从事第三产业的人口非常巨大。
这些人当然谈不上可靠,但是眼下广州站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活动。他要先把场面支撑起来才能开展活动。将来再慢慢的选拔可靠合适的人选。
他在自己新落成的书房里,苦思冥想着补充人员的问题。
可靠的人在临高多得是。各行各业的人才,在临高通过政审的归化民中都能找出一些来,但是他们大多是两广福建、江西湖南一带的人。有几个浙江的,也是浙南为主。来自江南地区的人非常的少。而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本地的“带路党”。
在广州,他们有高举。在杭州他们却是两眼一抹黑。高举在江南有些业务往来,但是交情不厚。他的主要人脉关系在北京城。所以从高举的唯一用途是提供一些业务伙伴。
李洛由在江南也没有很大的人脉。所以他在杭州打开社交的局面颇有难度。情报局搞来得的秀才身份太低,又缺少文名,很难从这上面打开局面。赵引弓思之再三认为还得从奇巧淫技的新鲜货物入手。通过开办商铺销售新产品,来吸引当地商人乃至士绅的注意力,这样才能慢慢的进入本地士绅大户的交往圈子。





临高启明 第七十九节 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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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节 道长
这个人最好是经商出身,当过伙计或者掌柜的,长期生活在杭州,这样做起买卖来才能如鱼得水。赵引弓想,可惜类似的奇遇不会出现二次,现在恐怕再也不会出现第二个孙子得了疟疾的退休掌柜给他请了。
正在前思后想的时候,随从来禀告:盗泉子来了。
“快把他带到这儿来!”赵引弓一听精神大振。
没过几分钟,仆人把张应宸带了过来。张应宸看上去有点憔悴,但是身上的道袍很干净,虽然一看就是件旧衣服,仔细看还有补丁。赵引弓有些奇怪――这不是道长自己设计的新道袍。而且他几天没和他们一起行动了,去一点没有风尘仆仆的味道。显然是有落脚地了。
似乎是看出了赵引弓的疑惑:“我现在落脚在涌金门外的一所小道观里。”他说,“这道袍是主持马道士送我得。马道长为人很棒不错,长得也还算一表人才……”
“你还真行,一到杭州就给你搅上基了?”
“哪里的话。”张应宸一晒,“我这两天一直在杭州走街串巷,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挂单落脚。走到庆云观,那里的主持道士正生着病――你知道我是个中医,身上还有点救急的特效药,一剂下去马上见效。就此算是挂单了。”
“真有你得。”赵引弓哈哈大笑起来,“你的生存技能不坏。单穿肯定能活下来。”
“这我也有信心。”张应宸说道,“别得不说,元老院里有几个人愿意孤身一人深入黎区的?其实去了也没什么,黎区又不是龙潭虎穴。当然我是生了几次病,但是有现代医学帮忙,也就挺过来了。”
“别自吹自擂了。我们先谈谈这么在杭州开工吧。”赵引弓把自己考虑的问题一一和他述说了。
“我想征求下你的看法。我现在不敢和小郭一样搞‘商业流’开局,在这秀才举人多如狗,进士满地走得地方,先给自己闹一个商人的身份,对以后打入士人圈子有很大的不利。”
尽管江南工商业发达,衍生了“一切向钱看”的“反动思潮”,商人地位由此大大提升,缙绅士子也或多或少的加入到经营工商业中,但是总体来说士人和商人之间仍旧有相当的鸿沟。两者地位依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可是要结交士人,恐怕以你现在的身份谈吐也搞不定吧。”张应宸毫不掩饰的点出了主要的矛盾。
“没错!”赵引弓点头,“我只是个冒名的秀才,论语都背不全的人,想要通过‘文才’来打动本地士人显然是没指望了――要么我剽窃纳兰性德的词?要不干脆王霸一记,赶紧翻翻毛主席诗词?”他苦笑道。
“你说得全是细枝末节。想靠几句诗词来赚文名那是发梦呢。”张应宸不以为然,“这不是是变相的‘王八之气’,没前途。”他看了看赵引弓,“我觉得你至少应该先学着怎么和本地的士人交谈,会他们那一套谈吐――像我在道观里就很自然,因为我熟悉道士们的谈吐、典籍还有他们的生活习惯。”
“你说得有理。”赵引弓摸着自己的下巴,“看来我得把论语好好背一背。”
“其实不止论语。上次我去听课,按照于鄂水的说法,一个秀才起码得熟悉十三经到倒背如流的地步。你想你和一群儒生聊天,人要拽起几句文来,你屁也不懂,人不把你当草包耍?”
赵引弓的面色变得不大好看起来――背书这件事他是在有点畏惧,但是张应宸说得很在理,看来这番力气是非用不可的,当初他在情报局培训班里下工夫跟着个秀才苦练了毛笔字,基本上现在可以拿出去见人了。
“还有,你自己不做商人没所谓,但是不代表你家里没有产业。山海两路的人马都要跟着布点。等他们一开张,你选一家当东主。说出去就是响当当了――这时空,照样是有钱的就是大爷。”
山海两路的江南布局,原本在1630年就要全面铺开的,因为反围剿战争的关系被拖延了下来。到目前为止山路只有万有完成了南京和清江浦两地的布局。海路的起威刚刚在南京和上海各设下一处外柜。
相比之下,德隆的拓展要快得多,反围剿胜利之后借着和李洛由的谈判,李洛由最终同意为德隆充当联营承兑人。通过这个法子,德隆得以把汇款和兑换范围扩大到了江南和南北两京。下一步,程栋准备在南北两京开设直营字号。
德隆的快速拓展首先是为了圈钱,其次为了下一步的大陆攻略提供金融支援,元老院的派出机构未来要在非常广泛的范围上调度大量的资金,急需一张金融网络。
作为元老的“产业”,万有是南北货商行的条件是很有利的。张应宸提出由赵引弓来当东家的确是合情合理的一种的安排。
“嗯,你这么一说我就有点豁然开朗了。”赵引弓说道,“我原本很想涉足于丝织业,但是一直有顾虑,你说得对:有了万有这块牌子就好办了。只是还得有一个好得掌柜掌总。”
“这个不忙,慢慢找就是。产业大了就有人来投靠的。良禽择木而栖。”张应宸说道。
赵引弓问道:“下一步你打算继续在道观里挂单?”
“当然,”张应宸点头,“庆云观是个小道观,又是穷道观,连火居道人在内也就不到十个人,容易掌握。我准备在那里挂单施诊,弄点小名气出来――顺便给本观的道人传播下我的新道教。里面有几个样貌不错的小道童,我看都是可造之材。”
两人定下了联络的方式和暗语。制定了定期联系的模式。赵引弓要把随身带来的物资和银子分一部分给他,张应宸拒绝了:
“我用不着这些东西,容易露陷。你有多余的中成药再匀一点给我就是。银子我用处不大,等我有需要再问你拿。”
送走了道长,赵引弓在书房里转了几圈,觉得有很多事情应该着手去做,却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做起。最后,他站住了脚步:“来人!更衣!”
与其在书房里胡思乱想,搞什么“规划”,不如现在就出去走走。说不定有奇遇也未尝可知,说不定就能得到什么启发。搞出个全新的点子来。顺便也可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孩子可以买几个好好教育。奉华虽然经过了严格的培训,但是毕竟先天不足,还是要从小好好的调教出来的才合适。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来了精神。
奉华急匆匆的打了洗脸水过来。伺候的洗脸,又取来一套新衣――这是出发前在广州请当地的裁缝做得,是大明最时新的服饰。用料裁剪十分之讲究。
奉华服侍他穿上衣服。这是一件百幅流云满绣金的浅蓝直裰,一顶蓝色绣红花万字头巾。赵引弓对着镜子看了看,总觉得这衣服穿着和唱戏的感觉差不多。特别是这头巾,对一个男人来说是不是太华丽了?
奉华边帮他穿衣,边抿着嘴角在笑。
“嗯,你笑什么?”他一边戴着头巾,一边问,“我现在又什么可笑之处不成?”
“奴婢不敢!”奉华赶忙说,“奴婢觉得现在的老爷和以前大不一样,简直判若两人。”
“哦?”赵引弓说,“你觉得我还像不像本地的人士?”
“当然不像。”奉华摇着头,“就说老爷这身材和气度,满街有几个有?老爷一出去,街上的人瞧了恐怕就要过目不忘呢。”
赵引弓听了这话,不由得怔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说:“你倒会拍马奉承。”
奉华不再答话,仔细帮他把衣服整理好,又取了一柄真正的***折扇来――折扇在大明还算是较贵的玩物,不似后来清代那么普及,虽然已经国产化了***和朝鲜产的折扇依然属于奢侈品。
情报局给赵引弓的身份定位是广东来得有钱人家的公子,服饰用具无一不是按这个要求配备的,当然还要透露出些海外的气息来――广州毕竟是个对外口岸。当然,也为赵引弓手里有源源不断的洋货做个铺垫。
孙旺才点了两个起威的镖师随身跟从保卫。这两名镖师实际都在政治保卫总局受过培训,专门负责元老本人的保卫工作。一名对外情报局培训的土著情报员充当贴身小厮。最后,又叫了一个杭州本地的奴仆名叫蔡实的充当向导。
蔡实是最近几天才投充进来的――他原本就是本宅的奴才,原主人搬走之后他就失业了,这次算是重新上岗。
一行人出得府门――因为并不确定去哪里,并不使唤轿子,只是沿着街道信步而走。他们住得地方在清和坊附近,此地基本都是大户的住宅,沿街几乎看不到什么店铺,青石板的道路上行人寥寥。
“老爷,请示下:先去哪里?”蔡实眼见着就要走到巷口,问道。




临高启明 第八十节 杭州城里的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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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节 杭州城里的市场
赵引弓说道:“你即是杭州本地的土着,就由你带路随意走走就是。”
蔡实新投入府,知道老爷身边的仆役全是从广东携来,自己进来投效是个“外人”,若要在府邸***人头地,就得善揣摩上意。因而诸事十分仔细。
这会要他引路,这是他本地土着的常处了,当即打起精神来。揣摩老爷既是广东来得富户子弟,普通的玩乐享用应该不在心上。到得杭州之后,其起居使用有度,也不急于外出游玩。应该不是贪慕江南的富庶繁华来杭州行乐这么简单,而是另有所图。再想到最近打发他到街上购买《缙绅》,又关照他每日上衙门去买朝报,打听市场上的各种商品行情,即似象打算在仕途上有所进身,又象是打算行商。倒有些捉摸不定。
思量再三,觉得带这老爷往闹市而去,即是游览又是让老爷了解商情,必然能合了老爷的心意。想到这里,打定了主意,将他往城内的主要市集引路而去。
转过几条巷子,房屋渐渐卑小,但是再小的房屋也都是砖瓦的房子,街面或铺设砖块,或铺设碎石,也还算整齐。只是路边街面垃圾随处可见,风一吹,尘土飞扬。有的地方没有排水暗渠,明沟里污水横流,夹杂着许多垃圾。
路上行人商担渐渐增多,贩夫走卒簇簇。赵引弓注意道本地抛头露面,操持营生的妇女虽然不似广东那么多,但是并不罕见。相当部分的劳动妇女也不缠足,容颜也尚算可观,只是个子普遍矮小――当然男人也不高大。
再看百姓的穿着气色,又比一路走来的许多地方的百姓要好得多,神情也较为欢愉安定,身穿廉价绸缎或者优质棉麻布的中等阶级的行人比例很大。明末的江南果然是中华大地上的一块乐土!
当然,乞丐游民为数亦不少,有的沿街乞讨,有的蜷缩在街头巷尾的小庙廊檐之下,一个个破衣烂衫,面有菜色。不过这在本时空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对赵引弓来说已经不以为奇了。
明代的杭州,在繁华上已经远不如南宋的行在,即使相比之蒙元也有所不及。不过这里毕竟是一省的都会,浙江又是鱼米之乡,全省的财富精华会聚此地。“水陆之要从,中外之走集,百货所辏会”,又恢复了相当的繁荣,杭州城“内外街巷绵亘数十里……民萌繁庶,物产浩穰”,街道上“车毂击,人摩肩”。
赵引弓随着蔡实一路沿街而行,看着17世纪的杭州繁华胜景,对一个地地道道的宋粉,眼前的景色令他不胜唏嘘。这副繁华图景已经胜过他当初想象的十倍,行在当初的繁华又不知道是何等的模样?
蔡实见老爷一路走来,并不言语,然而脸上神色复杂,颇有唏嘘之色,心想莫非这赵老爷曾经到过杭州?拟或还在这里有过一段奇遇?想到这位老爷年岁已经有三十来岁,口音也很奇怪,大概曾经是个走南闯北的人物。
“老爷,这里就是寿安坊市。”蔡实说。赵引弓知道这里就是南宋时候的“花市”,明代是一个综合性的市集所在地,出售从各种手工业产品、蔬果、糖果米面食品等物,还有夜市。是杭州城内的一个较大市场。但是这个市场在明末已经衰落了,规模不到极盛时的十分之一。
赵引弓随意而行,这里人多拥挤,又有许多担子,蔡实赶紧上前吆喝开路。赵引弓一行人沿着街道,在人群中缓缓前行。
古代城市,街道狭窄,按照旧时空的标准,沿途最宽的“大街”也不过是条宽一点的“巷子”而已。宽度不过五六米而已。勉强可以跑两辆汽车的水平。不过地面有石板铺砌还算整齐。除了店铺之外,沿街又有许多摊贩将里面占去大半,两边的店铺的店招向街中延伸,看上去密密麻麻,尤其拥挤。蔡实和两名镖师费了很大力气才算是在人群中挤开一条通路来。
赵引弓看似走得很随意,实际对店铺乃至摊贩销售的商品很注意。不时步入店铺选看商品,还常常问个价钱。蔡实为了表功,往往要挤上去用杭州话讲价,赵引弓都一笑,摇手而罢。几次下来,蔡实知道老爷其实是在看市场的行情,愈发对自己当初的判断有了信心。
赵引弓的确是在调查市场行情。寿安坊市是一个以零售为主的市场,从这里能看出当地百姓的消费能力。商品喜好和大致的物价涨落。相比之广州,此地的物价水准一点也不低,看来同样有大量的白银在这里流动,商品的种类也非常的多。此处虽然不是纺织品的市场,店铺里零售各种绫罗绸缎、棉麻布匹种类繁多,颜色各异。连欧洲产的呢绒、印度和东南亚出产的棉布也有销售。显然本地的市民阶层消费能力是相当可观的。
“再去一个市看看。”一行人兜完市场,赵引弓关照蔡实,再去一个市,“去东西要卖得便宜的地方。货物一般穷人百姓都买得起的。”
蔡实不解,但这是主人的吩咐不便驳回,便引一行人往马婆桥而来。马婆桥上下街一直延伸到升仙桥和望仙桥亦有一个市场。
还没有到路口,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牲畜粪便的臭味。日近正午,街上的行人已经不多,摊贩也大半收市,只有少数商贩在收拾物品,准备离去。街面上到处是垃圾和牲畜的粪便。赵引弓看了看,这里和寿安坊市又不相同,首先是店铺要少得多,规模也不甚齐整,多得是各种挑担的行商小贩。售卖的货物也很杂,从布匹、衣物、牲口。器皿……无一而足。许多显然是旧货,倒有点象破烂市的感觉。
“此地倒是有京师鬼市的意思。”赵引弓看书的时候知道北京有“鬼市”,专在黎明时分摆摊设集,售卖各种旧货和假冒伪劣产品。
“回老爷,此地名‘东花园市’,又名‘穷汉市’,卖得物件多半是价廉破旧之物。自开城门设集,到正午即散。”蔡实说,东花园市的商贩许多来自四乡。也有贼人在此处销售不值钱的赃物。
一行人信步前行,一直走到一座石桥桥畔,桥上有“望仙桥”三个字。蔡实说过桥就是望仙桥街,是本地的布市所在。外地和本地产的布匹都在这里做大宗交易,集中了许多布庄。
赵引弓来了兴趣:“走,去看看。”他一挥手中的扇子。
望仙桥是座不大的石桥,看上去很类似他在旧时空里水镇游中常见的桥梁。小巧又雅致。他举步上桥,快走几步,却象被人猛得拽了一下似得停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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