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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伯爵轻蔑地看了一眼堂?巴西里奥,这家伙是他在马尼拉遇上的第一个殖民地官员,那副阴险狡黠的脸上显现出的谄媚笑容,总是教他想起罗西尼歌剧中那个可憎的同名角色。
“巴西里奥先生说的一点儿不错,”他用一种半带着戏弄的口吻说:“贵地的天气非比寻常。至于说到斗牛,很遗憾我作为一个军人的全部经验都是在同基督徒之敌的作战中所习得的。如蒙大主教慧眼独具,察觉此地的牛具有异教或异端信仰的话,我想那时再去向骑士们讨教勇斗蛮牛的经验或许也犹未为晚。”
宾客们之中传出一阵吃吃地低笑。港口税务官从来就不是个受人欢迎的家伙,大家都乐得看他在新来的贵客面前碰了个钉子。
“哎,大人,伯爵殿下,不用在意他,”女主人给魏斯解了围,“巴西里奥先生很聪明,特别是在对付中国佬的时候。不过正是因为整天和中国佬打交道,他已经不懂得如何像个有教养的人那样说话了。”伊莎贝拉夫人在一片羡慕的眼光中挽起伯爵的臂膀,一边絮絮叨叨地抱怨着:“找十二个士兵来在场里骑着马奔来跑去,挥舞长矛刺一头可怜的水牛,看着它慢慢地流血死掉。这事情看起来太可怕了。我可看不下去。”她掏出手帕来捂住眼睛,以示对那不幸的牛的悲悼。
“本地的水牛不适合用来斗牛。”一位风度翩翩的绅士说道,“可惜这里没有卡斯蒂利亚的公牛!”
“就按个头和敏捷性来说,这里的水牛一点也不逊色与半岛的任何一种牛!”另一位绅士立刻反驳。
就在两人为到底什么牛才是最好的斗牛爆发一场小小的争执的时候,伊莎贝拉夫人已经挽着贵客的手离开了这场争论,她劝说她的贵客坐上首位,但伯爵坚辞不就,选择了一个背靠窗口的坐位。百叶窗已经全部打开,夜晚的清风透过那些那些垂下素馨花和石梓草的窗口吹入闷热的大厅。魏斯心底里长叹一声,在这汗流浃背的酷热中,衣冠楚楚地装扮贵族风度实在是个苦差。夜晚的气温将近三十摄氏度,自己竟然穿得全套的毛料呢!可是目光所及,晚宴上的宾客们为了保住自己的派头全都豁出去了,男客各个身着笔挺的呢绒礼服,带着浆得**的拉夫皱领。女宾则把自己藏在插满了孔雀毛的帽子下面,或在各种颜色的面巾后边隐藏起自己的脸庞。
“您来一点炖牛尾吧,亲爱的伯爵?”招呼魏斯的是市长本人,相貌和他的太太完全相反,满头白发,身材精瘦,似乎马尼拉的酷热天气已经把他烤干了,“这可就是今天下午斗倒的那头好牛。”
“谢谢,阁下。可是我必须冒昧地告诉您,虽然蒙您盛情款待,我必须赶在城门关闭之前离开这里,否则当大钟敲响二十二下,我就没法回到住处去了。我要求获得特别出入证的申请一直没有得到批准。据我所知,国王陛下的法令不允许未经批准的外国人在马尼拉城内居留过夜。”
“特别出入证和居留证都需要总督亲自签发。当然您出城绝不会是问题,”市长显得有些尴尬,“只要有圣地亚哥要塞司令的手令,您什么时候都可以出入城门。”要塞司令是个胡子花白的老上校,他只是向魏斯点点头以示回应,而后埋头于餐盘专心致志地大嚼大吞,花白的胡子浸泡在盘子里,搅得汤汁四处飞溅。
“若是您不嫌弃,我们可以在这里给您安排一个住处。我和内人,只要伯爵殿下肯赏脸有所吩咐,都可以尽力为您效劳的。”
“阁下,我太感谢您的一片好意了,”魏斯示意他加禄仆人从他面前端走那盆一次也没碰过的炖牛尾,他拿起一杯雪利酒:“不过叨扰您会让我于心不安。我已经在帕里安(注)找到了住所,我的行李也存放在那儿。”
“天哪,您居然和肮脏粗野的异教徒中国佬住在一起,他们都是邪恶的偶像崇拜者、走私贩子、贼、赌徒和鸡奸者!最擅长偷鸡摸狗和包庇罪犯,您恐怕再也看不到您的行李了。”一个大约被中国人爆过菊花的绅士夸张的叫了起来。(未完待续。。)
ps:(注)帕里安就是马尼拉当时的中国人聚居区涧内,现在的唐人街。





临高启明 第二百一十三节 涧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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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中国人很胆小,”魏斯端着酒杯慢慢啜饮,这场晚会让他觉得无比别扭,幸好还有在井水里镇过的,清凉可口的雪利酒。“而且我只要给旅馆老板半个皮阿斯特,他就会派他的两个儿子扛着矛枪在我的房间门口守上整整一天。”
“吉兰丹的领主用半个皮阿斯特雇来一支中国仪仗队——”说话的人坐在桌子远端,看上去约摸有五十岁,鹰钩鼻,高颧骨上边有一双恶狠狠的眼睛,后凸的脑壳上几绺头发因为抹了油而显得整齐发亮,为此他的脑袋散发出一股变质牛油的恶臭。市长有些恼火地瞪了他一眼,却发现伯爵仍然神态自若地啜饮着雪利酒,仿佛根本没听见那句无礼的话。
“伯爵阁下,您也许对中国人慷慨过头了,”这次开口的是殖民地财政官塞巴斯蒂安?安德拉德,“半个皮阿斯特足够一个有家庭的他加禄人四天的花销。”
他开始历数菲律宾的中国人如何有钱,可是总督要向他们收取特别居留费以换取其在帕里安以外居住的权利时,他们却一味地拖延和哭穷。中国人的罪恶还包括用赌博的恶习来蛊惑虔诚的土著居民,萨拉曼卡总督竟然同意中国人在通多和比侬多建立斗鸡赌场,虽然这两个赌场每年向殖民地政府上缴八万比索的赌博税,可是天晓得有多少金钱已经流入中国人的手里去了。
安德拉德滔滔不绝地列出一大堆数字,指出每年驶入马尼拉港的中国商船越来越多。但是在中国掮客和港口税务官的共同努力下,王家殖民地的国库却没能增加多少收入――因为呈送的报告上的数字还是这么几艘。其余的船――尽管它们都停泊在港口里,却在报告上消失不见了。
大家都在议论总督和他的亲信从这种明目张胆的舞弊中到底得到了多少好处才能对如此悬殊的事实视而不见。当然。这种议论只能背后和知交窃窃私语。
显然,总督阁下还有自己忧心的事情。他整天生活在对尼德兰军队伙同整个东印度的海盗入侵马尼拉这种子虚乌有的威胁的恐惧中,他已经在扩建工事和征募军队方面花掉了三十万比索,并且还准备花掉更多的钱。给陛下和枢密院的报告总是充满了绝望的呼吁,好像他正站在被围困的要塞里苦苦度日。
现在他的恐惧的幻想里又增加了澳洲人。西班牙人从澳门获悉:澳洲人已经和可恶的低地强盗缔结贸易协定,不仅如此,他们还干脆展开了可恶的海盗行动。去年(1632)两艘从新西班牙开来的。装有王室补助金的盖伦船就在距离马尼拉不远的地方被可恶的澳洲海盗劫夺而去。
这个消息出来立刻在马尼拉掀起了一场小小的地震。圣路易斯(san露is)和圣瑞蒙多(sanraimundo)的被劫持不仅仅是总督失去了二十三万比索王家补助金那么简单,船上还装载了来自新西班牙的大量的货物和现款:有合法的也有不合法的。牵扯到几乎全马尼拉的权贵。以至于两船被夺走之后,到底造成了多大的损失一直是个谜团。
两船被劫持的确切消息出来之后不久。马尼拉就有好几位大商人宣布破产,随之破产的还有一大批中小商人。马尼拉乃至整个菲律宾的银根一度紧张了许多,利息应声上涨,汇票的贴现率更是高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为此涧内的中国高利贷商人们都发了一笔小财。
“澳洲人原先一直很和平。他们和葡萄牙人做着有利可图的买卖,出售许多非常美妙的货物――”安德拉德似乎不无惋惜,“据说里面还有不少主的信徒,耶稣会在他们那里很得势。可惜他们和低地强盗混在一起之后就变得下流卑贱起来了!幸亏他们还在买入蕉麻!”
安德拉德在马尼拉经营很大的蕉麻出口生意,每年在这生意上赚到好几万比索。澳洲人是最大的买家。
“他们全是一群该上火刑架的无神论信徒!”有人的宗教狂热情绪在灌入大量酒精之后开始发作了。
……
魏斯慢慢地喝着雪利酒,没有插话。他记下了这些有价值的消息和数字,正在心里酝酿发回临高的第一份报告应该怎样写。仆役送上了餐后甜点和雪茄。
“喏,伯爵阁下。”安德拉德凑近烛台,点燃了一支雪茄。他继续说下去:“摆在您面前的就是整个菲律宾殖民地最值得投资的事业,此地烟草绝不次于古巴和墨西哥最好的种植园里的出品。但是现在私人已经无望从中获利了。”
他谈到总督下令要对整个殖民地的烟草实施专卖,并要建立专营的卷烟工场。“这将给总督增加每年至少四万比索的收入,”他说:“总督会将笔巨款交给那个神奇的日本人,让他去制造射程达到一里格的大炮,以及只要命中一发就能炸毁一条船的炮弹。这种了不起的炮弹一颗就需要花费五百比索。”
财政官的一言谈引发了筵席上的一阵嘈杂的议论。“纯粹是胡闹!”菲律宾王家检审法院的一名法官大喊起来:“连在院子里种植一点供自己享用的烟草都要交专营税,萨拉曼卡难道不知道,他根本没有增加新税的权利。这个傻瓜没有读过王室敕令吗?”
“一派胡言,”饱餐之后的圣地亚哥要塞司令正在往自己的嘴里一杯接一杯地灌酒,话也说得口齿不清:“诸位,你们有谁听说过或是亲眼见过射程一里格的大炮?真是一派胡言。”
“太孤陋寡闻啦,亲爱的埃查苏,”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军官,卡维特要塞长官说,“路易十一时代,法国人在疯子关圣贤的地方:巴士底放了一炮,炮弹一直飞到圣贤关疯子的地方——夏浪东才落地。你对那里应该不陌生,亲爱的埃查苏。”
“嘿,阿尔方索——”愤怒的老上校喷出一口满是酒气的哼哼,向坐在桌子对面的同僚伸出一根威胁性的手指。
“别再提什么大炮和炸弹,”市长站出来打起了圆场,“没有大炮,国王的勇敢骑士们一样能够战胜异教徒和加尔文教徒。上帝的恩宠与荣耀永远属于伟大的天主教国王!”
一阵乒乒乓乓的瓷器和银杯的撞击声,伴随着“国王万岁”,“马尼拉万岁”之类的狂呼乱叫,草坪上开始放焰火,晚会的气氛到达了最**。
帕里安,这片马尼拉城外的华人区一到夜晚就漆黑一片,寂然无声。前雇佣兵从马背上跳下来,让史力克把马牵回旅店的马厩。旅店是一座两层高的瓦顶木楼,他踩着嘎吱作响的楼梯走上去。店主的两个小儿子把削尖的竹矛横亘在腿上,靠着楼梯睡的正香,直到被脚步声吵醒,慌忙地站起来。魏斯挥了挥手,将他们俩打发走。
魏斯?兰度包下了整间旅店的二楼,虽然他只占用了其中最大的一间客房。他拍了拍门环:“开门,咪咪,是范拿诺华伯爵阁下。”
门板后的栓子咔咔地响了几声,他推开门走了进去。房间里没有点灯,从门廊一侧窗口里射入的月光能清楚地照出进门者的模样。魏斯知道,如果站在门口不是他而是一个陌生人,多半立刻就会受到9mm子弹的欢迎。
那盏半明半暗的椰油灯点亮了,咪咪在房间里跑来跑去地给他拿毛巾,打洗脸水。露契亚,或者被魏斯叫做咪咪的这个女仆,身材瘦小,皮肤黝黑,看上去和“五处”——这是魏斯私下里对政治保卫局的称呼——一名普通特工人员没什么两样。魏斯很清楚,“中心”将这个女人调过来,以贴身女仆的身份派到自己身边充当助手,一个没有说出口的任务就是对他进行监视。配发给她的武器是扎斯塔瓦cz99自动手枪,而不是临高自制的黑火药左轮。想到有朝一日可能会被自己带到这个世界来的武器打穿脑壳,魏斯只能耸耸肩膀。
“码头上有什么消息?”冒牌伯爵把那套花里胡哨的行头一件件地扯了下来,这些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散发出难闻的气味。现在他只想痛快地洗个澡。可惜此地没有任何卫浴设备,要洗澡只能到客栈的院子里,用一个木桶从水井里吊水冲凉。
“包括今天进港的,一共有21艘中国船和1艘葡萄牙船。”感谢萨琳娜和门多萨小姐,咪咪的英语很出色,西班牙语说得也不错,“中国船里有两艘会开到广州和香港去,其他都是福建船。”
“去香港?那好得很。明天我们看看能不能让它捎点货物回去。我真受不了这鬼火,咪咪,去把蜡烛点上,今天晚上我必须完成给江的报告。我们要在这里建立情报站,不能连一部无线电台都没有。(未完待续。。)




临高启明 第二百一十四节 财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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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度先生打开自己的密码筒――这是临高向欧洲进口的少数机械产品之一,对外情报局和政治保卫局是主要用户。兰度的密码筒里装着用薄纸写得密码本和密写药水的药片。
当他开始铺开纸写一封索然无味的普通商业信件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什么?葡萄牙船?”
“是,有一艘葡萄牙船。”
“明天去设法打听下,船主是谁,装得是什么货物?”
魏斯?兰度没有把那身花花公子式的浮夸派头维持多久。这一天塞巴斯蒂安?安德拉德奉命去帕里安区检查当地的商税征缴状况,当他接受帕里安区长胡安?阿吉拉尔的建议去一家酒馆里体察民情顺便谈谈华侨社区公共基金的支出问题时,恰逢范那诺华伯爵殿下从酒馆里走出来。他像个水手一样穿着洁白的荷兰细亚麻布衬衣,敞开衣领,手中拿的马尼拉草帽虽然精致,但远不如装饰着鸟羽的宽檐帽华丽惹眼。只有他的马裤没有没有按着欧洲流行的习惯,用缎带和绳子系在衬衣下摆上,而是用一条水牛皮带紧紧扎在腰间,金质的腰带扣雕镂成一头怒吼的狮子,长筒皮靴擦得锃亮,再加上那支时刻不离身,柄鞘上镶满宝石的军刀。这样一幅半吊子式的打扮让财政官意识到,伯爵首先是个赳赳武夫,其次是个有钱的武夫,最后才是个假冒的贵族。
而武夫或者军人,在曾于孔普鲁腾西斯大学修习哲学与拉丁语。梦想成为宫廷学者却被派遣到边远殖民地充任监督官的安德拉德眼中,就是酒鬼、白痴和匪徒的代名词。也许伯爵不是白痴,但此刻他身上的确散发着酒气和匪徒式的凶戾之气。一名矮个子。略有些驼背的中国人跟在伯爵身后走出酒馆,一转眼就消失在转角处。安德拉德没怎么去注意那家伙,因为伯爵此刻的形象和平日里讲求仪表的做派之间的反差太过强烈,太吸引人们的眼球,并且他正在对自己一行人打招呼。
“啊,哎,真是上帝的安排。”魏斯挥着手中的草帽,走向这一行人。西班牙人坐在搭有凉蓬的软轿上,由中国苦力抬着。凉轿前面走着两个领路的中国人。对安德拉德和阿吉拉尔点头哈腰、毕恭毕敬。魏斯认得这是黄健、黄翔兄弟俩,都是虔信天主教的中国富商,也是殖民地政府任命的帕里安华人管理官和书记官。
“我刚与一名可敬的中国绅士谈妥一笔生意,他答应为我的部下提供三百支日本火枪。而且要价只有乔?德?克罗斯(注)先生的一半。两位尊贵的先生。请一同来为我的幸运干一杯。”
伯爵的满脸笑容让安德拉德颇觉不适,似乎他正用微笑的面具隐盖着某种嘲讽的意味。财政官如果知道这副咧嘴笑的表情是魏斯模仿吉米卡特的结果,或许会嘲笑他的努力;但如果知道冒牌伯爵一分钟前还在这家酒馆里接见线人,搜集情报阴谋对殖民地当局不利,那一定会对他的演技大加赞叹。
虽然自认为能够成为十七世纪詹姆斯?邦德,但前雇佣兵在情报战线上奋战近一个月的成果不过是发展了几个愿意向他提供消息的线人,包括小商贩、水手以及为殖民机构跑腿的低级雇员。这些人地位不高,清一色的都是旅居当地的中国人或者混血儿。只能提供些内容泛泛,价值一般的情报。尽管如此。魏斯还是很清楚,如果他的所作所为暴露在殖民地官员眼前,那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伯爵思索着该安排哪一个下属或是代理人与线人接头,同时微笑着继续察言观色,两个西班牙人相互顾盼的眼神和犹豫的表情说明他们对自己的出现与邀请都出乎意外。
果然,区长先生推说还要去视察帕里安区的监狱,他感谢伯爵的好意,却带着悻悻的神色离开了。财政官则诚恳表示他必须马上回城,因为萨拉曼卡总督还在官邸中等待自己的报告。
“那么请您赏脸用我的马车吧。至于轿子,那是东方民族数千年陈腐生活的产物,他们喜欢这种摇篮式的代步器具,所以他们不重视英雄,壮年男子怯懦幼稚如同婴儿,注定是要被征服的。如您所知,恺撒是立在车轮上赢得了整个罗马,而阿塔瓦尔帕却坐在轿子里丧失了他的帝国。”发完这一番怪论,伯爵转过脸去打了声唿哨,两对额头长着白斑的黑马牵引着四轮马车徐步而来,在他们面前停下。安德拉德大吃了一惊,连本想谢绝的话都忘了说,他的脚像钉在地上一样,目光在金色镶边的红旗马车来回打转,又贪婪地望着那四匹矫健而优雅的驭马,以及马身上银光闪耀的挽具。直到伯爵示意史力克扶着安德拉德走上铺了天鹅绒的踏板,他还沉浸在那种恍惚的状态中。
关上车门砰地一声响才使得财政官回过神来,伯爵的黑奴从后边跳上马车,站到自己的位置上。车夫拉起缰绳,马车开始徐徐前进。安德拉德伸出手去抚摸沙发座椅上闪光的缎面――这是最好的南京缎!,接着他凝望着用景泰蓝装饰的内壁镶板,薄纱窗帘,又像个好奇的孩子那样模仿伯爵的做法,转动手柄把玻璃车窗摇上摇下。
“阁下,人们只知道您是一位因幸运而致富有的人。”安德拉德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但现在我要改变看法了,若仅仅富有,无论钱财多至几何,都不足以让在这个地球被遗弃的角落里的人像个那不勒斯亲王那样生活,这或许要具备某种魔术或法力才能办到。”
“当心,财政官大人,您正准备把我描述为一个巫师。希望宗教法庭还没有在马尼拉设立起来,否则我实在太冤枉啦。”
“请原谅,伯爵殿下,我自认为并非无知。此种骏马曾载名于亚历山大远征记之中,印度的王公们愿意用宝石和黄金换来以为自己的坐骑。堂?埃斯特万?萨那夫里亚先生想买一对这样的名马来匹配他的马车,出价到一千皮斯托尔也没有人愿意卖给他。至于要估量这样一辆马车的价值——”
“慢来,阁下。”魏斯打断安德拉德的话头,打开嵌板上的一个暗格,取出一个精致的小银箱,里边用丝绒衬垫着四只雕花的高脚玻璃杯一个酒瓶。“无论我为我的马车和马花了多少钱,请您告诉我,那笔钱有没有使它们的美丽为之减色?”
“不,没有。我只是想指出——”安德拉德喝下一口朗姆酒就咳嗽连连,“天哪,这酒真厉害。”
“堂?埃斯特万?萨那夫里亚。您所报出的这姓名告诉我,他准是位不折不扣的贵族。我想这位先生应该位列马尼拉第一流绅士的行列吧。”
“阁下,您这个问题会得到一个皮浪(注)式的回答,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萨那夫里亚先生是一流的富翁,缺少这个前提,他就不是绅士,更谈不上不折不扣的贵族。”
“请您详细一点说?”
“您一定听过,”几杯朗姆酒下肚后,那种混合着礼貌与戒备的拘谨气氛当然无存,安德拉德舒服地把脑袋靠在沙发椅背,谈话的兴致愈来愈浓。“菲律宾被誉为上帝赐予吾国君主的明珠,可被它的光芒吸引来都是些除了发财美梦的一无所有穷人,这些人窘困到连在新西班牙都没法安身。萨那夫里亚先生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一位,但他在马尼拉很快就弄到了钱,据说他投骰子赢了一个中国富翁一大笔钱――不过更有理由相信他是抢来的――三十年前中国人的暴动的时候他可是个‘志愿兵’。”说着财政官脸上露出了微笑。
兰度明白他微笑的含义――当时的所谓志愿兵就是一伙匪徒,他们是没有任何军饷的,一切开支和补给都靠抢劫。
此后萨那夫里亚先生做了几次成功的投机,特别是他曾经娶了一个有钱的寡妇,她很快“病死”之后,他的财富终于累加到能买一个“堂”放在名字前边,以佐证他的贵族家世了。很快他就开始出入马尼拉的显贵们的门庭,财源滚滚。
魏斯继续为财政官斟满酒杯,事实证明无论是中国人、日本人、西班牙人,只要能给他灌下一瓶酒,事情都会好办得多。
“我猜,您说的这位先生并没有为这个‘堂’花很多钱,最多也不会超过为他看中的马所出的那点儿小钱。您知道,东方的显贵们鄙视我们这些舞刀弄枪的蛮子,他们最看重的珍藏莫过于骏马和美人,而且充实马厩的花费比充实后宫还要高得多。萨那夫里亚先生居然只肯为两匹最好的玛瓦里骏马掏出区区一千皮斯托尔,这未免太有损于第一流富翁的身份了。(未完待续。。)
ps:注:澳门枪炮铸造场的创办人之一。
注:古希腊怀疑派哲学家。




临高启明 第二百一十五节 马车上的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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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那夫里亚的财富,大概只有港口税务官能够说出确切的数字。他的的住宅甚至在马尼拉甚至比总督的府邸还有名。王家东印度舰队的舰长们最羡慕就是萨那夫里亚的私人游船。他喜欢炫耀他所拥有的本地最快最豪华的马车,当然——”财政官做了个轻蔑的手势:“那绝不是同您的马车相比较的结果。”
“啊,如果腓力二世陛下知道只要靠勒索和抢劫中国人就能获得如此众多的财富的话,他该有多么后悔放弃远征中国的计划。”魏斯给安德拉德点上一支雪茄,后者虽有些醉眼蒙眬,但还是好奇的盯着伯爵手中镀金的澳洲打火匣,想一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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