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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定睛一看,却是个十来岁的少年,留着“髡发”,穿着蓝布的对襟小褂,裤腿上还粘着不少泥巴,光着脚,一双穿着细绳的布鞋挂在脖子上。随身还有一个帆布书包。身上除了一张皱巴巴的学生证之外什么也没有。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司马求道低声喝问道。
少年见眼前的男人头发剪得七零八落,身上的衣服又满是泥浆,手里还拿着刀子,不由得惊恐万状,结结巴巴的答道:“上学前采些草药――顺路拿去镇上卖……”
司马求道看到旁边的小竹篓里面确实有些草药,问道:“你是南宝镇上的?这里距离镇上还有多远?”
少年颤抖着说道:“我……我不在镇上住,就在这山下的村子里。这里离镇上不到一公里路了……”
“上学――你去哪里上学?”
“南宝小学……新近才开得。小的家穷,原上不起学得,后来有首长来说,上初小不要钱,还给一顿饭,发一身衣服。”他又哀求道,“小的家是穷人,没有钱……”
这时候卓一凡也醒了过来,见状过来道:“小兄弟,你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不要你的钱财。”说着他打开书包,里面除了一块用芭蕉叶子包着的番薯之外,都是书籍文具:有几本“澳洲款”装订的书籍、簿本、铅笔之类。都是上好的白纸,印刷装订很是精美,没法想象居然是一个泥猴子一样的学生能用得东西。
司马求道松开了手,一只手用短剑在他面前比划了下:“你老实坐着,不要乱说乱动,自然保得你性命!”
少年吓得浑身如筛糠一般,话也说不出来,只连连点头。
卓一凡低声道:“打听下南宝现在怎么样了。”
“我知道。”司马求道低声说。又转过头去,问道:“我且问你,镇上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异常?”少年茫然道,“没什么啊……和往日里差不多……”
“有没有来了许多当兵的和做公得?”
“做公得?”少年迟疑了下,忽然明白了,“你是说警察吧?没有,最近没见有很多警察过来。”
“髡贼,嗯,首长们,有没有查封什么店铺,抓了什么人?”
少年摇头道:“这倒没有听说过……”
司马求道晃了下手中短剑,恐吓道:“你若是骗我,立刻就要你的小命!”
“不敢,不敢,”少年连连摇头。
司马求道又问了几句话,大致知道南宝一切正常,想来黄家药铺安然无恙,黄真他们也没事。他的心定了一大半。
“药铺没事。我这就进镇去联络老黄。你身上有伤,且在这里休息。至于这孩子――”司马求道眼露凶光,扬起短剑,准备直接灭口。
卓一凡低声道:“司马兄,使不得!”
“不杀他,他去报信怎么办?”
“黄兄,你我都是名门正派,此次来临高为的就是拯救黎民,岂能滥杀无辜,有辱门风。若是这样咱们不和那髡贼一般了么?况且这还是个孩子啊!”
“可是――”
“咱们也不放他,捆好了丢在此地他便不能通风报信。过一二日咱们走了,再被人救了也不碍事了。”
“好吧。”司马求道嫌麻烦,不过卓一凡说得也多少有点道理。道,“那你就在这里休憩,我把他绑结实些再去镇上。”
当下用书包带将少年反绑起来,稍稍收拾一下,便下山往南宝去了。
卓一凡见那少年惶惶不可终日,当下安慰道:“你且安心就是,不会坏你的性命。”
少年忙用力点头。
卓一凡靠着一棵树慢慢坐下,将短剑握在手中,他枯坐无聊,便问道:“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种地的。原本佃着周老爷的几亩地。如今给农场做长工……”
“那也是良家子了。”卓一凡见他相貌端正,口齿清楚,觉得不是一般的无知乡民,便有心与他说话,“既然读书,怎么不去找个私塾,念四书五经,去读髡贼的邪书?”
少年不解道:“家里缴不起学钱,小的家里很穷,饭都吃不饱。若不是首长那边说有一顿饭的供给,家里原是不肯让我去上学的……”
就为了一顿饭,卓一凡暗暗气短,他原本只为解闷,现在却有了要他走上正道的想法了,道:“你可知道,你在髡贼的学校里念得书,不是圣人之学,全是澳洲的歪理邪说,念了有何用处?便是目不识丁,倒要好些。”
“歪理邪说?”显然少年不大理解这词,他怯生生道:“首长的学校里教得就是识字,算术之类。”
“说是识字,学得却是俗体,不是正体字,若是去参加科举,只怕立刻便被考官打出来……”卓一凡觉得伤口隐隐作痛,“至于那算术,科举本是不考的,你家即不从商,学这个又有何用?纵然念不起书,老实本分做个农户,纵然不识字亦是朝廷的基石,何必为了认几个字去趟髡贼的浑水……”(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临高启明 第四百零八节 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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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原本唯唯诺诺,此刻面色却露出不服的神情来。但是忌于他手中利剑,只嘀咕道:“官府除了要钱要粮,从来没什么好处……”
卓一凡喘了口气:“怎么叫没什么好处?尔等在海南这边陲蛮荒之地,坐享二百年的太平,衣食无忧,难道不是我大明的恩德?至于缴纳钱粮原本就是尔等的本分。再者我听你说过家中原是佃户,这钱粮还不是粮户们缴纳的……”
“咱们这里首长来之前一直闹黎匪,官府从来也不管。再说粮户的钱粮,不也出在咱们佃户头上……”少年说,“周老爷家前些年年年都加租子,说是朝廷的旨意。倒是首长们来了之后,周老爷租子也不敢加了,还减了许多租子!”
卓一凡叹气道:“莫不是髡贼逼他减租子的?”
“那倒也没有,”少年说,“首长们在南宝开了许多产业,有矿场有铺子,还有大工厂,我爹娘没什么大本事,只会种地,便去农场做长工,虽说是苦活,好歹也是全家有吃有穿,如今房子也翻过了。比起给周老爷当佃户的时候半饥半饱的日子好多了,谁还去佃他的地?”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小得意,“周老爷如今是求着别人去佃他的地,谁稀罕!”
世上还有地主求着农户佃他的地的地方!卓一凡不由有些吃惊,他行走江湖,见多识广,主佃相争,为此闹出人命来得事情他见得多了:除非是地面上没了王法或者遇到了大灾之后农户流散;否则佃地这件事永远是卖方市场。主佃矛盾斗争主旨是“夺佃/反夺佃”和“加/减租子”。
临高这世道也太奇怪了,粮户可是朝廷的根本,髡贼如此对待粮户,人心迟早丧失殆尽。他微微一叹,忽然觉得这些髡贼“治世”倒是颇为能干。只是奉行的不知是哪一家的歪理邪说,这般胡搞下去,真是白白浪费了他们的“百工商贾”之才。想到这里他不觉有些惋惜之情。不由自主的说道:“可惜了!髡贼即有鲁班之能。又精于陶朱之才,可惜习得不是正道。”说着他又看了眼少年。觉得他倒是个可造之才,叹息道,“髡贼真是误人子弟!尽是些无用的杂学!”
卓一凡不知道这个时期的小孩学习兴趣最浓、求知*最强的时候,别看这少年只不过上了几个月学,“澳洲人”在南宝已经有好几年了,他是看着南宝从一个山区荒芜的小村变成繁华的小镇,又是切身感受到生活的变化的一代新人。一听卓一凡对“首长”们的学问百般贬低,说读首长书没用。不由的辩了起来:“老爷你说这样的话太武断了吧,我将来学到首长的知识,就可以种出更多的稻子,织出更多的布匹,做出好用的农具,干起活更方便,咱们都可以住上瓦房,子子孙孙都不用再忍饥挨饿……”
卓一凡一听,心中冷笑:髡贼原来靠画大饼来唬弄百姓的。泥腿子就是泥腿子,被这几句话就迷惑了。看他的面色虔诚。大约被蛊惑已深,也罢,自己身在不测。还费这个劲干啥,当下不在说话。
他受伤甚重,虽然有药物治疗,没有发炎,但是失血过多,昨晚又奔波了一夜。此刻说了一会话,只觉得头晕目眩,他警觉性甚浓,在意识到自己快要晕过去之前。迅速扯下一块烂布,将少年的嘴堵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到身子被人一阵晃动,卓一凡睁开眼睛。却见是司马求道一脸焦急之色。
“司马……”
“那少年呢?!”司马求道冲口便问。
卓一凡吃了一惊,再往树旁看去,只见地上只剩下一根书包带。这书包带是帆布的,甚结实,但是质地甚硬,所以并未抽紧,还是被少年挣脱开了。
“不好……”
“咱们快走。”司马求道道,“此地不宜久留!”说着便将卓一凡扶了起来。
“黄兄他们呢?”
司马求道道:“我进得镇去,还没走多远,就听到前面喧哗,髡贼已派了一队倭寇,将黄家药铺围了!”他语气神情极为沉痛,“我也不敢再过去,便悄悄的出来了。”
卓一凡心中一沉,然而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如今是个人顾个人,唯有自求多福。
“咱们绕过南宝就是了,这里离开黎区不远了。”说着便用木棍支撑着身子往前走。
司马求道看到卓一凡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什么血色,不由心中一紧。他抢过一步,一把用右手扶起了卓一凡,说到:“我扶着你走吧,天黑前咱们赶到番豹山,等天黑了就偷越关口。七爷说那里已经没有兵营了,只有个管卡,要过去容易。”
他们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走下了山,穿过田埂往前面一座小山走去。虽然被搀扶着,但是卓一凡每走一步都感到伤口痛楚,特别肋下,只要稍稍的喘口气都疼半天。
莫非自己要死了么?
他勉强拖动脚步,只觉得身子愈来愈重,头也渐渐发晕。
因为担心被髡贼发现,两个人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避开有人烟的地方,只拣山林茂密之处前行。这下愈发步履艰难。
一路前行,走了约有小半个时辰,司马求道见卓一凡摇摇晃晃得实在是走不动了,便在一块大石头背后坐了下来。
“你且休息片刻,我去给你找些水来。”他说着解开卓一凡的衣服,却见血已经染红了绷带,知道这一路劳顿,伤口并未长好。
司马求道暗暗忧心:这样下去,卓一凡迟早要死在路上!
现在唯一能期望的,就是能顺利逃入黎区,靠着接应的义士在当地的关系,看能不能寻个隐蔽的地方让他养伤。
他拿起竹筒正要去取水,卓一凡拉住了他的胳膊,沉声道:“你听!”
司马求道侧耳倾听,并没有听到什么,他刚要说话,忽然一种奇怪的声音由远而近,从昨晚上歇脚的那座小山传来,好像是吼叫声。
“似乎像狗叫。”司马求道道。然而这不是普通街面上看到的狗的叫声,那是一种类似咆哮的声音。司马求道赶紧拨开树从,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只见从对面山坡的树林子里面钻出来一只黑黄相间的狗,这条狗脑袋圆圆的,耷拉着耳朵,眼睛上面有两个大白点儿,看起来像四个眼睛,奇怪的事儿,这个狗看起来没有尾巴!
狗的身后是三四个戴着漆笠,腰插肋胁,个子矮小结实的士兵,司马求道知道,这是髡贼蓄养的倭寇!
这条狗被一条链子拴着,有一个人牵着它,在地面不停的闻着,这狗大得出奇,和小牛犊子一样大。后面牵着的人几乎拉不住,总是把牵着它的人拖得一冲一冲,似乎要跌倒了。这时又从树林子里面陆续出来了三条同样的狗,都在地上不停的闻着。牵狗的人后面又出现了十多个带着鸟铳的军士,有倭寇亦有普通的士兵。其中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身边站着一个少年,指指点点,司马求道大吃一惊:这就逃走得那个采药的少年!
卓一凡这会也看到了,他心中暗暗懊恼。但是此时再说什么也无用了。只能将身子缩起,尽量减少目标。
对面的狗在地上边闻边向这里走来,卓一凡小声道:“可能是闻到血迹的味道。”
“髨贼狡诈,竟然使此伎俩!”司马求道看着对面脸也没转过来,说:“卓老弟,咱们分开走,否则他们一旦上来,咱们一个走不掉。翻过这小山再走几里路就是番豹山了,你慢慢走,只要天黑前到就有机会晚上逃过去!”
他顿了一下又说:“我马上下山,穿过前面的那片山谷,走左边的那座小山上然后再去番豹山与你汇合”。
卓一凡一惊,司马求道走得这条路几乎就在髡贼眼皮底下,那是故意要引开髨贼啊。
“司马兄不可!我已身负重伤,怕是时辰不多了,你没有伤走得快,你走。留一凡在此拖住髨贼追兵,能杀一个是一个!”
“卓老弟,不要推辞了,我司马求道是死人堆里爬出来,乱军丛中逃出性命的人,如今活着已经是赚了。再说我跑得快,髨贼必定全力追赶我一个,这样我跑的越远,你才有时间逃走――咱们走得一个是一个!”
边说着边把衣裤扎紧,把刀子往腰里掖了掖。
“求道兄!”卓一凡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
司马求道看了看他,故意一笑:“卓老弟,你怎么就知道我跑不脱?放心啦!当年鞑子骑兵都没追上我。几条狗又跑什么,咱们后会有期!”说罢双手一抱拳,道:“司马求道去也!”
转身刚要走,司马求道突然又停了,他侧了下头背对着卓一凡说:“卓老弟,你若能逃出命来,有机会去北京的话,你替我去袁应泰袁大人的坟上烧一炷香,当初我给他当幕僚,辽阳城破的时候本该是陪着他死……走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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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第四百零九节 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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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一凡眼睁睁的看着司马求道斜着往左边的山坡冲了去。只见他大步流星,步法轻盈得如行云流水一般。身形几个起落便蹿出去七八丈远。
几乎同时,对面的狗狂吠起来,其他几只也跟着狂叫起来。此时髨贼军官立刻一挥手,几只大狗便被松掉了链子。四个黑影就像箭一样咆哮着窜了出来。
卓一凡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此时髨贼的鸟铳也响了。劈劈啪啪的好不热闹,对面山坡上顿时被烟雾笼罩。
司马求道周围被铳子打的石花横飞,土烟翻腾。他一点也没有缓下来,像灵猿般矫捷的在草木石块间跳跃奔腾。枪子竟似挨不到他的边一般。须臾之间,他已经下了山,越过了两道田埂,很快就要跑进左边那座小山的林子里面了。
快跑呀。卓一凡无声的喊叫道。司马求道似听得到一般,愈跑愈快,
突然,卓一凡看到司马求道的裤管像是被什么东西往左边拽了一下,猛的飞出一些细小的碎屑。只见司马求道似乎浑身一紧,当即跌落在田中……身子还未落稳,那四只大如牛犊的恶犬便已经咆哮着扑向了司马求道。
“糟了!”卓一凡浑身冰冷。他是中过枪弹的人,知道一旦中弹,若无人帮衬,连爬也爬不起来,更何况还有四条恶犬围扑上来!
司马求道毕竟是练武之人,反应极快,他一个翻身从腰间抽出匕首就想往扑上来的恶犬刺去。无奈身上两处伤口让他根本无法用力,手腕立刻被第一条咬住了。顿时如钻心般疼痛,手中的匕首也脱了手。一瞬间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一起都扑了上来。幸而它们都是受过训练的警犬,见司马求道已经失去抵抗能力,没有一窝蜂的都扑上来撕咬。然而即使这样,他还是发出渗人的恐怖惨叫声……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成了碎片,身上鲜血淋漓皮开肉绽。几个髨贼军士放慢了脚步,端着鸟铳慢慢的围拢了过去,看样子似乎还怕对方会忽然跳起来伤人。
这几个士兵看着围着司马求道,大声说着一些卓一凡听不懂的不知道什么语言。看样子十分得意。看到这里卓一凡睚眦欲裂,吐出两字:禽兽也!有朝一日。我要给你报仇,卓一凡一掌拍在石头上。
趁着髨贼围观司马求道的当口,卓一凡忍着身上的剧痛,起身就往山上跑。眼下只能跑得一里是一里了。然而还没跑两步,背后忽然传来少年大叫:“山上还有一个!”话音未落后面就想起了鸟铳的炸响,山下的髨贼一起朝卓一凡射击,铳子在卓一凡身旁嗖嗖飞过,打的周围树叶树枝嗖嗖的往下掉,卓一凡不顾一切的发足狂奔。竟一鼓作气翻过了小山。
刚刚凭着一股子虚力翻过了山顶的卓一凡,下山的脚步慢了下来,他身上伤口剧痛,哪怕每次轻轻的呼吸一下。肋下都疼的钻心,口渴的很,喉咙像着火了一般。没办法挪动脚步,基本上就是往前扑向一颗树。稍稍喘口气,然后再往前。再扑向一棵树稍稍喘口气,以此往下,渐渐的他看到了山谷。再扑上最后一棵树的时候,他脚下被什么藤绊了一下,腿一软整个人都翻滚着摔了下去,最后他正好左腿的伤处硬生生的磕在了一块岩石上,昏了过去。
大概一小会儿他疼醒了,他觉得头昏的不行,天旋地转,他回头一看,他已经滚下了山,躺在山谷里的草丛里了。山上隐约听到了山上的狗叫声,他想站起来,但是怎么也站不起来了,只好侧身,用右肘支撑着往海边爬,左腿左肋每动一下都疼的让自己不自主的抽搐……
天空是湛蓝的,云朵是雪白的,他想起了武当山的云海,云也是这样白……眼睛渐渐的模糊了,隐约间他好像看到了一条船在云海间飘着,上面站着好几个人,他想看清楚,但是怎么也看不清楚,他只好呼喊着,突然间他似乎看清楚了,那船上站着的几个人正是师弟们,他们都在对他笑,赵师弟大声喊他:过来呀,快点,就要到了。师兄,就要到了……
然而那边却又有一个年轻的女子,穿着白衣服蓝裙子,站着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满脸愁绪的望着他――这是练霓裳,她也来抓自己么?卓一凡看着她的眼睛,那一双眼睛里面似乎充满了泪水……
三四个治安军紧随着他冲下了山。他们脚步飞快,瞬间就追上了卓一凡,打头那个端着上了铳剑的鸟铳朝卓一凡就飞奔过去,看到被抓捕的对象已经倒卧在草丛中勉强爬行,他将步枪反身背上,从腰间抽出了太刀,缓步的逼了过去。
然而卓一凡完全没有发现他,士兵奇怪的看了看这个显然已经受了重伤的人,还在艰难的往山坡方向扒着草木想移动。这个人既然被人严密保护,纵然不是大将,也是重要武士,取下首级,功劳大大的。他微微一个弓步双手持刀举过头顶,照着卓一凡的后脖子就要往下劈……
“止めろ!”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粗野的暴喝,军士迟疑的看了身后赶上来得一个军官,
“巴嘎!”看这军官的样子,很有给这军士“三宾的给”的意思。不过他显然更关心卓一凡的死活。
军士懊恼的嘟囔了一句:“呐尼?!”
但是,还是把刀立刻插进了横在腰间的刀鞘,然后转身向军官的方向立正,微微一欠身说道“嗨咦!”
这使旁边的一个治安军啪的一枪托砸在了卓一凡的后背上,把卓一凡砸得趴倒在了草丛里,一动不动。
冈本信因为暗杀事件中受了惊吓,晚上没睡好,一大早就起来了。彩排的事情给搅合了,文化祭听到风声说也要推迟举行――就算按期举行也演不了,民乐团都给弄到临时拘留所去“协助调查”去了――闹得他的心情十分的坏。
咱们干文艺的,不给演出还混个屁呀。自己的这股怨气还没化解,居然又听某些元老在内部网上说怪话,什么“搞文艺的都是戏子”、“不能吃不能喝,花花泡泡的尽浪费粮食”。
“干实事难,干文艺方面的实事更是难上加难。”冈本一边嘀咕一边在女仆的服侍下盥洗。他从前也是爱好“反体问”的文艺喷子,基本上就是食堂了打死一只老鼠也要“不禁要问,是什么让这只老鼠走上了偷吃饭菜的道路”之类。不过自从当了文艺团体的负责人之后,自己也尝到了被喷的滋味,最近已经不大喜欢这套了。
盥洗完毕,坐在桌子前吃女仆预备好得早饭。他翻开了今天刚刚送来得报纸。不出所料,《临高日报》整版都是破获暴恐集团的新闻。首版还配发了两幅新闻照片,新闻配发照片可是少有的事情。
第一副配得标题是《匪首穷途末路于南宝落网》。照片前排是司马求道被五花大绑的肩并肩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放着几把刀剑和匕首。后面是一排治安军枪托着地,站的笔挺,个个眼睛瞪的像牛眼睛那么大。卓一凡闭着眼睛,腿上缠着被血染红的绷带,身后的一个治安军右手扶枪,左手把他头顶的头发揪住往后拉,让他整个面孔都能被拍的清楚,司马求道在旁边脑袋耷拉在肩膀上眼神空空的看着前方。照片下有一行说明文字:卓匪一凡,司马匪求道,落网!正文一排文字大致介绍了治安军如何英勇追击,如何神勇擒获两名凶徒。
下面一幅是十多个装束各异的男女,用绳子捆住右臂,连成一串,一个个垂头丧气,神情萎顿,有的身上还有伤。周围全副武装的警察、士兵环绕。说明是:落网的男女暴恐分子。
“几个小娘皮长得还真不错……”其实从模糊的照片上根本看不出脸部细节来,但是这几位的衣架子却明显比土著匀称,“盘靓条顺!”
冈本喝了口豆浆继续往下看。配图报道很长,他花了点时间认真看了一遍,虽然这种八股文大致都是一样的套路,无非领导指导有方,干部办事得力,群众奋不顾身……文章写得花团锦簇,滴水不漏,典型的从胜利走向更大的胜利。虽说废话多了点,但是整个侦察和抓捕过程倒是写得很清楚。最后还列出了全部战果,俘虏三十人,击毙十八人,目前无人在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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