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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这个士人看起来年龄很轻,衣着也很寒酸,在这群秀才中显得很是惹眼:“我看澳洲人之所以能有如此的成就,便是严刑峻法的好处。别得且不谈。就是赋税里的种种弊端,澳洲人若无严刑峻法,岂能革除?”
“这是吴佲,”史秀才小声说,“他吧,连个秀才都不是……”言辞中略有些鄙夷。“不过见识却是不差,就是好作惊人语。”
“话不能这么说……虽说赋税弊端丛生,然而粮户缙绅乃是朝廷的根本,像黄兄所言澳洲人那般的做法,恐怕让人寒心啊。”有人忧心忡忡。
接着几个人又争论了一番,看上去赞成髡贼“严刑峻法”的人甚多――他们多是城市工商业主家庭,在田赋上没什么切身利益,对社会治安倒是十分看重,因而对澳洲人的种种做法十分赞赏。
“就说前几年澳洲人在广州城下过兵,剿了多少匪人。四郊就此平静。这便是莫大的好处啊。”
黄禀坤暗暗皱眉,他偷眼一看林、梁梁二人对越来越“明奸”言论不以为意,便也就随便应了几声,除了心中默念“商贾凉薄”外,也就是说些临高的风物人情,什么大铁船小火车,甚至芳草地学校的样子,学生的奇装异服等等闭口不说自己为何来到广州,引得在座的他人啧啧称奇。
二献放过赏,林尊秀终于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哎,黄公子。现在国事方艰,流民四起。我有时候啊,反倒想卖了这酒楼,像澳洲人一样,开个大大的工厂,把这流民雇佣过来,上可报答天恩,下可泽被苍生。”黄禀坤假装认真的点点头,摆出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心里明白这些士子已经被髡贼影响了,也不知道这县学里面,还有没有能识破髡贼险恶的明眼人。
大家正在沉吟处,外面厨子的声音又响了“三献,龙虎斗!”伴随着报菜名的声音,突然有个凄惨的女声从外面传了进来:“老爷,行行好吧,孩子几天没吃食了,老爷――”
众人听到外面喧闹,纷纷走到走廊里往外看,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在酒楼外面的大厅里四处作揖求食,食客们要么不理会要么假装看不见,要么怒斥小二。几个店伙拉着这个疯婆子一样的妇人,死命往外拽,偏偏就拽不出去,大家的耳边只听见妇人疯狂的哭叫声。
林遵秀见状,只是哼了一声,甩了袖子就坐回了座位,黄禀坤见主人回到了酒桌,便也跟了回来,一众士子唏嘘了一阵,也陆陆续续的回来到了座位。只有胖胖的史公子,拿着自己的碗,捡了几大块肉压上米饭,端着碗从包厢里出去。众人相坐无言,黄禀坤想说什么,却讷讷的说不出来话。
不一会儿,史秀才又慢腾腾的走了回来:“哎,真惨呐,真惨,家里死了男人,被小叔子赶出了家,几天没吃饭了。发发慈悲,我让她们娘俩吃饱了,派人送她们去郭东主的善堂了。”史秀才絮絮叨叨的说着,在桌子上却没人回答他。
林秀才道:“你救得了她们一时救不了一世。就这点事也算惨?这广州城南海县里比她们凄惨百倍的多得是!你不如去看看善堂里今天又收了多少路倒准备去化人厂的。救得了这些,天下十八省穷人千千万万,你救得过来么?中原都有人在吃人肉了――最后都成了流贼,拿着刀枪来找咱们要吃得。我看咱们倒不如两眼一闭吃他娘的,混到哪里是哪里,省得忧国忧民白操心!”
林遵秀的话一出,黄禀坤看的在做的诸位士子一个个脸色都白了。新上桌的龙虎斗冒着香气,却没有一个人有心情去动筷子。
“哎,我若能开个大大的工厂,大大的炮厂吧,不仅我赚了钱,平了世间的乱象,雇的穷人也能有饭吃。”林遵秀悠悠的说。
黄禀坤举起杯中酒:“方今流贼四起东虏为患,林公子心忧国事朝廷,我敬公子一杯。”
“嘿嘿,朝廷?我造好了炮厂,皇上也好,官家也好,欠我的赎城费、乐捐乐输,都该还了我吧?”此话一出,桌子上的众人,都笑了起来,气氛也渐渐活跃了。
“当然了,我家也没钱去开炮厂,呵呵把这几个酒楼卖了都不成。”林公子颓然的说。
吃菜吃菜龙虎斗。”酒桌上的气氛又重新活跃了起来,桌上的众位士子,也逐渐敞开了怀抱放开了嘴。这个说说自家当年乐输了多少石粮食,那个说你这都不是事儿,我们家为了筹赎城费老爷子差点上吊,幸亏高老爷办事还算地道,转年总算都拿回来了。不然手里的盐票子就成了一堆废纸了。
“高举他地道个屁!”说的高举,又有人发牢骚,说前几年紫明楼发股,就是高举从中作梗,自家想多买也没买成。想去拜见郭东主,也是高举进了谗言让人挡在门外。各种酒桌段子齐飞,纷纷扰扰的让黄禀坤觉得有些厌烦,但是在座的士子们对澳洲人的事情十分好奇,非要他说,他只得挑了些髡贼建楼种田的新奇事情说了说。倒是梁公子,虽然没怎么说话,但是黄禀坤感到他一直在注意自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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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第四百五十三节 髡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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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这次酒宴,黄禀坤就算成了这群士子们中的“一员”了。到宴席快结束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伙士子多是“玉源社”的成员,说是“钻研文章,吟诗作赋”,其实就是一群人混在一起吃喝玩乐,作诗谈论国事。
这个社组织松散,成员也不限于南海县学的生员,也梁存厚这样的举人和吴佲这种没有功名的读书人。其中林遵秀是金主,梁存厚则隐约是其中的领袖人物。
没过几天,黄禀坤又受林尊秀所邀,去了他的“别墅”游乐。
林家的别墅就在白云山山麓,取了个雅号“竹园”,其实不过是山林中的一栋别馆。布置亦普普通通,胜在四周风景修理,环境幽静,这里距离广州城亦不远,可以当日进出城池。林尊秀就将这里作为了玉源社成员,特别是骨干成员聚会的场所。
黄禀坤来到这里,才发觉梁公子已经到了。看他嘴角微微的笑意,他立刻明白邀请他来必然是梁存厚的主意。
这倒有点闹不明白了。尽管黄禀坤知道玉源社的成员大多对髡贼抱有好感,意图从他们的崛起中捞取好处,但是梁公子的态度却是十分暧昧。黄禀坤本能的感觉的到,他的想法比其他社员要复杂一些。
梁公子之外,还有几个书生,有的是酒楼上见过的,亦有宴请时没有到场的,那位史秀才和好做惊人语的吴佲都在场。林尊秀一一为他们做了引见。
僮仆献过茶水,闲话一番,林秀才才进入正题。
原来这他们几个都是醉心于“髡务”的读书人。其中兴趣最大的,反倒是很少在外面谈起“澳洲人”的梁公子。
论起和澳洲人的渊源,在这广州城里他大约仅次于高举了。当初郭逸举办善堂,开办产业。梁家是出了不少力的。后来明军进剿临高,梁家也对郭逸留在本地的产业和人员暗中多方维护。所以郭逸一回广州,便悄悄的去拜会过。
不过。他们之间的交往也仅限于此了。梁家是世代官宦人家,对和澳洲人之间的交往是极其慎重小心的。不愿意染上太多他们的色彩。毕竟结交海外人士不但不好听,更容易惹祸。
虽说彼此保持着距离,但梁存厚一直对澳洲人的一切都十分感兴趣。在他看来,尽管广州城里澳洲人的影响与日俱增,谈论“澳洲人”和“髡学”的读书人也很多,但是大多是隔靴搔痒,没有谁真正了解髡贼。
玉源社这个团体正好给了他聚集同好,研究澳洲人的大好机会--因为身份的关系他平日里不便公开谈论“髡学”。也不好到处搜集髡贼的材料。有了玉源社这张皮就好办多了。在他身边,聚集起一群醉心髡学的读书人。他们利用这里讨论髡学,搜集各种“澳洲书籍”,设想着有一天能够举办“髡务”,来个富国强兵,扶持大明中兴。
黄禀坤暗暗心惊,想不到这广州城里居然还有这样一群人!不过看他们的言论,即不似酒楼里那些急着“从龙”的书生,又不像官吏们那般畏髡如虎。倒有些“忧国忧民”之思。
这样的人才是我要找得啊!黄禀坤暗暗高兴。
话题是从林秀才新买得一本澳洲书《物理小识》谈起的。之所以买这本书,是因为他们听说澳洲人的许多“奇巧之物”便是以此为基础的。其实这本书是以物理学科普书为蓝本的,说得是质量、力的相互作用、能量守恒这些最基础的物理知识。并没有什么实用知识。对于一贯饱读诗书的秀才们来说。实在艰深了点。
黄禀坤因为看过黄平的教材,又听他解说过一些,倒是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当下拣选自己知道的。细细说了一遍。
“髡学果然艰深,”林尊秀摇头道,“看来真要兴办髡务,非得有专门的人才才行。”
“当初李大掌柜想从澳洲人手里购买炮厂,聘请工匠,澳洲人亦不允许。”史秀才道,“我看这事难。”
“他不肯聘,我们可以派人去学么!”黄禀坤插话道。
“去学?”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不错,”黄禀坤点头道。“髡贼好为人师,在临高举办学校。教习的都是髡人的学问。到处搜罗子弟入学――小弟还曾送了个小厮去习贼学呢。”
“学得如何?”梁存厚十分关心,“可曾习得造炮建船之法?”
“此乃髡学中至高之学。未曾习得,不过此书,”黄禀坤用扇子指着《物理小识》,“他倒是样样都解得。”
“竟有这样的事!”林尊秀十分兴奋,“不知黄兄可有门路?我也想派遣几个小厮去习髡学!”
“林贤弟,莫要强人所难。”梁存厚道,“此事慢慢再议。”
黄禀坤赶紧道:“澳洲人内外盘查甚紧,外来学生是一概不收的。不过若要想办法亦不是不行,不过……”
“不过什么?莫非是学费昂贵,这不用担心?”
“非钱财之事,”黄禀坤想到了自家的黄平,不由叹了口气,“诸位有所不知,澳洲人最擅迷惑人心。好好的孩子,若是入了他们的学校,不过一二年功夫,便是‘假髡’了。把老爷也忘了,祖宗也淡了,天理人情种种,都不在话下,全是澳洲学问,澳洲规矩了……”
“须得寻年岁较大,心志坚定的又能读书孩子去才行。”
“这样的孩子,哪里去找!”史秀才道,“能读书的孩子,谁家愿意送去学髡学?若是一般的下人小厮,都是愚钝无知之辈,若是和黄兄所说一般,去了之后还不是一样被迷惑了……”
“看来此事甚难啊。”
说起髡学,林尊秀兴趣最大,也自认为研究最深,他不觉高谈阔论起来:“难办也得设法办!髡学乃是当务之急!自崇祯初铁船北上,入我琼州,败我王师,不过三四年功夫,便已俨然一国。其造机器,修战舰,诱惑百姓渡海去投。官府莫能制!这的确为三千年一大变局。中国之弓矛、鸟铳、土炮,不能敌髡人之枪炮,中国之舟楫艇船,不能敌髡人之轮机兵船,故而处处受制。处今日之局势而侈言攘夷、驱逐出境等等,固虚妄之论,即欲保和局、守疆土,若无枪炮船舰,亦是空话。学生以为,自强之道在师其所能,夺其所恃,故不能不办习髡学、办髡务。设炮厂,建船坊,这髡人枪炮舰船,大多亦是在琼州所制,用得铁料是我中国之铁,匠人亦不过是流亡百姓。就能持之而侵凌我大明。若我们果能深通其法,也就能造出如髡人一样的船炮,说不定还可超过他们,那时就不愁攘灭髡贼了!”
黄禀坤凝神听完这番宏论,对他所提出的“三千年一大变局”的论点激赏不已。这是一句振聋发瞆的呼喊,可惜皇上、中枢诸大臣,各省督、抚、布政使听不到这呼喊,出了一个澳洲货之外,大约谁也没有真正意识到髡贼的谋算之深。
“林兄,你以‘三千年一大变局’这句话来概括今日形势,非常简明动听。你以这句话为宗旨,把刚才说的这些内容,很可以写一篇大文章,传抄出去,让天下人都能受到震动。”
“呵呵,我写了这文章,天下读书人还不将我骂死。”林尊秀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说我‘危言耸听’那是轻的,要说是‘亵渎圣学’,我可就万劫不复了。”
梁存厚轻轻的用扇子拍打手掌:“林贤弟过虑了。学髡学也好,办髡务也好,引用他们的好办法好制度也好,有一个基本之点要时刻记住,那就是必须以我中华名教为本。以中国之伦常名教为原本,辅以髡人富强之术。”
“正是!梁兄说得好哇!”几个人都抚掌赞同,“所谓髡学为用,中学为体。澳洲人的长处要学,老祖宗的衣钵更不能丢!”
黄禀坤深以为然,正要说话,史秀才接口道:“习髡学,办髡务,且不说能否攘灭澳洲人,起码亦可自保。”史秀才别看一脸与世无争的胖子形象,谈起事情来却一点没有含糊劲道,“当初澳洲人兵临白鹅潭,火烧五羊驿,我兵竟无还手之力。幸而澳洲人好商重利,不然,怕是这广州城早落于他们之手了!”
吴佲冷笑道:“难道现在就不是他们的吗?不是我危言耸听,澳洲人想要这广州城,不过是举手之劳。”
“不错,这广州城里可是金山银海。”
“那他们为何又不取呢?”梁存厚忽然问道。
“为了生意。”吴佲将扇子一阖,“澳洲人取下广州不难,难得是一取广州,便不能与大明做生意。城里有金山银海又如何?他们看重的不是钱财!”
黄禀坤忍不住附和道:“所言极是!髡人虽说好商逐利,实则所图并不在此!”
“那他们图谋什么呢?”(未完待续)




临高启明 第四百五十四节 髡学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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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禀坤一时语塞,是啊,髡贼图得是什么呢?自己当皇帝吗?髡贼虽说地盘不大,但是占据琼州一府,也堪称是个不小的局面了,若是说图谋造反,以他们的战船枪炮,横扫半个华夏绝无问题,官兵绝非他们的对手。
如果说他们要改朝换代逐鹿中原,自从他们炮击虎门,血洗中左之后,大陆上的任何武装都是摧枯拉朽。别看髡军看上去不多,但是只要他们冲进广东,登高一呼,募集数十万大军也是顷刻之间的事情。这年头,只要有军饷,有粮食,有的是吃粮当兵的穷苦人。
可是他们只是待在琼州那个岛上,孜孜不倦的修路,架铁线,到处开荒种地,举办水利,招募流亡,兴办学校……把个荒芜的海盗经营的欣欣向荣,不但如此,他们似乎以此为乐,还弄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所谓“澳洲玩意”――在黄禀坤看来,这些“澳洲玩意”简直毫无意义,徒耗钱粮罢了。
他想了半天,方才说道:“我看,他们是想经营出一个‘新澳洲’!”
“新澳洲?!”几个人都惊呼出来。
“不错!”黄禀坤愈想愈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便将自己的见闻和想法一一道来。众人听得十分仔细。
他们虽然对澳洲人了解堪称丰富,但是多半是从澳洲书刊和传闻中得来,没像黄禀坤这样长期生活在临高,又能经常接触到真髡的人的亲身感受。现在听得黄禀坤的话,不觉又惊又喜。
“船炮机器,说到底不过是奇技淫巧之物。有则增色,若无也不碍大局。” 黄禀坤侃侃而谈。“若说他们要争霸天下,何必印刷这些澳学书籍散播天下?弟在琼州。见百姓渐习澳洲之法,惯用澳洲新话,澳洲之风俗更是趋之若鹜,髡人衣冠亦竟成风尚,孩童们无事唱得亦是髡人的童谣……”
“以夷变夏!”梁公子轻声道。
“正是!”黄禀坤扇子重重一拍,“所谓澳洲是大宋后裔,我绝不相信。岂有大宋苗裔自变服制,抛却大宋衣冠之理?他们除了说几句‘我大宋’、‘澳洲行在’之外,即不避讳大宋列朝帝皇之名,亦不用大宋之典章制度。”
“所谓以夷变夏。不过痴心妄想尔。”林尊秀笑道。
众人都点了点头。接着林尊秀先问了他许多澳洲人的事情,比起宴请那天众书生主要是海外奇谈式的问题不同,林秀才问得问题,多是澳洲人在琼州的实施的典章制度,治国方略上的事情,不但主题明确,而且很有深度。有的问题大大超过了黄禀坤的见识范围。
谈得兴起。林尊秀与梁存厚行了个颜色,梁存厚点点头。林秀才道:“黄兄,请随我来。”
一干人起身,林尊秀一路向后院而去,却是一栋小楼,居中建在院落中间,与周围的房屋都不想靠。黄禀坤暗暗奇怪:这算什么格局?
林尊秀从袖中取出钥匙。打开楼门,一楼只有些大号的水缸。都贮满了清水,居中便是一架楼梯。黄禀坤恍然大悟:原来是藏书楼。
几个人拾阶而上,二楼果然都是书架,上面堆满了各种书籍。黄禀坤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忽然他明白过来了:这里收藏的全是澳洲书籍!
黄禀坤是见识过澳洲人图书馆的规模的,这所藏书楼论规模根本算不上什么,但是一个士人别院里居然有如此多得澳洲书籍,这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见识到了。
林尊秀道:“市面上只要有得澳洲书籍,我都吩咐下人尽量搜罗来,连他们的话本小说都不漏过。只是鱼龙混杂,泥沙俱下,不知哪些有用,哪些无用。黄兄即自临高来,还要请黄兄多多指教。”
黄禀坤一看,里面搜集的书籍真是什么都有。从他在广州书铺里看到的各种“杂志”,“画报”、“读本”,到只有在临高才有的“教材”……堪称应有尽有。墙角还有一个架子,堆满了他十分熟悉的东西:《临高时报》――临高的缙绅们几乎每家每户都订阅一份,用来研究澳洲人的政策动向。
“《临高时报》!”他不由得叫出声来,快走几步,来到书架前。
却见这些报纸按照月份日期堆叠的整整齐齐。不过,从纸张的新旧来看,似乎翻阅不多。
“这是我专门委托郭东主从临高购得澳洲人的朝报。”梁存厚道,“他一个月给我送一次。看上面的日期,是逐日出版?”
“正是!”黄禀坤道,“所谓日报。每天都出一张。”他摩挲着纸张,“此报大有文章!”
“请黄兄教我!”几个人的眼里都露出了光芒。他们知道这报纸相当于是澳洲人的“朝报”,读朝报可知朝廷风向这是古已有之。但是澳洲人的“朝廷”是如何运作的,该怎么判断,他们完全没有概念,而且这澳洲人的朝报拉拉杂杂,上至天文地理下到农时耕作,乃至市井百态,无一不有。要从中看“风向”实在很难。
黄禀坤很是得意――从《临高时报》上判断澳洲人大概想干什么,在临高的缙绅们中间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他随手抽出一份旧报纸来。
头版头条的标题是《维护海上贸易秩序是元老院不可推卸的责任》。
“诸位请看,这文章说明什么?”
几个人都看了一遍,文章夹叙夹议,无非是说海上贸易秩序必须是稳定的、安全的,这样才能有利于沿岸诸国的民生和繁荣诸如此类的话,
“看不出什么来。” 吴佲说话了,“我看不过是澳洲人一天到晚鼓吹的海权。”
黄禀坤点点头,翻过第二版来,指着上面的一篇文章道:“再看这篇。”
这篇的题目是《泉州府又酿惨案――一海商全家自尽》。文章说得是某个海商因为未购买郑家的贸易令旗,船只被郑芝龙截获,船货全部没收。涉事海商倾家荡产,全家自尽身亡。
一干人默然不语,略有所思。黄禀坤接着又翻到另一版面,上面又有一文:《是什么限制了华夏海商的步伐》。
“……还有这篇:《欧罗巴诸国航海录(连载)》。”
“这些?”几个人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黄禀坤――虽然大概有点明白过来了,但是总觉得隔着层什么。
黄禀坤指着这日期道:“此报出得日期,是澳洲人袭击中左,大破郑芝龙的前三个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史秀才大为兴奋,“黄兄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过奖了!”黄禀坤道,“这报纸,不但可知髡贼澳洲人的朝局方向,亦能看出其他来东西来。奥妙无穷。”
“日后还要请黄兄多多指教!”林尊秀亦十分高兴,“黄兄真耐髡务之第一人才!今日得见,当浮一大白。”
斑竹林边,竹馆里,一干人推心置腹地畅谈。西边天空渐由明朗而转成绯红,最后,夕阳冲破云层,在即将坠入西山的最后一瞬间,露出了它火红的一角。余辉将白云山染得通红,预示着明天将是一个晴朗的日子。林尊秀对着窗外的仆人招招手,待人进来他吩咐道:
“备下酒宴,今晚我要和诸兄一醉方休!”
从竹馆回来没几天,黄禀坤发觉自己稀里糊涂成了“髡务人才”、“髡学大家”。每日到客栈来的访客不络绎不绝,客栈门庭若市,弄得他很是不安。幸亏梁存厚帮忙,很快他就从客栈搬了出去,搬到了城内一座寺中暂寓。这里环境清静,住房雅洁,林尊秀又送了名清俊小厮伺候他的起居。日子倒也过得逍遥。
只是他托梁公子找到的当年曾参与过讨伐髡贼之役的文武官员以及幕僚们的名单,悄悄拜访了几个人却没什么结果。进人家门的时候,一听他说临高来的,都是客客气气请进来,门房连门包都没有要。不过进得门来和主人面谈,却只是彼此客套几句便送客了,隔日虽有仆役来馈赠土产,却再无进一步的表示。
黄禀坤这日又碰了个软钉子,心中烦闷的往回走,这时候已经掌灯时分,广州大埠虽然没有宵禁,但是路上行人也已经不多了,回住处的路上,黄禀坤一直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离寺庙还有一个小巷的时候,他看到拐角出似乎有个人影在闪动,手里似乎还有家伙。黄禀坤也不多想,准备绕开这条小巷绕远走过去。结果刚一转身,就见拐角出窜出两个黑影,拿着棍子照着黄禀坤头上打来。好在黄禀坤曾经剿过土匪上过阵,身手灵活,机变更是过人,轻松躲过了头上的棍子,迎面向来人面门一拳,又一脚踢开了另一个,回身要跑,却见又有三个人,拿着棍子跑着过来,几个人把黄禀坤围在核心。黄禀坤看到这五个人都是一身儒衫,只是皮肤偏黑,手臂肌肉微凸显然是干过农活的。当中一人大喝:“髡贼!休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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