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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哼,有没有也就那么回事了。吴明晋也不细看,再往下才是实际内容,说临高这里海盗经常窜入,土匪又猖獗,百姓生活困苦,县政难以实行,我大明的雨露天恩没有泽及万民,所以,穿越众将组织临高县北部的各村的团练联防。希望吴大令予以批准,并且给予支持云云。
最后,信里还保证说,各村联防一旦实现,定能完全肃清本县的海盗土匪祸乱,不仅如此,县里的夏秋二季的粮赋也将不成问题。
真是司马昭之心!吴明晋望着下面的两个使者,两人一脸毫无尊卑之分的狂妄神情,吴明晋心想这事情不是明摆着么?髡贼们企图用这个团练联防,把各村各寨的团练乡勇的控制权操纵在自己手里,接下去,政令不出县衙,倒要出自东门市了。
见他拿着信沉默不语,熊卜佑说:
“吴明府一直苦于海盗侵扰县境,现有薄礼一份送上。”说着一摆手,推车进来的劳工们从独轮车上卸下许多木盒和草袋,搬到县衙的院中陈放,众人只闻到一股咸鱼般的臭味。吴明晋暗暗纳罕,叫个衙役去察看,那衙役随后打开一个木盒,顿时打了个突,众人已经看得清楚,盒子里用盐保存的一颗人头。
再看那些木盒和草袋,不问可知,里面装得都是什么了。吴明晋的后背掠过一股凉气。强忍恐慌问道:“尔等好大胆,这些人头是哪里来得?”
“回禀明府,这些都是昨日窜犯我临高县境的海贼,据其供认,为粤东巨渠刘老香的人马。请明府查验。”
吴明晋见有如此多的人头,忙叫了个仵作来查验。验看之下,发现其中还有红毛人、南洋人的头颅,其中还有几个是官府通缉的悍匪。所说是海盗应为不假。
一仗斩杀如此之多的海盗,这在本县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不,不要说本县,近十年来就是官军也没有做到过。吴明不由暗暗心惊。纵横闽粤两地的海盗,自万历末年起,到如今,差不多已经闹了十多年,阖两省之力,数万官军的围剿,尚不能一胜,只能捏着鼻子招安……
“安知尔等有无杀良冒功!”吴明晋忽然呵斥道。
“你说什么?!”吴明晋说得是官话,王瑞相也能听个七七八八,现在听得他这样说,不由得怒从心起:官军才干这生儿子没屁眼的事情,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熊卜佑道:“明府差矣,我等即不居官,又不求官府的封赏,何必做这杀良冒功之事?这些人头,只是我等来向明府表明心迹,并不求官府封赏。本县能灭此一股悍匪,也是明府平日里教化有方……”
这话其实就是马屁了。不过他说得并不错。髡贼并不需要杀人斩首来叙功,杀良冒功似无必要。
这么多的海盗人头,若是报到府里,这可是大大的考绩啊。吴明晋本来已经灰暗之极的心境忽然明亮起来,当官的心也热络起来。不由自主的面色转为和善,温言道:
“几位壮士都是旷世奇才,为何不报效朝廷,却流落草莽?”
熊卜佑暗暗好笑,想要不是你的官声还不错,督公早就要杀进城来把你“斗争”掉了。现在俺们搞渐进式的和平演变,已经够客气了。
穿越集团在百仞-博铺一线站稳脚跟之后,执委会的下一步施政方针是农村包围城市,通过村寨联防这个手段,使各村初步的纳入穿越集团的行政体系里,虚化临高县城的统治中心作用。穿越集团则通过一系列的农业技术协作来拉拢分化本地的农民。从而达成最终控制村寨的目的。
但是要实施这个策略,就必须让百姓们觉得百仞城不是一伙乱党。这其中县衙的态度十分要紧。特别是吴明晋的态度。如果他一口咬定穿越集团是乱党海寇,老百姓接触起他们来就会有许多顾忌。
“这里还有从海盗处缴来得旗号、文书、符记、兵器,一并带来上缴县里。”熊卜佑十分客气。这份“厚礼”足以打动吴明晋之心了,对到处烽火狼烟,官军屡次败绩,俞帅被问罪,明廷落到只能靠招安巨寇郑芝龙来稳定沿海形势的滥局来说,临高县打败刘香的人马,斩杀中外海盗400人的战绩将会成为一大亮点。
熊卜佑见其沉默不语,便要告辞。吴明晋只略一点头,宣布:“退堂!”
王瑞相跟着熊卜佑出得县衙,见独轮车旁的劳工们个个面有喜色,原来县里派人来开发了赏钱,又送了二十坛酒和二口风猪。大约算是犒劳。
回到百仞城,将事情的前后向文德嗣做了个汇报,王瑞相忍不住问:“就这么完了?”
“你看着吧,这几天,他十有八九会来联系我们的。”文德嗣说,“大堂上人多眼杂,有些话他说不了。”
“这帮子狗官,弯弯绕果然多。”王瑞相感慨的说。
“他要是和海瑞那么耿直得不近人情,俺们就非得搞点暴力手段了。”文德嗣说,“幸好他不是,这就好办多了。等着吧。”
果然,第二天黄昏时分。文水桥畔的检查站里就来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他找哨兵说要见“短毛的大官”,检查站里的负责人罗铎不敢怠慢,赶紧打电话到执委会。
来人被带到僻静的治安组的房子里,一番盘问之后知道此人是张有福的佣人,想请短毛的大官赴宴。
文德嗣想起来,这个张有福是几个月前县里围剿他们失败之后派来和谈的使者。他的突然要求见面,显然是受人之托。立刻答应了。仆人说张有福的庄宅就在西门外。文德嗣决定亲自去走一趟,这个张有福会说好几种方言,广东话也是其中之一,交流起来没什么难度。
天黑之后,庄子上果然来了二顶轿子,文德嗣和席亚洲两人一齐去了,安全起见,北炜从侦察队里选了八个人随身跟从保护,除了护身枪支,还特意給了文德嗣一支信号筒――一旦有变,打出信号筒,他马上带人来救援。
文德嗣和席亚洲被张有福的佃户们抬着,晃晃悠悠的在漆黑一团的田间走过,前面虽然有灯笼引路,亮度却和鬼火一般。要不是侦察队的8个人在旁,还真有点胆战心惊的感觉。
这轿子即破又闷,加上佃户们并不太会抬轿子,两个人在里面颠得七荤八素。走了半个小时,轿子才落下,出来一看,面前是一座平常的庄户人家院子。
院门口早就有人候着,见他们到来,赶紧把人接了进去,门立刻就关上了。
院子里一样是黑乎乎的,廊下虽然点着几盏灯笼,院子里的一切依旧影影绰绰,模模糊糊的可以看到停着独轮车、谷草堆、石磨之类东西。
张有福虽然号称是个地主,实际上是个破落户,所谓的庄子,不过是一处大院落而已,自己住五间正房,长工、佣人们住下房,沿墙还有些牲口棚。但是墙修得很高,而且看得出是砖石砌成的,大门是用包着铁皮的厚木板做得。这都是为了御匪盗。





临高启明 第一百四十二节 共建和谐临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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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节 共建和谐临高(三)
张有福早在堂屋外迎侯,他也算是席亚洲的老相识了。每次县里和穿越集团往来都是由他出面,要说全县的地主绅士里,他是对穿越集团最有好感的人了――几个月来赚了不少酬劳。
迎进堂屋地里,里面绛烛高招,当间一抬八仙桌,摆好了一桌酒席。堂屋里一个中年儒生,见文德嗣等人嗯进来,站起来拱手为礼,满面微笑,招呼他们落座,神情是热络之极,完全没有初见的拘谨,大家知道,这个才是今天宴请正主。
来人正是吴明晋的师爷王兆敏。熊卜佑来得全过程,他躲在屏风后面看得很清楚,事后也把信反复读了几遍。
他多年游幕,经历的事情极多,穿越者搞团练联防的目的是一清二楚。他估计着:这群来历不明的髡贼,打得算盘大约和新近接受朝廷招抚的郑芝龙一样:不想与官府为敌,但是希望自己在沿海地区占据一块地盘做海贸生意。类似郑芝龙占据中左所。
王兆敏的脑子再好,经验再丰富,也不会想到这群人的真实目的竟然是取大明而代之。在他看来,不攻打县城就是髡贼们向官府表示自己不会踏出底线――相比之下,郑芝龙还占据了朝廷的中左所城。
以这个做前提的话,髡贼们提出的条件也还不算为过,王兆敏再三推敲之后,认为可以和髡贼们一谈,讲讲价钱和条件。毕竟对方送来了百十来颗货真价实的海盗人头作为见面礼,诚意已经很足了。
吴明晋无可奈何,他心有不甘,但是眼下的局面他无力作为,只好逶迤虚蛇。便派了王兆敏出来接头洽谈。
张地主家的酒宴菜色放在另一个时空的话,对曾经沧海的穿越众来说简直是寒沧,但是对这些已对吃鱼咽菜几个月来的人来说,全鸡、全鸭、大块的炖肉,还有一整只烤得皮脆焦黄的烤乳猪,光这个东西就让缺少油水的穿越众们口水分泌加速了。
自然还有些新鲜蔬菜之类的东西,酒水也不少,是当地产的土烧。倒是“生猛海鲜”之类的东西并不上桌――此物本地太多,根本不值钱。
出于为了摆架子的需要,随行的8个穿越众作为护卫不能一起上桌,只有席亚洲和文德嗣顶着大家的怨念,吃上了酒席。
众人蹲在外面的堂屋里,这里倒也有一桌,不过就只是一只年高有德的鸡和几碗青菜了,有一碗肉片倒是堆得岗尖岗尖,一人夹掉了一片之后,下面全是炸过的红薯而已,连肉片也只有8片――敢情是算好了人头才做得。
不过大家也不敢怎么吃――被卫生部门的几个大夫轮番用寄生虫问题恐吓过之后对当地烹调的食物还是保有一定戒心的,同时也防备着可能会有毒。当下有二人把住了大门,还有两人守住侧面。
大家客气几句,照例要喝过几轮酒,在两位委员吃了几口烤乳猪之后,话题进入了正题。先开口的是张有福,他再次试探起执委会要求各村去百仞城开会的事情,同时表示,县里的士绅们愿意給执委会襄助粮饷,只要定个数字,一定准时奉送,不劳他们组织什么团练联防。
文德嗣单刀直入的反问:“这是明府的意思,还是县里士绅们的意思?”
张有福一时语塞。为难的看了一眼王兆敏。这番话实际上是县令的师爷王兆敏关照的。就士绅们的意思,倒不反对组织团练联防――临高北部历来被海盗侵扰的很苦,乡里的土匪不少都和海盗勾结拦路抢劫,拉人索赎。士绅和佃户受害很大。士绅们对县衙多少有些失去信心,如果有这么一个强力的集团愿意出来牵头组织他们也是乐意的。
王兆敏接口道:“自然是士绅们的意思。”
席亚洲微微冷笑:“士绅们的意思?”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十二月十七,吴亚在美桐村对村里的长老说了些什么?十二月二十,符柏文去了那大、美洋、美国三个村子,又说了什么?就是前天,你们的典史还特意跑到博文村去说什么‘天兵一到,化为飞灰’吧?”
王兆敏心里打了个突,想不到这群髡贼对县里的行动竟然知道的一清二楚。勉强笑道:“县里的官员,下乡巡视本是常事――”
“巡视不巡视的,我们也管不着,是大人们的职责。”席亚洲说,“最近县里下乡追比秋粮甚急,大约是又不够数了吧?”
“收缴皇粮国税,本是天经地义之事,有何不可?”
“最近世面不好,海盗土匪又多,俺们想搞个团练联防大人们又不允许,”席亚洲露出阴森森的微笑,“保不定运粮的队伍路上会出什么事情呢――”
王兆敏的身体缩了一下:对方要是威胁要攻城他倒不怕――要攻城早攻了,何必来此谈判?必然是虚言恐吓而已。但是抢劫运粮队伍,对髡贼来说有利无害,对吴县令来说反而是性命交关。
忙笑了笑,道:“诸位都是朝廷的良民,想办团练也是为了本地的百姓,此事可议,可议。”
文德嗣又吃了口脆皮乳猪――味道果然比后世里吃到的要滋味更醇厚一些。说:“王先生,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吴明府总是本县的父母官,象我们这样秉承‘保境安民’宗旨的守法良民,断然不会使他为难。不仅如此,我们还要祝他‘指日高升’那。”
王兆敏点了点头,心中计较已定,对着张有福使了个眼色。张有福忙站起来,寻了个理由出去了。
双方压低声音,开始秘议。
王兆敏一开始只答应县衙会对此事采取默认的态度,但是文德嗣坚决不答应,再他看来默许和拒绝根本就是一码事,以另一个时空的经验来说,默许就是为以后的禁止留下伏笔。虽然这并不妨碍到穿越方本身,但是各村寨就会有一定的顾虑。
最后双方达成协议:穿越方组织团练联防之事,县里不再阻挠。但是牵头人不能以穿越方的名义,必须用某个村落的保长――这个不难,文德嗣提议由大美村来提议牵头。呈文上来之后,县里用印照准。
穿越方承诺:负责县里对海盗的防御,组织剿匪,维持四乡平安。同时不干涉县衙执行其日常行政事务,必要时还将协助县衙进行某些工作。如秋粮征收。如果县里发生夏、秋粮不能完成税赋的情况,穿越方将给予援助――援助的方式再议。
穿越方掌握的马袅盐场的食盐税赋和各项杂额继续缴纳,每年另外再加缴“额外”一百两,作为县里的杂费开支。东门市每年缴纳杂税十两,由县衙发給东门市“牙贴”,承认东门市的市集地位。
双方约定,穿越集团在在剿匪、抵御海盗中所获取的首级全部归县衙所有,缴获的印信、符号、旗帜、文书同理。其他战利品归穿越方所有。
如果符柏文愿意回博铺去当他的巡检司,穿越方同意他返回。还会給他另起一座衙门,并配十二个弓手給他。其一应杂费开支由穿越方承担。
县衙在法律范围内将给予穿越方一切方便,如捕捉逃奴、追拿欠债佃户、房产田地过户等方面。因为穿越方上没有大明户籍。王兆敏建议在百仞城设一个百仞村,到县里来编个七八户人家的户籍就好。这样穿越方就算是有了法律主体,否则各种文书、契约都没法写。
最后,自然就是个人好处的讨论了,王兆敏对此极其上心,不但替自己争取很积极,为东翁也努力的大加筹码。
讨价还价一番之后,文德嗣答应:给予王师爷白银三百两,吴县令白银一千两。双方还达成了合伙在临高县城内和全临高十四个市集卖盐的协议。穿越方负责供货,至于私变官的手续和销售,由王师爷处理,双方五五分账。
为了避嫌,双方约定,以张有福作为联络人传递消息,如有需要面谈,会谈地点就定在张有福家。
最后王兆敏还劝说文德嗣等人,以后如果要在县境内活动,最好去了他们这髡发短衣的装束,免得过于触目。文德嗣一笑了之,后来转念想或许也有这个必要,以后有许多结交士绅、农民的事情要做,搞得己方过于特殊不利深入群众。
事情即已谈妥,双方的负担也为之一轻。酒也喝得痛快多了。酒酣耳热之际,文德嗣又将预备好的礼物呈上。送給吴县令的是一面鹅蛋玻璃镜,送給王师爷的则是一只玻璃杯。全县其他官员,每人一串淡水珍珠手链,就是珍珠批发市场卖五元一串的那种――根据广州先遣站报回来的材料:他们带来的淡水养殖珍珠在广州十分枪手。
王师爷自然是大喜,这群髡贼,还真晓事。
因为天色已黑,城门关闭,王师爷自然也不能回城,就在张有福家歇息了。文德嗣办完了事情,却不急着走,他们还要和张有福这个联系人好好的谈谈。




临高启明 第一百四十三节 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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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节 新年
治安组最近几个月来对临高的当地民情社情做了许多调查工作,他们通过审问俘虏、与招募来的劳工、士兵谈话;定期和来东门市的当地土著谈话,包括用技术手段窃听当地人在东门市茶棚里的聊天,从中获取了大量有用的资料。张有福因为和执委会接触很多,而且计划中他将是打开与当地各阶层合作的关键人物,所以治安组对他的情况了解也就比较多。
张有福本身作为一个破落地主在经济上不值一提,他在临高的地位,完全是和其与沿海各路海盗有一定的联系所造就的,此人精明能干,能言善道,各方面对他作为一个联络员都是满意的。
他这样一个几面派的人物,对穿越方来说很有用――可以透过他把许多消息传送出去,但是又不得不提防着他。
文德嗣又拉着张有福喝酒聊天,张有福受宠若惊――靠上了髡贼这股势力,自己在这一带以后还不是吃喝不愁么。当下酒来杯干,桌子上的气氛十分的热络。
酒桌上,为了表现他是“有货”的,他悄悄的告诉文、席二人,其实士绅们中间,多数人都是赞成他们提出的这个“团练联保”的提议的,特别是一些中小村寨,自己养不起大股团练乡勇的,指望着能花少量的代价保护乡里的安全。最低限度,也能买个平安,免得落得和苟家庄一样的下场。象黄家寨这样的大寨子,态度就挺暧昧。张有福说黄家老头子在士绅们商议的时候一直不怎么吭气,但是问到他的意见的时候,他也表示赞同,只是说各村寨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你们身上,自己的子弟要自己掌握住,否则人马都給别人控制了……
席亚洲听了暗暗点头,这个老棺材瓢子,还是有点见识的。
张有福见他们听得入神,又添油加醋的把黄守统在寨子里加紧操练乡勇,囤积粮食的事情说了出来,说他家今年的秋粮收了之后,除了缴纳额定的粮赋之外,一颗也没外卖,全部囤在寨子里,还要佃户们冬闲的时候区整修寨墙。“恐怕是有什么打算。”
文德嗣知道张有福因为和海盗们有勾连,黄守统一贯看不惯他,有几次还想抓他办个通匪的罪名,幸亏有士绅们不同意才作罢的。这是张地主在乘机下眼药了。不过他的话应该都是真得。黄守统这个人他们倒是蛮欣赏的,通过收集到的许多资料,知道此人在本时空算得上一个忠义双全的人了。这种人是不会轻易降服的。
“除了他,还有谁反对的?”
“还有几个穷酸子。最起劲的,就是刘瘸子了。”
“刘瘸子?”这词让他们一怔,临高的秀才、举人、士绅、地主之类的人物,他们大体都知道姓名和绰号,还没听说过有谁叫这个号的。
“就是刘大霖。”张有福果然是个标准的市井人物,毫无对这位临高县历史上唯一的进士尊崇之情,十分干脆的根据生理缺陷給他加了个绰号。
“是刘进士。”
“没错,就是他。”看得出张有福对刘进士也是有积怨的,“仗着自己是个进士,硬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说道:“这刘大霖一个劲的说什么‘汉贼不两立’,还大骂士绅们‘与虎谋皮’,为虎作什么之类的话,反正都是虎。”
看来这临高县的标杆人物,对俺们可是很有看法啊。文德嗣和席亚洲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苦笑。按他们的计划,刘大霖是穿越集团未来要极力拉拢的人物,他的向背,会很大程度的影响到这里的读书人、士绅对穿越集团的态度。但现在看来拉拢起来怕是很难。
文德嗣又打听了不少刘大霖的事情,知道他是万历四十三的举人,中举之后,曾经到大陆上去寻师学习,据说是到了江西,拜在一个前翰林院编修的门下,隔了四年就中了进士。派为安徽某县的县令,没想到登第之后不久就瘫痪,所以没当官就回来在乡里隐居。
张有福酒酣耳热,不免把许多个人恩怨的事情也扯了出来:他曾经和邻居争过山坡地的水源,仗着自己有些门路,请了些乡间的游手无赖把对方打伤了,要是一般的小民自然只能自认倒霉,没想到这人是刘进士的亲戚,一张片子送到县衙,张有福就被捉进去挨了四十板子,虽说他和县衙里的人混得熟悉,没吃太大的苦头,但是这当堂剥裤挨打之辱,他是一直耿耿于怀的。
两人暗自好笑,不过这也说说明了一点,刘进士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既然懂得照顾亲戚,说明还是近人情,讲道理的。他们最怕遇见的是遇到海瑞式的人物,软硬不吃,六亲不认,刀枪不入,就认个死理。拉不过来,打不得,杀不得,还得装作很豁达的被他骂。
“刘进士家有团练么?”
“他哪里来什么团练,家里养些家丁护院罢了。”张有福以为穿越集团要对刘进士下手,更加热心起来,说刘进士的宅邸离此不远,过去不过走七八里路就是县城的西门,他家就住在西门内。不过他家在城外有一处庄子,就在县西门出来三四里的地方,他有时候也会出城去住个十天半月的。
文德嗣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这个情况,张有福见了心生欢喜,愈加殷勤备至。期间文德嗣问起他与刘香集团的关系――从搜集到的资料来看,他和刘香集团的关系似乎最为密切。
张有福也不隐瞒,说他的老婆和刘香集团中的一个“掌柜”有亲戚关系。而且还都是琼山县人。这个“掌柜”的家眷至今还在琼山县,有什么事情需要联系的话,通过这条线路即方便又安全。
“給我们替刘帮主递个话成不?”席亚洲说。
“成!这是看得起小人。”张有福十分爽快。
“叫他派人来和我们谈判。”席亚洲说,“大家以和为贵,只要能坐下来谈。过去的事情,我们一概既往不咎。”
“好,我明天就派人去传话。”张有福满口答应,一时宾主尽欢。张有福也借着酒意打听穿越集团的来历,被文德嗣用早就编排好的一套统一口径对付过去了。看得出张有福并不是很相信,但是这无关紧要。
他们从张有福家告辞出来,时间已近晚上23点。谢绝了张有福派得轿子,一行人徒步走回去。临高冬季的夜晚的气温稍凉,但是并不寒冷,走在乡间的路上,十分的舒畅。抬眼见到的天空是漫天的星斗,这样的美景在另外一个时空污浊的大气下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的。然而平时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机会去看星空,立足未稳的穿越者在异时空的黑夜里,到处都潜伏着威胁。天色一黑,除了警戒哨,所有人都会退到让他们觉得安全的堡垒和房屋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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