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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小的不敢,不敢。”联络员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访问





临高启明 第六十三节 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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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可放心,这事你们就是出力,断然不会叫你们破费――还有好处咧。『≤,”
联络员暗暗叫苦,虽说澳洲人办事有分寸,但是大军过境,那是草光、粮光、柴火光。几年前澳洲人也占过虎门,在这里驻了兵,虽说征调东西都是付钱的,但是钱多了之后太平墟上百物腾贵,商家获利不小,百姓却颇有怨言。
他不敢多说什么――伏波军不抢不杀,平买平卖,就当兵的来说已经是菩萨一般了,哪里还敢多计较其他。
石志奇笑了笑,让他退了出去。这个联络员不大管用,可惜他们的干部太少,准备派到东莞县的干部才有十个人,这小小的太平墟自然没法派遣干部去接收了。
随后抵达企划院特别搜索队开始对虎门寨的官产进行全面的清点接收,这些事情石志奇是不过问的,他最关心的是沿着珠江水系一路挺近各个连队的进展情况。
他看了看表,按照行动计划,现在侦察总局特侦大队的各个分队应该已经控制了城东和城南的若干个城门,事先潜伏在大世界里的步兵第4营也进城了,开始占领城中的主要要点。再过3小时,来自香港的国民军广东总队的第一批中队就要通过珠江开赴省城和第一批占领的县城和重要市镇。
按照城工部的说法,从珠江口到广州的进军将会是一场武装游行。熊文灿上台之后勉强恢复起来的省河防御系统本身就很弱小,官兵在经历过珠江口突入战役之后对澳洲人的军力均有畏惧情绪,不愿死战。到处都是带路党。城工部只要开出“保障人身和家庭财产安全。愿走的可以护送离粤”的条件就足够让很多人答应合作了。
作为第一阶段的总指挥,石志奇一点不敢大意。计划从来就是不能百分之百的执行的。虎门寨的内讧,充分说明仅仅有少数高层带路党是不够的。今天的事情。其实马承祖是很大的可能翻盘的,尽管他翻盘与否并不能左右局面,但是进军的旅途就不会是一帆风顺了。
“每隔一小时向我汇报一次各支队进展状况。”他命令道,又一次看了看地图上的广州城区图,那一座座城门上都已经做好了标记:哪些是已经做了工作,蓝色的是已经约定开门献城的,红色的是可能需要武力解决的。
从地图上看去,城东的几座门:大东门、文明门还有作为番禹、南海两县界限的归德门都已经标记成了蓝色――总数不多,但多是进占广州的要害。红色城门也很少。大多是态度暧昧的灰色。
不过一旦伏波军进入广州,这些暧昧的灰色也就跟着“阵前起义”了――至少林佰光是这么说得。说来正常情况下一座城门的守将不过是个把总,手下三四十个大头兵顶天了。若无城中另派遣兵力支援,一点波浪也掀不起来。
天色微明,还不到辰初时分。广州城大东门内。戴老常和往日一样挑着整套泥水匠的工具,准备去城外大世界的工地上上工。
这个时候城门还没打开,一大群同样都是要赶早出城的工匠力工们正蹲在月城门洞口闲聊吃早饭。专做这帮苦哈哈生意的各种小吃摊在城墙根下依次排开,热气腾腾的。老常没有和往常一样过去加入他们,而是径直走向门洞处值守的军校前。讨好地道:“军爷,怎么今天还没开门呢?!”
他****都从这里过,和守门的军汉相熟。
“急什么?!水漏还没滴完呢。还有半个时辰。”
“还要这么久啊?!”戴老常仿佛自言自语地低声道,“遗民泪尽胡尘里啊!”
值守的军校听见。楞了一楞,快速地左右喵了一眼,然后小声地接道:“南望王师就今天。”
得到了城门已准备就绪的暗号后。戴老常一边打着哈哈一边退了回去。等了一会儿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了,就来到城门旁边的东平大押的碉楼前。拿出一块蓝色的布来,走进去问:“掌柜的。这个当不当啊?!
当铺的掌柜接过蓝布,看了看,说:“稍等一下,我要找人看看”。
“不急,我在这等。”
不一会儿,东平大押的碉楼上,就挂上了一面蓝色的小旗子。
这时,东门外忽然由远而近的响起了沉重的铁轱辘声,在这一带居住的百姓和常去大世界工地的百姓都知道,这是澳洲人的铁梯车的声音。这铁梯从大世界门口一直铺设到了元运街街口,因为住在大东门外的东关厢的缙绅们反对,街道又狭窄,才没铺设到城门口。
晨曦中的铁轱辘车声立刻引起了城楼上官兵的注意,他们纷纷探出头努力望着不远处的元运街街口。
铁轱辘车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队身穿蓝灰色上衣,头戴铁盔,脚踏皮靴,手持火统的人快速地跑近东城门。
“快,快,再快点,后面,快跟上!”
带头的军官喊完,抬头看了看碉楼的顶部。是蓝色旗,这表示一切顺利,按计划行事。
“全连,警戒。”军官下完命令,就向着城门上大喊:“老乡,开门,送块地!”
门洞里,负责守卫城门的的官兵把总连忙指挥兵卒拆下横栓,打开了城门放下吊桥。
伏波军穿过城门,不费一兵一卒地进入了广州城。这时,城门旁的大押中也跑出一群平民服饰,手臂上绑着蓝色布条的人。为首的大声向伏波军军官喊:“快,这边走!”
“好,向导已经到位了!各队按计划进行。”军官命令到:“一排,占领鼓楼。二排,钟楼,三排就地防御,确保城门交通线,接应友军。”
“传令兵!”
“到!
“向前指报告:大东门,王师已经上岸。”
“哐当一声,”酒杯掉在地上,镇守文明门的达官把总撒之浮跪倒在地,痛苦的按住肚子,一双眼睛恨恨的盯着蒲福长,嘶哑着嗓子断断续续的质问道:“你……你,为什么下毒……”
“对不住,我也是迫于无奈,谁叫你对大明这么忠心耿耿。”蒲福长若无其实的站起身子,将桌上的酒器全部撒到地上“大明要不要亡我不知道,广州破城就在顷刻之间。你要殉死我不拦着,可不是你也不要拉着我们一块去死。”
“你……既然不……愿……又为何……为何答应,还要盟誓……”
蒲福长笑了笑:“不和你盟誓,你怎肯喝下这毒酒?你再去拉其他人怎么办?达官兵在五羊城可有几代人了,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为了你忠于大明就要一块去送死?”
他的话音未落,撒之浮已经口吐鲜血,倒在地板上不动了。
蒲福长冲着尸身又笑了笑,道:“你的家人我也很快就会送他们来和你团聚,你就安心去吧。”
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从墙上摘下佩刀,喊了声:“来人!”
两个亲兵应声而入。
“撒之浮老爷已经为大明尽忠了。”他正色说道,“你们且将他的尸身收殓。”
亲兵应了一声,蒲福长从城楼里走了出来,天色已经大亮,比预期开城门的时间晚了许多,不过这并不要紧,澳洲人的人马应该一早就从大东门文明门一带入城了。他只要按照原计划向来接收的澳洲人献出城门就行了。
一个亲信悄悄走过来,低声禀告道撒之浮在文明门的亲兵子侄都“处置了”。
蒲福长微微点头,低声道:“斩草除根,要处置干净了。”
“是,小的明白,已经派人去了……”
“你亲自去。”蒲福长恶狠狠道,“不要放走了一个,日后都是祸患。”
“是,小的这就去!”
打发走了亲信,他紧张的靠着女墙,看着街道。街上渺无行人,店铺也没有开张――文明门没有按时打开这个奇怪的现象已经使附近的居民产生了警觉,虽然他们还不知道广州城已经换了主人,却本能的决定不上街不开门。
蒲福长看了看天色,大约已过辰初,澳洲人的军队应该来了。但是他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他们出现,不由得有些担心。他是文明门的守备,理论上这里的官兵都听从他的指挥,但是撒之浮家族在这里繁衍了好几代人,亲朋故旧甚多,万一有人不服起来鼓噪,能不能尽快弹压下去可是未知数!
最危险的还不止于此,广州城东有练兵游击的的教场,驻有前后二营近千人马。若是走漏了消息,练兵游击将军在澳洲人没有赶来接收之前便直接反攻,到时候内外夹击,他顿时就是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他已经派遣自己的亲信分带亲兵家丁控制大东门内外各处,但这些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普通士兵们平日里和军官之间并无恩义关系。军官的统御之术除了严刑峻法便是欺瞒,关键时候若无厚赏决计是靠不住的。(未完待续。)




临高启明 第六十四节 流寓广州的黄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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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担惊受怕间,隐隐约约的从晨曦中传来了整齐的跑步声,他立刻瞪大了眼睛,不一会,从街道上整齐的跑来了一队澳洲士兵,虽然不过三十多人,然而他们提着上着明晃晃刺刀的火铳齐步跑来的气势让他的心神不由得一慑。也不由得心中一松:总算来了!
他立刻关照道:“快!打开内月城城门,迎接大军接收!”
从城东进入广州的各路人马均未遭成规模的抵抗。只在少数地点爆了零星战斗。大多未经伏波军动手就由本地的“带路党”镇压下去了。林佰光事前暗示过城里的“带路党”:不要怕杀人。而带路党们自己也急于要用血来表白自己对新主子的“忠诚”。因而各处都有人被杀,不少地方还出现了“带路党”为了泄私愤乘机杀人的事件。有时带路党自己也起了内讧,互相厮杀了一番,最后胜利者一口咬定死人是“卧底”。
侦察总局的侦察兵和城工部的特工人员已经先期控制好了各个城门和城中主要制高点,并在各个路口安排人员“带路”。1635年3月1日早晨7点,步兵第4营、海兵第1远征队第1大队顺利按计划进驻了广州城内外所有要点:城门、衙署、仓库、钟鼓楼、码头全部建立了哨所,开始全城戒严,全城十八座城门,只开四座供市民和四乡百姓出入。城工部的“治安组”组员在这四座城门口配合伏波军士兵盘查行人。从香港出的国民军广东总队的教导大队和第1、第2中队,随后进入广州。他们进入城市之后,立刻在城工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在街道上巡逻,防止有人乘火打劫。
7点刚过,香港基地的镇海号炮舰掀起滚滚波浪,在十几艘大艇的伴送下,沿着珠江驶入了白鹅潭,这是蒸汽战舰第一次深入珠江来到广州城下。比起广州市民们已经熟悉的蒸气拖轮,这艘“巍峨”的“巨舰”出现引起了周边百姓的一阵慌乱。只见镇海号一边喷吐着黑烟,一边在白鹅潭抛下船锚。青光闪闪的“巨炮”一起转动沉重的身躯,将炮口指向五羊城。
在广州人人都很熟悉的郭逸郭东主的章鱼号游艇的明轮拨动着江水,拉着汽笛从后面驶了过来,缓缓的靠上了白鹅潭东堤上天字码头。
从天字码头到五羊驿、南关。沿路密布着荷枪实弹的士兵。刺刀在春日的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启明星旗在早春微寒的江风中猎猎飘扬,一片肃杀的景象。
接官亭旁,广州站长郭逸正在等候。他已经剪掉了留了多年的髻,换下了长衫。剃去了胡须,又恢复了当年的模样。
从他第一天到广州起,他就很多次的想象过自己离任的那一天,六年的时光,在人生的旅途中也算不短的一段时光了。现在,他的继任者就要来了。
从章鱼号上放下了登船的舷梯桥,一名穿着白色水手服的号兵站在船舷桥旁,吹起了军号。
军号声一落,新任的广州军管会主任刘翔便在万众瞩目中昂然登场了。他刚步上舷梯桥,码头一班由吹鼓手训练出“军乐队”便开始吹打演奏起向您致敬。司令同志,喧闹的唢呐、锣鼓演奏出的进行曲别有一番风味。
刘翔向着已经迎上的郭逸伸出手去,两人紧紧的握住手。刘翔原来准备了一套话,此刻只说了一句:“你辛苦了!”
“以后就要劳烦你了!”郭逸说。自己虽然是开荒牛,但是面临的局面远没有刘翔复杂,要说唯一的好处,那就是刘翔现在是这里的土皇帝。
两人不再寒暄,新的广州市政府自然不能设在惠福街,实际上元老院也无意在广州老城内设立行政机构,而是打算另建新城。行政中心也打算设在那里。
军管会的临时总部设在大世界。但是考虑到军管会有很多对外联络的工作。所以对外的“窗口”设在天字码头外的五羊驿。刘翔和他的班子也将暂时驻扎在这里,便于就近安排工作。
这座驿站几年前在珠江战役中被火箭烧毁,后来又重建起来,此时驿站已经接收过来。打扫干净,等候着新主人的大驾光临。
这段时间以来,黄二爷的心情是极度郁闷的。所谓“每逢佳节倍思亲”,真真是一点也没有错。他从临高家里出来时,心里也曾想过以后就是有家难的局面。然而真到了年节的时候,眼看着诸位好友各自家过年。街上也有些人在做新衣、采办年货的,黄二爷心里的苦涩就一天比一天难熬。他不是没有动过心思,想乔装打扮一番临高去见见父母高堂。然而自己不顾家里人反对出来许久,一无所获。万一自己在广州的言行髡贼要紧知晓了,家里还要大受牵连。有家既不能,他也只好窝在广州做个孤家寡人。也曾有一二友人相邀去他们家中过年,然而他毕竟一个外人颇不自在,又恐有那不知他底细的人见他不家,弄得有骇物议。
“黄爷!黄爷!”
一声声急促的声音传来,黄禀坤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人在推他,好像是他的小厮。他哼唧了几声,又昏昏沉沉的睡去,因为昨晚宿醉未醒,此刻头脑一片昏沉。日上三竿还在下处高卧。
黄二爷出来这许久,本来渐渐地是要腰间金尽了,幸好各路友人多少有些资助,过年间每日买些好酒小菜还是不成问题。身边又有林尊秀相送的小厮服侍,日子总算还暂且过得。年前他已与各人商定,待到天气转暖、道路可行走时他便要北上,或去南直,或直奔京师,看能否活动朝廷大员对髡贼“早作打算”。已经有人答应要修给自己的师长同年,让他们对黄二爷多加照顾。又有林遵秀等人答应捐助一些钱财供他“请命”之用。计画既已定当,眼下又是年节,黄二爷无事可做、无处可去,便****打小厮去给他整治酒菜,他好窝在自己的屋子里来个“借酒浇愁愁更愁”。
“黄兄!黄兄快起!”换了一个声音,愈急促。他勉强睁开睡眼,迷迷糊糊的只看到眼前是个男人,正一脸焦急地看着他。
他晃了晃脑袋,又揉了揉眼睛,认出这是玉源社的吴佲。
“吴兄,何事如此惊慌?”
“今番出大事了!髡人进城了!”
“髡人?!”黄二爷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可真?”
“我亲眼所见,哪里有假!髡兵半夜进的城,竟是兵不血刃,没声息的把全城都占了。现在街上到处是髡兵。”
黄禀坤用了一小会才理解对方话里的含义。突然间,他觉得自己手脚冰凉,身体不受控制的打颤,正是“一拳分开天灵盖,半桶凉水浇下来”。
“好好贼子!”黄禀坤的语音也打着颤。
“林公子邀我等去他那里共商大计。黄兄可即时洗漱,我等一同前往。”
“如此甚好。只是,那髡兵在街上,我等如何出行?”
“那髡人并未厉行市禁,如今街面上很是安静,只要不出城,来往行人亦不查问。”
黄禀坤想了想,髡贼行事一贯外松内紧,表面上那“安定祥和的局面”总是要维持一番的。当下点了点头,“有劳吴兄少等,容我去盥洗更衣。”
当下匆匆盥洗更衣,连早饭也顾不得吃,只关照小厮:“且在这里看守着。不要出门。”
出了房门,却见寺里的和尚一个个如同热锅上蚂蚁,到处打转,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知客见黄禀坤要出去,忙道:“施主!现在街面上情形不明,还是莫要出去了。”
吴佲却道:“不碍事,外面并无市禁,不然我是如何过来得?澳洲人在街面上派兵巡逻,市面也很安静,并无宵小之辈作乱。”
和尚见他们坚决要去,便开了侧面僻巷里的小门,让他们出去。
走到街上,只见街道上行人稀少少,沿路的家家户户闭门,店铺亦是无一开张。街面上冷冷清清。黄禀坤略略有后悔自己孟浪了:这样走在街上太惹眼了!万一遇到髡贼巡逻队盘问,自己又如何答?
然而沿着街道走了一段路,并未遇到髡贼的人马,他的心稍稍安定。吴佲是广州的老土地,对这里的街巷十分熟悉,他们便一路穿小巷走僻街,躲开大路要道。看到髡贼的巡逻队的身影就在巷子里躲一躲再走。这么走走停停,没费多少力气便到了一条小巷里。
黄禀坤见这巷子里并无住家,两面全是高墙,墙上有些小门。知道这大约是大户人家的后院。只见吴佲在其中一扇门上敲打了几下,门开了,他们干净闪了进去。里面开门的却是个戴着绿头巾的男人--一个龟奴。他不由得吃了一惊,问道:“这是何地?”
“访春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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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第六十五节 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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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禀坤迟疑了下,黄家一贯“耕读传家”,自诩诗礼传家,最是方正道学,妓院之类的地方是从不许子弟涉足的。
正犹豫间,吴佲在背后推了他一把:“快,街面上不宜久留!”
黄禀坤心道这也算是事急从权,二人闪进院落,身后龟奴就将后门关好落下闩,小声道:“二位爷随小的来。”
黄禀坤原以为这行院里如何的酒池肉林,,不想这里只是极僻静的一个院落。他随着龟奴一路前行,只见这里别有洞天,花木扶疏,庭院深深,竟是十分幽静雅致。心中不由的暗暗惭愧:自己真是见识寡陋的很!
访春院是广州城里一座大行院。明代的高级行院并非简单的妓院,实际是兼有餐饮、娱乐和流行时尚中心的综合体。不但有妓女、帮闲、乐工这样的人物,还有养着裁缝、首饰工匠、厨师等等一大帮的服务人员。有钱人在这里休闲居停,更多的不是出于“性”的需求――他们个个家中都有娇妻美妾――更近乎于现代的休闲会所性质。
林公子在这里梳拢了一个粉头。经常来次这里冶游宴乐。是此地的大恩客,他有些机密要紧的事情也在这里见客谈事。
龟奴将他们带到一座小院门口自去了。女仆将他们迎了进去。中厅里早设下了一桌果子,来得人还不少,黄禀坤一眼望去,除去玉源社的熟人,还有几个生面孔。梁公子却不在其中――大约他身份高贵,此等乱局中不便出来。
因为多数熟人,也不再一一见礼安坐。二人落座,自有人奉上茶水。席上众人正在侃侃而谈。
……
“澳洲人的手段之高,我等竟是不必再议了。只看这市面之平静,这广州城已是澳洲人的天下无疑。”
“这广州金山银山。那澳洲人怕是窥觎已久!”
“入城倒也平静,小弟原以为还有一番血火刀兵之灾呢。”有人似乎是在庆幸。“难为他们的军纪竟能如此森严!”
“听闻说髡贼驭下最厚,然纪律森严。”
“便是城中的宵小之辈,也不敢乱动。弹压甚是得力呀。我等有家有产之人,最怕这市面动荡,”说话的人似乎心有余悸,“我才时过来,见路口已经树起了一座架子,吊着几个匪徒了――听说都是趁乱打劫的乞丐。”
“杀得好!这帮无赖。惯于市面上强索钱财,连读书人绅士都久被他们骚扰。”
“澳洲人向来强项,只是不知道他们占了广州,下一步又将如何作为呢。”
“若是请朝廷和议招安就好了。”
“若要招安,在临高便可招安了。这般打入省城内朝廷岂能善罢甘休!”
“我只担心朝廷聚大兵来平叛。这繁华的五羊城,怕是要化为飞灰!”有人忧虑道。
这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老百姓最怕打仗,一旦围城大战,最倒霉的还是老百姓,到时候别说你一个小小的书生。就是缙绅老爷也免不了家破人亡。奢安之乱围攻贵阳之役过去还没有几年。贵阳被围攻数年,城内粮尽,人相食。连官员家的女儿都被守军拉去烹食,整座城池几乎化为鬼域。被围前城内除了原有军民,还有各处涌入的难民,足足有几十万人。到解围之时百姓只幸存了六百人。
这些可怕的消息广州的士民也是有所耳闻的,一想到万一朝廷大军来会剿,这广州岂不是就是第二个贵阳?众人都流露出不安之色。
“我看兄是多虑了。”吴佲道,“且不说朝廷眼下捉襟见肘,能不能聚集起人马来会剿。便是能够调动数省大军,我看也无多少胜算。”他看了下在座的人。“王督围剿临高时,澳洲人才有多少人马?如今澳洲人的又比当初多了许多人马了!”
“这么说。朝廷就算要剿,怕也是打不到广州城下喽。”
吴佲点点头:“澳洲人兵强马壮。又兼船坚炮利,朝廷纵然能发数省之兵来攻,我看胜算也渺茫的很!”
黄禀坤原很想斥责下吴佲“立场到哪里去了”,但是转念一想他说得完全有理。澳洲人的军力如何,其实自己比他更清楚,要指望疲软的官兵能一举击溃髡贼,怕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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