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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姚嫂子听她担心的是这个,亦有些踌躇,道:“若真是这样,倒有些不好办――她是无牵无挂的,也没个把柄可抓,容奴婢想个万全的法子……”(未完待续。)





临高启明 第一百六十二节 逼良为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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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且去想,只是得抓紧着点。”韩乔姐道,“澳洲人办事雷厉风行,何况这报户口的事情也拖延不得。万一被发现了有这么个黑户,罚起银子来可不是小数!”
“是,奴婢知道。”姚嫂子赶紧低头应喏。
因为记挂着后院里的“俏货”,她一从上房里退下来,便往后院而去。
姚嫂这么巴结,一方面是因为她自己下等妓院出身,混到访春院这样的头等大行院里当客嫂,韩乔姐有一番“知遇之恩”;另一方面也事关自己的未来的生计。
这个“俏货”是不到一个月前王栋弄来得。这王栋别看年龄不大,却是花丛老手。他爹王大鸟好女色,儿子也不逊其父,很早便在外眠花宿柳,惹草招风。
不过王大鸟虽仗着手中有沟图,颇弄得几个钱,毕竟算不得大富大贵,况他贪图女色,开销亦不小。没有这许多钱供这儿子在行院里胡闹。王栋便在行院里厮混“帮嫖贴食”,他人生的俊俏,又懂双陆象棋,抹牌道字,无不通晓。结识的朋友,也都是些帮闲抹嘴,不守本分的人。在妓院里厮混的久了,受人挑唆,便干上了调占良家妇女,再转手倒卖的勾当。
调占良家妇女,对象多是中等人家以下的青年守寡的女子或是偏僻之地无甚见识的年轻女性,以好言私情诱其私奔出逃,择机再将其转卖――因为这类女子多半来路不明,没有中保,一般人家绝不敢买。敢于问津者多是有恶势力撑腰的妓院老鸨。干这行买卖害人名节,极易被苦主寻仇。若无相当的靠山亦是干不了。
王栋有乃父在衙门里的关系,自然有持无恐。澳洲人进城之后,他消失了一阶段,才重新出现不久――听说是因为他爹王大鸟的关系,王栋被澳洲人抓进去了几天,然而他也不知道乃父的下落,澳洲人见问不出个子丑寅卯,便又将他放了出来。
王栋即对澳洲人无用,自然也不用再躲躲藏藏,只是家已经被澳洲人查封了。无处可去,好在行院的买卖又兴旺起来了,便干脆重操旧业,在各家行院里帮嫖贴食,倒也逍遥快活。十多天前,他突然给访春院带来了个少女,索价一百两银子。因为这少女虽是寡妇,却是“望门寡”――还是处子;又是大户人家出身,不但识字,还略通琴棋书画――这在行院里可是难得的“俏货”。以往常的惯例,四五百两银子都不在话下。韩乔姐和他讨价还价,最后以五十两银子成交。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妓院向来是狠狠杀价的。
至于被拐来得女人,在发现情郎带自己来得地方不是什么“有钱亲戚家”而是一家不折不扣的妓院的时候,那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来了”。
被拐来的女子,少不得要吵闹,寻死觅活,抓咬踢打都是再常见不过,对姚嫂子来说这都不算什么。妓院里有得是法子“治”她们。
行院后院有处偏僻的院落,院门常年紧闭。姚嫂子来到门前轻轻敲打几声,门吱呀一声开了半扇,里面露出一个半老的仆妇,见是姚嫂赶紧陪笑道:“姚大娘!”
姚嫂子并不应声,抬腿便进了院门。院门里是小小的一处院落。此处地方虽小,却是行院里妓女提之色变的地方。三间正房便是“公堂”,两侧的东西厢房那就是“牢房”。凡是新来的妓女,都要在这里“杀威”,别说良家女子不肯堕落为娼的,便是除了这碗饭就没别得想头的乐户家女子,只要是卖绝了给韩乔姐家的,新落籍的妓女都要到这里来“喝香油”。所谓“喝香油”,便是口中含了香油,剥去衣服趴在凳子上用鞭子抽打,打一回就是三百下。口中香油一滴也不许落下,落下便从头开始打。再刚烈的女子,喝过两三回香油也不得不低头。
新来得要挨打,妓院的“陈人”也逃不掉,犯了院里的规条的,客人太少的,意图从良的……都会被带到这里来“过堂”受刑――照例是不许叫的,防着打搅了前面来玩的大爷的雅兴。
院子里渺无人迹,只有紧一声,慢一声的啜泣在院里回荡着,悲切凄凉,即使在夏日的午后也觉得瘆人。
姚嫂可不在乎这个,亦不看紧趋其后的仆妇,问道:“那女子怎么样了?”
仆妇忙笑道:“如今已经肯吃米粥了,只是浑身打得厉害,晚上还睡不安稳。今个一早还问奴婢能不能弄些清淤化肿的药来呢。”
姚嫂子得意的一笑,即愿意吃粥,便是有了求生之心,晓得身上的痛楚要药,显然是怕受折磨。水磨功夫下到现在,就得换软的上了。自然她若是以为可以拖延一时,也少不得要再给她点苦头尝尝――这可不是耍小聪明的地方。
“她既已软了,不必每日逼她跪砖。伙食亦可给得好些。只是晚间还得给她上镣铐――防着她自尽。”姚嫂子关照仆妇道。
过去有过这样的女子,假意顺从,乘着防备松懈的时候一索子吊死了。
死了人,不仅有官面上的麻烦――少不得花钱消灾――院里也觉得晦气。干这行的上上下下都特别迷信神鬼之所。疑心生暗鬼,是风雨如晦的日子里,往往会有“闹鬼”的事情,折腾的妓院里不得安宁。对老鸨来说,心理上的恐惧且不去说,还得请和尚道士来做法。又是一笔开销。
访春院过去就有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姚嫂子对此特别小心。
“是,奴婢省得。”
“带我去瞧瞧。”
仆妇将她领到东厢房门前,开门落缩。屋子不大,里面暗沉沉的,方砖地上胡乱放着几张长凳,几块砖头,角落里的水桶中泡着一把竹篾条。当间两根木柱上都钉着手铐脚镣,其中一根上拷着个女子,正在不住的抽泣。
屋子里,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人的汗臭、尿骚和剩饭菜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姚嫂子却并不嫌弃,只顿了顿,让自己的眼睛适应了里面暗淡的光线。这才摇着步子走了过去。
闻听有人进来的响动,被锁在柱子上的女子抬起头来,她面色憔悴苍白,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衣衫褴褛,发髻散乱,然而肌肤柔嫩,骨架纤细,显是养尊处优的家庭出身。尤其是裙摆下的一双小脚,裹得周正玲珑,一看就是出于名家之手。
见进来的是姚嫂,女子脸上流露出恐惧的表情――这些天每日苦打,白天皮鞭竹板藤条片,晚上跪砖顶灯,将她折磨的生不如死。见到姚嫂,便如小鬼见了阎王一般,止不住的浑身筛糠一般的颤抖起来。
姚嫂心中得意,上下将女子打量了一番,道:“何姑娘,这些日子了,你倒是想好了没有?”
这女子正是当初从清节院里逃出来的何晓月。她随同刘三一行回到广州之后,被安置在善堂内,何晓月原是外地富家出身,因为未婚夫过世,被家里逼着过门守孝,婆家原不看重她,又怕她青春年少守不住,生出事端有辱门风,干脆捐了些钱米,将她送到了清节院去守节。何晓月在清节堂熬了半年多,这回好不容易逃出来,如何受得了善堂里的枯寂无聊。寻着机会偷偷上街闲逛,一来二去,便给这浮浪子弟王栋瞧上――她一个闺阁女子,纵然有几分泼辣,奈何常在深闺,不知世道险恶,又正青春少艾,三言两语便为他所诱,转手被卖到了访春院里。
初到妓院里也闹过挣扎过,然而妓院的手段也让她那点泼辣劲顷刻变成了哀号求饶。渐渐的,守贞的决心便淡了许多,只求能少受皮肉之苦,拖得一时是一时。
心中悔恨自不用说,然而事已至此,别说逃走,便是自尽都不能如愿。何晓月眼见这凶恶的“老鸨”进来,不觉已经胆怯了几分。
“嫂子万福,”何晓月低声道,“求嫂子慈悲,容奴婢托人捎信出去,奴婢家中还有几个银钱,要多少,自会奉上为奴婢赎身……”
“赎身?”姚嫂冷笑道,“原来你还在做这清秋大梦!我告诉你,你那奸夫将你卖给院里便是三千两银子。如今你****吃喝在院里,这账还没和你算呢!就拿三五千两银子来,大娘都未必愿意拿眼角夹你!”
三五千银子,即使一般的富户亦不是等闲就能拿出来的。何晓月知道这老鸨子不肯放过自己,心中即悔且恨,低声求告道:“求大娘发发慈悲,奴婢原是守寡的节妇,大娘若能饶过奴婢,奴婢情缘在院里为牛作马,伺候院中上下一辈子。”
“呦,还真看不出来你是节妇,”姚嫂讪笑道:“即是节妇,怎么又与那浮浪光棍混在一起了?”
说到这里,何晓月低头不语,只是一味抽泣。姚嫂知道她心理防线正在慢慢崩溃,当下乘热打铁。(未完待续。)




临高启明 第一百六十三节 软硬兼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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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你,少作你娘的梦了!即到了院里,就别想着再装三贞九烈,早早的给我收拾干净了出来接客!你若听话,大娘自然找个有钱的为你梳拢;要不然,先叫几个光棍给你来点大蜡烛!再弄些精装挑夫船民的天天来伺候你――让你舒坦个够!”
“不,不,不……求大娘饶过奴婢,奴婢绝不敢忘您的大恩大德……”何晓月早就被吓破了胆,如今听得要如此糟踏自己,当下一个劲的苦苦哀求。
姚嫂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又软语相劝:“姑娘,你即是望门守寡,又被弄到清节堂那个鬼地方去守节,想来娘家婆家都不拿你当回事,你又何必苦苦守节,白白吃这些苦头?我就说一句,纵然本院大娘准你家来赎人,赎回去了不也一样送你去清节堂过日子?”
这话让何晓月心底一震:堕落风尘她自是不愿的,然而回到清节堂那个抬头只能看到四方天,****在房中纺纱织布,吃不饱,动辄还要挨骂受罚的活棺材里苟且度日一直到到死――她也是万万不愿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冒险跑出来了。
她见何晓月低头不语,知道自己这话已然打中了要害,又劝说道:“咱们这里做得虽不是什么光彩的生意,可姑娘们也是吃香喝辣,穿得是绫罗绸缎,起居有丫鬟伺候。哪点不比清节堂强?说句姑娘您不爱听的话,咱们院子里的吃穿享用,怕是你娘家也未必有这点享受!过得几年,有缙绅富商家的少爷公子瞧上了姑娘,自然从良去了。何必为一时的名节糟踏自己呢?”
何晓月默不作声,已经有了委曲求全的念头。内心的煎熬不觉在脸上表露出来。姚嫂见火候差不多了,又将脸色一转,厉声道:“何姑娘,我瞧你是个明白人,嫂子我是看你是个可人儿,所以对你手下留有三分余地,要不然可没你的好果子吃!”
说罢,她自出门去了。仆妇将门锁好。姚嫂低声道:“你去账房,领几帖棒疮药给她敷上,再告诉大厨房,晚上给她做些好饭菜。”
仆妇心领神会,应道:“是,奴婢知道了。”又奉承道,“嫂子好手段。”
姚嫂得意道:“哼,别说是个守望门寡的小娘子,便是朝廷立了牌坊的节妇,只要落到我手里,照样叫她求着去接客!”
她回到前面,将情形一五一十的向韩乔姐禀告,说用不了几日,这何晓月便会从了。再调养几日,便叫她出来唱曲陪酒,慢慢的挑选愿意梳拢的豪客了。
“先叫慕云教她几天琵琶。”韩乔姐想了想,“且看她是聪慧还是愚笨。”
“是。”姚嫂应道,又说,“只是这登记的事情……”
“这事不急,且看方老头葫芦里的仙丹灵不灵。”韩乔姐沉吟道,“户口的事情倒是缓不得。这样,你且去报个临时户口,等她彻底从了,再去重新报常住。”
报临时户口毋须本人到场,只是居住时间不能超过15天。现在韩乔姐最担心的是领“黄票”的时候何晓月一嗓子“不愿意”,那可就是鸡飞蛋打了――派出所里众目睽睽之下,澳洲人素以不肯通融著称。
“依我看看,还得多用点怀柔手段。不要太压着她。”姚嫂道,“这小娘子在清节堂怕是吃了不少苦头,她是个富家出身,受不了那种清苦凄凉。咱们只要给她好吃好喝的,让她觉得日子比清节堂好过,事情便有九成九的把握了。”
韩乔姐点头:“这事容易。你去办就是。”
“是。”姚嫂应了一声,正要退下去,韩乔姐又叫住了她,问道:“才时有人领来个孩子给我瞧,问我要不要――这原没什么,如今却有有些迟疑,你帮着拿个主意?”
姚嫂道:“孩子是怎么来得?若是拐子弄来得倒还好――根子干净――就怕是亲戚父母来卖得。如今有了个条例在,他们若是仗着是爹娘亲戚的身份拿这个做法,院里怕是很难应付。”
妓院是很乐于多买几个孩子的,只是现在澳洲人的行事尚不明朗,不论是韩乔姐还是姚嫂都不敢贸然从事。
可是韩乔姐又实在舍不得这潜在的“摇钱树”,她刚才已经“相”过这女孩子,人长得周正,又是本地人,看上去也挺聪明。
她迟疑道:“你说得是。我只觉得这孩子根骨不错,又只要十五两银子。不要着实可惜了。”
姚嫂的本意是不买为好,但是看老鸨的神情知道她放不下,便道:“若是要买,不如按方老爹的法子,算作养女便是――反正如今院里那几个女孩子亦得有个身份,多她一个不多。”
韩乔姐点头:“好,容我再想想。”
李子玉最近几日颇有春风得意之感,在警察局前天的业务考试中首次杀入了前10名,而因为无头尸案中李子玉坚持报案及后来在协助调查时的表现,虽然案子到现在还没破,但是潘首长他们已经显示出看重他的意思,不但专门找他谈话询问他是否对刑事侦察方面有兴趣。还把他从派出所的巡警这个最基本的岗位上给调到市局治安科了。阿贵也跟着鸡犬升天,算是“用功人员”一起上调了。
现在,李子玉已经不再是一个区区的基层警察了,而是一个“组长”了。当然,他所能领导的也就是阿贵一个而已。
这一切都充分说明首长要重用自己了啊……因此李子玉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每次都能比以住多吃两碗饭。
李子玉是小官僚家庭出身,功名利禄的心比一般人要强得多。所以最近他的工作劲头大的很。连吃饭都拖到最后一批人。
市局的伙食和派出所没什么不同,但是有食堂――同时还兼大礼堂用,里面的人也多。李子玉刚进食堂,赵贵就已经在招呼他了。
“玉哥,这里!”
原来他已经提前过来打好了饭菜,在座位上等他了。
自从跟着被调到了市局,赵贵对李子玉更加殷勤了,简直成了他的跟班。
“玉哥,多谢你了啊,没有你我这次考试死定了!来,多吃点肉。”说着赵贵就要把自己饭盒里唯一的鸡腿夹给李子玉。
“唉唉,别别别”李子玉见状赶忙把饭盒举起来躲过了赵贵递过来的鸡腿,“那也是靠你自己努力来的成绩啊,再说我们是一组的兄弟就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了。”
“嘿嘿,是,是的”阿贵又说了几句恭维的话就埋头啃起鸡腿来。
李子玉这边还想说几句时就被桌子旁一名女子给吸引住了,在距离他们这里三桌远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名女警员,也是留着一头精干的短发,白白的鹅蛋脸很是好看,但与其他在广州警察局工作的女警员吃饭时聚在一起叽叽喳喳不同,这名女警员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安安静静的吃着饭,脸上也是满幅心事的样子。
“唉,阿贵,你看那边那个女的是谁?怎么原来没见过?”
阿贵抬起嘴角带着几颗饭粒的脸,顺着李子玉的目光看过去。
“还是个靓女呢,不过我不认识……这样的靓女才不会和我说话呢,嘿嘿。”
这时坐在李子玉对面的一个人开口道:“那个人呀,她是前几天才从临高派过来的户籍警练霓裳,分到市局户籍科工作来了,不过……”对面的人把声音压低几分接着说道“说是老同志来指导咋们工作,但听说其实是因为在临高犯了错误才调动到广州来的……”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李子玉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
“玉哥,什么原来如此啊?”阿贵一脸茫然的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吃饭啊吃饭。”
吃完饭的李子玉难得的有半天休息时间,于是就准备去找自己的好兄弟曾卷张毓去看看他们的近况如何。李子玉先回家把制服脱下换上了一套澳式短衣短裤就出门向张毓家的核桃店走去。
这半年来在广州大街小巷穿梭巡逻让李子玉的脚力大增,很快就来到了张毓家。只见张毓家的核桃店里面有很多工人在前忙后的搬着东西。
“哟,张兄在忙呐?”
“子玉兄,你可是稀客啊。”张毓一边招呼店内的工人继续工作一边出来接待李子玉。
“张兄你们店里这是在干嘛呢?”
“是这样的,工商会通知我们家要创生产环境改造示范店,毕竟是我们在大世界的指定食品供应商嘛,你也知道首长们对卫生这块要求高,这不我们就请了工人来把我们家照首长的要求整改一番。”
“做饮食的地方,这样搞搞干净也是应该的。”
本来李子玉以前很爱吃张毓家的茶食的,但自从看到警察局食堂里令人发指的干净后就对张毓家的卫生状况颇有些微辞了。
“哟,忙起来竟然忘记请李兄进来饮口茶了,见谅见谅,快请进。”(未完待续。)




临高启明 第一百六十四节 公务员招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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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玉向里边瞄了下热闹的施工场景说道:“不碍的,张兄家搞建设我站在这里聊聊天就行。”
“真是太失礼了,还请子玉兄多多包涵……这段时间真是忙的焦头烂额,首长希望我们能扩大生产规模,叫我们去货款扩大门面还让我们开直销店搞什么前店后厂的模式。这几日看贷款政策就看的头大,咱们家的地方太小,还重新得选地方……”
张毓的爹半个月前由张毓陪同去了一次大世界,说是去“拜谢”――张家核桃酥铺如今生意火爆,欣欣向荣,张毓他爹便想到要去拜谢下洪首长。结果洪首长没见到,见到了张易坤。三言两语的一谈,等出来的时候张毓家就已经和德隆签了贷款协议了。
等到了家,张家父子才觉得不对味,他们原本根本没有扩大生产的意思,连装修店面这件事也很勉强,却稀里糊涂的签了贷款合同,即要翻修老店,又要开设新店和作坊。
然而此时再想反悔,那是万万不行的,于是张家便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地皮倒不算难――广州城里空地空房有不少,张毓想若是开店,市口很是要紧,而好的市口亦是一铺难求。要再开成前店后坊实在有难度。自家的老铺不但位置好,又是三代祖传,颇有些小名气,还是把总店放在原地比较合适。
可是放在原地,又要扩大规模,还要顾及住家,占地就很局促了。一时间街坊邻居也没有要卖房。张家父子商量了半天,最终决定把家搬出去,将原来的住家店铺全部改造为前店后坊的格局,只在店里设简单地宿舍供学徒伙计居住。
如此一来,便是大折腾了。找房子,搬家,拆房子……这一系列的活忙将起来,还得找地方临时生产供货:幸好张首长十分慷慨,将大世界里的空铺面暂借款了一间给他们生产。
除了提供过渡房,元老的关怀简直是“无微不至”:银行贷款采购支出专门指定了供应商,比如装修和营造工程就全部是德隆介绍来得――整个广州知道澳洲人是怎么修房子装修的木柜着实不多――比如这地砖、瓷砖的切割和铺设,全广州也只有两三家和大世界、紫记有来往的木柜能做,既然德隆愿意指定,张家父子也乐得简单。
除了建筑承包商,设备也是要从临高订货,三来二去的,这笔贷款倒是一点都不富裕。
“……这笔贷款数目可真真不小,”张毓有些担心,“虽说年利只有18%,可是我总怕有个万一……”
其实他还有点疑惑,因为这贷款他其实一两银子也没见到:德隆给他的是一本叫做支票本,类似经折一样的东西,承包商做完一项活,张毓的爹就按照事先的“合同”文书上的数字填写上去,签上名撕下来就算是付钱了。
张家这样的小市民阶层虽然平日里自然是接触不到票据,但是大概也知道这类东西,只不过他们手里的澳洲票据上的钱的单位不是“两”,不是“文”,而是“元”。
若说“元”,广州百姓多少知道一点“澳洲流通券”的概念,张毓自然也是知道的,便怀疑这是不是澳洲人的“流通券”。
是不是流通券倒是问题不大,因为承包商、供货商都收了支票,只是这将来如何偿还贷款却成了问题――广州哪里来得流通券呢?再说一两银子兑多少流通券,张毓也完全心中无数。
“你也知道澳洲人……不,首长们最是喜欢大工厂,讨厌小作坊的,这本钱自然要大。不过首长们既然把你们家拿来作示范……张兄,你们家要飞黄腾达了啊,恭喜恭喜啊。”
澳洲人三句话不离“工业化”、“规模化”,杂志报纸上经常有,对熟悉“髡学”的几个好兄弟来说都是再熟悉不过的理论了。这最后一句更是让张毓稍稍宽心,笑道:
“哈哈,哪里哪里。”
“张公子!劳烦进来一下,你来看看这瓷砖贴哪里?”
“好,好,我这就来。”
李子玉见他忙得很,赶紧道:“你快进去忙吧,我去找曾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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