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重生

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澳洲人进城后,初时一众读书人还感于家国日非,心向大明。也有人写诗属文痛斥髡贼狼子野心,可随着澳洲人将广东官军一扫而空,大局已定,越来越多的人被功名利禄烧昏了头,听说澳洲人手下少有读书人。不知多少人已打定主意,只要澳洲人招纳贤良,便推辞几下,“忍辱负重舍身事贼”。更有的已经开始到处钻营,去找澳洲人的门路了。不知什么时候,士子间竟流行起了澳洲伪学。高令达心中心痛又畅快。
往日里一个个道貌岸然,看不起自己的人,不过几日,廉耻也忘了,忠孝也忘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道理都忘了。急着要卖主求荣寻自家的富贵――这还都是个个受过朝廷的恩情,有过生员、监生功名的人!
想到现今自己的处境,高令达不由得悲从心来,满桌珍馐也索然无味。
草草吃罢午饭,小厮收拾了食盒自去了。高令达也无心念书,有心要回家去,然而想到家中的情形,实在也懒得回去。
他家中只有一个过门不到两年的妻子,要说出身,倒也勉强算是书香门第――不曾进过学的穷塾师的女儿。高天士结这门亲自然有为他“洗白”出身的用意。然而对方虽穷得几无立锥之地,却还觉得把女儿嫁过来是受了莫大的委屈。这媳妇自然心中不甘,平日里虽然恪守妇道,要说夫妻恩爱,那是完全谈不上的。
同窗们若是娶了妻子,至少新婚的头一年亦还是如胶似漆的,每逢初一十五休憩,早早的便往回家赶,往往还要被人取笑。
取笑归取笑,当事人也是甘之如饴。相比自己,高令达不由的气馁。
正在郁闷,外面忽然一阵骚动。接着便传来“乒乒”的炸响,还带着尖锐的哨音。书斋中的诸书生一凛,这是澳洲人的快枪声!
澳洲人进城之后,早几个月广州城内城外不时都能听闻到这样的枪声。但是近几个月,随着治安渐渐平靖,已经很少听闻到这样的枪声了。
现在突然响枪,枪声还这般的密集――听声音,似乎距离此地也不远。到底是澳洲人又在“搜缴匪徒”还是官兵突然打了回来?原本高谈阔论的书生们突然间噤若寒蝉,谁也不说话了,书斋里一片死寂。
外面的枪声渐渐稀落起来,外面的骚动声却愈来愈大,街道上密集的脚步声既是在内院书斋里也能听得清楚。众人正在焦急,忽见一个杂役从外院进来,有人便赶紧叫住了他,打听消息。
“小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澳洲人突然出动了许多人马,各条街口都布上兵了,禁止行人通行。”
“澳洲人又在全城大索?”
“听闻说是。不过具体抓谁却不知晓。小的在门口只见街道上在过兵,不光是警察,还有什么国民军……连倭人和朝鲜人都出来了……”
众人议论纷纷,这样的全城大索的搜捕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了――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澳洲人下如此大的力气来对付?
虽说满心疑惑,但是诸生一听只是在全城大索,不是大明又打过来了,脸上的神情又轻松了许多了――自古过兵如遭匪,澳洲人算是个异类!要是真得大明官兵打回来,那是逃命也来不及了。
气氛一轻松,书斋里又开始了海阔天空的闲聊。高令达听得无趣,却也只能耐着性子,好不容易捱到天色将晚,杂役们说外面的封锁已经撤销,他这才起身,略略收拾了下出书院回金花庙去。
封锁虽已撤销,街面上的警察和国民军依旧不少,路口的拒马也未撤去。个个神情肃杀。警察警棍盾牌,国民军荷枪实弹不算,枪上还上了雪亮的铳剑,看上去寒气森森。至于那些为澳洲人卖命的倭寇,腰插双刀,脸上罩着狰狞的铁面罩,与恶鬼相仿。高令达不敢多看,夹着书包贴着墙根走路。
街上行人稀少,高令达匆匆而行。街上三三两两的有澳洲人的小吏出没,铁皮桶和长把的扫帚。似乎在往墙上涂抹什么标语告示。这在广州不是稀罕事,高令达无心去看。正闷头走路,忽然听到街道上一阵喧哗。他赶紧往旁边一躲,却见路上来了一行囚徒:几十个破衣烂衫,鹑衣百结的乞丐,用绳子捆成一串,被上了刺刀的士兵押送着蹒跚走过。他们的脸色困惑而震惊,仿佛还没弄懂是怎么回事。有人的身上有伤,胡乱的包裹着,渗出斑斑血迹来。警察们拿着棍子,不断地驱赶着他们快走。
这是怎么回事?高令达暗暗惊讶。自从潮州会馆暴乱之后,高天士便吩咐各窦口“小心从事,不要触了髡贼的逆鳞”,因而各窦口都很收敛,许多过去习以为常的生意都不敢做了。大哥继位之后,尾巴夹得更紧。这些人是哪个窦口的,犯了什么事触怒了澳洲人?想到刚才的鸟铳声,他愈发感到不安了。
高令达正惶惶不安,忽然见到前面几个刷墙涂标语的澳洲人已经走了,墙上已经用白灰涂满了文字。他一抬头,正看到“乞丐”二字。他吃了一惊,赶紧走过去仔细读了起来。
这一看,便如三九天被人浇了一桶雪水。
却见题目是:大宋澳洲行在广州特别市强制收容乞丐游民公告
他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下面写得是什么竟然一句也看不出来了。高令达当然知道这布告意味着什么――进城半年来,澳洲人虽然不断的挤压的乞丐们的“生存空间”,但是由于双方实力悬殊,高天士也好,高令项也好,都不敢与其正面对抗,只敢暗中使些阴招。因而双方虽小有摩擦,但是大致还是相安无事。高家和大骨们,还存着一线希望,能这么熬个五六年,等大明来收复广州再做计较。
而这布告,便是髡贼是对关帝庙人马的宣战书!
高令达浑身发冷,一时间竟然呆住了。
正在发呆,胳膊给人一把揪住。他吃了一惊,正要质问,只见来人已经将他一把拖到了旁边的一条支巷里。
高令达定睛一看,来人他不认识,从穿着打扮来看,亦是个儒生,
“你怎么还在街上闲逛!”
“你是何人?”
“我是什么人不要紧,”来人急道,“我已经找你很久了!”
这下高令达糊涂了,他嚅嚅道:“学生与先生素不相识……”
“你不认识我,可是我认识你。”儒生道,“你是高天士的第五子,七姨娘所出,高令达!”
这下高令达吃惊了,对方知晓的如此清楚,必然是认识自己。他努力又想了想,确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惊讶之余只是点了点头。
“髡贼已将金花庙给剿了!”
高令达的脑子“轰”的一声,不管他对这个家的感受如何,金花庙毕竟是他生活了十九年的家。是他可以遮风避雨的家。
这一瞬间他只觉得浑身发冷,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澳洲人的手段之毒辣,行事之果决残忍,他是久闻大名的。金花庙被剿,高家必然是玉石俱焚――虽然他对大哥颇有腹诽,但那到底是他的亲人,何况家中还有几个兄弟姐妹,还有自己的老婆……
想到此处,他面色变得惨白,身体已是摇摇欲坠。
“你不要怕,你家里的人没事!”来者大约知道他在想什么,道,“不过你不能回去了,要马上躲起来――髡贼正在指名抓人,高家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高令达连说几个“是”字,脚却一动也挪不动。他心中即害怕又绝望,躲起来,躲在哪?他打小念书,家里的“生意”从没掺和过,父亲也有意把他和关帝庙人马隔离。十九年来他唯一知道的去处便是金花庙,要么便是那穷鬼岳父家――这岳父现在会不会翻脸还难说!





临高启明 二百四十九节 除旧布新(十二)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临高启明最新章节!
时间是晚上六点半,八月里这会天色尚明。金花庙外已经被澳洲人新编练的官差,新话叫做警察的,围得里外三层,水泄不通。西关外几个各个保甲的保长、牌甲亦带着“治安积极分子”在外面放哨,维持秩序。
附近的几个街口,都被拒马封锁起来,进出的人都要盘问,有些可疑的,便临时扣留,叫本保本甲的保长牌甲来具结领回。
老百姓只能远远的围着望去。有那消息灵通的,跟周围人嚼着舌根,信誓旦旦的说这巫蛊案已经破了,关帝庙人马便是元凶。这回的全城大搜捕就是为了捉着那正主,以正典刑。
搜缴关帝庙的行动比预计多费了些时间,聚集在前面的花子们没有抵抗,看到警察上来便一哄而散,在各个街口被逐一捕拿,有上房翻墙跳河要跑的,少不了吃了枪子,沦为庙墙根的芦席覆盖着的一排尸体。倒是后宅费了一番手脚,警察动用了催泪弹才把里面哭哭啼啼的女眷仆役们都赶了出来。
总得来说,行动并没遇到多少阻力,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在专政铁拳面前,乞丐们还是很识时务的。
金花庙的大门敞开着,台阶上的血迹斑斑――那是一个不识时务的被刺刀戳穿之后留下的。
庙里的关帝庙人马上上下下都已经被清理出来押走了,从庙门口进进出出的都是警察和国民军,他们正在企划院特别搜索队的指挥下进行全面搜检。
街口的一棵木棉树下,支着一张折叠桌子。这是元老们的指挥席。打击地方恶势力,关键在于“首恶必办”,高天士已经死了,不能享受“恶贯满盈”被公审公判的待遇,但是他儿子既然还是广州总团头,这个“首恶”的帽子自然要给他戴了。
崔汉唐穿着一身道袍,身上披挂着不少降妖伏魔的法宝,边扇着风边看着搜检过程。作为金花庙这边带队的两位元老,除了分别担任着正副组长,崔道长还有一项特别的使命,根据巫蛊案的调查,关帝庙人马牵扯很深,很可能在他们的老巢里还藏着什么秘密。要他负责去“掌掌眼”。
还有个不能说出来的原因:关帝庙人马牵扯进巫蛊案很深,所以还要崔道长到场给年轻的警察队伍壮壮胆色――广州府这里的归化民不比临高,封建迷信那一套还是很有市场。
坐在他旁边喝茶的,却是新来的“检察官”沈睿明。他还是头一回参加这种搜捕活动,觉得样样都新鲜。
说是“指挥”,实际崔、沈二人只负责下个命令,拿捏个大方向。具体的执行还是由资深的归化民警官负责。
这会工作渐渐进入尾声,随着最新的一次报告传来,崔沈二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失望的表情来――这次对关帝庙老巢的突袭,堪称失败!
不但高令项没有拿获,连他的妻儿也全未抓获。只丢下几个小妾。
高天士存活有三子二女。女儿已经出嫁。在高宅内被抓到的,只有高天士的四儿子高令全,本地出名的纨绔恶少,警察冲进去的时候他正和高天士的一个小妾鬼混,被吓得软成一滩泥,几乎没法从女人身上爬下来。
高令全虽然在本地的纨绔恶少中很有知名度,却不是关键人物。
至于尚未被捕的高令达,其存在感就更虚弱了。他的老婆提起男人神情冷漠,似乎完全不在意男人的生死。
高家几个经管重要事务的亲信师爷,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睿明因为刚来不久,对关帝庙人马尚无直观认识,对这个结果多少有些懵懂。但是直接参与过巫蛊案的崔汉唐来说,这结果可就令人失望了。
临时讯问被捕的人员,都说这些人是在前两天刚刚离开的。高令项的妻儿是“回娘家”了、走掉的,至于高令项,昨天白天他还在金花庙里发号施令,今天一早才发现人去房空。
由此看来,高达令跑得很仓促,而且行动隐蔽,以至于在庙外监视他们的暗桩都没有发现。应该是得到了相当准确的消息才跑得。
崔汉唐喃喃道:“我看这回刘市长要发飙呀……”
一个要紧的人物都没抓到,即使沈睿明这样对当地情况再不了解也知道其中是出了大问题:“我看是有人泄密。”
“有奸细!”崔汉唐咬牙切齿。
“那是肯定的了!”沈睿明点点头,他已经看了不少巫蛊案的卷宗,对韩月的叛变记忆犹新,看来,市政府里的叛徒可不止韩月一个。
这会,从庙里又押解着十几个服孝的女子蹒跚走过,个个面色晦暗,神情悲戚。崔汉唐叫住带队的警察:
“这些是什么人?”
“都是高天士的姨太太。”警察说。
“这花子头居然有十几个小老婆!”沈睿明吃惊道。
“这算什么,高天士可是‘立地知府’,多娶几个小老婆算什么?”崔汉唐大大咧咧的审视着这些女人,从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到十几岁的少女,各个年龄层次都有。环肥燕瘦,各有不同,相同的便是都有一双小脚。
“这高天士真是浪费!”崔汉唐目送着渐渐走远的女俘队伍,觉得可惜,拍着肚子道,“新道教正好需要女性的道生……”
沈睿明劈口将他的话拦了下来:“我们司法口不少干部还没有老婆呢!”
“妈蛋,我就是说说而已,你不要这么猴急嘛。”
两个人正在闲扯,有警察来报告,说里面的人员已经清理干净了,请两位首长进去视察。
一进山门,只见这庙宇面积甚大,只是房屋坍塌颓败,墙倒屋斜,按照元老院的标准来都算是危房。山门以内,甬道两侧的廊房、偏殿住得都是乞丐。据调查,在这里常住的乞丐有数百人之多,环境的脏乱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里的乞丐刚刚被全部收容,房内房外还到处残留着他们丢下的破衣烂衫、芦席、各种破烂的盆盆罐罐……一股恶臭弥漫在空气中,崔汉唐想到刘三已经几次向市政府说过,乞丐们聚集的一些庙宇祠堂很可能成为夏季传染病的重要发源地。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穿过前面的二进院落,第三进便好得多,这里的正殿便是团头们“办公”的地方,公案、刑具一应俱全。那根象征着团头权威的“御赐杆子”正被几个警察小心翼翼的从底座上卸下来。
这“杆子”引起了他们很大的兴趣,看模样,杆子外面的黄布套子已经糟朽了,触手即破,不少地方又用黄布缠绕包裹着。杆子顶端开口的地方的贴着封条,还盖着印。封条倒是很新,看落款时间还是新年时候换过的。两人不识篆文,也懒得知道上面写什么,关照士兵将布套打开,见识见识这“御赐龙头杆”的模样。
关于这“御赐杆子”,元老们都听过它的传说,什么这杆子是朱元璋御赐,什么从南京派专差运来的,用得是紫檀硬木,上面遍体雕龙……而且此杆子素有灵性,广州凡有危难,都会有显灵……说得神乎其神,因而崔汉唐很想见一见这东西的真面目。
没想到这布套刚拉开一点,就露出木头的白茬来,虽然年深日久,颜色黯淡,但没有打磨上漆的粗糙纹理依旧十分清晰。
从这木纹看,显然不是什么紫檀,甚至硬木都不是,应该就是松柏之类的普通木料。
再把布套往上拉,却见上面还是白茬,别说雕龙,连道油漆都没见到。拉到顶端,传说中有龙头的地方,却没什么龙头,只是一个胡乱劈砍而成的木块而已,用钉子固定在上面。
“这就是御赐杆子?!”沈睿明看着眼前的“杆子”,着实有些意外。
元老们并不太相信有关“御赐杆子”的传说,就算当年确有此事,这杆子保存到现在的可能性也不大,很可能是后来再做出来的。
没想到这东西居然如此粗糙,要按照崔汉唐的话来说,那就是“造假都造得一点诚意也没有”,难怪从来就没有人看到过包裹杆子的黄布被打开过。
“妈蛋!这就是根粗棍子么!”崔汉唐大声道,“这就是高家的传家宝?!”
高家在广州把持团头之位逾二百多年,靠得就是这“御赐杆子”的无上权威,且不说这东西历史上到底有没有,以他家的财力做一根“真得一样的杆子”并不为难。
就这么糊弄着,一根不知道哪来的木杆子,连漆都没上,用黄布一包就成了高家权威的象征――还一用就是几百年。一种强烈的荒谬感涌上了沈睿明的心头。
“首长,现在怎么办?”几个警察士兵也觉得难以置信,在一阵沉默之后,有个警察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东西吧,当棍子用太粗太长,”崔汉唐摸着下巴,“造房子又太细太短,我看出了当劈柴也没什么用处了……”




临高启明 二百五十节 除旧布新(十三)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临高启明最新章节!
“不,这东西要留着,还有黄布套子,封条,全部都要保存好,这是教育老百姓的最好武器。”沈睿明说,“让他们看看,这个所谓的‘皇封团头’真面目是怎么一回事。”
崔汉唐对“教化”这种事不感兴趣,他看过《巴黎圣母院》,对这个广州版的“乞丐王国”有着浓厚的好奇心,四下探寻起来。.
这“大堂”的两侧,各有长排的廊房。推门进去,里面却是师爷们办事的地方,此时已是人去屋空,不过桌子上的文房四宝,各种账册却都还在,有的屋子里还有存放卷宗账册的柜子。这里有掌钱米出入的;有掌乞丐们“挂号销号”的;有负责与官府接洽的……颇有府县衙门六房的气派。
转过“正堂”里的公座,后堂却有一座小小的神龛,香烛已经被搜索队的人熄灭了,但是从香炉里厚厚的炉灰和烛台上堆积的蜡泪看得出这里是长期供奉的。
神龛里的神像制作粗糙,只看得出是个老者,怀抱婴儿。崔汉唐对中国道教和民间神明体系系统了解很多,可以说只看到神像,结合具体的形象、装饰、法器,大概就能知道是哪一位。但是这位他端详了半天还是没看出来。
看塑像,似乎是赵氏孤儿的意思。然而这个故事和乞丐没多少关系。
从供奉的情况看,这应该是乞丐们的“祖师”。中国的各行各业都有供奉行业神“祖师”的习俗,纵使是下九流的戏子、妓女也不例外。乞丐自然也有。
崔汉唐见过的有拜春秋范丹的――据说是孔子周游列国的时候,范丹借过粮给孔子和诸弟子;也有拜宋代吕蒙正的,据说吕蒙正少时曾沦为乞丐……总之无非是攀附名人,而且多半有一段史所不载的传说。
但这位,以崔汉唐的见识也没见过,好在这里负责金花庙日常庶务的乞丐还留着,用作“协助搜查”之用,当下叫来一个。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位叫做“窦老”,据说是汉平帝时的宰相,曾抱着太子逃亡,靠乞讨维持生活,太子继位之后,封他为天下乞丐头。
以崔汉唐有限的历史知识,大概知道东汉作为外戚的窦家曾经权势滔天,但是汉平帝却是西汉的皇帝,怎么想也对不上历史人物。
真得假得,崔汉唐也懒得理会,便叫这管事的乞丐带路,在金花庙中参观起来。
一看之下,才发觉这金花庙的乞丐窝真不得了,不但有“公堂”,有“六房”,甚至还有“监狱”,就在这正院的旁边,另有一处偏院,里面有十几间低矮潮湿的小屋子,墙壁上用铁环固定着一根根铁链。管事的说,凡犯错的乞丐,就被押到这里脖子上戴上铁链,锁上一天到数天不等,期间屎尿只能就地解决,饮食也全靠有人发善心――群丐们称之为“戴铁链”。这在乞丐中算是最轻的刑罚了。
小屋里原有十几个“犯人”,这会都被警察放出来带走了。这里阴暗潮湿,地上因为屎尿的关系,不但*****还散发出阵阵恶臭。崔汉唐看着这这不见天日阴暗潮湿的“牢房”里锈迹斑斑的铁链、铁枷,不由得感到一阵恐怖。
沈睿明嘀咕道:“这简直就是私设公堂。”
“这旧社会真tmd黑暗……”崔汉唐从小黑屋里出来,站在蓝天下深深的吁了一口气,感到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深信元老院的正义无敌。
“天不降元老院,万古如长夜”,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沈睿明不由得一怔,这个披着道袍,五大三粗的粗坯怎么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来了?
“没什么,有感而发。”崔汉唐说道,“咱们去高家的私宅瞧瞧,看看他家几百年来吸血到底吸成什么样了。”
他和沈睿明都怀着对高家私生活的强烈好奇心,想看看这位赫赫有名的“立地知府”人家的私生活。高家的私宅就在金花庙的后半部分,从正殿后面的院落穿过一个月洞门便是。走进去一瞧,就是寻常大户人家的宅邸模样。虽然碧瓦朱檐,雕梁绣户,却没有超过崔汉唐的想象。
要说有什么特殊的,那就是这团头高家一点也没有拉下广州的“澳洲时尚”,诸如玻璃窗、玻璃镜、各种玻璃日用品,“国士无双”酒……基本上紫字号发卖的各种“澳洲”享用品,高宅里都看得到。
正觉得失望,忽然有人来报告:“首长,发现窖藏了!”
这下崔汉唐和沈睿明都来了兴趣。自古富豪大户都在家中设有秘密的窖藏用来储存钱财和贵重物品。而大户们一旦败落,年深日久,他们留下的窖藏就会成为传说。社会上经常有有某人买了旧房翻建,拆房挖地的时候掘到“藏”,一夜爆发的故事。
元老们虽然并不冀图“一夜暴富”,但是对土豪们的“窖藏”同样有着浓厚的兴趣。这几年来,元老院在历次战争和社会改造中掘“藏”发得横财着实不少。以高家这样在广州横行数百年的土豪,不知道积攒下了多少财富?
银窖就在高令项的书房里,这广州总团头的书房名为“书房”,实则除了历本之外一本书也没有,倒不是高家不学无术,实在是这里并非念书的地方,而是高家主事人办事的地方,堪称是关帝庙人马的“上书房”。
秘窖就在这书房的一角,上面原先放着几只大号箱子。箱子里装得都是大骨们交上来得铜钱。
这些铜钱,决没有外面常见的沙壳广片之类的“小钱”、“劣钱”,全是好钱,据说企划院的人估计,仅仅这些箱子里的铜钱,就有近一千贯。按照明末的行情,也有六七百两银子了。
1...881882883884885...1107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