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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吹牛者
筹粮当然不是就地筹粮,梧州的存粮有限,按照善后局的说法,各家粮行勉强还能维持个一个月的正常售粮,在多就挺不住了。不过解迩仁知道老财们最擅长哭穷,这话里至少也有半个月的水分。
就算有水分,一个半月的粮食也很难挺了。距离秋收还有好几个月,指望不了粮赋。至于收取四乡地主的合理负担,他这点人马也不敢随意派干部下乡――四乡匪患严重,且不说地主愿意不愿意缴,就愿意,要把粮食运回来也有很大的风险。
联勤当初为第一旅运来的粮食,都已经移交给了地方,但是战俘、劳工队和难民都消耗了大量的库存,朱全兴的营粮食补给也是从这部分存粮中出的。这些“公家粮食”充其量只能保证“吃公粮”人员的正常的伙食供应,想挪出一来一部分来供应市场是办不到的。
在“缺粮”的阴影下,梧州城里的粮价慢慢上涨,没几天,粮价就到了他规定的涨价上限,虽说没人敢违拗他的粮食限价令,但是各家粮铺都开始限售。有的铺子虽不限售,却每天只开门一两个时辰。市民受到恐慌情绪的刺激,纷纷去抢购,结果进一步扩大了紧张情绪。眼下别看表面上市民们“情绪稳定”,实则恐慌情绪一直存在,要不是乡下治安不靖,不少乡下有田庄或是亲戚的早就跑了。
自古粮食是民心稳定的根本,解迩仁知道自己的限价令那是治标不治本,就算再下一道命令命令粮商24小时营业也不顶用――不能赶紧确保粮食供应,梧州迟早会不战自乱。
无奈之下,解迩仁和许可商议,一是准备在梧州城开始“计口配售”,二是想请许可回三水一趟,去找老洪弄点军用口粮回来。
“计口配售”,按旧时空的话来说就是“计划供应”。但凡闹粮荒的时代,就会有这个政策出台。解迩仁暂时变不出粮食来,只能求助于这个法子。
至于要许可回去弄粮食,自然也是因为元老的面子大。要是派赵丰田回去,三水那边就只有“公事公办”了。解迩仁少不得先得打报告给广东大区的文区长,等他批准了再调集粮食。这个过程对解迩仁来说太漫长了,不如直接请许可到三水去“借粮”来得快捷。
“什么都可以,那些砸的死人的军用口粮也行,咱不挑剔。”
“我去三水跑一趟没问题,”许可满口答应。他这些天一直在忙于审俘和了解梧州和广西的情况,原本就打算找个机会回肇庆一趟,汇报情况。再跑一趟三水也没什么关系。
“不过你要计口售粮,这可不是件简单的工作。这里的户籍制度还没有建立起来,除了留用的衙役,也没有警察。发粮本拿什么做依据呢?梧州城里光在册的户籍人口就有差不多三万――大明的黄册数字本身就不准,又打了这么一仗,跑路的,死亡的,外面跑进来的……里面进进出出的可是很大一个数字!”
解迩仁摇头道:“你说的何尝不是。不过搭建警察班子不是一朝一夕,琼崖纵队就给我派了个郑二根当梧州警察局局长。他呢,一共就带来两个警察。如今只能先用临时治安队里苍梧县、梧州府的留用衙役――这帮衙混子,不能指望他们做这样细活:第一做不来,第二肯定会舞弊,好事肯定会办坏。”
许可心想这解迩仁别看平日里风花雪月,看问题倒还算明白。
解迩仁苦笑道:“你别忘我是当过记者!社会上什么丑恶的事情没见过?!自古以来,基层都是一个样,我们自己培训的人,多少还能放心些,交给那些胥吏,那还了得――以狼牧羊啊。”
“你打算?”即没有警察又不打算用胥吏,许可倒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国民军!”解迩仁说,“国民军这两天就会到梧州。北炜和我说了,梧州的国民军会配一个大队――不是一个中队。”
由于梧州地处重要交通枢纽又是前线的关系,解迩仁得到了一个大队的配置。
“这个大队正好先用来当一回警察,起码先把警政工作搞起来。”解迩仁已经盘算好了:先重新登记户籍,来个全城摸底。
许可点头,虽说这注水版的国民军素质可疑,但是无论如何都比留用的衙役要可靠些强。关键是,现在解迩仁不得不在很多事情上依赖留用人员――时间长了难免要生出骄惰的情绪,国民军一到,政权内的平衡就建立起来了,留用人员也会知趣收敛的多。
两人正说着话,通讯员来报告:“国民军梧州大队刚刚抵达。大队长已经过来了。”
“快叫他进来!”解迩仁精神一振。
不多片刻,只见一个青年军官大步走了进来,啪的一个立正敬礼,大声道:“报告:国民军广东总队梧州大队大队长,国民军中尉,朱四向您报到!”
解迩仁见来者年纪很轻,皮肤黝黑,是个精装干练的小伙子,颇为高兴。起身欢迎道:“一路辛苦!怎么样?路上还顺利吧?”
“我们坐的是火轮,又有枪炮,路上没人敢惹――就是……”
“就是什么?”许可问道,“不要吞吞吐吐,有话说话。”
“是!”朱四又是一个立正,“两岸经常有不明身份的武装在活动,夜间停船休息的时候,发生过一次企图偷袭的事件。”
“噢。”许可的眉头皱了起来,西江两岸的骚动他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不过几天功夫,就已经开始影响江面航运了――这瑶乱的发展速度也太快了吧!
“是瑶峒的武装吗?”
“报告:不太象。”朱四说,“我们大队里有过去明军的兵丁,据他们说这些人不是瑶峒的人马,但是几次遭遇到的队伍里的确又有瑶民存在。”
“是不是当地的乡勇团丁?”
“他们也这么说,不过乡勇团丁一班都是在本村本寨内守备,很少这样大股聚集在一起活动的。”
许可心想,这倒是个新情况!他意识到这次“瑶乱”不但来势猛,范围广,而且很可能因为己方的涉入历史的变化,造成了新的形式。仅仅依靠史籍来判断未来的走势已经靠不住了。
应该尽快赶到肇庆去,把部队搜集到的情况好好整理一番。想到这里,他决定,明天一早就动身。
解迩仁却不在意这些,他更在意部队的情况。
“部队情况怎么样?”
“我们大队一共三个中队和一个直属小队,目前实编三百三十二人。其中病号三人――都是轻病号。”
“好,好。”解迩仁听说来了三百多人,信心大涨。
“武器配备不大理想,只有一个中队有南洋式步枪,其他中队都是标准矛……”
按照原来的计划,苍梧县的配置只有一个中队,现在是临时扩编成大队的。朱四说扩编的部队成分以广州府地区的收容的明军降兵为主。训练和纪律都不太好。
“都是前明的官兵啊……能放心么?”解迩仁有些担心了,招降这些官兵没多少日子,又没有经过政治学习和内部清洗,忠诚度怎么办?”
朱四却一脸满不在乎,“虽说这些前明官兵都是新近归顺的,首长也不必担心:一来他们都是有根有底的,有家眷在广州府;二来我元老院自他们归顺,便付清了伪明的欠饷,军饷又是从优发给,他们就算是傻子也该知道该给哪边卖命。第三嘛,我们核心的一个中队都是归化民组成的,配发的都是南洋步枪。”
解迩仁还有些不放心,许可其实也不是很放心,不过,为了安解迩仁的心,免得他无谓的恐慌。他低声说:“老解,你也不用担心,满清当初进关,打仗还不是靠绿营?绿营不一样是前明的官兵和农民军的残部?满清也不见得有什么政治学习。还不是靠着‘按时发饷’,‘赏罚分明’这么两个最简单的原则就打天下了……”
许可没有说的是这只是部分事实:清初绿营将领反正屡见不鲜――不过许可认为这里面绿营将领个人主导的因素比较大,封建军队兵为将有的人身依附性很强。而现在国民军里收编的是明军的兵丁,并无军官核心,这种危险性就要小的多。
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349节





临高启明 第七十六节 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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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说,解迩仁总算有些信心了。当下命令让大队进,分驻各城门和城内外要地。钱多的民兵队已无必要存在,就地解散。原来的伏波军官兵归建,民兵们,愿意回家的发给遣散费回家,愿意继续当兵的,暂时编成一个补充中队,隶属国民军梧州大队指挥。
解迩仁一盘点手中的兵力:正规军一个连队,国民军一个大队又一个补充中队,足有五百多人,虽然不能算兵强马壮,到底也不是一开始那种胆颤心惊的“裸奔”状态了。
心情一旦放松,便想起了关在土地祠里的女刺客。当下关照,晚上要“审问”。
他嫌弃赵丰田啰嗦,便换了一个秘书。这位新的秘书虽然是男的,却善解人意的多。听领导命令,当下脸上浮现出“心领神会”的猥琐笑容,表示自己一定把事“办妥”。
其实解迩仁本人暂时还没什么猥琐的想法。他觉得自己要干的事情太多了。
前些日子都是为了安全问题担惊受怕,现在来了一个大队的国民军,城外还有一个营的伏波军在活动,虽然算不上“固若金汤”,也不至于“危如累卵”了。他过去考虑的一些政策什么的也可以落实下去了。
要做的事情还真不少呀……解迩仁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来。
“这么说,梧州有机会做他一票?”胡烂眼迫不及待的说道。
“有。”苟循礼点头,“眼下是个好机会。”
这对把兄弟说话的地方,就在梧州城东不远的连绵山地里的一座简陋山寨里。这一带瑶汉杂居,距离府城虽然不远,官府没多大的影响力,是个谁拳头大谁就有理的地方。土匪们基本不用担心官府的围剿。
不过土匪们的日子并不好混:这里不仅汉瑶村寨犬牙交错,因为瑶民暴动的关系,官府多次从广西征调狼兵来“镇瑶”,期间又有狼僮的寨子。所有的村庄都是以山寨的形式存在的,每寨必有团丁乡勇。各个村寨因为争地、争水、争林等等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时有冲突械斗。
这种氛围下的村寨,基本上都是戒备森严,百姓械斗经验丰富。土匪不论是抢掠还是拉票都十分不容易。有时候还会被“肥羊”反杀。即使“捞偏门”也十分不易。
要不是有西江这条航运繁忙的黄金水道,苟循礼肚子里的鬼花样又多,时不时的总能发个财,根本就养不活这寨子里的二百多号人。
对胡烂眼来说,他对“报仇”或者“朝廷”都不感兴趣,虽然髡贼杀了他不少兄弟,可是他也没打算去鸡蛋碰石头。唯一能吸引他跟着把兄弟干下去的道理,还是为了个“财”字。
当初他们困居广东的时候,一度被石翁所招揽,要他们去临高的瑶区接应“侠客”们。虽说后来因为各路好汉纷纷被抓被杀,事虽然没办成,胡烂眼对苟二这个把兄弟算是另眼相看了――能给朝廷大员效劳,这可不是一般的绿林好汉能巴结的上。
别看绿林草莽平日里自我标榜“不怕官”,实际“招安当官”的思想是相当浓重的。胡烂眼能这几年一直跟着苟二搏命,一来是无可奈何,二也是苟二数次为官府招揽,他总抱着某种幻想――说不定能发达呢。
如果乘着这个机会在梧州捞一票,不管朝廷叙不叙功,起码一次捞上几年的花用是够了,闹得好,一辈子的钱都挣下了――大不了不干这行,到江南这个富贵温柔乡去混过下半辈子。也省得再在这破旧潮湿的山寨里混日子。
“我打听的明白,城里的假髡不过二百人,连着他们收编的衙役,临时编的民兵队,拢共也不过五百人。”苟循礼和易浩然会面回来之后,愈发觉得这次冒险有戏――易浩然不但对髡情非常熟悉,而且对髡贼有仇恨之心,请他当领路人去疏通官府十拿九稳。不过,这位师爷也提出了一个问题:既然要去关说熊文灿,这面总得拿出个具体方略来,这样熊大人才能考虑支援的问题。
“二弟,不是我说你,髡贼的战力可远在我们之上。”胡烂眼道,“这几年咱们兄弟可没少在他们身上吃亏!你说他们假髡不过二百人,我们这山寨,满打满算也有二百号兄弟――有一半还得临时去家里召集!就是破个寨子都费劲,带着这么几个人去梧州,岂不是羊入虎口?熊督不出兵的话,我看悬的很!”
“指望熊督出兵,那是靠不住的。”苟循礼摇头道,“这就好比做生意,我们不拿出点干货来,熊督凭什么相信我们?”
“这倒也是……”胡烂眼有些失望,“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过去,咱们想请熊督出兵,那是做梦――不过如今他已是危如累卵,只要咱们拿出一点小小的功绩来。能让他在朝廷面前讳过饰非,他就一定会拿出大本钱来!”
胡烂眼“腾”的起身在茅茨土阶的“聚义厅”上来回走了几步,似乎有些兴奋,反问道:“你说说,怎么办?”
“眼下这西江两岸,瑶乱已起,髡贼自顾不暇――我听城里的眼线说了,髡贼原本在梧州要放置重兵的,十几天前突然接到消息仓皇撤走,只在城西洗马滩的校场留了千把人……”
“兄弟,你这是坑死人不偿命啊,”胡烂眼连连摇头,有些心惊肉跳,“这洗马滩距离梧州不过五六里路,稍有风吹草动就能出援梧州。咱们这点人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使不得,使不得!”
“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苟循礼这次去梧州,打听到不少消息,“洗马滩的髡贼又不是天天在那里――整个梧州府可不仅仅是一个苍梧县!前些日子便开出去收降梧州的各属县,如今大多不在那里。”
“可是他们还要回来……”
“若是他们回不来呢?”
“?”胡烂眼瞪大了眼睛,“你有什么妙计?”
“妙计?我是没有,不过眼下的情势倒是可以一用。”
所谓的情势胡烂眼是知道的,那就是“瑶乱”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本地。
广东的瑶族分布,在明代已经大幅度收缩,主要聚集区位于了粤北:连州、英德、乳源、阳山等州县,但是在梧州、肇庆等西江沿岸山地里依然有大量的瑶民寨峒。还曾经围攻过梧州,甚至一度突入城中,抓走了数名朝廷官员。
虽然几任经略来此“镇瑶”,基本压制住了梧州周边的瑶民,但是周边山区瑶民的力量依然非常大。几百年来和官府、汉族村落的冲突不断,彼此的结仇很深。
连山等地的“八排二十四冲”开始暴动的消息,也由人传递到了本地:这里距离连山县不过三百多里。胡烂眼知道:连山等地的暴动瑶民正在本地串联,鼓动瑶民起来呼应。
“你是说联合瑶人么?”胡烂眼连连摇头,“这可不好办啊!这帮土舍、土官,哪个是好相与的!再说了,咱们拿什么说动他们?”
“有梧州这么大一个鱼饵,他们会不动心么?”苟循礼冷笑道。
“话是不错,可是……”胡烂眼看着他。他们和黎民素无来往,平日里虽是井水不犯河水,时不时的也会暴发冲突,要说深仇大恨是没有,但是交情也谈不上。难不成这位兄弟要自己去游说土舍?虽然瑶民寨峒不是龙潭虎穴,但是这个节骨眼上去游说,保不准会被瑶人当成奸细给杀了。
这个把兄弟胡烂眼是知道的:要说足智多谋,那还勉强算得上,说敢以身犯险,深入虎穴,那可就谈不上了。
苟循礼见他疑惑,笑道:“兄长莫要疑惑!我自有计较。”
苟循礼的谋划很简单:尽量煽动瑶民暴动,造成混乱局面。
“连州的瑶民一直派人到本地来勾连,我看不用我们煽动,他们也会起来造反。”苟循礼说道,“一旦瑶民造反作乱,必然要下山攻打村寨,髡贼新近得了梧州,照他们的脾气,剿匪安定地方是首要之务,所以这髡贼的主任必然会出兵平瑶。这千把人的大军,即要防备明军从广西过来,又要四处镇抚,哪里还顾得上梧州城?”
“髡贼极是厉害,我看这瑶民也抵挡不了多久……”胡烂眼说话的时候心有余悸,当初被髡贼小部队追剿,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连闭眼睡觉的功夫都没有亡命往事还历历在目。
“只要能有个十天半月的空档,我们便有机会。”
“什么机会?”
“偷袭梧州。”
胡烂眼这下下巴都快合不上了,心想这把兄弟是不是失心疯了。梧州可是一座堂堂的府城!别说自己就这点人马,就算是不可一世的髡贼,也是好几千人围着,又用大炮轰了几天才把梧州打下来的。
“兄弟……”他有些结巴起来了,“这事……不靠谱……”
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350节




临高启明 第七十七节 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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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循礼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胡烂眼知道,这把兄弟又有什么“料”来教育自己了。
“大哥你一定知道,在这桂江之上有一座峡谷,叫座断藤峡。”
“这我知道,那是瑶人的地盘。”
“不错,断藤峡里的瑶民,在嘉靖朝起来造官府的反,他们的首领叫侯大苟,曾经只带着七百人攻破梧州,抓走了好几个朝廷的官儿,杀死了布政使。”
“有这回事?!”这下轮到胡烂眼吃惊了。
“当然是真事。”苟循礼道,“这还不算,瑶民从天顺年间到成化年,七次攻破梧州。每次都是以少胜多――难道我们连几个瑶蛮都不如么?”
这番话让胡烂眼动了心,不过侯大苟到底有七百人,他们只有二百人,大明的兵和髡贼的兵也不是一回事。
“……所以咱们要做的,不是把梧州打下来……”
“不打下来,还发什么财?”胡烂眼大失所望,“咱们又不是官兵,冲进去砍几个人头就能领功――再说了,一个人头又能领几两银子?闹不好还给当官的给黑了去,不干,不干。”
“呵呵,大哥你可错了。我看,连人头都不必砍。”苟循礼道,“你可知梧州城里就有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只要把这宝贝弄到手,升官发财都是指日可待……”
胡烂眼一拍大腿,大声道:“兄弟,你少揉搓人了,一惊一乍的。你就坦明了说罢。打算怎么干?!”
“好!”苟循例知道自己已经让胡烂眼下了决心,便不再玩弄话术,道,“梧州城里最大的宝贝,就是髡贼的‘主任’!”
“主任?”
“便是真髡的元老。”苟循礼重重的点了下头,“只要咱们把他抓到手,献给熊督,呵呵……”
“可是他在城里,我们怎么抓?”
“所以说,我们是偷袭,‘掏被窝’。”苟循礼道,“我们一共才这么点人,要把梧州打下来大掠三日那是不用想的,可是偷袭梧州,把这真髡绑出来却不是没有机会。”
这个想法胆大包天。胡烂眼一时呆住了。然而他思来想去,这个战利品的诱惑的确太大了――迄今为止,朝廷在和髡贼的交战中别说抓到一个真髡,便是阵斩假髡首脑也未曾有过。一旦捕获真髡,献给朝廷,这个功劳绝对不会小。而且真髡和假髡在气质形象上差距甚大,很难冒充,也不用担心熊文灿不信。
“兄弟这主意使得!只是他人在梧州城内,必有重兵保卫,我们如何下手。”
“我前几日进城,已将城内情况摸透。这髡贼的主任到的城里,忙的都是些无干紧要之事,对兵备一事并不在意,反倒是天天在墙上抹字,叫人在街头唱歌说话,搞什么‘宣传’迷惑百姓;叫商贾们开业,‘繁荣市场’,又急着大笔聚敛,要‘修桥补路’――一门心思当百里侯。唯独这兵事准备,倒不甚在意。这便是可趁之机……”
“你是哪年的兵?”钱多带着朱四,往指挥部走去的路上问道。
元老院的军队,不可避免的和世界上所有的军队一样,喜欢排资论辈。你是哪年的兵,大致就可以确定你的地位如何。
国民军士兵固然来源广泛,五花八门,但是军官阶层无一不是伏波军出身。朱四也不例外,他当即干脆利落的回答道:“报告!我原是明国的登莱镇营兵出身。1632年黄安德营长在山东支队服役的时候经他介绍入伍的。入伍当时隶属于山东支队挺进纵队。”
“噢,那也是老兵了。”钱多点点头,“调到国民军前在哪里服役?”
“在临高警备营服役。”朱四对自己的这段履历很是骄傲:临高警备营虽然兵力有限,但是拱卫首都,保卫元老院的部队,里面的军官士兵都以“羽林军”自居。
“什么军衔?”
“下士。”说到这个朱四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在警备营服役时间不算短,但是表现却谈不上好。只是按部就班的按年资才晋升到了上等兵。这个“下士”军衔还是临调到国民军之前才提拔的――总不能让一个上等兵调到国民军去当军官。
和他同期在山东入伍的士兵,有不少已经当上了军官,军士算是很常见的了。
“怪不得你一出来就当大队长。是个老兵了!”钱多用赞赏的语气说道。
“长官见笑了,”朱四被他一句话说的心里很是熨贴,他恭恭敬敬的说,“这都是元老院的栽培!”
虽然军衔上朱四只比钱多低一级,但是伏波军的军衔要比国民军“值钱”的多。毕竟国民军中的军官都是伏波军中的军士充任的。从伏波军调到国民军,真所谓“连升三级”。
梧州的城防指挥部就设在苍梧县衙门里。旁边便是充当市政府的梧州府衙门。这里紧挨着城墙,又是梧州城里少数面积较大的砖石建筑,部队无论是机动还是屯驻卫戍都比较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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