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暮夕
她点点头,看看他,他忽然笑了:“沈老师在学校里工作多久了?”
她怔了怔,下意识说了实话:“半年。”
“怪不得。”
最后那一句声音很小,她没有听清,皱着眉看他。嘉越触到她的目光,笑了笑说:“没什么,我只是奇怪,你应该还很年轻。”
女人都喜欢被说年轻,但是,沈清石觉得他话里的意思不止这一层。还想进一步问,他已经站起来,看看腕表:“快11点了。沈老师,你吃过饭了吗?”
“没有。”
“我叫了外卖,一会儿一起吃吧?”
她刚想拒绝,想起下午还要带他去参观住宿地,只好应下来:“那麻烦了。”
“一点不麻烦,您先坐。”
后来他离开客厅,到房间里去了。她坐在沙发里等待,墙上的挂钟走得很慢,一分一秒,指针清晰地显示。“哒哒”的声音好像渐渐控制了她脉搏走动的频率。清石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坐了一会儿就站起来了。
她望向走廊的方向。
刚才没有看清楚,原来除了走廊入口的地方有两个房间外,走廊尽头还有个房间,依稀有乐声从里面传出来。音符圆润,忽远忽近,像淙淙的流水。
她循着声音走过去,房门半掩着,手放在上面磕了一下,就自动开了。里面的人却没有发现她,坐在窗边的位置拨弄一把竖琴。这是个小小的书房,窗户两边的两面墙是一整面的书柜,摆满了各种书籍。门口那一边的地方,墙上有三排褐色的架子,上面放的是一些小型的乐器,大多是拉弦和吹奏的,还有一些乐谱。
他面前的金属架子上放着未完成的曲谱,每弹一段,就用笔在上面涂涂改改,偶尔皱眉,偶尔微笑,很快乐的模样。
她忽然有些不忍心打断。
目光停留在他细细长长的手指上,想到是这双手赋予了这些曲子奇异的生命力,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妙的感触。
这种文艺的、微妙而空灵的感觉,和她充满了柴米油盐的生活不太搭调。
他弹完了一曲,抬起头看到她了。
目光对上的那一瞬间,清石仿佛觉得自己是在偷看他一样,很不自然地转开脸,整了整衣角。
他从凳子上站起来:“沈老师,有事吗?”
清石想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急中生智,扯了个谎:“是这样的,后天开学,本来明天之前搬过去都没问题。但是主任刚才打电话给我,让你们最好今晚之前搬过去。”
“今晚之前?”他皱了皱眉,有些为难的样子。
沈清石愧疚心作祟,说道:“房间都打扫过了,衣服什么的带过去一点就好。时间紧的话,我可以帮忙。”
“这样不好意思吧?”
“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应该的。”
他说“谢谢您”,走到一边,小心地把竖琴挂在墙上。
她的目光投到那精致的乐器上,每一根琴弦都晶莹剔透:“真漂亮。”
“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
嘉越看看她,解释说:“竖琴一般只能用在合奏中,从来不会有人选择用它来独奏乐曲。就是在合奏中,它也一直是配乐,而不是作为主奏乐器出现。”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实话,她对声乐一窍不通,唱歌更加糟糕,五音不全。
他进一步解说:“音调单一。”他说,“像钢琴这样音域宽广的乐器,适合多重变奏,是主要的主奏乐器的之一。要论演奏难度,拉弦乐器往往在弹拨乐器之上,比如小提琴,哪怕是很娴熟的乐手,也很难完全把握住准确的音调……”
她听了听,很快没了兴致。
看她心不在焉的,他也不说了。
外卖来了,他们回到客厅。
吃饭时没有说话,安静得有些奇怪。清石没有胃口,心不在焉的,抬起眼睛看看他,他吃得很专注,不急不缓,没有一点声音发出来。
吃完一碗饭,他发现她的动作了:“不好吃吗?”
她摇摇头:“我吃的不多。”
“难怪。”
“怎么?”她觉得莫名。
“难怪这么瘦。”瘦地像竹竿。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瘦过,那边他看着她笑着说:“女孩子稍微有点肉好看,我们男生,不喜欢骨瘦如柴的。”
她听他这么伫定的语气,心里不服气,更不喜欢这种自己被人拿捏着随意衡量的感觉。她觉得,自己作为一名教师,兼他的班主任,应该拿出点威严来。
“你是你,男生是男生,别自己一个人代表大多数。而且我不是女孩子,我是你老师。”她说,“楚嘉越,你要记住这点。”
嘉越搁下了筷子,目光一瞬不瞬地定格在她身上。
他的眼睛不像大多数人那样颜色不纯,格外地黑,黑地没有底,目光就格外透亮明净。清石看了他一眼,猜不出他此刻的情绪,更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
不是一类人,没法判断。
笼鸟 第0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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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楚嘉越的东西不多,整了半个多小时就理好了。他把这些装在白色的行李箱里,外面天气偏冷,套了件卡其色的短大衣出来。
“好了吗?”清石在外面的走廊上等着,看到他确认地问了句。
“嗯。不过文东还没到呢。”他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又看看她,“再稍等一会儿,可以吗?”
“没关系,我没有事情的。”
嘉越招呼她到客厅里坐。
“他这个人没时间观念,我再催催他。”说着站起来,到阳台上去打电话。
客厅和阳台的玻璃门隔音效果很好,沈清石听不清他们在谈什么,从她坐的这个角度望过去,楚嘉越单手叉腰,在原地打转,似乎有点不耐烦的样子。后来似乎谈崩了,他白皙的脸涨红,手在半空中比划了老半天,最后猛地一甩手,那手机砸到了墙上,屏幕都碎成了一块一块。
这才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该有的样子嘛。
她莫名地想笑。
他在阳台上抽了两根烟,烦躁的心情平复了一些。回头看去,沈清石在沙发里发呆,坐姿端端正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有些木讷,就像过年时朋友给他送的一只哈士奇。
嘉越的心情好了一点。
又等了会儿,他推开玻璃门走出去。
“我们先走吧,这家伙说临时有事,可能来不了了。”
沈清石从沙发里起身,蹙着眉说:“他找得到地方吗?住宿单、注册单怎么办?”
“我来填吧。”
清石犹豫着,嘉越又接到电话了。这次通地很顺利,他挂了后对她说:“来了,他到楼下了。”
“……”真是风一样——清石不知道说什么,“……把他的行李一起拿下去吧。”
“他的行李和我的放在一起呢。”
“……东西够了吗?”她看看那个白色的条纹箱子,边缘还镶嵌着蓝色的宝石,漂亮是漂亮,但是,这么个箱子能装下两个人的东西吗?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这趟过去住下来后,直到下个月的运动会,期间不允许随便离校的。”
嘉越轻轻地笑了:“不够可以买嘛。老师,你从来不上街吗?”
“……”被鄙视了。
到了楼下,没走几步就看到了林文东和他那辆骚包的蓝色跑车。他上来就抱他,要亲他的脸颊:“想哥哥没?来,给哥哥香一个。”
嘉越抬起手臂隔开他:“不恶心恶心人你不甘心是不?”
“怎么这么说话,还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了?”
嘉越和他认识十几年,打小一个大院里长大的,此人性向绝无问题,就是一身臭毛病,尤其是多动症加咸猪手,见到熟人就想摸,不捏两把不痛快。
“老兄,还有旁人在呢,注意着点啊。”嘉越拿手肘顶开他。
文东侧头看到了清石,拧着眉,一脸疑惑的样子:“这位妹妹眼生地很啊。”
果然他不记得了——嘉越暗叹,这人对非美女以外的雌性生物没有辨识度。他担心他还要乱说话,暗暗拧了他一把:“这是沈老师,我们的班主任。”
文东不傻,自然意会过来了,夸张地一鞠躬:“沈老师好。”说完目光有些变化,似乎是记起来那天在派出所发生的事了。
沈清石点点头,帮他们把行李搬上后备箱。
上去前,她不放心地问:“你会开车吗?”
“放心放心。”文东满不在乎地摆手。
清石欲言又止,还是坐进了后座。
车上她也没有开口,一路都是这两个男孩子在说话。嘉越还对之前的事情有怨气,不怎么搭理他。
文东说:“这点小事还要和哥哥计较?”
嘉越说:“明白,泡妞比兄弟重要嘛。”
文东扭一下方向盘,和一辆三轮车错过。他侧头看他一眼:“什么泡妞啊,都和你说了是去借车。新开学的,我得洋气一点。”
“嗯,洋气一点,方便把妹嘛。”
文东被他说得一脸菜色,泄了气。
嘉越也不逗他了:“车不错。”
他马上起死回生了,得意洋洋地说:“当然,百多万的车呢,型号性能都是一流的。”
“你的车?”嘉越说,“不信。”
“……”文东斜他一眼,声音低下去,“好吧,我姐的,只答应借我一个月,小气的女人。”
文东从反光镜里打量坐在后面的女人,压低了声音:“真是我们班主任,怎么还上门服务啊?”
嘉越:“……你别说的这么下流。”
文东见他的脸色是难得严肃的,觉得新奇,不自觉又露出痞气。他低低地笑了笑:“怎么,你看上她了?”
嘉越冷哼了声,没有回复。
文东这一次端正了态度,认认真真审度他:“你说真的,嘉越?你喜欢这个女人,不是开玩笑吧?我给你介绍的一中那个校花不好?”
“校花?”他约莫是冷笑了一声,很不屑的口吻,“微博上照片磨皮磨地都没下巴了。”
“你不是也见了她真人了,淡妆,还不错嘛。”
“淡妆,你也信?粉底至少三层,那眼影涂的。”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不自觉想到坐在后面的女人。同样化妆,人家都是费尽心机要化得好看点,给自己增加一点印象分,有些人却像完成任务似的,随便涂抹几下。嘉越觉得,她化妆好像就是为了不让别人找到借口说闲话似的。
不然这年头谁化妆只随便涂层粉,还涂抹不均的?
沈清石化妆,还真就是为了应付陆岱琳,以前每次见面她都说她不会打扮,不会穿衣,云云云云,听多了也烦。
文东对嘉越说:“你的品位让人连吐槽的*都没了。”
“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哪里觉得我看上她了?”嘉越没放在心上。这样的女人,好玩是挺好玩的,要进一步,天天对着那张寡淡的脸……谁受得了啊。
开了半个多小时,他们到了目的地。保安在铁门外把人拦住,文东骂了句,只好转道停到停车场。
学生宿舍和教工宿舍只隔了一道围墙,前面有超市阻挡,林木茂盛,楼底采光不太好。两人本来分到二楼的213寝,和宿管说了,知道三楼还空出几个房间,软磨硬泡叫了几声“阿姨”又送了点小礼物,成功拿到了三楼319的钥匙。
沈清石让他们先上去,在楼下和宿管交涉,帮他们交报表,办理饭卡、洗衣卡等等的问题。
男生宿舍是统一的四人一间,一室一卫一阳台。屋子里收拾得挺干净,桌面宽敞,窗帘拉开着,挺亮堂的。
林文东把行李往地上一放,对嘉越说:“帮我把被子搬上去,我要睡上铺……”
他忽然停住。
嘉越整理出了杯子一类的私人小物件,见他不说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上铺的两个位子都堆着被子和枕头,分明有人捷足先登了。
“操,这是个什么事啊?”文东的心情差极了,往椅子上踢了一脚。
嘉越把那快翻倒的椅子扶住,瞥他一眼:“有问题就解决,你就只会拿椅子出气啊?”
文东回头看他,看到他眼睛里的笑意,后知后觉地笑出来。二人意见统一,心领神会,伸手互相击了掌。
大约过了几分钟,寝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的。
进来的是个高大健壮的男生,穿着一件红色的t-shirt衫,头发剃成了板寸。他手里还拿着罐没喝完的可乐。
看到里面有人,他脚步停了一下:“新来的?”
林文东在打游戏,嘉越在写曲子,耳朵里塞着耳机,没有人应他。他有些讪讪的,鼻子里轻哼了声,走到自己的桌子前。
他把那罐可乐扔进了垃圾桶,抬头要找点纸巾,忽然,目光在上面的铺位上停住了。一股火气从胸口冲起,他大力地一拍桌子:“谁干的,哪个混蛋啊?”
这么大的动静,嘉越终于听到了,摘下耳机转过头来。
林文东拧着眉说:“你嚷什么嚷啊?”
“我说谁干的!”这人一双虎目,气势汹汹地瞪着他,“哪个龟儿子动了老子的被褥?”
林文东从小就没怕过谁,当下就站起来:“你他妈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我说——”这人也是火爆脾气,此刻瞪着眼睛,手指使劲戳在胸口,“哪个狗娘养的把老子的被褥搬下铺去了!”
“靠!”林文东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嘉越拉住他,摇摇头,转头对原本上铺的男的说,“我兄弟住不惯下铺,想和你换一下。你有什么要求提出来,我们补偿给你。以后大家同一个寝室,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好闹太僵是不?”
“你们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当唱大戏呢?”这人冷笑,“我滕明还没怕过谁!我丑话说前头了,你们要是不搬回去,别怪老子不客气!”
文东冷笑:“我他妈还没怕过谁呢!”他一甩手臂,挣脱了,“来啊,废话什么?手底下见真章!”
笼鸟 第0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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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怕你不成!”滕明说。
“好啊,谁退谁乌龟。”文东点点头,四处看看,没找到称手的武器,低头摸了一下脖子——滕明还没反应过来,抡起椅子就砸了过去。
椅子是实木加铁把手的,坚硬非常,滕明没有躲开,实打实挨了个正着,一屁股坐到地上。他愣了两秒,摊手朝头上一模,一手的血。
“操!”他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来,文东的拳头下一秒也到了。
乒乒乓乓一通打砸,地上到处都是玻璃、瓷片和碎纸的垃圾。嘉越看他们打得正酣,一个人拉了张椅子坐到门口,他没有帮忙的打算。
眼看打得差不多了,嘉越在心里倒计时,十、九、八、七……
数到三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
“滕明我和你说……”开门那一瞬,这人愣在当场。林文东此时正好一脚把滕明踩在脚下,仰头松了松脖子,啐了口:“给脸不要脸,老子打架的时候你个小崽子还没出生呢!”
嘉越轻嗤一声,看那进来的少年。
此人穿着柔软考究的休闲装,中等身高,皮肤偏白,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他看到室内一地狼藉,脸上的神情还没有恢复过来。
“你也是这里的?”那边林文东问他。
“……是。”他总算反应过来,皱着眉说,“我是寝室长,周南。”
“我们是新来的,以后也住这儿。”嘉越在椅子上伸出手,“请多多关注。”
周南的目光在他的手掌上停留了一刻,尔后又落到他驾着腿岿然不动的坐姿上,知道他没有起身握手的打算。
“你好。”他只伸手和他碰了下。
周南看了看这满地的垃圾:“谁能和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他指指倒在地上到现在还起不来的滕明,“一来就打人,你们是什么意思?同班同学的,一点情面也不讲?”
文东走过来说:“寝室长也在这了啊?来来来,我们今天就说说清楚。”也不问一句就勾住周南的脖子。他的身高足足比周南高出十几公分,这个动作做起来一点不困难。
周南反感地扭了扭。
“干嘛呢,跟个大姑娘似的?”文东暗暗使劲就把他止住了,“同一个寝室的,联络一下感情不行啊?”
“我呸,有什么好联络的!”滕明从地上勉力撑起,“南哥,他们俩就是故意找茬!你不知道,他们把你我的被褥都扔下铺去了!”
周南的脸色难看了。
“兄弟,这样说不过去吧?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
“也对。”林文东点点头,空出一只手挠了挠脖子,“可我就是睡不惯下铺,有什么办法?”他懒洋洋地叹了口气,拿手肘捶捶他,“礼让礼让嘛。”
“凭什么要我们礼让?”滕明几乎是吼出来了,“南哥叔是校长,你们不怕被开除啊?”
文东和嘉越怔了怔,滕明得意劲儿找回了点:“怎么样,是不是后悔了?你们现在道歉,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怕不是道歉这么简单吧?”林文东说。
“好说,你再跪下让我揍回去。”
文东听后一直点头,走到他的面前:“这注意不错。”
话音未落一脚扫他下盘,滕明猝不及防,双膝一软就跪倒在地。他只觉得膝盖火辣辣的疼,骨头清晰地咔擦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骨折。
林文东可没给他喘息的机会,下一秒拳头劈头盖脸地落下来,滕明双手抱头,像只虾米一样蜷缩在地。
周南和在校内校外都很混的滕明不同,因为小叔是校长这一层关系,更有姐夫梁主任的关照,他的成绩一直很不错,家境殷实,书香门第出生。虽然平日嚣张,但要扯到打架,那肯定是焉了,属于纸上谈兵外强中干那种。
看到这架势他已经吓得说不出话,嘴里劝着,但也不敢上前。
嘉越看差不多了,对文东说:“行了行了,以后再慢慢教,也不怕打出个好歹。”
林文东打得酣畅淋漓,原地舒展了一下四肢:“爽!”
周南:“……”
沈清石办好二人住宿相关的手续,爬楼梯到了三楼。
进去的时候她敲了门,意外没人应声。她心里诧异,推了一下,虚掩着的门就开了。在看到寝室里的场景时,她有很长一段时间,脑子里都是“嗡嗡嗡嗡”的。
她的手在发抖,是气的,嗓门不自觉地高了起来:“这怎么回事?你们干了什么?林文东,楚嘉越,你们说!”
“为什么是我们说?”文东说。
“为什么不是你们?”
“你不先问问他们?老师,你这样,就好像我们先挑事似的。”嘉越走过来,看看她,目光一片平静,“这件事,责任不全在我们。”
花了好一会儿,清石才平复了情绪。
“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一个说。”
嘉越不急不缓地说:“事情是这样的……文东有很严重的心理洁癖,住不了下铺,不然晚上睡不着,我们和他们商量着换一换呢……文东脾气不好,您是知道的,对方不愿意,他就说了气话,然后就打起来了……”
整件事情他避重就轻,以至说完后,清石还是云里雾里的。
但是她不能露出不明白的样子。
她板着面孔问周南:“你是寝室长,你来说。”
周南侧头看到了林文东威胁的目光,到嘴的话又咽回去了。他嗫嚅了半天,大意就是同意了楚嘉越的说辞。
清石没理清头绪,但是在学生面前,怎么不能露出白目反应慢的本质。
她一一看过他们,郑重其事地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总之,同学要团结友好,不准再无故打架,知道吗?”
“知道了。”回地零零散散。
她说话开始嘉越就一直在看她,所有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事后文东和他说:“这老师真是一个活宝啊。”
离上课还有段日子,学校却下达了文件,通知各部门,近几日要搞个补习班。最近教育部洗牌,不是严打嘛,沈清石觉得奇怪,私下里敲敲问陈舒晴。
这位漂亮的英语老师当时在宿舍里泡咖啡,听她这么说搁下杯子。
“这有什么办法啊。说是不让补,家长不是还想尽办法要补。这次的补课一律不收钱,上面就算问起来,也不算违规。”
“有这种好事,领导大发善心啊?”
陈舒晴听了,一脸你“图样图森破”的表情:“又不是他们补,是我们出力,到头来还一分钱拿不到。”
“……”
陈舒晴拍拍她肩膀,意思是你认命了吧。
她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对面一中就不说了,近几年高考的本科率还不比不上四中五中,上面也是急了。”
“那也不能这么……”沈清石“这么”了半天,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形容。说出来,那肯定是私下议论领导了,但这事,确实是不地道嘛。陈舒晴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宽慰道:“不是还有年终奖金嘛,没准年底能大发善心呢。”
“……”
得了,还不如期待母猪上树呢。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要是撂挑子,到了年底兴许连年终的零头都没了。
休息了两天,礼拜六就正式补课了。十七班安排的时间是每周的星期六、星期天,一天6个小时,上午英语语文,下午数学,一帮人知道后叫苦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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