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英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贰零肆柒
“册那,浓个瘪三,浓再闹拉浓去洋人的号子里,让浓起西,要钱是没有,出去!出去!”随着包袱里衣服的落地,一个女人的沪上国骂喷薄而出,然后一个青年人被两个伙计推出来了。杨锐被刚才的包袱吓了一身冷汗,根本不想惹事正想避开,那两个伙计那人推出来之后就回去了,还拿了个稻草搭子把进店的小路给拦起来了,只见那个青年人长衫打扮,见满地衣服摇头长叹之后就蹲下捡起衣服来,杨锐见那些伙计都回去了,就把落在自己脚边的衣服捡起来给他拿过去,那人接过起身施礼道谢,见那人面貌清朗不由的多问了句:“这些兄台,所谓何事啊?”
那人听了之后嘴唇挪动却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半响才道:“我在这水果行卖货,货卖完可一直不肯结钱,先说欠,后面就说帐已经清了。”他说的浙江那边的方言,杨锐天天和浙江人混在一起,这话还是听得懂的,听了点点头,这水果行欠钱还是很正常的,但是赖账说没有却是很少见的,估计是老板见他势单力薄所以就赖上了,杨锐和这个叫张翰庭的水果贩子一聊一聊的就走一起了,时近中午两个人就随便找了家饭馆吃饭,当然这饭是杨锐请的,张翰庭可是身无分文的。
这个张翰庭是浙江台州的,说的具体些应该是黄岩的,杨锐一听他说地方就知道,心下有了计较,黄岩蜜桔历史很是悠久的,日本蜜桔就是隋朝的时候从黄岩传过去的,虽然到了后世,对水果需求的旺盛和气候的变暖使得各地都开始种蜜桔,黄岩蜜桔的名字少有听见,但在民国之前真正高品质成规模柑橘种植地区的还是黄岩。
故事很老套,张翰庭读过点书,还在洋人的教堂里上过新学,家里有个一百多亩地,其中一半水田是种稻子了,其他的旱地就种了柑橘,今年蜜桔丰收,家里的桔子就卖不动,只在早期卖了一半,后面的就没人要了,他读书之余见到家里的蜜桔卖不动,就自己把家里的亲戚没卖掉的蜜橘都拉来沪上买了,当时找的就是这个南北水果行,后来水果行付了一些钱后剩下的就拖着不给了,他说:“我这次就是来要账的,本想过年要到钱回去的,但是现在钱没要到,自己带的钱可就一文不剩。要不是认识仁兄,我就……”
杨锐在旁听完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水果行应该是账目上做了手脚,所以敢这样利落的说没钱,再去要应该是要不到的,看这话又不能直接说出来。只好让他先吃饭,吃完安顿下来再说。他看他的衣服鞋帽,也不像个农民,看来家境还是不错的,不知道为什么要出来干这个。
两人吃了饭杨锐就带他去上次自己住过的宝善街张记客栈了,回到这那掌柜还记得他,见他带人来住,万分高兴啊,这大过年的钱上门对他来说可是吉兆啊,麻利的安排了住处,两人倒没有马上就上去,又坐在店堂里,喝着掌柜泡的茶聊起了黄岩蜜桔的情况。黄岩那边柑橘的总产量什么的他是说不清的,但是黄岩那边每家都种,少的几亩,多的十几亩,像他家这样几十亩还是不少的,桔子每年七八月就上市,柑子能放到过年,年后就少有人存了。今年产量太多价格早些时候还有三块多一箱,后面跌倒二块,再后面到一块就不行了。
“一箱有多重?”杨锐搞不懂他的一箱是多少,每个地方的一箱多少是不一样的。
“有的大些,有的小些,基本都在四十斤。”张翰庭虽然不是专业水果贩子,但是今年拉来的货都是他组织弄的,有些东西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一箱四十多斤,三块一箱的话那就是八分钱一斤,还是很高的啊”杨锐粗略算了下,八分钱算在后世也就是七八块了,一斤能卖七八块,这个价钱不少了。
张翰庭却摇摇头说道:“杨老爷不知道啊,算起来钱是不少,可是运费、关费、行里面的抽水,很多说也说不清楚的税呀费呀的,总的算起来每箱要个七八角啊,所以到了后面价钱低,那只有放在田里烂了。”说完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杨锐心想这费也太高了吧,占了两三成,难怪后面价钱掉到一块就没得卖了,每箱七八角的费用,加上从田里到码头的费用,加上人工和资金利息,卖一块钱一箱简直就是白干,少于一块那就是亏本,这还是对种的人而言,对于商贩来说,那一箱卖不到一块五以上就没有人想干了,看来生意还是不好做了,就是种柑橘的也做不了啊。杨锐又想到自己仍在房间角落里烂的那几个橙子,上次看都长绿毛了,好像有一个里面有两粒籽种子,是不是可以让他拿到黄岩去种种,这样也可先把种传下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杨锐作为后世的水果贩子说起来头头是道,这张翰庭家学渊博,祖上还出了个举人,自己又进了西学几年,很多想法也接近后世现代人,在杨锐看来他仿佛是个涉世未深的同学,两人是越说越有劲,当下杨锐说自己也是一人过年邀请张翰庭年夜饭一起吃,张翰庭欣然答应,两人就出了客栈找地方吃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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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 第二十八章 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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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的晚上是很难找到开业的饭馆的,在客栈老板的指引下两人只好往洋泾浜那边行去,没办法啊,那里是茶楼、饭馆和妓院一条街啊。有道是白日味醇园的茶,夜里洋泾浜的酒,在这个时代里,洋泾浜可是完全替代了宝善街和四马路,成了沪上夜间第一繁华之所,所以现在过年唯这里最热闹了。
正走着,来到一个酒家门前,门外边是大红灯笼高高挂,里面也灯火敞亮,估计是在还在做生意,进去之后就有人迎了上来,见到只有两位就把人往大堂里带,走近里面才发现人还不少,还有个老头带着个小姑娘在唱小曲,客人有一家子的,也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和杨锐他们一样的旅客,估计是没处吃年夜饭都跑这里来了,杨锐笑着对张翰庭说:“看来我们是没走错,来对地方了。”
经过半天的接触张翰庭也和杨锐都不生疏了,言语间很是随意,他笑道:“从来还没这样过年吃年夜饭的,这次是多亏了竟成兄,要不然我只能到洋人的教堂子里面去过年了。”
杨锐见大过年的不想他谈不高兴的事情,安慰道:“翰庭啊,老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就是一两千块钱没结到吗,有什么好在乎的,你这一辈子难道就只能挣这点钱?我就不相信了,你家境好,读书也多,欠的只是阅历,以后机会多的是,要真是以后一直想这着一千块钱,要什么意思。”说着举起杯中酒,“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来,干一杯”。
张翰庭见状只好直接也干了,摇摇头:“哎呀,我这回去啊,就要被老爷子骂了,本来啊,是想做出点事情来给他看看的,谁知道被做成这样了。”他拿着折扇打开摇了摇,好像一副很热的样子——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上午在水果码头的落魄样子了,换了一间天蓝的长衫,外面套了一个原色的棉马甲,文人的扇子也拿出来了,扇子上还有两个草体字——无为,端是一副富公子的派头。
杨锐看着好笑,心想外面都是雪,你扇什么扇啊。见他说起回家,倒想乘着这几天有空去他那边看看,能把那几粒橙子种子找个地方好好种出来也好啊,杨锐只是水果贩子,倒不懂的怎么种种子,后世的水果基本都是嫁接的。当下说:“翰庭啊,我倒想去你那里看看”张翰庭听了马上要站起来,杨锐拦着他接着说道,“我一是去看看你们那边的种植规模,二呢是想把从西洋那边带回来几粒种子找人种出来。本来嘛是想过年就在沪上种的,但这边毕竟要冷,想下来还是你们那边要好。”
张翰庭对杨锐的相助心里很是感激,见杨锐想去黄岩非常热情,至于什么种子的那就交给家里的老农种只是小事一桩。当下道:“今天的事情还是真要感谢竟成兄了,到我们那边去小住几日,我可有机会尽地主之谊啊。”
杨锐见他还是想着报答,就再次强调说道:“翰庭,我去最主要的是为了给那几粒种子找个安身之所,这个品种在西洋也已经是快没有了,我是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才弄来的啊,要是没有种好,那我就是回去了西洋也不一定能找的到。这个种子是万分重要的。”
张翰庭见杨锐如此强调,也知道了这事情极为重要,郑重说道:“竟成兄放心吧,我一定让家父找人小心护理,不会误了大事。”
杨锐见他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也就放心了。只见那边唱曲的小姑娘已经唱完一曲,想到以前过年总要看春节联欢晚会的,现在这里没什么声响的只吃饭多没意思的啊,就说道:“要不要找那个小姑娘唱曲啊?”
张翰庭不知道杨锐对女色如何,以为是好这一口的,欣然同意。于是杨锐招手让那一老一小过来,老太爷拿了把二胡,来到跟前就和小姑娘先行礼,然后用一口方言问老爷要听什么,这老太爷眼睛似乎是看不见,全靠这十多岁的小姑娘牵着,杨锐纯粹就是要个声响,再就是见两人可怜的想多给些钱与他们,也就对他们唱什么没有什么要求,随他们唱了。于是二胡就响了起来,小姑娘也唱了起来,开始杨锐是没听懂什么,后面才发现老太爷拉的是茉莉花,至于小姑娘唱的什么就是不知道了,嗓音倒是很好。一曲听罢,杨锐却有点意犹未尽,又让他再拉一曲,这次就没懂拉的是什么了,最后拉完,杨锐不由的想到前两天在江边哼的沪上滩,就说道:“老人家,我这有一个曲子,我这边哼,你听听之后,看不能拉出来?”张翰庭见杨锐懂曲子也不敢意外,含笑不语。
老太爷人对京话不甚明白,倒是没听出杨锐说什么,小姑娘却是听了个大概,小姑娘对他说了之后老太爷点点头,杨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块洋元放到他的手上,说道:“老人家你要是能拉出来我再给你一块。”见他抖着手收好那块钱,杨锐就开始哼沪上滩了,怕他人老反应慢也就哼的比较慢点,老大爷也不赖,到第二遍的就能拉出来了,只是不太熟练,到第三遍的时候就拉得很熟练了。旁边张翰庭也听的很入味,打开扇子扇来扇去的。杨锐心里不由叹道:真是人才啊,难怪人家说瞎子耳朵灵啊。又问那小姑娘:“会唱了吗?”
小姑娘摇摇头,杨锐也不强求,有清末版的二胡独奏沪上滩已经很满意了,再要求人家还要会唱不是太不合实际了,当下找了张报纸把国语版的歌词写在上面给小姑娘,小姑娘接过却不看,杨锐问道:“你不识字啊?”她点点头,小心把报纸收起来收在怀里。杨锐又给了两块钱给老太爷打发他们走,两人走到大门口,那小姑娘还回过身来深深鞠了一躬。
晚饭有二胡的伴奏吃的很是有味,张翰庭到最后都在哼这首不知名字的曲子,看来音乐是相通的,不管隔了多少世纪,包含的韵味大家都懂。吃完饭走到街上,已经是华灯初上,整条街灯火通明好不热闹,杨锐对夜生活本没有爱好,张翰庭却在沪上什么也不熟悉,两人只是走了走就回旅馆了。
杨锐一回到房间里就去看那几个烂橙子,之前就放在角落里,为了防止老鼠什么的,还找了个木头小架子把它框起来了,现在翻出来去掉烂皮却是有两粒种子,心想还真是好运气,就看能不能种的好了,赶紧小心的用个火柴盒子装起来,再塞了点报纸进去,过几天带着它去黄岩,看看张翰庭家里的果农怎么说。
当夜杨锐在房间里等着十二点钟声,可还没到十二点爆竹声就叭叭嘣嘣的响起来了,楼下黄先生家里也放了一条长长的爆竹,炸的整个院子都是硝烟味。哎,新年了,1903年,真是的不知道老天把我弄到这个年代来干什么啊,杨锐靠在椅子上摇晃,看着黑黑的房顶,心里默默的问道,三个月下来在弄堂里做了一百多次的穿越试验,但却毫无效果。杨锐对回去现代已经失去信心了,看来只能是入乡随俗啊,能做什么做什么吧,尽力而为了。
年初三的时候杨锐和张翰庭两人去了沪上客运码头,码头也是在十六铺,过年中国的轮船是停运了,要年十五之后才开行,洋人的客轮虽然在运营但是只到宁波,从宁波到台州黄岩还有三百多里路,要去了之后回来等回来就得正月十五之后了,看来是去不成了,陆行那边估计在十五之前就会有消息的,这样大的买卖总是要折腾好几次才能顺利成交的,所以杨锐是不能走了,他也把这个原因告诉张翰庭,张翰庭也就只能遗憾了,只是一再要求杨锐在有空的时候过去黄岩,杨锐心想,自己要是忙起来鬼知道什么时候有空,只是口中说一定一定,并且再次叮嘱他要把种子种好,这是大事,接着就和他道别了。
接下来的几天就很无聊了,每天都是抄书、吃饭、睡觉,开始很不习惯,但过个两天杨锐反而享受起这样的生活来了,不被人打扰,在抄的过程中也是一种学习的过程,看到一页页写的满满的稿纸,感觉到很有成就感,同时学习则让人的思想变得沉静起来,思维在书里思索、探寻很是畅快,杨锐只希望永远这么下去,但是这个愿望很快就被打断了,和他所预料的一样,打断他的人是陆行的胖先生,他被四百块激励的浑身是劲,像是一个陀螺一样转了回去,在家里和朱老爷府上转了个够,现在又转到租界里来了。
杨锐让报信的守店伙计先回去,让那个吴先生先喝着茶,他随后就到。等伙计走后杨锐又抄了一会才起身收拾东西,把笔记本锁好穿起棉袄就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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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 第二十九章 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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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先生坐在椅子上,很是急促不安的等在杨锐过来,全然没有之前的稳重样子。去年年底的时候他就找了朱老爷,把那天杨锐和他说的那番话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那朱老爷一听有朝廷大人们认可,特别是有盛宣怀大人这样在沪上是抖抖脚地也要摇一摇的人物的嘉许,也就不再怀疑杨锐是革命党的这个问题,剩下的就是价钱问题了,这地嘛虽说是荒地但是面积大啊,这几千亩地才卖一万五千块——吴先生是起坏心眼故意把价格压低了五千块,着实太少了,可是不卖过了年就要花钱,更不要提年底大儿子的婚事,那就更是要花钱了,一面是自己的清议,一面又是祖宗留下的田地,很是难选择,而偏偏对方开的价格又是那么低,要是有个两万,最好是三万块钱那就好了。
吴先生何尝不知道朱老爷心中所想,但他也是为自己谋福利啊,家里的房子和娶小妾的希望就在朱老爷的一念之间了,他回去的路上就大致算了一下,改建自家的房子要个两百块,取个小妾要个三百块钱,但今后还得过日子是不是,所以还得再要个三五百块才行,所以就对朱老爷开了个不多不少的一万五千块的价钱,他相信只要有时间磨一磨朱老爷要用钱的时候一定会答应的,要不是时间紧迫他开价就是一万块了,可是杨锐要的是元宵节前谈妥啊。为了给朱老爷增加压力,他把杨锐给出截止时间缩水到正月初十,说杨老爷说了他要是初十等不到消息那就不落户在陆行了。
终于,在这样的形势下朱老爷为了清誉只得妥协了,不过售价还是加了二千块,一得到消息的吴先生大年初八一早就跑过来了,朱老爷是谈妥了,但是就怕杨老爷出尔反尔,或者是当初答应的酬劳不给,那么自己就白忙活了,这可是七百块大洋啊。
吴先生正局促间,杨锐到了,因为是过年,两人的虚礼又多了不少,之后吴先生就迫不及待的说起自己和朱老爷谈判的情况来了,说朱老爷同意卖地,只是价钱要到一万七千块的时候他就停下来,也不讲后面怎么个交割章程,杨锐见吴先生说了一半就闭口不说,眼睛却不停的转着,顿时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说道:“吴先生,本人答应的酬劳一定是给付的,这点务必放心,只要在衙门里换好了地契,那钱是一分也少不了你的。”
吴先生听后稍微放了放心,可想到换地契的事情说道:“杨老爷,浓可不知道啊,这衙门可是要到正月二十才开衙啊,浓要是等到那时候,不就是坏了大事了吗。阿拉看浓先和朱老爷先签个文书,然后等开衙再换地契也不迟,这可是能多个十几天啊。再说朱老爷这人还是很重清誉的。”
杨锐听他说衙门里那档子事情,这可是自己不知道的,又问道:“这买卖土地是要交税的吧,不知道要交多少?”
吴先生这些却早是知道的,正好为杨老爷解惑,清清嗓子说道:“按照商律是一百两征收九两,加上上下打点还需要几十两上下,不过一般买地都是不写实数的,一万块的常常写作五千块、二千块的,就是为了少交税,洋人那边更是厉害,他们只是永租,不买卖,所以都不交税。”
还是洋大人厉害啊,知道搞个永租出来,这九个点的税就自然不要交了。对于这样的做法杨锐难以接受,没有地契银行钱庄认吗——他被现代房地产搞昏头了,以为那地契可以抵押弄来巨额贷款——还是以减少交易额的方式避税吧。想了想说道:“吴先生,我们还是不要永租吧,直接买了干脆,至于要等到正月二十,那就等到那时候吧。你回去看看后天上午十时,让朱老爷带上中人过到这边我们先签个文书,文书签好,就有你四百块酬劳,地契换好,我就付了最后的三百块。朱老爷这边两千块呢,因为过年账房都回家了,只能等十五回来,你这边的四百块也是,六天后账房一来就付。你看这样可好?”
吴先生听到自己过了元宵可以先拿四百,拼命点头,至于朱老爷的钱只要杨老爷不赖着不给那他就没有异议的,说完之后,就马上告辞兴冲冲地的回去了。杨锐这边让马上让人给布朗送信,告诉他工厂买了一块土地,需要他起草一个文书,在后天上午十点送过来,再让人去找程广顺,让他初十下午和他舅舅在陆行那边地上会面,好安排建筑事宜。安排这些之后,杨锐使劲的拍了一下大腿,心下狂喜。
待到初十这天,杨锐很早就到了仪器馆,这时理化讲习所的学生回来了几个,正在实验室做实验,仪器馆热闹了些,布朗很早就来了,带来了他起草的合同,杨锐看来之后就放在一边,估计朱老爷是自己会带个文书来的,还是在他那边的文书上加吧。
十点不到的时候,吴先生打头,朱老爷几个随后,一帮人进了仪器馆,杨锐连忙礼迎一番,然后招呼馆里的伙计上茶,坐定之后双方就聊得了文书的事情了,朱老爷这边写了一份,杨锐接过看看又把主要的内容翻译给布朗听,问他是否有什么问题。
朱老爷见杨锐带了一个洋人,起初还以为洋人是主子,到坐下看位置再听杨锐解释之后才知道这是杨老爷的下属,心下顿时肃然起敬,这年头都是洋人指使中国人、指使官府,现在杨老爷居然能指使洋人,加上之前所知道的被朝廷大员盛宣怀大人嘉许一事,这不是背景深厚是什么,于是他们几个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却越是恭敬起来。布朗听了翻译的文书没感觉到上面问题,只是在细节上做了个微调,然后就让朱老爷带来的一个文书抄了三份,两份双方的,一份是中人的,文书写好之后大家都无异议就签了。签完之后,杨锐又请朱老爷几个到吃午饭,几人推辞不过也就去了。
朱老爷一直对杨锐买这么多地用来干什么很奇怪,就问道:“杨老爷,唔那地方还是离租界远的,杨老爷要找码头,洋泾不就是有吗,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
杨锐不好和他说我这化工污染严重,只能放在自来水厂的下面,所以最近的地方就是你这里了,笑着答道:“我啊,其实也是小本经营,起始艰难的,洋泾那边虽然近但是低价高啊,只能选择在朱老爷那边啦。说来还是和朱老爷有缘分啊。”说罢和朱老爷干了杯。
朱老爷不是商场上的人,对这些话语是信以为真的,当下也觉得这块滩地能卖掉还真的是运气,心情不由的更加舒畅起来,就琢磨着等下去了袁三三那里后用什么样的借口不回家。一个卖一个买都感觉占了便宜,这顿饭吃的是热闹无比。
吃饭完杨锐就寻了个车去苏州河边,还是找的上次的王老三的船送去陆行。到了那程广顺几个找就到了,他舅舅是个五十多的老人了,因为常常在太阳下干活,面目晒的乌黑,人倒是个老实人,了解下来只是个工人头头,不到包工头的级别,但是认识的师傅却有十几个,加上这些师傅的徒弟什么的,组建个建筑队倒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当下也不说虚话,杨锐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建设一个一千多平的厂房,其中反应罐的地方还得加高到五米左右,再就是道路和码头,厂址只选在靠近东沟这一侧,离江五百米,道路呢因为还没有做整体规划,这要预留以后道路的位置,码头先要砌一个简单的,特别是靠岸的淤泥要掏空,按照上次的测量近岸的地方水深只有四五米,少的地方只有两米,这样大船无法靠岸,设备无法卸下,日后是要大动工程的。现在就先以用为主,日后再拆再改好了。
这些个师傅商议之后发现有两个问题暂时没有办法解决,一是竹棚有两个地方先要五米内高,这个搭是好搭,可就是怕夏季的台风,棚子太高就容易招风,实在是要搭这样高只能试试看;还有就是淤泥问题,现在是大冬天无法下水,而且要清一百米长的淤泥工作量还是很大的,最好是能请洋人的清淤船,又快又省事。
杨锐点头记下,这事情回头要去找租界找人清淤。当下大家在船舱里计算各项物料和用工计划,见这些师傅们在忙活,杨锐只好靠边。几个师傅还是很有经验的,很快就出来个结果,然后让程广顺写好报给杨锐,只见上面是一些物料列表,包括毛竹、木头、茅草、洋钉、沙石、人工等物,核算下来造价要两百二十块左右,预计元宵之后开工,二十天可以完工,价格也是很便宜啊,就怕搭不牢,反复和师傅确认之后,杨锐把预算增加了四十块,又把带来的一百块的银圆券给他们作为购买物料的钱,其他的就要等到元宵后才能付了。
厂房的事情弄完,最后的就是淤泥,这事情杨锐不好直接出面,就只能把实验室里的麦克尼尔去办了,工部局没有放假,但是明天正好是礼拜日,因此就只好后天去看看了。后天一早麦克尼尔就不情不愿的去了,作为正在研究神奇电报机的他实在是不想离开实验室去和那些臭屁的政府官员打交道,但是在老板的命令下他还是没有办法的,去了两个小时之后就回来了,汇报道:“老板,对方要求一百英镑一天,而且我把河道的图纸和情况说了之后,他们认为需要五天时间才能清完,也就是一共要五百英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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