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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其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子律
北风其凉
作者:林子律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覆巢之下无完卵,可叹生于乱世,天光幽微。狂风起于青萍末,亦能扶摇直上,冲霄凌云。走偏武侠,古代架空,没有狂霸酷炫吊炸天的特效。间歇性金手指,主角比惨、配角轮番走过场的伪励志故事。嘴炮式养成,四本古卷的集齐之路。一步一脚印,凡事慢慢来~cp:苏锦x唐青崖(心思重易害羞爱动手x皮脆血薄专注撩人)专注11一百年年下年下年下重要事情说三遍主攻,小心逆→→…





北风其凉 北风其凉_分节阅读_1
书名:北风其凉
作者:林子律
文案: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
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
覆巢之下无完卵,可叹生于乱世,天光幽微。
狂风起于青萍末,亦能扶摇直上,冲霄凌云。
走偏武侠,古代架空,没有狂霸酷炫吊炸天的特效。
间歇性金手指,主角比惨、配角轮番走过场的伪励志故事。
嘴炮式养成,四本古卷的集齐之路。
一步一脚印,凡事慢慢来~
cp:苏锦x唐青崖(心思重易害羞爱动手x皮脆血薄专注撩人)
专注1v1一百年
年下年下年下 重要事情说三遍
主攻 小心逆→v→
内容标签:年下 江湖恩怨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锦,唐青崖 ┃ 配角:一众有名字的路人 ┃ 其它:
☆、第一章
金陵郊外栖霞山,距城郊又有数里,行道窄小,野草丛生。山脚仅有一驿站,一客栈,用以过往行人歇脚。
客栈开在此间,做的是赔本生意。今日黄昏招徕了两三个状似行脚商的客人,其中一人生得虎背熊腰,别一长刀,背后又有一竹筐,掌柜深知皇城脚下鱼龙混杂,草草敷衍了事。眼看再无生意上门,便准备打烊。
小二摘下门栏挂着的灯笼,熄了蜡烛。
他借着屋内微弱的烛光警惕地四处张望片刻,确认周边荒凉,晚风幽深,迎面送上便是一个寒噤,遂慌慌张张地掩上大门。
几乎是在那小二闭门回店的同一时刻,旅店边的大柳树下出现一高一矮两条黑影。
二人默契浑然天成,对视一眼后其中稍高一人轻轻点头,须臾,两道残影乘风般轻飘飘地落在了客栈黑瓦之上。
那人轻车熟路地掀开其中半块瓦片,屋内昏黄的烛光透出,看清了二人的装束——
俱是玄色贴身劲装,袖口紧束,腰间并未佩剑,除去一把短匕也无其他武器,却是挂着一个乌沉沉的铁匣子,很没有名门正派的样子。若说容貌,均以铁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看不见五官,但见嘴角噙着冷意。
稍高那人在手腕上敲了三下,另一人沉默不语,目光移到那半块瓦片漏出的空间。
旋即再没有了声息,连同呼吸都轻得仿佛彻底敛,在这房梁之上沉寂下来,仿佛守株待兔。
过了夜半三刻,屋内的动静终于稳了下来。烛光熄灭,归于黑暗,再过一盏茶的功夫,房客仿佛睡着了。耳边风声摇摇欲坠,房梁上蛰伏的二人却突然“醒”了过来,其中一人未动,沉沉地注视屋内。
稍矮那人身影翩若惊鸿,片叶不沾身地落在大柳树横生的枝桠上——轻功造诣却是极高。
客栈二楼皆为客房,夏季夜晚虽有风,但关门闭户仍然燥热,故而有几扇窗开着。这玄色劲装的两人再无眼神交流,树上那人身轻如燕地蹿了出去,在悬挂酒幡的旗杆上稍加借力后,竟是辗转腾挪间破窗而入,落地无声。
他当是夜间视力也极好,绕开歪七扭八的圆鼓凳,片刻后便站在了床边,居高临下地盯着已经状似熟睡的虬髯大汉。
对方鼾声连续,他只静默地看了一会儿,几乎连出气声都不可闻,露出的下半张脸连一丝表情也没有,仿佛一个得了命令的傀儡,反手从腰间铁匣子中抽出什么尖利物事,月光下须臾的雪亮,便要得人性命——
变故在顷刻之间,那熟睡的虬髯大汉却突然睁开眼,伸手电光火石地擒住了刺客的手腕。二人俱是一愣,那人身量矮小,似乎气力不济,一时间直直地往大汉怀里撞,另个人被猝不及防的反应吓了一跳,来不及躲闪,感到心口一凉。
匕首送入胸膛的同时,破空之声响起,虬髯大汉躲闪不及,被一箭刺穿了天灵盖。黑色劲装之人,封了他的哑穴,连一声闷哼都未曾发出,便死的不能再死了!
一场虚惊,他迅速地拔出铁箭,擦干净了匕首插入腰间。
黑衣人松了口气,仰头对上屋顶瓦片间隙一双晶亮的眼,点点头便要撤退。他走到窗边,突然敏锐地听到了角落里的呼吸声。
他一皱眉,警惕地矮身,未等来什么利器的招呼,这才小心地回了头。借着桌椅的遮挡,他总算看清床脚的柱子上绑了个孩童。
是个男孩,尚在总角年纪,被缚住了双手,涨红了脸一声也喊不出,眼角都是泪光,目光中充满了恐惧,正眼泪涟涟地望向面前的黑色劲装之人。
黑衣人略一踌躇,脚步便迈不开,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手中还紧攥着那支要了人命的铁箭,箭头上血迹已经干了。他连忙把铁箭放至腰后,险些抵着自身后心。
他对着眼前这哭红了眼的孩童稍加思虑,伸手解了哑穴,果然听见那孩童正要发出一声啼哭,他情不自禁握住了匕首,大有“你再出一声便要了你的命”的意思。
这人一身黑,脸上又有面具看不见表情,恶狠狠地攥紧匕首的样子成功唬退了那孩童,他瘪瘪嘴,硬是生生憋回了哭。
眼见他不再哭闹,黑衣人又伸手解了捆他的绳索,却不发一言就要走。踏出两步被抱住了腿,黑衣人嘴角终于有了情绪:
“别跟着我!”
声音低哑,却并非成年男子的嗓音,分明还是个少年。
孩童头发散乱,抱着他的腿仰起脸只是哭,看样子受到不小的惊吓。
一大一小对视良久,直到黑衣少年听到了头顶一声模仿鸟叫的呼哨,他脸色微变,低头道:“你待在这,不许跟着我,听见没有?”
与那孩童面面相觑良久,在师兄又一声催促后,他似是放弃了。
明明能轻易地摆脱,可就是无法挪动步子。那黑衣少年无奈地蹲下,将孩童抱了起来,在他耳边凶狠地警告道:“抓紧,别乱动。”
他声音自有一份不怒自威,孩童约莫感觉他并没有恶意,听话地抓紧了肩膀,甚至在他肩上默不作声地擦了擦眼泪。
便又悄无声息离开,临走带了个人,在客房内留下一句干干净净的尸体。
孑然一身去,却拎了个包袱回来。
在外等候的师兄喜怒不形于色,二人一言不发立即离开,等到了安全的据点,方才打量他一通后微微蹙眉,讥诮道:“唐青崖,你是去杀人的,不是救人——这崽子哪来的回哪去,和你我无关。”
唐青崖道:“钱豹每七日抓一名儿童放血练功,他自是无辜受害。”
师兄道:“妇人之仁,你便要将他带回蜀中?”
唐青崖道:“钱豹遇刺身亡的消息天亮便会返还给雇主,既然任务只是不着痕迹地让他死在客栈……没理由见死不救。”
师兄冷哼一声,见他头更低,道:“这不没死么?”
唐青崖还背着那孩子,如今不知如何是好,终于显出几分与年纪相符的手足无措,他目光私下飘散数次,无声地抬头,直直地注视师兄。
被他过于纯良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师兄挥手道:“救了便救了,却万万不能带回门中……你且如何?”
闻言,唐青崖侧头去看背上一夜惊吓后终于熟睡的孩童,思忖后道:“我自是知道本门少外姓弟子,他看起来不过总角之年,就算跟着回去了,顶多也是做些打杂事务,庸碌一生。不若送去别门别派。”
师兄眉梢一挑,道:“何门何派?”
唐青崖道:“父亲托我送信给凌霄剑,这几日一定要去的。阳明洞天素来乐善好施,听闻此前怀虚真人留过不少弟子,便是低阶,亦会护其周全。如此不知身份、无父无母的孤儿,送去那里,托付给怀虚真人,再合适不过。”
师兄笑道:“他当真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北风其凉 北风其凉_分节阅读_2
唐青崖哽住,试探道:“……应该是吧?”
他话音未落时,师兄出手快如闪电,飞速在那熟睡儿童额前点了一下,强迫他痛快地醒了过来。不等对方发作,师兄抢先问道:“小孩,我问你几个问题,不乖乖回答就杀了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父母何人?”
那孩童似乎经过一夜惊吓,眼下与两个陌生人在一起,神志虽然清醒,却有些痴傻了,呆呆地望着黑衣的师兄不言不语。
唐青崖见平素冷面冷心的师兄却要装作和蔼,心头忍不住的想笑。
良久,那孩童犹犹豫豫道:“我叫做阿锦,爹和娘……不记得了。”
唐青崖笑道:“师兄,你看他是不是傻的?不如直接送去阳明洞天,怀虚真人给他念上几遍道德经南华经什么的,说不定又好了呢?”
他声线还是少年,轻快说话时几乎能够忽略那一丝不正常的沙哑。脱离险境,那覆住的上半张脸是何神态仍然看不真切,但嘴角却在微微上扬了。
似乎只有一条路走,师兄略一点头道:“如此甚好,我回暗桩复命,你将他送去会稽山,七日后临安碰头。”
唐青崖颔首,将背后的阿锦托得高些,道:“多谢师兄。”
说话间那人已在几步开外:“不必谢我,回到内府我自会上报大师兄,届时你少不了一顿罚,青崖,你且受着吧。”
揽下罪责的唐青崖停在原地,只觉自己被耍了,一时间十分的无语凝噎。
天边卷起一道光,天空由墨兰转为稍浅的青色。唐青崖一声叹息,任劳任怨地背着人,翻身上马,扬尘而去。
半宿腥风血雨重归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唐门】,不少游戏中有介绍,最早记载则是《武术汇宗》,细节不同,大体相似之处主要是“家族式管理”“机关暗器术的闻名”“擅长经商”等几个固有的印象…
本文里的设定也是在已经喜闻乐见的基础上有所创新,将其作为独立的武学流派来叙述【土下座
感恩理解,感谢陪伴,对未签约作者而言评论和藏是最大的动力=3=
尽量日更,有事评论请假。
cp是苏锦x唐青崖_(:3∠)_
☆、第二章
天亮后,“关西刀客”钱豹遇刺的消息果然一传十、十传百。扼腕叹息的自然有,大部分却是在拍手称快,人情冷暖可见一斑。
那被一箭毙命的钱豹乃天水人士,自幼练习刀法,又因得过西域神秘门派的指点,路数十分诡谲。他五年前入中原,与东南水贼沆瀣一气,在沿海一带烧杀掳虐,官府奈何不得,武林人士也不想引火上身。
这钱豹练的功法邪乎,为了巩固内力,每七日要掳去一名幼童放血。如此茹毛饮血之徒,实在没有什么好名声。
横行霸道多年,最终落得如此结局,只能说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如今天下太平已久,四境安定,虽有虎狼邻邦觊觎边境,打了这许久,也并未有过实质上的威胁。庙堂之高,江湖之远,本就毫无干系,朝廷向来不想惹武林人士,放任自由后,竟然欣欣向荣了起来。
至于天下武林大家,却又纷纷自成一派。
譬如西南唐门,滁州齐家,皆是名震天下的武学世家,可也绝不外传其中绝技。
但家族式的管理毕竟少数,更多则广招门徒,光大本门武学,由此在江湖中取得一席之地,譬如丐帮与青城派,又譬如这小隐于林的会稽一脉。
会稽山为当今天下三千里山河中,风景最是秀丽的一处群峰。闻名遐迩之处又不止于山水风光,其中一处洞天唤作“阳明”。
阳明洞天开山立派,要追溯到百年之前。祖师路过会稽阳明峰,观之山川灵秀,潜心隐居数十年,终是大有所成。自打那时起,阳明洞天逐渐有了名声,但当真名噪一时,却是二十年前的群英会。
群英会由滁州齐家牵线,每十年举办一次,各门各派无论资历辈分,皆可上场一较高下。即使争夺那些排名并未有实质意义的奖励,仍然能成为江湖的漩涡中心。
彼时阳明掌门怀虚真人还未曾闭关,二弟子谢凌正当壮年。他凭借九式出神入化的剑法让江湖为之震颤,势头正盛,无人匹敌,此后更是被敬称为“凌霄剑”。至此,阳明洞天之名广而告之,门徒也不再是一辈仅有寥寥几人的局面,变得愈发多了。
唐青崖的信便是要给谢凌的。
从栖霞至会稽,因身边带了个累赘,纵使快马加鞭,也走了三日。
一直到山阴境内,方才感到四周山川钟灵毓秀,实在是一处修炼不可多得的所在。唐青崖翻身下马,将那缠了他三日的孩童也抱下来。
他天性少言寡语,对陌生人更是变本加厉,故而整整三日,和同行的阿锦说过的话竟然屈指可数。曾经他也想过,等对方想起,再送回家去,可问过两次,阿锦记得自己姓名,始终想不到祖籍何方。
唐青崖领着那孩童走过曲折山路,停在一块石碑之前。
石碑之上刻有遒劲有力的四个大字“立心立命”,据传是阳明洞天的开山祖师留下的训诫。唐青崖静静地瞻仰片刻,伸手将马缰捆在树上,不情不愿地伸手牵起阿锦,让他跟着自己往山上走。
适才拐了一个弯,从山路深处闪出一道白影,停在他们面前。
却是个清秀的年轻人,温文尔雅,白衣的袖口上沾满了泥点子,背后还有一筐药草,似乎并非循声而来,反倒像刚好路过。
这刚好路过的年轻人冲青崖一揖,温和道:“这位小弟弟请回吧,怀虚真人闭关,不见客。几位大弟子也各司其职,并未与山下有瓜葛。”
唐青崖还礼,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道:“在下唐门弟子,奉门主之命送信与凌霄剑谢前辈。”
那年轻人接过书信,轻笑道:“找二师兄?他近日刚巧外出东海,不在门派当中,信可留下,我替你送到便是。”
唐青崖欲言又止,踌躇良久,见那人始终不问,便道:“还有一事……这孩子此前险些为恶人所害,又说不清自家其他人在哪里。蜀中太远,实在不方便带回我门中,不知贵派可否做个顺水人情,留他?”
他认真打量唐青崖身侧孩童良久,眉间沟壑愈发深沉,看得人毛骨悚然起来,才轻轻地一搂那孩童肩膀:“我派自会安顿他,有劳唐师弟一片赤子之心。舟车劳顿,唐师弟何不上山一叙,尝尝我阳明的茶?”
唐青崖严肃道:“这便要启程了,师兄在等我。”
那年轻的阳明弟子笑道:“如此,不强迫唐师弟了。有缘自会再见,唐师弟会否常来探望?”
唐青崖平静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救了他,却未必要有责任看护他。拜入阳明,日后他是烧水砍柴也好,勤修武艺也罢,都同我再无干系。”
此言说罢,他在阿锦头顶轻描淡写的抚摸一把,再向那白衣男子道了一声“多谢”,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去。
直到身影几个起落后消失在山雾之中,那白衣人才苦笑,心道:“江湖传言唐门中人向来冷血,难得做善事,却又从头到尾戴着面具,不留名,不给人一点希望,也断绝了日后报恩的机会,如此才是最为无情之处。”
他这番话说与阿锦,多半得不到回应,于是将手伸给他:“你叫什么名字?”
阿锦闭口不言,好在阳明弟子比唐青崖有耐心得多,自报家门道:“我叫做程九歌,是当今怀虚真人座下五弟子。”
一只小手怯怯地抓住了他的,声音细若蚊咛:“……阿锦。”
程九歌笑得和煦,道:“如此,阿锦,你入门我尚且有这个权力。自今日起你上了会稽山,入了阳明洞天,这里便是你的家。”
阿锦看着他,背后山峰秀丽,云遮雾绕,如入仙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三日后,谢凌自东海归来,这才到唐门门主来信。他阅信后一言不发,指尖微动,薄薄的一张纸片刻间化为齑粉。
程九歌道:“二师兄为何阅后即焚呐?”
谢凌淡然道:“不过是些旧友寒暄。”
庭院内数名弟子正在练习入门剑法,谢凌一身简朴灰衣满是风尘,眼角虽有细纹,依然与周围的出尘非常格格不入。他轻轻一扫,目光落在边缘坐在大石头上的孩童身上,皱眉问:“那是新来的孩子吗?”
程九歌知他不喜胡乱接纳新弟子,撒了个谎道:“前日下山采药时遇到的……好似遇到了猛兽,受到惊吓,一时也问不出什么,便带回山上,这几日休息得好了。如若师兄不喜欢,他想起家在哪里之后,师弟送他回去便是。”
谢凌不语,默然打量角落的孩童许久,竟难得一见地微微动容。他嘴角微翘,是个不怎么明显的笑:“叫什么?”
程九歌道:“领回来时惊吓甚重,口齿不清,警惕性也强。经过这几日却是好多了,想起了他姓苏,单名锦。”
谢凌道:“再问,他愿不愿意留下。如若愿意,黄昏带到静心苑外,拜入我门下。”
阳明洞天徒,自有一套体系。怀虚真人年事已高,早已不再徒,而大弟子常年游历在外,杳无音信已久,余下几名弟子功法俱是大成,都有自己的门生。他们各有所长,分别教导,如此以往下来,门中井然有序。
程九歌打趣道:“师兄何不亲自问?”




北风其凉 北风其凉_分节阅读_3
谢凌不答,只兀自说道:“观之根骨资质俱是上乘,既然无家可归,如今风雨飘摇,学点东西总比日后赤手空拳的好。”
程九歌道:“可三师兄说,您自那件事后,再不徒了,还让我别打扰您。”
他言辞闪烁,却让谢凌微微怔忪。
往事在他脑海稍纵即逝,旋即又恢复了看不出喜怒的样子:“我说过吗?小师弟,你三师兄诳你呢,他定是看上这孩子有灵性,想和我抢徒弟。我若再晚归几日,这徒也确实轮不上我了。”
程九歌不置可否,笑着行了一礼,转身去找苏锦了。
清风徐来,会稽山惠风和畅,就要入夏的时节,却不觉炎热,也听不到蛙鸣。这像一处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清清冷冷的,轻易涤荡开俗世纷争。
当日,苏锦便成了“凌霄剑”唯一的关门弟子。
开始练习入门的剑法时,他尚只有七岁,连一把像样的剑也举不起。
在阳明的大部分时光,他都和谢凌呆在清净峰上。那处又比大殿与习武广场要冷得多,夜风飒飒之时,几乎便要睡不着。
程九歌倒十分喜欢他,经常来探望。最初他给苏锦带小玩意儿,被谢凌责骂过一次再来便是两手空空。
除了小师叔和师父,苏锦再没见过别人。
晨起挑水,白昼练剑,黄昏后便在藏冥想,谢凌亲自指点,他是个严师,无嗔无喜却威压甚重。苏锦常想,师父两鬓花白,见过许多事,为何从不同他说起?
无奈他始终不敢问。
苏锦尚且年幼,便是天纵奇才,也挨不过时间研磨。
在会稽山的日子过得枯燥又规律,刚开始时,苏锦会偶尔在夜半梦回时想起将他从栖霞山救下的人,手心和他腰间的匕首一样冷。
到后来,虽不再梦到他,亦不常想起他,总归忍不住遗憾,不知此生能否再见。
“唐青崖”,他甚至不知具体是哪几个字,却依然记得很清晰。
☆、第三章
“苏师弟,掌门师父正叫你去藏书阁,有事跟你交代。”
被喊到的人直起身,揉了揉跪到酸痛的膝盖,应了一声后便走出大殿。
藏书阁共有两层,苏锦推门进去,便见到如今的掌门庄白英端坐于桌案之后,白衣胜雪,不染纤尘,面上肃穆端正,一丝情绪也看不出,与往日的温和大相径庭。
阳明洞天本就不以争夺天下第一大派为己任,百年来很不成气候。如今师座年迈,因此更是弟子门生稀少,个个相熟,彼此之间常交流切磋。
怀虚真人早在苏锦入门的第二年便在九十九岁生辰之时驾鹤西去,将掌门之位传与三弟子庄白英。彼时谢凌常年不是闭关就是游历,早年的杀戮化为病痛,倒是折磨了他最后的时日。
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三师父。”
庄白英见他眼角发红隐约有泪痕,平静道:“坐吧。”
苏锦颔首,在桌案一侧坐下。他不说话,庄白英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在苏锦愕然的目光中推到他面前:“逝者已矣,你如此徒增伤悲,难道还看不穿吗?”
苏锦仍是低头不语,而庄白英亦是缄默,只端起自己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
藏书阁内安静其实更甚他自幼长大的清净峰,空气中细小的尘埃在雕花木窗间隙漏下的阳光照耀时无从遁形。
苏锦想了又想,终是哑着嗓子道:“生老病死,不过是轮回,阿锦明白。可日日相见的人说没就没,三师父您竟也无动于衷吗?”
一声轻响,庄白英将茶盏放在桌案之上,波澜不惊道:“你到我阳明洞天,多少时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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