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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其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子律
彼时这南岭的桃花源中溪流比之冬日更加宽阔了,岸边长出一种小黄花,颇有野趣。唐青崖大好之后总算不必忌口,每天揣着个酒葫芦,日落之前到溪边坐上片刻,过得有滋有味,还多了些风雅。
顾霜迟依旧持续找着他的麻烦。
刚打通的经脉借外力拓开,唐青崖逐渐发现他的用意,从每日被他追着打,到主动去找麻烦,两人不死不休般拆上五六百招,他进步神速。
隐居的日子太过惬意,苏锦几乎忘记了中原的事,直到那天南岭来了客人。
苏锦最先见到来客。
他帮顾霜迟料理药田,袖子扎到小臂以上,脸颊还有泥点,就着这幅邋遢的样子看到有一道红影朝向这边而来,心下大惊,以为是那日的七星阵主人卷土重来。连忙捡起旁边一棵树枝充当临时的剑——他如今修为,虽不至于“片叶飞花均可杀人”,但也不必时时刻刻依仗凌霄剑了。
剑气削下那红衣人的一缕头发,她往前翻出数丈,回身花容失色:“苏少侠!”
苏锦生生地停下,将手中的树枝扔到旁边,也诧异道:“红竹姑娘?!”
唐红竹站在当场,似乎还不能消化方才苏锦用一根树枝削下了她的头发这般事实,短暂地失去了语言能力。
苏锦问道:“你到这儿……是来找阿青的吗?”
他从那夜之后便晓得,这名字是唐青崖母亲喊过的,而他似乎也对这称呼格外敏感,苏锦想得太多,不依不饶地也要这么喊他——即便唐青崖曾经哄他喊“哥”,却失败了。
唐红竹嗫嚅着嘴唇,缓慢道:“他现在……他还……”
苏锦颔首道:“还活着呢,毒已经解了。”
红竹眼睛亮了:“真的解了?此间高人果然名不虚传,听闻你此前专程去了昆仑替他找解药,我……我可真是……”
苏锦摆摆手解释道:“不是我去的……总之,你要不要先看看他?”
青瓦白墙的院子里顾霜迟在看书,白术在捣药,而唐青崖则是最无趣的那个。他一手一只小猫,非要让人家打架给他看,着实不像话。
苏锦还未来得及提示,唐红竹径直风卷残云般奔过去了——她一个冬天没见到唐青崖,此时看他不仅活着,似乎还活得有滋有味,自然非常欣喜,立时口中喊道“小师兄”,一路残影似的撞到他怀里。
苏锦噎了一口醋,顿时有点吃味。
“小师兄你好啦!”红竹絮絮叨叨,“我好不容易才从唐门溜出来的。第一次被大师姐抓回去,第二次被唐白羽抓回去……我功夫不到家,来找你真的千辛万苦,你一直没消息,我还以为你死了!”
唐青崖拎着她后颈把人从自己怀里拽出来,要多敷眼有多敷衍地说道:“还活着呢,日子过得挺好的,暂时没想过通风报信……你什么时候回去?”
红竹柳眉倒竖:“你就要赶我走?”
唐青崖:“你离我远一点,我家阿锦绿了。”
红竹这才后知后觉地领悟到什么,从善如流地退出三丈,目光如炬地在苏锦和唐青崖身上舔了一遍,似乎要将二人之间粘着的故事都拖出来仔仔细细地研究透彻。
唐青崖不太自然,指尖弹出一颗石子:“唐红竹,你个大姑娘干嘛看男人看得这么认真!”
结果引发了二轮爆炸:“小师兄——!你武功也恢复啦!”
顾霜迟:“哪里来的小姑娘,这么能聒噪?”
苏锦:“师兄,这就是那个做出七夜奈何的小姑娘。”
顾霜迟:“……”
她闹也闹过了,最终被唐青崖用一只小奶猫哄住,这才把来的原因娓娓道出。
“最近要重开群英会了,白羽师兄接到帖子——哦,他如今被调去管锁魂堂了,总得有个人看着……你说是吧?然后一直发愁咱们唐门应该让谁去,毕竟咱们避世已久,一贯不爱凑热闹,但这次帖子都送到眼皮底下,装作不知道吧,不太好,随便去个人万一败得太惨,也不太好……”
唐青崖嗑了个松子,顺手递给苏锦,道:“白羽师兄如今闲着也是闲着,蜀中有大师姐坐镇,谁敢放肆?让他去不就好了。”
红竹:“哎,是啊,所以他一走我就来找你了么!”
苏锦本是心无旁骛地和唐青崖一起剥松子的,听到这话欲言又止。唐青崖尽眼底,问道:“阿锦想说什么?”
“群英会为何选在这时候重开?最后一次不是三十二年……快三十三年之前了么?”
他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三十三年前,谢凌一枝独秀,凌霄剑初露锋芒。此后十年一次的群英会因为齐家和朝廷说不出的纠葛,再也没有发过群英帖。
不怪苏锦想得太多,《人间世》已经在江湖上露了个头,此时怕是已经闹出不可场的传闻。谁知道又有哪些人在这次群英会上弄出些风波,已经失去了原有的“煮酒论英雄,刀剑止纷争”的意义了。
顾霜迟突然道:“苏锦,你去罢。”
苏锦愕然,刚要说些什么,顾霜迟又道:“替谢凌正名。”
一年之前谷雨时分,阳明洞天只留下了三个弟子,谢凌几乎成了人人喊打的名字,仿佛不唾弃他一下便不能做人似的。如今《步步生莲》的秘密浮出水面,四周狼前虎后,不知多少人等着从他身上找出一步登天之法。
还有《凌霄诀》,和《人间世》的最后一卷……不可能一直置若罔闻。
苏锦颔首:“成,那我就不打扰师兄了,你独自在此,要多保重。我不日便出发,阿青,你与我同去吗?”
唐青崖一笑,已毫无此前蜡黄的病气,风华正茂:“自当奉陪。”
作者有话要说: 独轮车也是车!
☆、第五十一章
大地回春之后,中原经过一整个寒冬变得活络起来。大小城镇在春风中复苏,重又恢复了年节前熙熙攘攘的模样。
自南岭一路向北,遇大江行船逆流而上至江陵,行程漫长枯燥。
一叶扁舟悠悠然而来。
船夫摇橹,正数着河边卵石打发时间,忽然自舱内出来一个红衣少女。那少女生得娇俏可爱,肤色白皙,一双杏眼十分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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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右手裹了绷带,穿着暗红色的短打,乍一看很像男装,袖口扎得紧实,腰上佩了一把短刀,往船头一站,在风中竟然分毫不显得单薄柔弱。船夫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民间没有官宦人家那般礼法冗杂,那少女感觉到他的视线,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船夫登时被迷了心窍一般,橹在水中带起一片水花。
少女笑得更开怀了:“这位大哥,船上不好玩,才坐了半日我便无聊了。劳驾多问一句,咱们这一路去到江陵,还要走多久呀?”
她声音也宛如黄莺婉转,船夫心猿意马了片刻,才回道:“还远着呢,起码再行上一整天!小姑娘耐不得寂寞,可惜现在初春,景色不好看,若是夏天江面宽了,能行大船,走着或许还要平稳点。”
那少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弯腰掀起帘子又回到了舱内。
里头坐着两个青年男子,其一灰色衣裳,背后负长剑,气度不凡,坐在舱内半点不觉得逼仄,另一个则一身青衣,眉目生得十分英俊,青色本来朴素,穿在他身上却独有一番风流气度,生生地多出了几分明快来。
青衣人见了那少女,仿佛读出她心中所想般,笑道:“我说吧,还差一天。”
却正是自南方而来的唐青崖一行人。
红竹泄了气,往他身边一坐:“怎么要那么久,小师兄,我们骑马还快些呢!”
苏锦插话道:“唐姑娘有所不知,现下咱们已经被想要《人间世》的人盯上了。从南岭来的人少,稍不注意泄露了行踪,那位定不会让我们安安生生地走一路……行船虽然慢,可一路上的船夫却是丐帮燕帮主安排的人手,不知我们身份,也能躲去一些无谓的纷争。只是不太舒服,苦了唐姑娘。”
红竹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小锦哥哥,却不知你还和丐帮的帮主有交情?”
唐青崖嗤笑,立刻把苏锦出卖了:“燕随云非要认他当弟弟!”
船舱中气氛松和,唐青崖和红竹又说了几句话,突然道:“不知道顾霜迟现在怎么样……他独自一人在南岭这么些年,可真的半点没有回到中原的心思么?”
苏锦本是坐着安静调息,闻言解释道:“师兄毕生所求与我不尽相同,他或许觉得偏安一隅便好——其实在凌霄九式上的造诣,他比我高得多了。”
唐青崖笑道:“怎么能所有好事都让他占全了?你不是曾说,有人想梅妻鹤子,有人想惩奸除恶吗?”
苏锦点点头,思来想去,终道:“……我此前回了一趟会稽山阳明峰,把师父的骨灰带给他了,所以……他也未必是一个人。”
求仁得仁,心中有了念想,踽踽独行亦不孤单。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们从红竹嘴里得知了不少避世这些日子中原的变故。
烽烟渡被招安之后东南暂时恢复了平静,但仍有山匪流窜江湖中;丐帮趁着桃花坞衰落的时机逐渐成事,隐约有二度辉煌的前兆;青城派素来鲜少掺和俗世,最近也多了行走江湖的弟子,仿佛意图所指。
而沉寂了三十年的滁州齐家,便是在这时候广发群英帖。
红竹抱怨道:“不知道这姓齐的想做什么,他们演算阵法不就好了,此前那次群英会闹出多大的后患也不知敛,说好了的再也不做了呢?”
苏锦不解,问道:“唐姑娘,什么后患?”
红竹对他到底了解不深,口无遮拦道:“就是‘凌霄剑’么!一朝成名之后少不得许多波折,后来听说谢前辈得罪了鸣泉山庄,咱们门主和他交好,有次出手相助,还惹得大师兄……唐玄翊和鸣泉山庄的人大打一架,门主受了伤。”
唐青崖沉吟道:“是有这事,后来大师兄气得不行,声称要把鸣泉山庄夷为平地。”
唐玄翊随时一副死人脸的样子太过深刻,实在无法想象他“气到不行”的画面,苏锦发自内心地感叹道:“……那可真是好大的过节。”
红竹喋喋不休道:“所以么,群英会说白了就是抢个天下武功高低的排名。可现在魔教早就化成灰了,各门各派功夫根基都不同,争这个高下又有什么意思?”
她说得随意,苏锦却为之一震。
当初凌霄九式之所以出名,靠的是它压制不同路数的功夫。而谢凌仗着《步步生莲》,有恃无恐……那《人间世》最开始不也存的是这个心思么,想要将天下武学平分为阴阳两面,由此汇聚于一人。
只是这不可能在那位旷世奇才的琢磨下,居然真被他撕破了一条口子——
如今《人间世》重现江湖,这过去没人知晓的宝藏突然打开,多少虎视眈眈的人想要得到它?
齐家隐忍沉默许久,这个节骨眼突然重开群英会,齐宣到底想做什么?
群英会的用意并不是非要将各门派的高手排个次序,那么今次如此突然又意欲何为?
苏锦突然灵光一闪,问道:“唐姑娘,说起来,方才你道咱们要往洛阳去,可齐家不是一直都居于滁州么?”
红竹颔首道:“是啊,听说鸣泉山庄出了不少钱,非得挪到洛阳去办呢,那位庄主说什么‘旧日东都,比之滁州山水逼仄要宽广得多,更适合天下论武’——明眼人都看得出,今次哪里还是齐家在做主。”
秦无端、唐白羽对他说过的话不合时宜地冒出来。
“我在鸣泉山庄除了高若谷,还看到了齐家那位老夫子宋如晦。”
“后来那些火器辗转到宣城的地下黑市,商铺开在鸣泉山庄的人名下的。”
“宋如晦和齐宣不和已久,他未必不会为自己的前途谋出路。”
两个声音交织在一起,有什么真相呼之欲出。苏锦觉得有些头疼,心下顿悟宋如晦在其中扮演的不过是煽风点火的跑腿角色,他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位鸣泉山庄的庄主,本是个生意人,为何又掺和江湖中事呢?
他若是得到了《人间世》,应当不会大张旗鼓才对……除非,也是残卷,故而合天下之力,想要一探究竟,引蛇出洞。
又是江陵,行船靠岸后,唐青崖与苏锦上了岸,不远处走过来一男一女。苏锦眼睛亮了,抢先道:“燕大哥,燕姐姐?”
燕行风哈哈大笑,一把搂过他肩膀,放肆地揉苏锦的头:“许久不见,竟又长了点个子,看样子内伤也大好了?果然是年轻人!”
而燕随云与送他们到了此间的船夫说了些话,这才扭头含笑道:“阿锦,当真好久不见了,如今看你没有受那……那心法的影响,我也放下心来。”
苏锦见了他们二人,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欢喜,道:“此间说来话长,信中写不分明,现在见了面,有的是机会向你们解释。燕大哥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燕行风道:“好得很!你那次大闹桃花坞,咱们丐帮算是坐渔翁之利,再没有风浪了。后来随云听了其他几个长老的话,伺机将势力北移,现在咱们常年在江陵了,顺利的话,再过个三年五载,说不定就能回到太原去!”
苏锦道:“那真是再好不过。这一路多亏燕大哥和姐姐找的人手照顾——”
“别跟我客气了!”燕随云揪了一把苏锦的脸,道:“胖了点,看来你也过得不错。走吧,别在这傻站着,本姑娘今日可是破了,在江陵的琼玉楼设宴给你们接风——喂,那位锦衣玉食的公子哥要不要一起去啊?”
蓦然被她点到名,唐青崖故作讶异道:“哎,原来燕帮主认得在下啊,在下还以为自己是块石头呢!”
燕随云一掌拍去:“你可闭嘴吧——”
唐青崖笑嘻嘻地躲过,身形灵活,全然看不出曾中过七夜奈何险些没命的痕迹来。红竹在一旁看着,一颗心总算归了位。
琼玉楼临长江,登高而上可见渡口繁华。
燕随云订了个雅间,此处清净好谈事。菜自是当地特色,又有美酒相伴,燕家兄妹是好酒之人,随云同唐青崖纠结了片刻那欠下的竹叶青,这才慢悠悠地拿出江陵当地的白云边来,甫一开盖,醇香立刻透出。
唐青崖嗅了嗅味道,馋得很。他在南岭那些日子忌口忌得苦不堪言,喝的酒也寡淡无味,此时一朝得解放,恨不能大醉一场。
只是他刚要接过燕随云递来的杯子,斜刺里伸出一只手中途截走了。
无视掉唐青崖的怨念目光,苏锦面不改色地和燕行风碰了一下杯,道:“他酒量不好,身体也不好,我替他喝了。”言罢一饮而尽。
燕行风丝毫没看出异常,大笑道:“好啊!以前还没见过你喝酒,总觉得年纪太小了,逼你喝酒自身也愧疚……阿锦,来,大哥敬你!”
酒逢知己千杯少,他们相聚的时间太短,鲜有能安静坐下,心无旁骛地谈谈天的时候,故而显得格外难得。被迫禁酒的唐青崖咬着筷子听他们聊,竟然破天荒的没聒噪,偶尔撩拨苏锦一下,一顿饭下来,只有心宽如燕行风才没看出异常。
红竹早早地在唐家的产业里定下客栈,饭后三人一行安顿下来。唐青崖刚要送燕随云离开,被那女子一抓手臂。
他警惕道:“随云姐姐,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了,男女授受不亲!”
燕随云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前面和燕行风谈天的苏锦,疑惑道:“你当初说他只是路上遇到的小友,如今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俩好上了?”
这句话千回百转,带着某种探寻和调侃,唐青崖微微一哂,坦然道:“是啊。拐了你义弟,千万别打我。”
燕随云柳眉轻蹙,一双丹凤眼斜斜飞起,她想了片刻后道:“江湖相守不易。我虽和阿锦接触不多,但还是知道的。他……他人太死心眼,你千万莫要负了他——纵是日后你们二人不合意了,你话不要说太绝,我怕……他如今最忌讳心绪不宁。”
唐青崖道:“多谢,我自理会得。”
如此便算揭过不提了。许多事情当局者迷,可身在局外,也未必真能一览无余。
稍晚的时候,苏锦到了程九歌的信。
他自苏锦半路逃走后学会了用唐青崖的木鸽子传信,如今十分熟稔,再加上往来江湖,驿馆不便,这灵动的小鸽子便显出了几分快捷。




北风其凉 北风其凉_分节阅读_70
唐青崖回到厢房之时,苏锦正坐在桌边看信。烛火昏黄,映在他面上,恰如其分地勾勒出他轮廓优美的侧脸。唐青崖往苏锦旁边一坐,眼前这人逐渐剥离出一股吸引人的锐利。他不打扰苏锦,托腮只是凝望,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苏锦读完信扭头见他,翘了翘唇角,主动道:“师叔说既然我们要去洛阳,他便也和无端去那边儿。”
唐青崖单手撑着脸,另只手抓过苏锦一缕头发,忽然道:“今天喝了那么多酒,当真一点也不会醉吗?我若是你这样,也不怕被他们灌酒了。”
“生莲第三重后运功逼退即刻,醉不得。”苏锦玩笑般随口问了一句,自己又答道,“其实我方才想,世间四大快事……我故知甚少,不考功名也尚未成亲,如今一样也没捞着,活得仍然十分自在,便不需要借酒浇愁了。”
唐青崖声音低了下去,贴近他耳侧,道:“果真一样都没捞到吗?”
他言辞暧昧,眼前烛火顺势摇曳,屋内明灭闪烁了片刻。苏锦感觉他的呼吸恰如其分绕过耳廓,恨不得捧出整颗心供他拿捏。
苏锦情不自禁地想起在南岭的那个夜晚,唐青崖听他说完掏心掏肺的一番话,表情变得十分动人。他勾着那人的手指,把他两条手臂都挡在头顶,看他身子拉得愈发修长,感觉他的颤抖和爽快……
心中欲念顿起,眼看就要泛滥成灾。
抓住唐青崖的指尖意犹未尽地亲了亲,苏锦埋头又抬起,脸上的羞赧立时不见了。
他起身铺床,努力把方才的绮思压下,正色道:“时候不早了,咱们明天还得赶路去洛阳。你就不要和我闹了,快些休……”
最后一个字断在喉咙,唐青崖猛然自后面把他压在刚展开的被褥上。一身擒拿术找到了实践对象,唐青崖飞快地拧过苏锦的两只手按在他身后,自己整个儿贴上去,感觉这具年轻的躯体不可自控地有些躁动。
他满意地在苏锦耳后轻轻一舔,好整以暇道:“谁在闹?不是你要勾着我亲来亲去,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苏锦说不出话,无奈地别过头看他。唐青崖笑了,手下力道也松了些:“跟我斗啊?小苏锦,你再回会稽山修炼个五百年吧——”
突然身下的人反手挣脱他的桎梏,紧接着苏锦仿佛把他当成了某种生死搏命的对手一般,握住他的手腕——力道却是很轻——随后将唐青崖翻到床褥上。他的脊背撞上去,有些疼,还没容他反驳,苏锦干净利落地解了他的腰带,外衫立时散开。
唐青崖:“……”
他刚开始未曾反应过来,直到苏锦用他自己的腰带在并在一处的手腕上打了个死结,唐青崖觉出不对,挣扎道:“阿锦,有话好好说,那什么……要动手也行……嗯,上次就是你……这次咱俩换一下?”
苏锦挑起他的下巴,极其温柔地在那双薄唇上落下一个吻。
“换什么?”他眼神无辜,声音低沉,只是手下动作却是极不规矩地钻进了唐青崖的里衣,“阿青,不该想的就别想,你应过我了。”
那双黑眼睛染上一点情|欲的样子当真比平时更加勾人,愈是纯净澄澈,里头的影子愈是摄魂夺魄。瞳仁仿佛被春雨润湿了,配上他近乎气音地喊了一声“哥”,简直能让人心甘情愿地交出所有。
唐青崖喉头下意识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觉得自己不仅是四肢,连脑中的理智都化成了一滩水。他几乎溺死在那双温柔的眼波中了,任由对方摆弄。
被苏锦再次进入时,居然没来由地觉得有些甘之如饴的快意。
……色字头上一把刀,自己真就只吃这套。
☆、第五十二章
再次启程之时,有了丐帮帮主作陪。现下群英帖广撒,江湖人多一些的地方处处都在谈论,还未到洛阳,先感受了一把这火热的气氛。
唐青崖还有许多小道消息没说,只是前夜被折腾了一通,天蒙蒙亮时好不容易偃旗息鼓。他刚闭上眼,正要会周公,却被苏锦喊醒,打包扔上了车。这会儿一言不发,弄得燕随云怪不习惯的,先去逗他道:
“哎,你哑巴了?说个笑话来听听?”
缩在马车角落的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说你个头。”
燕随云讲不出哪里不对,倒是唐红竹惊讶道:“哎呀,小师兄,你声音怎么这么哑!是昨夜受了风寒嗓子疼么,要不要吃点药?头疼吗?”
唐青崖自暴自弃:“你闭嘴我头就不疼了。”
他说完这话,不顾燕随云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把头一蒙,径直倒在苏锦身上装死去了。苏锦没听见方才那些话似的,让唐青崖枕着自己膝盖,生怕他睡得不舒服,再望向燕随云,颇为羞赧地露出个笑来:
“燕姐姐,你不要欺负他了。”
燕随云掩口道:“经此一遭义弟可算有了长进,都会护食了。”
唐青崖前一夜几乎没睡,现下懒得就谁欺负谁的问题还嘴,只觉得苏锦算是学到了“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髓。
他们在里头说得愉悦,外面燕行风堂堂执法长老,如今不得不为了安全起见亲自赶车。唐红竹又是个闷不住的,她怕吵了唐青崖好眠,于是掀了帘子,出去坐在燕行风旁边,见他看着好说话,索性和他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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