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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颗青梅
卜颜端详了镜子中的自己片刻,复而又戴上面纱,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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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入水间阁时,依旧是那白衣人引路。
到了厅堂,薄暮笑意盈盈地坐在桌边等着卜颜。
卜颜依旧规规矩矩地跪了地,并告诉薄暮他要自己联合巫蛊族的事已经办妥。
显然这一消息无疑让薄暮喜形于色。于是便假惺惺地道:“凤凰子果真才智绝艳。本王前几日若是有做的不妥的地方。凤凰子可不要介怀。”
话落,便颇有意味的拍了拍卜颜的右肩。那是前几日薄暮用力将卜颜踹翻在地,再使劲碾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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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威并施,当真好手段。卜颜心中不屑。面上还是端的极为恭顺谦卑。
卜颜俯首行了三叩大礼,方才直起身子道:“哪里是王爷做的不妥。分明是在下做事不够尽心尽责。”
薄暮笑了笑。
“多谢王爷前几日的提点。”卜颜再行礼道,再开口时已是愤然恨声:“灭族血仇,掩史污名。焉能忍之?”
薄暮的目光在卜颜的眉目间停留许久,卜颜心知对方眼光毒辣,定是有意窥探自己这忠心的真假。面上维持着愤恨隐忍的神情许久。实则心里也颇有几分紧张与不安,怕自己露出马脚来。
对峙持续了颇长时间,薄暮终于慢慢地转开了目光,颔了颔首,抚手大笑:“好!你助本王登位,本王还你颜家一代清名。”
卜颜暗暗松了一口气。接下来交谈的内容自然也是水到渠成。但也依旧句句都经过心思百转。既要挑动薄暮的叛乱之心,引其尽快出手。却也不可操之过急,惹得对方有疑。薄暮虽对卜颜信了六七分,可在有些事上面依旧透露得不多。
会谈结束之后,卜颜只觉整个人神色倦困,出了水间阁时背后早已薄汗轻覆,手心湿寒。一个不留神竟是直直被地上的东西给绊了一下。
幸好有人扶住了自己。卜颜心念微动。
“公子可有事?”声若玉石相击之声。
白衣翩翩,清卓脱俗。
卜颜心中莫名生出几分空落之感。还有两天,还有两天,他才回来。不过幸好只有两天了。
“无碍。”卜颜回过神来,摆了摆手道。却又假意再跌了一跤。白衣之人赶紧伸手相扶。
“令兄当初一念之差,阁下莫不是也想重蹈覆辙?彻底坐实裴家叛乱之名吗?”在白衣人出手相扶之际,卜颜抓住时机对白衣之人低语道。
却又立刻堪堪自己站好了身子,面上端的一副好样子:“见笑了。”
白衣人面上一愣,却也很快地了所有的情绪,淡淡道:“哪里哪里。”
卜颜微微一笑,道:“程姑娘琴艺超绝。但上次程姑娘所弹的短歌当行。却是有两三个错音。”
“莫非阁下也通琴艺?”白衣人看了眼卜颜道。
“非也,非也。”卜颜含笑否认,“善游者溺,善骑者堕。更何况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白衣人不再言语。
一切皆应点到为止。多说无益。卜颜负手走到莲花池处,看了眼早已无荷花只有荷叶的莲池道:“倏忽已八月了,想盛夏之时,这莲池必当是极美的。”
忽而又似想起什么的,朝白衣人笑了笑道:“阁下气质清尘,譬若白莲。”
白衣人回以一笑,淡然应道:“公子谬赞。”
“那在下告辞。”卜颜略行了一礼。在薄暮眼皮子底下做动作自是不能太过,能给的暗示皆已给了。对方是否愿意合作一时半会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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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寒意入骨。
河水肆淌过指尖,冷得人一个哆嗦。俯身去拿那两个小竹筒时,卜颜竟有一种眼前一黑,往前栽倒的错觉。
猛然回过神,后退了身子,却因力道太大而确确摔到了地上。
手背一片粘湿滑腻,痛楚直直逼上脑袋。身子虚得竟是半分力气也没有。硬是在冰冷的地上躺了许会。
待起身时,整个人都有种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好不容易站起身子来,却又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撞地险些又栽了回去。幸好还是被撞的人拉住了。
“颜兮哥哥,你快救救我哥!”眼前一阵发黑,好会才看清说话的人是林准。
卜颜心知定然是情况凶险万分,于是赶紧跟着林准回了客栈。
入了屋子,便一股强烈的作呕的血腥味冲上感官。卜颜心中大感不妙,待走近才发现,床榻之上的林弦之整张脸竟都呈现出可怖的黑紫之色。
一旁的南思,金针刺穴,缓缓引出一道又一道黑红的血液来。
许久之后南思方才取下了金针,倦怠之态尽现,抬眼看了眼卜颜,话语沉重:“小颜,他撑不了多久了。”
一听这话,一侧的林准直接哭出了声。
卜颜却是异常地平静:“若是用三十六穴针法呢?”
人体周身共七百二十个穴位。有一百零八个要害穴,其中有七十二个穴一般点击不至于致命,其余三十六个穴是致命穴,俗称‘死穴’。
三十六穴针法,顾名思义,就是针针刺入这三十六个致命穴位,三十六个穴位全是命关之位,分毫之差,力道稍有拿捏不准,针下之人便会即刻毙命。
南思自是知道这法子,可此乃极为怪僻凶险之策,略有疏忽后果不堪设想,瞬间白了脸色:“此法刁钻险恶……”
“可为今之计只有此法尚可一试。”卜颜打断南思道。
南思看了眼卜颜,又看了眼床榻之上的林弦之。心下也明白,此刻已是情况危急,只能凶招险行了。暗暗叹了口气,再一次执起了金针。
却不想被卜颜拦了住:“南思神医,你这几日神思倦乏,刚刚又才施过针,我曾在无名氏的《医邪》中看过此法,让我来吧。”
南思犹豫不决,卜颜忽而转向一旁的林准发问道:“小准,你可愿信我?”
林准一时懵然,片刻后,红着眼咬牙道:“我信你。”
方才施针压制毒性的确耗了南思不少力,加之前几日的确也未曾好好休息过。的确不适再做如此耗心神之事,他抬眼看了看卜颜,只见对方眼中神采绝然,坚定非常。左右思量,终是把针交于了卜颜。
“那一切都交给了你。”南思长叹一口气,面色堪忧道。
卜颜沉声应下。南思本想留下帮忙,但兴许是脸色真的尤为之差,卜颜要他无论如何也要回去好好休息一番。自己起身时又差点因恍惚跌了一跤。也自觉留下来帮不上什么忙。也只好勉强答应。卜颜留下了林准,说是好在施针时在旁递个物件,端个面盆。
送走了南思,卜颜合了门,反过身,正对着林准,一字一句说得清晰:“小准,我问你用内功引毒你可会?”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六穴针法】:作者瞎掰产物。
【科普】:人体周身共七百二十个穴位。有一百零八个要害穴,其中有七十二个穴一般点击不至于致命,其余三十六个穴是致命穴,俗称‘死穴’。
既然是死穴当然碰不得,轻则受伤,重则丧命的东西。
剧情需要作者瞎掰的,所以大家不要当真。
☆、第五十章
南思回了屋子,实在是乏到了极点,却又不敢去床榻之上睡,齐渊知他心中放心不下,也就顺着南思的意,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浅眠片刻,要是那方有什么事了,也好立刻赶过去。
但到底是心中有事,南思睡得并不是十分安稳,眉心紧锁。神色都含着几分紧张。
齐渊心疼却又没辙,只好缓缓轻轻地拍着南思的背,动作尽量温柔地让自己怀中之人这般紧张戒备的状态渐渐放松。
好不容易觉得自己怀中之人有了几分安软下去的感觉,却突然被猛地推开。
只见南思睁大了眼,恍若猛然被什么事物吓到一般:“三十六穴针法,需要三十六枚金针。我那牛皮卷之中只有二十四枚如何施针?”
心下大慌,赶紧奔向林弦之的屋子,破门而入。
而屋内的景象却是让南思眼前一惊。
屋内桌倒椅翻,铜盆掉落,水洒了一地。混乱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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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他交给你们,你们就是把他照顾成这般模样的?”
南思看着顾卿怀中面色呈现同样黑紫之色的卜颜,又看了看在一旁伏在地上,嘴角有丝丝鲜血流下的林准。脑袋才彻底清明过来!
什么三十六穴针法!什么自己留下来不方便!一切都是幌子!卜颜其实早就打算好把林弦之的毒过到自己的身上!
寒毒还未清,蛊毒再入。本就体虚病弱,更何况近日来卜颜又耗尽了心智,各方周旋。九死一生?怕那都是天方夜谭了。
齐渊不动声色地护在已经愣住的南思面前,看了眼前双手紧紧怀抱着卜颜,双目隐约泛了红的顾卿。沉默以对。
顾卿却是抱着昏迷过去了卜颜,走到了床榻,慢慢放下自己怀中的人,让卜颜脑袋轻轻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侧过头,看了看面色黑紫的卜颜,用唇触了触卜颜的唇,轻柔异常。
“小凤凰,我回来了。”
而后转过了头,看了眼床榻上的林弦之,却是笑了笑,手下飞快地落下一针。
力道狠绝。处于昏迷之中的林弦之竟是直接疼得从床上弹起了身子又重重摔了回去,挣扎了会才不动了。
一旁受了顾卿一掌的林准爬了过来,被这一动静给吓得慌了神,连忙拍开了顾卿的手,哭喊道:“你做什么?”
顾卿再一次抱起卜颜,用鼻尖亲昵地碰了碰卜颜的鼻尖,而后才抬起头来,看着林准道:“小凤凰若是醒不来,姓林的他也别想醒过来。”
话落,又眯着眼瞧了瞧林准,一字一字咬得清晰:“还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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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尖尖的金针挑着火花,烧得呲啦啦响。顾卿边眯着眸子静静地看着那针,边拨弄着长指拿捏着那针细细慢慢地转动。直到那有些烫人的温度传到了拿捏的指尖,方才把金针从烛火之中撤出。
视线转移到床榻上躺着的人。面色黑紫,整个人无意识地抽搐着,嘴边还不断地流出些黑血来。
顾卿扯了扯嘴角,竟是笑了出来,但眼中的寒意却是渗人:“你当真就如此喜欢他……?”
“喜欢到……”
话说至一半却中途给了,突然缓了声:“小凤凰,你的命是我的,你怎么能随便给别人?”
右手突然发力按住卜颜,左手飞快地刺下一针。
“啊!”凄厉的喊声从喉间爆破而出,躺在床榻之上的身子竟在金针入刺的那一瞬间猛地弹坐起来。紧闭的双眼陡然睁开,却是全番失了焦点。脸上满抹的泪水。
不过只是很短暂的一刻,很快那身子又渐渐失了力,飞快地下坠。
顾卿伸臂一挽,将人圈在怀里。右手寻着那处落了针的地方,迅速地拔了出来。痛感逐级递增,且由于后三十五针是至最后一针落下才能拔出,所以施针过程中痛感除了递增,还有叠加。
要是身子熬不过那过度的疼痛,施针过程中就有可能死亡。即便是熬过了,非人的极痛将导致折寿十年到二十年不等。
更重要的是……此法除了六十年前的医邪—骆诃,再无人成功过。
顾卿也曾试过,可无奈不是分毫之差的失误,便是受针的人或牲畜在施针过程中身子耐不住疼而殒了。
神思烦乱不堪,顾卿紧了自己的手臂,将人更圈进几分,方才缓缓睁开眼,又瞧了瞧躺在自己前方桌上皮卷的三十五枚金针。
“你既做了决定,便要给我撑下去。”顾卿的脸缓缓蹭了蹭压于下湿冷的发,片刻又将唇在上方印了印:“听到了吗?小凤凰。”
怀中的人溢出几声模糊不清的气音来,身子依旧疼得发颤。
顾卿伸出手搭在卜颜的背上轻轻抚拍了几下,待那身躯的颤动减弱了几分之后,才缓缓放开怀中的人,把卜颜归回到床榻上。
慢慢将卜颜的衣衫悉数除尽,又撕扯出几条布条来,抬起卜颜的手腕。
前段时间造成的乌紫的伤痕宛在。顾卿盯着瞧了半会,低低叹了一口气,俯了身子,垂了头。唇抵上那乌紫的痕迹。小心翼翼地吻了吻。
片刻,才提了手中的布条,将卜颜的手同脚都固定住。
然后起身,挑了桌旁的一把木凳,移至床榻之侧,又取了烛台与桌上的皮卷。
皮卷展开,烛火跳耀。
第二枚金针落下。
“啊!”更为凄厉的喊声冲出。疼痛使得卜颜使了浑身力气在挣扎,床榻被折腾得发出古怪的声来。
顾卿合了合眼,倾了大半身子,力道强制性稳住卜颜,右手将针过火,再飞快地落下第三针。
……
要保证受针之人不会再施针过程中因过度非人的疼痛而死,下针必须尽一切可能的快。
但每一针由于又落在人体至关重要的死穴之上,落针又必须极准,分毫之差便会导致受针之人毙命。
第四针……第五针……第六针
……
第三十二针……
卜颜早已从最初的剧烈挣扎,变成了偶有的几番无力的挣动。全身的力气早已耗完,只剩下身体本能对疼痛的拒抗。
微微弹动的身子,证明这具身躯还活着,还没有死,已经熬过了三十二针。
只剩四针。
施针与稳住卜颜,早已耗尽了顾卿大半的气力。
尽管还在一味追求快,但速度的确渐渐慢了下来。
顾卿缓了口气,第三十三枚金针掠过烛火。捏着针刺入的同时,却听床榻之人突然冒出句话来。
“顾卿……疼……”
顾卿只觉心中猛地一震,再去看那针时,心仿佛一下子坠入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第三十三枚金针……偏了。
手渐渐移开,顾卿看着那原本微微挣扎的身躯一分分平静下去。胸口的起伏一点点趋缓直至完全没了。
手落在那人的心口之上,掌心并没有传来该有的搏动。
冰冷的身躯,平静的胸口。
失去的思考能力终于渐渐回来,形成一个清晰的认知。
“你当真就把这条命这般还给我了?”他问。
可是并没有人答他。
“也对,你的命是我给的,自然也应由我来结果。”
顾卿看了看床榻上的人,黑紫的面色在施针的过程中早已慢慢褪去,呈现出一张白得过妖的脸来,连同那唇。
他低下身子,咬上那唇,施力狠狠地咬着,咬到有了血腥味。
辗转啃咬的同时又一瞬也不瞬地盯着那人的眉目看。
心中隐隐有着些不可能的期盼。
可依旧是毫无反应。阖着的眼眸依旧紧紧阖着,如何撕咬那床榻上的人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顾卿抬了头,手指碾过那血,一点点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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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毒入侵,寒毒诱发。自己还没有告诉床榻上的人,他在寒毒发作之时,脸上以及身上的紫斑都会全数褪尽。留下干净的脸和干净的身子。
干净得够他与某个人长相厮守。
顾卿盯着那张脸,想起最初相见时,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却在眼中映入了眼前之人惊艳的容貌。
一时看得愣了,才停住了步子,那人跑得急一下子就撞上了自己。淡淡的药香扑过鼻尖。
同样撞得不轻,可那人还是一步步慢慢走向自己,扶起自己。跟自己道歉,然后忙着说要去救人。
其实自己心里早有预感,知道母亲时日不多。一日日活着也是徒受折磨。前会,支开自己说是有些饿了,要自己是整些东西来吃。目光沉沉望着池水,自己就已经知道了一切。
他的母亲太累了。
于是他乖巧地点了点头,装作依旧什么都还不知道地走开。
只是走前央着要了一个拥抱,抱了许久许久。
直至听到母亲温柔的声音落在耳边催着自己:“去吧,卿儿。娘亲饿得很。”
偷偷溜进了椒兰殿偷了越贵妃的红枣桂花糕,他的母亲许久没吃到过这个糕点了。他记得那曾是母亲最喜欢吃的,只是自从入了冷苑,便再也没有了。吃穿衣度总是被各种克扣。
即使知道自己偷来了,母亲也不一定吃得到。但还是偷了来。
母亲沉湖,那人被拉走,自己站在湖边,把偷来的红枣桂花糕一点点碾碎了撒入湖中。
不一会越贵妃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了,而那时自己的手上正拿着还未扔完的糕点。
人赃俱获,反正也不打算赖了,有时无赃都能折腾出一堆幺蛾子的事,更何况有凭有据?
双手一摊,把剩下的糕点一股脑扔进了湖中。
挨了两个巴掌之后,脑子还混沌着,就被扔进了湖水之中。
冷苑的池也不知道底下有多少人的尸骨。
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干净的床榻之上。
不是宫中。
不过一会,又有一人推门而入,递了一碗汤药给自己,道。
“别问我是谁,救你不过是受人之托,好好休息吧,你已经出了宫了,过几日我便安排人送你出城门。”
受何人之托?直至一日门外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悄悄地捅开窗户纸,再一次见到那人惊艳的面容来。
但很快那人又走了,推门进来的是前几日的人。捉住了自己的小动作,便也俱实说了由来。
“当初我弟弟托我救你母亲,可无奈事已成定。恰巧我又见你被小人所害,所以出手救了你。”
“虽说宫里的人应该都以为你死了,可你无论如何都是身份特殊之人。所以救了你的事我未曾同我弟弟说过。过几日,你便出城门去吧,一切我都安排妥当了。”
点了头答应,可知道缘由之后,自己心中总想着再见见那人,同他说句谢也好。
临走的前一天,晃荡在街道上,忽而人群喧闹起来,紧接着像是到什么号召似的涌去什么地方。
无聊也去凑个热闹。想着下雨天的究竟什么事值得人纷纷跑过去。
自己却在雨中见到了那熟悉的样貌。雨帘之中那人挺直了腰板跪着。衣衫湿尽勾勒出过分削瘦的身躯。
见到那人昏厥过去被人抬走的时候,自己便已然下了决定。
他要留下来,留在那人身边。
于是出了门后把原本那人的哥哥给自己的盘缠取了大半部分买通了车夫。又偷偷溜回了城内。
那人现在身侧,没有一人看护,哥哥去了阆州平乱,姐姐入了宫。
可他受了那么多天的大雨,如何撑得住?听别人说他的父亲又把他扔到了偏院之中,不管他的死活。
别人不管,他管。
偏院的大门紧锁,进不去。翻来翻去,却在外头的草丛掩护之下发现有一个狗洞。
爬进院子,里头的屋子却又锁着。
是内锁,说明那人在屋子里,于是自己便安下心来静静等着。
一日三餐都会有个老婆婆来送餐,摆在门外。
夜幕渐至,门终于被打开。
他终于再一次见到他。
他也曾赶他走,但他最后终是被留了下来。后来有人发现自己面生,要把自己赶出去,他却护在自己面前,笑着拉着自己的手对别人说:“这是我的平安,你们休要赶他。”
平安?某一日,难得他神智清醒了许久。
他问自己叫什么名字。
自己回道,说叫平安。平安平安,不过是希望他能平安。
毕竟他若是好,自己便也是好的。
那人笑着念了念自己的名字,又送了自己一块圆润通白的平安扣。
他说:拿着吧,我的小平安。
他身子难受时,自己照顾他。可他从未把自己当做过下人,每当他略微好些时,便会准许自己与他一同吃,一同看书,一同在一张床榻上入睡。
自己能见到他所有的样子,吃饭优雅的样子,看书认真的样子,入眠安然的样子。
以及……深受病痛折磨憔悴的样子。
为取月华,自己同他被迫分开。再见时,他依旧容颜无双,让自己痴愣。可他的身旁却站了新的人。
自己才明白过来:自己早已是他的小平安,而他却从未是自己的。
摸清他寒毒发作的规律,悄悄地陪在他的身边。意识模糊不清,也认不得自己是谁。开口唤的都是另一个名字。
起先还或恼怒,可他心中没有自己,自己又当如何?听着听着,也就装作是个聋子算了。
随师傅出了华城,到处游历。自己不在的日子,他又会与那人如何朝夕相对?罢了罢了,随他去吧。不是我的,管他作甚么?
可在知道自己身世之后,知道自己居然与他有这样的牵绊之后。心中无数个念头在叫嚣。他该是自己的。独占的欲望其实一直都在,只是在那一刻突然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和借口。哪怕他不愿意,自己也要锁着他,囚着他,困住他。
于是自己把他绑了来,在山洞之中,只有他与自己。没有那个人。自己可以恣意妄为。亲吻他的唇,拉扯他的发,甚至于如果可以自己还可以把他的身子彻底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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