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颗青梅
那一掌,他是实打实地受了的,怎会无事。不过是强行暗撑罢了。不过那又如何,他就是让世人、让人人都以为他无所不能、都以为他坚不可摧。
卜颜说得不错。
他喜欢那种高高在上,施舍世人的感觉。他的确也是如此做的。
要俯视众生,他又怎能是弱者?所以他极尽可能的将每一件事都做到顶峰。
学习医术就是为了能操控他人生死。
他不分善恶。也不懂何为善恶。他眼睁睁看着一些人在自己眼前死去过,他见死不救。他也曾一时兴起地救过十恶不赦的恶徒。没有缘由,任凭自己的心情去做。
活不活得下来都是命数。命定一个人要死,命定他顾卿遇到他时懒得出手相救,那人死了,那就是命不好,天定要死。否则怎么就这般死了呢?命不该绝的人,死也是转机,也是有贵人相助的。要死的人,怕是事事都让那人活不得。
什么悬壶济世?与他又有什么相干?
自然这一身功力也不过是为了控制他人的生死罢了。他可以恣意妄为,可以想杀了谁便杀了谁。想留谁一条性命便留谁一条性命。
无关善恶,全凭自己的意愿来。
天地间,万物皆随我意。否则活着身不由己,命不自知,如蝼蚁一般不知何时就被人轻易地踩死或者捏死又有何意义?
蝼蚁般苟延残喘,像狗一般摇尾乞怜的日子,他有过便够了。
顾卿缓了半天才调稳了自身的气息,慢慢地直起身子,头却似乎触碰到了什么东西。顾卿侧过头,只见是一枝开得甚旺的桃花花枝。
顾卿伸出手,折下花枝。
抬眼望去,才发现自己居然走进了一片桃花林里。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大片大片的桃花,看得人都有些眼花缭乱。此时正值三月花期,桃花开得很是烂漫,多情蔓延到了各处。风轻卷,便带落了不少桃花遥遥地飘落下来,如美人起舞,姿态娇妍柔美。
顾卿的眼随着桃花飞动的方向看去。
只见风力渐渐小了下来,被席卷的桃花飘然下落,花落于水。停于水面。
风再惹水起微澜。涟漪一圈圈散开。池水悠悠,花随水动。
桃花林前的这一方池水,中心有亭,后倚青山。山影映于湖面,水如山色。青翠绕人。
风卷花落,花过人面,这风带着些许凉意些许香气。
顾卿缓缓地闭上眼,站在桃花树下站了半响。
风过花摇,一枝头的桃花簌簌的落下,落在顾卿的发上、肩上…
过了很久,顾卿才缓缓地睁开眼,看着眼前不远处的池水。然后慢步地走了过去。蹲下身子,将手探入幽幽的池水之中。
池水彻骨冰凉。
顾卿笑了笑,随手将刚刚折来的桃花花枝丢了下去。
花枝随着水慢悠悠、慢悠悠地漂出了些许距离。
顾卿看着花枝飘去的方向,面上浮出笑意,这份笑意从嘴角一直延伸到他的眼里。他纵身一跃,跳入这一方悠悠春水中去……
作者有话要说:
=w=国庆快乐呀~么么哒~qaq虽然觉得这个国庆自己会很忙……
因为还要继续码这本的后半部分。假期还有好多好多事……
修文什么的大概会放到完结之后,不过偶尔手抽起来也会间接性修文一下。
qaq毕竟前半段是没有大纲的……存在bug
感谢第一位小天使的藏~么么哒~
☆、第十三章
南思将卜颜轻轻地放于床榻之上。
“咦?”忽而面色出现了惊疑的神色,又俯下身子凑近卜颜闻了闻。脸色突变,道:“有人在小颜身上下了百里香。”
齐渊不动声色地将南思和卜颜的距离拉开,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何为百里香?”
南思紧锁着眉头,道:“一种用于追踪的西域香药,此香可百日不散,即使对方逃至百里,敌方也依旧可用百香蝶找寻到对方的位置。”
齐渊老神在在地继续问道:“没有办法可解?”
南思沉默了半天,突然看着齐渊问道:“你知道这百里香是谁研制出来的吗?”
齐渊挑了挑眉,百里香是谁研制出来的,又是为何研制出来的,恐怕这世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但齐渊还是打算装作不知道,摆出一副好奇的神色,依旧十分配合地问道:“是谁?”
南思叹了口气道:“西域有个部落名叫巫蛊族。此族如其名,以巫术和蛊术见称。是西域最古老也最神秘的一族。此族的力量虽然深不可测,但却从未想过称霸西域。一直安分守己,从不和现在统治西域的古羌皇室有过任何冲突和矛盾。甚至有时还出手相助过。巫蛊族巫术和蛊术造诣最高的便属巫蛊族皇室的公主。但这位公主后来与西域古羌族的一位将军相爱。却不想后来那将军竟然带领十万锐兵将巫蛊族屠杀殆尽。西域大乱,陷入混战之中。”
南思停住了口,看了眼齐渊,齐渊神色依旧自若,还是那副认真耐心在听的样子,见南思停了话,他便自顾自地接了上去:“西域大乱,不正是中原一统的大好时机?岷初帝岂能错过?”
南思沉吟了半晌,缓缓道:“是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再说这次西域的混战,可是人为心策划的。岷初帝之子薄勘,也就是我们元和三年去世,当今皇上的爹。他主动请旨出征,最后……”南思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凯旋而归。西域称臣。”
“此战使得他从一个不受宠的王爷一跃成为与东宫太子唯一能对抗的皇子人选。”齐渊飞快地接道。
南思面色沉重地看了一眼齐渊,不发一言。
“而当时征战西域的军队,一是我爹齐国侯齐旃,二是大将军颜墨。”齐渊低低地笑了起来:“而我们的先帝薄勘就是那位挑起西域内乱,引得巫蛊族和古羌族,自相残杀的古羌族将军。”
“那巫蛊族的公主侥幸逃脱。但当时她已有身孕。她产子后将自己的孩子交付给嫁到中原的姐姐。而自己则以七种至毒之虫和自己心头之血研制出百里香。她誓死要找到她的那位心上人。那位以情为饵引她上钩再为皇权灭她全族的心上人。此香终生不退,即使对方死了,这香也能被带进坟墓里……”齐渊面色沉静地道。
“天涯海角,不死……不休……”齐渊喃喃低声道,忽而似又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向南思,笑道:“哪里是不死不休啊……分明就是死了也不放过他……我娘本就是想着那人死了,她也要将那人的尸骨再从坟里刨出来挫骨扬灰的。”
“齐旃将军的夫人就是那位你娘的姐姐……对不对?”南思犹豫再三,终是低声问出了口。
“对。”齐渊缓缓地点了点头。
“南境叛乱,岷高帝薄勘派我与父亲出征平定。我们齐侯军在经历一场与南境锐军的殊死搏杀之后,等来了颜氏军的后杀。”齐渊哑声道:“齐侯军全军覆没,父亲战死。”
“你说什么?”南思猛的站起身来,近乎站不住脚,震惊地看着齐渊,“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是颜氏军?”
齐渊垂了垂眼,道:“父亲与颜墨将军乃生死之交。他又怎会派出颜氏军来击杀昔日好友?可惜当时我并不能明白这个道理。你救了我之后,我不辞而别。因为有一次你曾不经意地提起了颜墨将军要去讨伐黍国的事。南境一战后,父亲战死,母亲自刎。齐国侯府被扣上叛国通敌的罪名,全府近乎半数皆被处以死刑。母亲临死前,把我的身世写于一封信上,托人交给了颜墨将军。而颜墨将军此时正要出发去黍国北岭。他看完此信后,嘱托自己的贴身奴仆将信转送于我。”
“颜墨将军托人将你母亲的信转交给你?”南思颤声道:“他……如何知晓你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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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很快南思便想明白了,他浑身发颤,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道:“难不成当初让我救你的人就是颜墨将军?”
南思犹记得当时情景,有一人身着白衣怀中抱着一个受伤甚重的年轻人闯进终老谷,求自己救他怀中之人。当时齐渊伤得甚重,能活下来的机率甚是渺茫。南思想也不想地便拒绝,转身欲走。不做没把握的事,是他一贯的处事风格。
但他一转身,却听到身后似有什么重物触地的声音,回过身子,却被眼前看到的景象受了一惊。
那身着白衣之人已然跪了下来。
虽是有些许惊愣,但南思亦很快反应过来。以往来终老谷求医的人自是不乏下跪磕头的,其中也有朝堂或江湖鼎鼎有名的人物。万千黄金的贵人,名扬江湖的大侠,绝色倾城的美人,亦有如白衣之人这般看着就颇有傲骨的人。不过终是抵不过死生之胁。
南思摇了摇头,依旧转过了身子,踏着步子要走。却又听那白衣人急切地喊道:
“他是我故友之子,还请神医无论如何也要救他。我愿奉上南海白翎子相换。还请神医成全!”
这一番话才南思完全停下了脚步。
白翎子乃可遇不可求的难得一见的药物,据传此药可逆天续命,起死回生。极其珍贵。就算是活了大半辈子的终老谷南思的师傅,莫无言也还未得到过。
南思亦曾觉疑,那白衣之人既有白翎子为何还有求助于终老谷。却是在后来为治疗时方才知道,齐渊竟是“万灵救命草”—白翎子,千万个人中极少受不得白翎子的人。也就是说对于常人来说,白翎子是救命的药,而要是给齐渊服了下去,那便是要命的药。所以那白衣人才不得不求助于终老谷。
南思了极大的心力方才救活了齐渊,而白衣之人也如约献上了白翎子。
那白衣之人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都有一份儒雅,南思又怎会想到他是朝堂之上,赫赫有名,半生戎马,生杀挞伐的颜氏军的主帅颜墨呢?
“是。我也是后来才知晓的。可惜我知道得太迟了,太迟了。大错已成。”齐渊低声道,缓步走至桌前,执起桌上一瓷杯,右手紧握,把瓷杯猛然捏碎,刺入手中,鲜血横流。
“岷高帝薄勘宣密旨。以我父亲与南境串通意图谋逆为由。逼迫颜墨将军出动颜氏军击杀。颜墨将军将军宁死不愿。岷高帝其职,夺其权。回兵符。并将其幽禁于天牢。他以为这样便可控制颜氏军?”齐渊嘲讽地笑了笑,道:“但他却发现颜氏军同样宁死不从他的指令。一怒之下,他将颜氏军百人凌迟,千人处以死刑。无奈颜氏军仍然上下一心,拒不接旨。他后来派出了自己的五万锐暗军打着颜氏军的旗号在南境击杀了三万齐侯军。颜墨将军知齐侯军这次在劫难逃,但他自己又被困于天牢,手无兵权。他想起自己昔日在南境的好友,传信于他,托他来救人。”
齐渊说到这,胸口起伏,情绪不定,双手、颈处、额头青筋暴现:“颜墨将军为救我一命,宁死抗旨,甚至为求你出手相救不惜拿出原本用于给他夫人如意保命的白翎子。颜氏军因我白白丢了千条性命,而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
齐渊仰天大笑,形容疯癫,睚眦欲裂,双目充血地道:“我依靠我是巫蛊族公主的遗子的身份。依靠巫蛊族相救于多国于危难的情分。集结各国锐兵七万加黍国兵三万,在黍国北岭围剿颜氏军。颜氏军上万英魂死于北岭。颜墨将军夫人如意在北岭难产而死。”
“你可知颜冲并不是颜墨将军的长子。颜墨将军的长子名殊。只因当年他还未挂帅,所以知晓的人并不是很多。”齐渊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右手流出来的鲜血道。
南思顿觉心中寒意汹涌,他惊恐地看着齐渊,颤声道:“齐渊……不……不……你别继续说了。”
齐渊慢慢摊开自己的手,手掌上血肉模糊,鲜血崩涌,血顺着指缝不断地坠落于地,他神色平静地看着南思,缓缓说道:“我亲手斩杀了颜墨将军的长子颜殊。”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这几天上火上得厉害qaq。稍微改了一些,以后还是要大修的。
果然前期没有大纲,后期就是各种bug。
然而大纲这种东西……也是要命的。
☆、第十四章
南思不言,齐渊不语。局面就一直这般僵着。
直到屋子里忽然飞进了一只蓝翅的蝴蝶。那蝴蝶飞入时携着一股奇异的花香味,但奇怪的是那花香的气味却并不浓郁,相反清清淡淡好闻得很。
南思愣了片刻,方才似想到了什么般脱口喊道:“百香蝶?”
齐渊却是眯起了眼,看了那只蓝翅的蝴蝶一会,伸出手去将南思扯到自己身后,道:“这不是百香蝶,百香蝶的翅膀是红色的。”
南思来不及发问,却听门外又传了脚步声。
“在下打扰了。”
来者一袭紫袍,面色苍白,左臂流血不止,衣衫破了数道口子,发丝散乱,形容有几分狼狈,但依然不妨碍其身上那股不卑不亢,从容自若的气度。
“你是何人?所谓何事?”南思皱起了眉头,绕过齐渊走到那人面前问道。
“在下林弦之。来此处是为寻一故人。若有打扰之处,还请南思神医海涵。”话落,俯身作揖一拜。态度温和,谦谦有礼。
“你是新任的中书侍郎?”
“你和巫蛊族有何关系?”
前一句是南思问的,后一句则是齐渊问的。
林弦之问言,抬眼看了一眼齐渊,只见齐渊似是不经意的又好像是下意识地又挡在南思面前。隔开了他与南思的距离。
林弦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到齐渊的举动之后又不禁微微一笑,但这些情绪都是一瞬间的,他又恢复到一贯自若的神态,答道:“是。在下不才。承蒙皇恩。担任现中书侍郎一职。”
“至于我与巫蛊族的关系……”林弦之顿了顿,神色复杂,目光却是转向了齐渊,道:“和阁下一样,是巫蛊族旧人。”
齐渊眯起眼认认真真地打量起眼前这位自称是“巫蛊族旧人”的人,而林弦之始终一动不动,神色丝毫不变,坦坦荡荡地任由对方打量着,过了好久,久到南思恨不得出声打断这尴尬僵持的气氛时,才听到齐渊出声缓缓问道:“你寻何人?”
“故人。”
“姓甚名谁?”齐渊继续问道。
而这回林弦之却没有回答得很快,他似乎略微思索了一会,才垂眸低声答道:“我也不知现在如何称他才好……他说他姓卜名颜。”
齐渊看了眼林弦之,道:“卜颜这有,但如果阁下要寻已故的颜墨将军之子颜兮的话,我劝阁下还是去西郊那处被焚毁成灰烬的将军府比较好。”
林弦之一怔,很快便明白了齐渊话里的意思,道:“是……在下鲁莽。斯人已逝,往事如烟。一切如空。我现在要来寻的人,名叫卜颜。”
南思看了看林弦之依旧流血不止的手臂,皱眉道:“他还在休息,需要过会才能醒。你左手的伤很重,我先帮你包扎一下吧。”
林弦之张了张口,刚想出言拒绝。
却又听齐渊开口,道:“你想见他,可他又想不想见你呢?”
“我……”林弦之叹了口气,转向南思,欠了欠身,拱手又行了一礼,道:“那便麻烦神医阁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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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颜醒了,他坐起身子来,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
由于昏睡了好会,他的意识一时半会还没有完全回笼,他茫然地坐了好一会,才把自己昏睡过去前的所有事情想了起来。
却是觉得心下平静,没有任何的其他情绪波澜。
他静静地看着闭紧的房门,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门却是被某人了,但来的人却不是他所想的那个人。
卜颜不禁愣了愣。
“小颜,你醒啦?”南思关切地问道。
卜颜点了点头,然后道:“他呢?”
南思皱了皱眉,如实答道:“不知道。把你丢给我以后就走了。”
“是吗?”卜颜道,但虽是疑问的语气,语气却平淡的和陈述一般,仿佛早已料到了似的。
南思的眉头拧了拧,不明白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他当然没闲情管,只好继续道:“有人想见你。”
卜颜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神色依旧淡然,问道:“林弦之?”
“是。”
卜颜不再说话,沉默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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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我把他打发走?”南思开口试探般地问道。
“不用。”卜颜飞快地应道。
“那我……现在让他进来?”南思继续试探般地问道。
“也不用。”
南思不再说话,卜颜也不发一言。
过了许久,南思才低低地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怎么做了。”话落,便转身而离去。
“吱呀。”门合上了。
卜颜看着门,眼睛一眨也不眨。他神色专注,目光执拗地盯着那扇门看,好像那扇门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
不过,门最终还是没有变成人,门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卜颜知道门外的是谁,正如门外的人知道屋内是谁。
谁也不动,一扇门,隔着两个人。
卜颜突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寻来寻去,终是在自己的手腕处,闻到了那股香味。
这香并不浓郁,相反反而淡得很,只有凑近了才能闻得出。淡香窜入鼻中,起先并不觉得如何。但越到后面却越会发现,香气似乎突然泛滥开来。终久不散。绕人心头。
十岁那年,卜颜的屋子里多了一个人。一个和他年纪相仿却比他高出许多的人。
林弦之来的时候,卜颜还在睡觉,因晚上看书看到很晚,竟是不知不觉地趴在桌上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发现眼前有个人影,那人帮他挡住了太阳,所以他不曾被刺眼的光线给晃醒。
“你是父亲说的那个伴眼前低眉顺眼,眉清目秀的林弦之问道。
林弦之点头。
“你叫什么?”卜颜问道。
“林弦之。”对方答得很快。
卜颜很快意识到,他们相见。他问了两个问题,林弦之也都答了,不过一个用点头,一个用比自己少一个字的话答了。居然都不肯说“我叫林弦之。”比他多一个字都不肯。从头到尾算下来,他自己说的话多,那人说的话少得可怜。他并不觉得对方是因为身份比他低才小心翼翼不敢答,而是懒得答。懒得多说一个字。
十岁相识,相伴七年,离别……七年。
七年的相识相伴,林弦之就如同他们刚见面那样,简洁明了。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要说话也只说该说的话,绝不多半个字,也绝不少一个字。
就这么一个骨子里清冷的人。可是卜颜好像对这种清冷有着病态般的依赖。
卜颜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有多厌恶寒冷的。
他的父亲是个将军。生杀挞伐、戎马一生的将军。从不知何为寒冬,更不知道寒冷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但是他的父亲在一场战役后,知道了寒冬是什么模样的,而寒冷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场战役发生在黍国北岭,那是他父亲戎马一生当中最大、最惨烈的一次败笔。而自己是这场败笔的最不可磨灭的印记。他活着的每一天,他父亲看到他的每一刻都能从心底里蔓延出最可怕的最绝的寒冷的感觉。
卜颜知道,父亲那颗赤诚、滚烫的心死在了北岭。同死去的上万的颜氏军英魂,同他一生最爱的女人,还有同他最心爱的长子死了。那颗火热的心死了,所以父亲才变得知道冷为何物了。
卜颜生于北岭,身上自然带有北岭那股绝望、残酷的寒冷。所以他天生阴寒体质,且体内含有寒毒,这寒毒沁入心脉,终生不能治愈,他必须永受寒毒之苦的折磨,命短易折。
生来便是罪孽,他的身上流着太多人的血。生存就是折磨,对自己是折磨,对父亲也是。
自己是个怪物,卜颜从小就知道,不用别人告诉他,他就是知道。他是一个浑身散发着恶寒的怪物,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害死人,就能折磨人。他未出生,便害死了颜氏军上万条命再加自己母亲的命,他出生了,时时刻刻提醒着他的父亲那段惨痛的记忆。
一只散发着恶寒的怪物自然会对一切寒冷的事物有好感。所以林弦之不需要做什么,他卜颜就是会喜欢上他,因为林弦之从骨子里的散发出的那种真实的、彻底的清冷致命地吸引着自己。他对林弦之的喜欢,是与生俱来的。是本能,没有理由。
所以,林弦之走了,他不怪他,现在林弦之来寻他,他也不反对。他是卜颜,他是颜兮,只要他活着,他就不能抵抗这种感情。这种对冷的病态依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成功地老了一岁了╮(╯▽╰)╭。
稍微修了一下,大修什么的还是等完结后吧。
由于这本写的时间跨度有些长,其实我是差不多从今年的三月份开始写的,现在都十月份了还没存到完结也是心累。
2333,最近点击都不涨了,大概是国庆大家都出去玩了吧。或者是作者菌写得很辣眼睛。【后者才是主要原因吧2333。】古耽虐文本就有些冷,加上作者菌作为一只文名文案废,取名废外加历史渣……已料想到会冷到结冰啦。
☆、第十五章
卜颜似是想起什么是的,从床上下来,看了眼他床榻旁边的小桌上放着的清水。
如果顾卿在这,他的房间里绝不会出现任何能够照射到他的脸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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