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羽拂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只甜饼
脱去了西装,穿着基础灰色连帽卫衣,笔直的长腿上是宽松的深色牛仔裤,脚下就是一双黑色的运动球鞋。
他是人群里最高的那个,她依然能一眼望到他,也觉得此时此刻的这个背影,像极了年少时的他。
回头极其不耐烦:“又搞我?”
林乐摇摇头,真不知情:“我不知情。”
楼琛撇撇嘴,他在家打电话约局,给楼坤听到了,电话挂了,人就直接买好了五张票,强行加入四人小分队。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背后长了眼睛,他突然回了头,金羽刚好在盯着他咻珍珠,视线碰撞的那秒,她闪闪躲躲,呛了一颗珍珠进嗓子眼,特没形象地在那拍着胸脯咳嗽,呛得脸通红。
有人却被逗乐了,提弯了的唇回头继续排队。
林乐帮她拍拍背,嬉嬉笑笑:“反应这么大呢?”
不搭理她:“什么鬼珍珠,差点把我命呛没了。”
林乐笑着:“是珍珠的错,还是自己的错,你自己心里头清楚。”
这么说着,林乐也呛到了,猛咳嗽,觉得这珍珠是有毒。
他过来了,金羽才发现他俩今天穿的有那么点相似。
国庆天冷,她今天也穿了卫衣,小脚牛仔裤,露了一节脚裸踩在新买的帆布鞋里,活像个在上学的大学生。
他往她旁边一站,没有看她,给另三人递票,递到罗军,终于没了以前的敌意。
笑着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
罗军也是客气:“是啊,哥,挺久没见了,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他摇了摇头:“还是跟以前一样。”
说完,才转过头去看着金羽,快一个星期没见了,她还是那副疏离的样子。不问他要票,搁那站着奶茶咻个不停,没一会嘴里塞满了珍珠,像吐泡泡的鱼。
广播在喊检票,一窝人拥了过去,由于人太多,他们也不着急,就这么搁最后排着。
楼坤站在她身后,俯视就能看到她整个脑顶,她正捧着手机刷微博,瞥一眼全望清了。
手从后递上来一张电影票,她也没回头,更没说话,抓着手机一起接了过来。
队伍在往前走,身后的人却不见了。金羽没发现,跟在他们仨身后去电影厅。
坐上位置才发觉离楼琛他们三个巨远,来来往往都是人在进座,不一会,都坐满了,只剩下她身旁这个空位。
顶灯突然关了,屏幕里的广告变成了电影片头。
黑幕里,楼坤终于出现了,手里捧了一桶爆米花,朝一处张望。
金羽余光瞥见一个高高的身影,他半弯腰穿梭在这排进座,无人嘘声。不禁想起十六岁那年看《阿凡达》,她穿梭的时候,一阵嘘声。
时代果然在进步,人们的宽容度都变大了,还是黑夜里的视力个个都达到了猫头鹰的程度?
的确是这样,后排几个姑娘,还有这排几个交头接耳的女人,都在望着他。
跋山涉水,终于来到了他心宜的姑娘身边。
坐下,首先做的事,就是把旁边的扶手抬上去。
金羽专注荧屏里的周润发,毫无心思跟他计较。
他不怎么爱吃爆米花,但怕她不够,买的大份。金羽一动不动看着前方,白净的皮肤在黑夜里更显突出。
楼坤伸手,将爆米花放到了她怀中。
时间往前数,最后一次看电影是在2013年。每次看都要吃爆米花,手里还要捧一杯奶茶,他不给喝,说换成鲜榨果汁多营养,她不愿意,每次便要缠一会。在电影院里还会趁着他不好意思说话大声,逼他喝几口。
她还经常说,两个人分一杯奶茶,奶茶都变好喝多了,甜滋滋的。
她也记得他扔掉那桶爆米花和奶茶时的场景,那一幕,她永远忘不了。
再抬眼之际,直接还给了他:“我不吃。”
没强求她,就放在腿上摆着,靠她身边跟她一起专心看电影。
以往每一次看电影,她都爱靠他怀里,他手臂很长,能挽着她摸到自己的肩膀,金羽第一次发现的时候,还特地拿皮尺给他量两臂伸开的长度,跟身高无异。
电影看到一半,金羽对于剧情很难琢磨,加之老戏骨演了个“坏角色”,她一直嗫嚅着叨咕。
换做以前,她会直接凑他耳朵旁问他剧情,多半是看英文电影,因为字幕闪太快,她只能看个大概,每每都要回去二刷。
不像某人,一遍过后,连细枝末节都能告诉她。为此,她时常怀疑他大脑自带芯片。
奶茶喝了一半走,放手里抓着,津津有味地看电影。楼坤歪了歪头,看着一脸探索意味的金羽,就知道她一定没太看懂。
“别咬嘴巴了。”
安静的电影院里,她耳旁的声音犹如一阵轻风,温温热热,扑在耳尖,像蜻蜓扇着翅膀,低飞掠过了河面。
她下意识转了头,就是他挨近的一张脸,那颗鼻梁上的痣没有因为这片黑暗而暗淡,反而清晰到她都能看清它是什么形状。
她琢磨不透时就爱咬嘴巴,松了唇,咽了口口水,就这微细节被人捕捉了全。
他再一次将爆米花塞进了她怀里,趁机揉揉她脑袋:“吃吧,特地给你买的。”
她烦那只手,不等她伸手去打,他已经撤走了,又靠了回去,勾着唇边继续眼带笑意地往后看。
推推搡搡的事做多了,眼下反而心安理得的吃了起来。
一口奶茶,一口爆米花,绝美搭配。一男一女搁到最后,又是无比和谐地分着一桶爆米花。
最后一粒爆米花在楼坤手上抓着,金羽看到高潮处越吃越嗨,手在里头摸了一圈,都没了。
说好给她吃的,知道他不爱吃这东西,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把手伸过来抢的吃,不免扭过头不满他一眼。
就这么一眼,人已经过来了,伸手往她嘴里塞了最后一粒蜂蜜爆米花。
很香很浓也很甜,舌头舔了进来,菇滋菇滋吃光了。
散场,顶灯全亮,楼坤把空的奶茶杯丢进了爆米花桶,抱在手上。
他每次都是这样,散了场,所有自己制造的垃圾都得带走,连带着金羽也养成了这个习惯,擦手的纸全丢进了口袋里。
“放桶里。”他递着给她。
金羽口袋里一堆纸,皱巴巴的,她掏出来,全是细小的纸屑扑腾着。
从小养的习惯,钱能塞进口袋,垃圾也能,楼坤说了多少遍也改不了。
“这几年你变了不少,但有几点却一直没变。”直接抓过她手上的纸,丢了进去。
按照惯例,她应该问了,可她就不说。
“什么东西都往口袋里塞。”这是其中之一。
她不乐意了:“我的口袋,我想塞什么就塞什么。”
推开他这座山要挤出去,觉得他这人腿长却磨叽,总有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感觉。
出去找林乐他们仨,找一圈没见着人,打电话给林乐,响两声给挂了。
再想打一次试试,楼坤已经过来了,挨在她身边,低头看着她。
“饿不饿?”
手机上的时间是饭点,说实话,电影院里吃的很饱。
“不饿。”
她往前走,他也跟上。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并排走着,穿在汪洋人流中。扶手电梯也不坐了,金羽去了直升电梯那等着,要去负一楼的超市。
他还跟着她。
金羽不耐烦地抬头看他:“你怎么还跟着我?”
“顺路。”
她忍了忍气,不理他了。电梯来了赶紧上,一窝人往里挤,他护着她跟了进去,直接环着人在角落里挡着身后的挤压。
金羽靠在电梯墙上,面前就是他的胸膛,隐隐约约刻着一块玉的影子。电梯人多,都是人挨人,她靠那,呼吸不敢大声,面前的胸膛在不断散发温度,也在缓缓靠近。
没几秒,她的脸便贴在了他的衣服上,瞬间抬头瞪他。
楼坤低着头,眼睛就没离开过她,替她把头顶上的一个棉絮捏走了。
“要去哪?”
“跟你没多大关系。”又低了头,看电梯到了负一楼,直接推了他往外走。
进超市推了一辆购物车,直奔宠物区给金毛挑猫粮。一次性屯到年后,拎了两大袋猫粮进推车,看到猫咪喝水器,蹲那给它挑了一个。
起身就看见楼坤站在推车旁,自来熟病附体,帮她推着车,看着里头的猫粮发呆。
转眼望她:“金毛在哪?”
当初带它割蛋,细微照顾,如同再生父母。走了这些年,早该忘了它才对,竟然还记得它叫金毛。
“在樟树下,那有个猫窝。”
她扔喝水器进去,想拿回车,人已经推着走了。
他知道那地方,回来这几次却没在意,也没看见过那家伙。
“挺久没见过了,现在还胖吗?”
还知道挺久,估计再出现金毛面前,金毛要会说话,一定会嚷“你哪冒出来的”?
“老了,现在就正常体重。”
他垂着头,看着那些猫粮,想到第一次见到它是在家里小房间的窗台,身边的女孩揪着爬山虎正在欺负它,它不理她,眯着眼睛在那晒太阳打盹。
不知不觉,都十年了。
“还需要买什么?”
她就买这些,停了脚,手搭在推车上看他:“就这些,车还我,我去付钱。”
哪里会听她的,已经推着车去排队了。她跟在旁边,要拎猫粮时,楼坤拎了上去,她搁旁边拿喝水器,低头的一瞬间,不小心撞到了彼此。
抬眼那刻,四目骤然相对,横冲直撞入了心内。
金羽恍惚回到第一次心动的时刻,迅速撇走了眼睛,把推车往外推。
再回头要结账了,刚想扫二维码,旁边的人已经拿钱包出来抽了几张钱递过去。
“不用你付…”她顺着看过去,话说不出了。
那张昔日里她宝贝到不行的大头贴,依然在他钱包里放着,钱包是经典款,旧成那样,他也一直没舍得换,因为大头贴是贴上去的,撕不下来,不像金羽的,是整张夹进去的。
金羽的心攥的紧紧,有种莫名的情绪在心腔绕着。望着照片里的两人,那时候才刚谈不久,她靠在他怀里,他搂着她,那会为了迎合她身高,他一直弯着身子陪她照像,最后直起身,腰都酸了。
结完账,她也没动,还盯着那钱包,直到他关上,才收回了眼神。
“回头支'付宝给我,我转给你。”
“不用,我是买给它的。”
“它是我养的。”
他笑了笑,提了袋子拎在手里,下沉的厉害:“我也可以养它。”
“它不喜欢你。”抬头看他。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离开了它这么多年,它早把你忘了。”
她说忘了时,有些心虚,眼神飘飘忽忽去了别处。
“我没忘了它就行。”抬脚推她往前走,她扭着肩膀躲开了。
人遥遥领先他,要坐扶手电梯上去,直接被人拽住了手腕,往停车场走。
两人宛若一起逛超市的情侣,他紧紧握着,她也挣脱不开。
“我自己回去。”
今天都搁一起几小时了,还在乎临了的这点时间。
他手里拎着重重的购物袋,还要拖个劲大的姑娘,回头略显无助地求着她:“听话,要拎不动了。”
那袋子东西快有50斤,勒着的地方,红白分明。她望着,不再挣扎了,跟在他后头,她都听话了,他也没松手,反而更加坦率地牵着她。
到了熟悉的车旁,他才松手,先给她开的门,再去后座放东西。
第四次坐这辆车,没比之前情愿到哪去,但也没了那股强烈的抵触情绪。
车子绕出了这处商场,进了宽阔马路,外头已经是漆黑的夜。
“真不饿?”他扭头问她。
说饿了就要一起吃饭,她又不傻。
“很饱。”
说完,从口袋里掏手机出来玩游戏,一局手游的时间,正好能到家,他要是有眼力见,就该知道不能打扰她。
楼坤全程看了她好几眼,眼睛一直盯着屏幕,头低着,两侧的头发挡住了整张脸,像是故意不给他看。
胡同口停了车,金羽的游戏也打完了,有人率先下了车,购物袋又拎在了手上,架势是要上门讨骂。
他腿长脚长,扎进了微弱光芒之中,金羽叹声气追上来,想接他手中的袋子。
他指着前方的樟树,那有个猫窝,不过里头的猫却不在。
“它去哪了?”
晚上吃饱了,就喜欢溜达散步,估计这会去了广场。
“散步去了吧。”
他不禁笑了声,觉得她是真的把它当成了亲人看待。继续往前走,几米之外就是她的家。
“东西给我吧,我替它谢谢你。”
“都到门口了,我拎进去。”
她急了:“我又不是拎不动。”
又开始推推搡搡,突然大门开了,金岁山拎了几袋分类好的垃圾出来,怔门口看着他们挨一块。
金羽松了手,楼坤仍然拎在手里。
“金叔叔。”
金岁山笑意浅浅:“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昨天。”
金岁山点点头,有点好奇地望着金羽和他:“你们一块出去玩的?”
几乎同时答道。
楼坤:“一起去看了电影。”
金羽:“门口碰到的。”
金岁山还是跟以前一样,知道谁说的是真话。
她没好气地望了他一眼,这人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一直对金岁山恭敬微笑。
金岁山见金羽脸蛋红红的,那点女孩家心思全都明白了。
“那你们吃饭了没啊?”
金羽:“吃过了。”
楼坤:“没有。”
金岁山遂指指屋里头:“我们都吃过了,回屋让你阿姨下饺子吧。”
金羽丝毫得不到一点信任,这刻又怀疑她到底是不是金岁山亲生的,她看她才是那马上要被扔掉的垃圾。
脸绷着扭头进了家门,金岁山回头望望她,摇摇头笑着,撇过脸看见他手里拎的袋子。
“这是啥?”
“猫粮。”
金岁山拍拍他的肩:“进去一块吃吧。”
“谢谢叔叔。”
遥望那个个头不高的男人,宽阔肩背,腿脚不太灵活,却步步踏实。楼坤很感谢金岁山没有撵他走,也感谢他选择信任他。
轻羽拂楼 金毛
金羽回家的第一件事是去房间换衣服,脱了卫衣和裤子,换了一套家居服。
门外有说话声,大概是他来放东西,没过一会,她开了门出去。
楼坤坐在方桌前,依然腰杆挺直,正望着她卧室的方向,面带着笑。
她穿的睡衣也不是从前在胡同等他的那套,可大致的感觉却和以前没有两样,让他怀念。
“你坐这干嘛?”出来要赶人走。
金岁山正好回来了,在玄关那换鞋:“留他吃顿饺子。”
“他家又不是没有。”
“咱家饺子多了。”
就现在这情况,完全不按她的想法来,不望金岁山了,改望他。
他依然一脸笑意,就差脸上写着两字:开心。
金纶吃了晚饭还不够,央着再吃几口饺子。宋美好煮了一大锅,金羽喜欢蘸醋,自己去了厨房调蘸料,醋加了麻油,又兑了一勺辣椒酱,香味扑鼻。
端出去,一大碟饺子放在正中央,白白胖胖。
宋美好不给金纶吃多,让他俩多吃点,忙活好,跟金岁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电视。电视声音不似以前开的很大,超小声。
楼坤给金羽拣了一个馅最大的饺子,放进碗中。
她敲敲碗:“这我家,你假客气什么!”
金纶立马惊恐提醒:“姐,不能敲碗,小心以后要饭。”
她瞪眼睛过去:“我要是去要饭了,你什么好处都没了!”
他赶紧闭嘴,心想那可不行,闷那吃饺子,不再招惹女霸王龙。
楼坤望望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欺负金纶,只要眼睛一瞪,小家伙就不敢说话了。
他吃饺子不蘸醋,一口吃半个,不像她一口一个,塞嘴里鼓鼓,嘴角还沾了点醋。
金岁山和宋美好偷偷观察那头,楼坤抽纸巾给金羽,她不接,眼见他要上手,赶紧扯了过来。
宋美好在那坐着掩嘴笑,捣捣金岁山。
金岁山咳嗽声:“小羽毛,你哪天走啊?”
她擦着嘴,又包了个含含糊糊:“不都跟你说了七号走。”
“忘了忘了。”
楼坤:“我也七号走,你跟我一起。”
金羽咽那口饺子回他:“不用,我坐楼琛的车。”
“他明天就要回去。”
一口饺子噎嗓子里难以下咽,噎到了,他放下筷子,立马给她倒了杯水,拒绝不了,接过来喝了,心想,合着又在搞她呢?
一直盯着楼坤,知道是他从中作梗。当着他面掏手机,要买车票,七号全部售空。
金岁山便问:“那你怎么回去?”
金羽立刻收了手机回答:“我也明天回去。”
这拒绝之意,相当明了,就是让你滚。
他伸了一下腿,不小心踢到了她,她目光上扬,看见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失落。心横着低了头,在那吃光了最后几个饺子。
金羽吃完就回了卧室,将一屋子人关在了门外,门外桌旁的大高个依然挺直着背脊,看着那扇关上的门,久久不肯收回目光。
他走后,金岁山才过来敲她的门进来。
她一直坐在床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想着想着,脑子里就全是他的影子,怎么挥都挥不走。
金岁山拍拍她的脑袋:“发什么呆呢,人都走了。”
“谁让你叫他到家里来的?”
赌气了。
“人都到家门口了,不能赶人走吧?”
“他是你儿子,还是我是你女儿?”回头看金岁山,嘴角都是垮的。
他俩的矛盾,金岁山了解甚微,每次问她两人的事,她就会翻脸,久而久之,他就不问了。楼坤走了这么久,金羽也没谈恋爱,楼父去世那天,楼坤和金羽才开始重逢。
从他看她的眼神,从她看他的眼神,金岁山这么了解金羽,不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和那些不愿袒露的心声。
爱情是难能可贵的,多年不见,金岁山依然能从楼坤身上看到他对金羽的包容与爱。他不清楚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矛盾也需要让他们自己解决。
“你俩的事,我也不掺和,爸只希望你能想清楚,你俩有什么矛盾,有什么疙瘩,可以解决就别耗着,我看他是一副想解决的态度,倒是你,不冷不热的。”
她听着心烦,也根本不想正视金岁山说的这段话。
死鸭子嘴硬:“我干嘛要对他热情?我本来就是喜新厌旧的人!”
头一扭,钻进了被窝里,赶人走的架势。
金岁山说中了她,她就开始用这副模样伪装自己。
“这么喜新厌旧,我干脆把你那柜子里的东西全扔了吧。”
说着,往书桌那的柜子走去,她听见开柜的声音,心中挣扎,脚在被子里蹬来蹬去。
金岁山叫起来:“哎呦,柜子什么时候空了?”
她比金岁山还惊讶,一下弹坐了起来,柜子是敞开的,她丢进去的那些东西明明就在那。
金岁山笑笑不拆穿了,路过她,揉了揉她倔强的小脑袋。
谁都心知肚明了。
第二天,她没走成。
金毛昨晚一整晚都没回樟树下,金羽一大早出来喂它,在那叫了好久也不见它来,一反往常。
去猫窝那找它,也不见踪影。
捧着猫粮发愣时,忽的听到了一声喵叫,沧桑无力,迎着声望去,胡同道上,那只不知年岁的老猫像位佝偻老人,步履蹒跚,正拖着身子朝她走来。
“你到哪去了?”
金毛瘫在她身边,不似往日热情地翻滚,只伸着舌头舔了舔她递来的手。
给它喂最喜欢的猫粮,它也不吃了,喝水器换了新的,让它喝水,舔了几口就不动了。
“你这几天怎么越吃越少了?我可给你买了好多猫粮呢。”
它好似能听懂,也好似听不懂,突然撑起身子往自己的猫窝那走,尾巴不再翘起,长长的拖在身后,像沉重的担子。
金羽总觉得金毛是越老越不活泼了。
它去了猫窝那,在自己的地盘上嗅了一圈。临了,朝那个喂了它快十年的女孩望去了一眼。
这一望,让金羽整个人都不好了。
它扭头走了,因为跑不动,只能拖着疲重的身子往胡同的进口那走。
金羽喊它,它也不回头。
她曾听人说过,猫到寿命的那刻会回来熟悉一圈自己的地方。她从前喊它,不管多远的地方,它都会奔过来。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直直的往前走,视她不见。
她就这么跟着它,走着走着,走到了楼坤的家门口,它扒着门,似乎是想进去,没隔几秒,呜咽叫着。
金羽拍着门,望着地上嚎叫的金毛,眼眶瞬间涌进了泪水在那转着。它很执着,前爪虽然没劲,却一直扒拉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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