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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之欲欲仙途(NP)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幕幕心
况寒臣心有余悸,抬头一看空中的白衣剑修,气不打一处来,“荀慈!你发什么疯?”
荀慈侧耳,仔细辨别音色,问道:“况兄?是你吗?”
况寒臣与太和剑战至一处,举起玉笛左右格挡,厉声道:“是我!把你剑收回去!”
荀慈之前对况寒臣恨极,经历良多,倒也看得开了。来昆仑墟时,楚若婷告知,当初在无念宫帮助青剑宗的宋据,正是易容的况寒臣。
他心态平和,无怨无恨。
荀慈默念口诀,想要唤回太和剑。他眉间染上焦急,“不行!剑灵辨出你修炼过邪功,非要诛邪。”
太和剑灵初生,尚未磨合,不好控制。
况寒臣才被废修为不久,没有完全恢复,差些被一剑削成秃子。他双臂一展,往后慌张急退,“那怎么办?”
“你坚持坚持。剑刃尝到血……或许就停下了。”
“你在逗我?”
正一团乱麻,谢溯星和游月明闻声而来。
两人见到荀慈登时愣住。
“荀兄?”游月明震惊至极,没想到真的是他。盯着他目无焦距如死水的双目,爆发出一连串问题:“你眼睛怎么瞎了?你身体怎么好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昆仑墟?”
荀慈忙道:“我并未动手,一时间解释不清。游少主,你来得正好,快拦一下。”
“拦什么拦!斩了姓况的最好。”谢溯星瞧出怎么回事,抱着双臂,笑容恶劣。
况寒臣见状,故意从幸灾乐祸的谢溯星头顶一掠而过。
那柄追着况寒臣砍的太和剑忽然剑尖一转,直直朝谢溯星面门劈来。
剑吟回响,气势如虹。
谢溯星大惊失色,险险跃开,一摸脸颊上被剑气所伤的浅浅寸长血痕,龇着两颗虎牙:“我又不是邪魔歪道,砍我做什么?”
荀慈不知道。
他皱眉说:“剑灵不喜欢你。”
剑灵因主人剑意而生。
荀慈当年撞破谢溯星占有楚若婷,与谢溯星在青剑宗小打了一场。这会儿见到谢溯星,勾起不愉快的回忆,是以剑灵在帮他出头?
谢溯星和况寒臣被太和剑追着打,游月明偶尔出手阻拦,生怕谁受伤了。
他才不是关心他们,而是怕谁受伤楚若婷就治谁。
好事可不能让他们占了。
荀慈好不容易摁住太和剑,不知是谁又铲了游月明一身泥。游月明手忙脚乱掐诀清理,那副样子惹来谢溯星一阵嘲笑:“花孔雀,你至于么你?”
“关你何事?”
况寒臣累得够呛,坐在雪地里歇息。他眸光缓缓扫过二人,冷呵一声,“蝙蝠身上插鸡毛。”
游月明用折扇指着他,“姓况的,你别在那里阴阳怪气!”
荀慈收剑在侧,叹了口气,温声规劝:“诸位退一步海阔天空,都少说两句吧。”
谢溯星:“凭什么少说?”
况寒臣不乐意,“你那柄剑管不好就栓起来,免得乱咬人。”
荀慈负疚:“惭愧,我尚未与剑灵心意合一。”
“惭什么愧!”游月明将荀慈往身后一拽,“管他们两个干嘛?反正都不是好东西,死了最好。”
“花孔雀,我看你是想找揍!”
“算了算了。”
“来啊,我难道怕你?”
“算了算了。”
“一群白痴!”
“……”
昆仑墟与雁千山神念相连,几人吵得不可开交,尽在他掌握中。
雁千山没有去阻止。
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前辈,你找我什么事呀?”青青顺着墙壁爬到窗沿上,朝坐在桌边的雁千山疑惑地眨了眨眼。
雁千山略作迟疑,掌心变出了一个七彩小风车。
他将风车递到青青面前,疏漠的神色绽出一抹浅笑,“青青,你仔细想想,到底该叫我什么?”
青青瞬间福至心灵,甜甜喊他:“雁爹爹!”
*
隰海。
太液池。
傀儡管事在池边机械地给楚焕和玉娇容打扇子。
玉娇容脸上敷着隰海特产的珍珠粉,闭目小憩。
楚焕拧干毛巾,擦了擦脸上的蒸腾出的薄汗。他抬眼看面前给自己表演炼器的赫连幽痕,赞赏地点头:“贤婿啊,你这一手炼器的本事放眼浮光界,比之那位传说中的隰海魔君也差不到哪里去。”
赫连幽痕闻言一愣,“岳父抬举我了。”
“先别炼器了。”楚焕端起案几上的灵酒,拍了拍旁边的矮凳,“过来坐,咱们翁婿两个好好喝一杯。”
赫连幽痕忙坐过去,斟酒与他对饮。
他垂眼,淡抿了口辛辣的灵酒,尝试着问:“岳父,你觉得那位隰海魔君……为人如何啊?”
楚焕摆了摆手,“又老又丑,凶狠暴戾,见人就杀。抓住长得漂亮的正道修士,不论男女,全都变成他的炉鼎。”楚焕压低声音,“对了,听说他连灵兽都不放过。”
赫连幽痕头都气歪了,“哪个混账在造谣!”
楚焕四处看看,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先不说是真是假,渡劫老魔手眼通天,小心被他听见。不要议论了。”
楚焕又问:“我实在挂念女儿,她什么时候出关啊?”
殷勤给楚焕斟酒,“多则十年,少则半载。”
“这么久?”玉娇容听到这话,表情大变,敷在脸上的珍珠粉都龟裂出纹路。
赫连幽痕垂下眼皮掩饰躲闪的眸光,清咳道:“岳父岳母,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楚焕玉娇容并非不讲理的人,闭关十年其实不长。但二人思女心切,纵然每天舒适惬意,仍觉度日如年。
赫连幽痕没有办法。
太液池不知出了什么古怪,按照祖宗给出的法子,复生之人七七四十九日吸收池水,生命状态慢慢恢复鼎盛。
但楚焕和玉娇容泡了好些时日,太液池水丝毫未减。
之前玉娇容泡池子泡累了,起身想在庭院里走一走,离开池子没半柱香,身上的肉速速萎缩、腐败,险些再次化为骷髅。
这一变故将楚焕和赫连幽痕都吓了一大跳。
赫连幽痕找不到任何原因,他只能每日多放一放自己的血,放出来的血越多,楚焕和玉娇容才能吸收太液池水越多。
楚焕似乎喝高了,双颊酡红微醺。
他打开话匣子,对赫连幽痕讲起楚若婷小时候的事,每一件每一桩都仔仔细细告诉他。
赫连幽痕逐渐听入了迷,似乎觉得自己陪楚若婷度过了曾经。他单手支着额,时不时发出几声低笑。
笑着笑着,缠绕在元神骨骼上的附魂链突然绞疼起来。
他微皱起眉,对楚焕道:“岳父岳母,小婿暂且失陪。”





穿书之欲欲仙途(NP) 第一百四五章疑云
楚若婷去了青剑宗一趟。
宗门有护山大阵无人闯入,山下无端多出许多陷阱。她不知是南宫打击报复,还是别的仇家趁机搅乱。
楚若婷将那些陷阱摧毁,在父母坟前探查许久,仍无头绪。回到隰海,周围伐魔的正道人士撤离不少。她正暗自奇怪,远远看见黛瑛抱刀的身影,忙叫住她询问。
黛瑛受魔君命令,刨了楚若婷祖坟,心中有愧。
她不敢去看楚若婷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说她知道的消息:“浮光界出现了一名邪修,被害者血肉修为尽被吸干,只剩一张人皮。林城子忙着追捕邪修,重心暂未放在隰海。”
“邪修?男的女的?”
“不知。”
楚若婷这些日子太忙,甚少了解浮光界发生什么大事。如今世界与她所了解的《乔荞修真记》大相庭径,很多事都偏离了轨道,面对突然钻出来的邪修,她有种不祥之兆。
正在此时,她耳珰微微发光,赫连幽痕召她前往炼器室。
楚若婷心中一紧。
该来的总要来,她没想过逃避。与黛瑛作别后,缓步走了过去。
炼器室的大门紧闭。
楚若婷立在门外,想到赫连幽痕,有一瞬间的失神发呆。
屋里传来森冷的呵斥:“还不进来?”
楚若婷悄悄叹了口气,踏上阶梯,推门而入。
“参见魔君。”
楚若婷如往常那样行了一礼。
她抬起头,但见赫连幽痕正立在一方锻造炉旁,墨发松松束在脑后,玄衣微敞,身形挺拔。他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指节翻飞施法,锻造炉里火焰变幻,将他冷峻的面容映照的明明灭灭。
不远处,那美玉雕凿的莲台上,悬浮着的蕴魂灯不见踪影。
蕴魂灯哪里去了?楚若婷忙移开视线。
赫连幽痕炼器天赋极高,不消片刻,锻造炉上光华流转,法器出世。
他看也不看,“哐当”一声随手丢到楚若婷面前,“你来看看本座炼制的这件法宝如何。”
楚若婷定睛瞧去,脸色瞬变。
那是……一柄锁魂剑。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知道她在演戏,知道她放走了毒姥抓回的正道修士,知道她救走了况寒臣。一定是他曾经对她太纵容,所以让她觉得可以随意糊弄浮光界的巅峰强者。
楚若婷愣愣的,哑口无言。
“你没什么想对本座说吗?”
赫连幽痕冷睨着她。
楚若婷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她“唉”了一声,耷拉着肩膀,干脆全招了:“魔君,是我做错了。”
“对不起。”
“下次再也不敢了。”
赫连幽痕准备好满肚怪罪说辞,顿时被她全给噎了回去。
他绷紧了俊脸,怒道:“你就说这个?”
楚若婷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小声嘀咕,“那不然我还能说什么嘛……”
赫连幽痕无名火起,觉得她在敷衍自己,但又找不到证据。
他仔细打量她,似乎更灵动貌美了。心里痒痒,总想将她拉起来好好抱一抱。但他又给自己敲了警钟,隰海魔君不能因为一个散功圣女乱了心智,不到月圆之夜绝不碰她一下!
赫连幽痕神识一扫,发现她快分神中期了。
他惊诧不已,“你修为怎会增长如此迅速?”
楚若婷也不明白,或许是因为连日跟人双修?但这话她可不敢当着赫连幽痕的面说,只干笑两声,“我运气好吧。”
赫连幽痕脸色一沉。
确定了。
她就是在敷衍他!
楚若婷拢在红袖中的手轻轻握拳,感觉周遭气温骤降。她忙岔开话题,谄媚一笑:“要说运气好,还是魔君你的运气最好。”
赫连幽痕一撩衣袍,坐在太师椅上,神容恣睢,显然比较认同她这句话。
“那是当然,本座修炼的《极意冥录》,天下第一。”
无念宫历任魔君都修炼此功,传说此功霸道,修炼到第九重足以毁天灭世。楚若婷不禁多嘴问:“魔君修炼到第几重了?”
赫连幽痕不乐意,“你看不出来吗?本座天资聪颖,当然是第九重!”
“那魔君岂不是很快就能飞升?”
“……嗯。”
楚若婷笑了笑,可劲儿说好话哄他开心,“无念宫伫立万年,历任魔君无一人能飞升上界。而魔君修炼千载,即将结成道果,是历任魔君里最聪明、最厉害、最机智的那一个!”
赫连幽痕蓦地怔忪。
脑海里有什么信息一闪而过,他差点捕捉。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楚若婷润润嗓子,“我说,无念宫在浮光界万年,历任魔君没有一个比得上你,马上就能飞升上界……”
“好了。”赫连幽痕抬手打断。
不知是不是因为炼器室光线太昏暗,他脸色阴郁。霍然站起,转过身望着火苗跳动的锻造炉,“你先退下。”
“是。”
楚若婷跨过炼器室的门槛,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夕阳正西沉。
赫连幽痕背对着她,暖橘的霞光沿窗框袭上他挺拔宽阔的脊背。平时注意不到的细小尘埃、衣袂褶皱、凌乱发梢,此刻都被光影折射得清晰无比。他孤孤单单陷在暮色里,无端让人感觉冷傲又寂寥。
是了。
待她找到赛息壤,偌大的无念宫又只剩魔君一人高处不胜寒。
她离开后,他会继续找别的圣女吧?
回忆起在隰海的十年,楚若婷心中微酸。她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就突然很想……很想关心他一句:“魔君,你怎么了?”
赫连幽痕微微一愣。
他侧过轮廓分明的脸,张了张嘴,险些告诉她自己的疑虑。
但她根本不喜欢他。
她喜欢荆陌,喜欢那些小白脸。还总把他堂堂魔君当傻子一样戏耍哄骗。
赫连幽痕痛恨自己总会沉溺在她偶然流露的温柔里,越想越暴躁,入鬓的长眉一扬,神色凌厉,“不要你管!”
楚若婷:“哦……那我告退。”
赫连幽痕颓然地坐回椅子上。
他心里很乱。
原本打算用楚焕玉娇容威胁楚若婷留下,但太液池不稳定,没有他放血,楚焕玉娇容离开池子就会化为骷髅。
可一直将两人困在丈宽的水池里,跟圈养牲畜有何分别?他没有把握保证楚焕和玉娇容不死,贸然告诉楚若婷,她狂喜之后,再次经历父母惨死在面前,那他岂不是罪大恶极。
是以,他目前不敢让楚若婷知晓此事。
方才楚若婷那句话,让他注意到一件遗漏千百年的怪象。
《极意冥录》一代一代传承,若真如老魔君所言,此乃天下第一的功法,为何无念宫盘踞隰海万年,却未有一人飞升?不仅如此,历任魔君皆为浮光界的巅峰,修为早早迈入渡劫,成为当世不可撼动的大山。但他们每一个人,每一个都在即将飞升的最后关头,无法突破,最终耗尽寿元陨落。
禁地里的太液池,蕴含天地灵气,活死人肉白骨都不在话下,历任魔君依靠太液池却无济于事。
这显然不合常理。
能不能飞升,是否与他每年发作的阳毒有关?
赫连幽痕原本雄心壮志,认为自己能抢在林老贼和昆仑老贼之前飞升。这次仔细一想,希望渺茫。
历任魔君比他优秀的不在少数,有的甚至只用了七十年就修炼至渡劫大圆满。
连这样近乎妖孽的存在都没有飞升,何况是连字都不认识的他?
他如今越来越不能离开隰海了。
超出隰海范围,修为下跌的速度他完全无法控制,只有回到无念宫,修为才又慢慢恢复回来。
他还是魔君吗?怎么像是被囚禁在隰海的傀儡?
赫连幽痕眼前疑云重重,他盯着自己摊开的双掌,陷入迷茫。
*
楚若婷与荆陌相见,自是一番温存不谈。
寝殿里烛火轻摇。
荆陌枕在楚若婷腿上,听她讲述拯救况寒臣的过程,笑容灿烂:“楚楚,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楚若婷轻轻拨他前额的细碎刘海,柔声问:“你生气吗?”
“不生气啊。”
荆陌实打实高兴,“宋据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守护最爱的楚楚。”
哪怕楚若婷纠正了很多次“况寒臣”才是宋据真名,荆陌却始终记不住叁个字的名字。
楚若婷“噗嗤”笑出声,食指刮了下他鼻尖,“好啊,你跟他相处久了,花言巧语也跟着学不老少。”
荆陌连忙解释:“我没有。”
黛瑛事忙,况寒臣离开后,荆陌又独自待在玄霜宫,没了朋友。他白日捡一捡海螺,夜里就坐在皇极阵盘里,数着日头盼望楚若婷早点回来。
楚若婷心疼他。
她皱眉想了许久,提出一个想法:“荆陌,要不然你先去昆仑墟吧。”
荆陌一愣,“魂魄还在魔君手上。”
“没事,我届时把你魂魄一起带回。”
“那楚楚你呢?”
“等我找到赛息壤。”
荆陌颇为烦恼,他自小在无念宫长大,要离开魔君,不知应不应该。
“昆仑墟里有青青、有阿竹、有雁前辈、有月明和小谢,还有我的同门师兄……”楚若婷按住他双肩,微微一笑,“宋据也在那里哦。”
荆陌知道这些有趣的人。
他心向往之,早想跟他们见面了。
“那好,我现在就去!”
楚若婷思索了一会儿,摇头道:“再等等,我明天去面见魔君,看他是否同意你离开。”




穿书之欲欲仙途(NP) 第一百四十六章戳破(h)
赫连幽痕得知楚若婷想让荆陌离开无念宫,当即便说不行。
他心头慌张。
潜意识里觉得荆陌一走,楚若婷很快也要离开了。
楚若婷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她像从前那样,侍立在魔君身侧,有一下没一下轻轻地捶他肩膀。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一道道落在两人身上。
彼此没有说话。
父母死后,楚若婷很少感觉到安宁,重活一世,大部分时间疲于奔波。能让她片刻松懈的地方,一是昆仑墟,二是无念宫。
魔君平日里冷漠孤傲,一句话不顺心就能把他惹生气。她曾经又惧他又敬他,但相处久了,发现魔君并不是所谓的暴虐不仁,他只是在高处太久,已经不懂人情世故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同床共枕十年,魔君对她多有照顾,她怎会半分情意也无?
想到他被正道围剿的结局,楚若婷有些难过。
这一世,千山肯定不会跟林城子来对付他。那……魔君应该能顺利飞升上界吧?
这些话她只在心里想想,万一哪句没说好听,他又要甩脸发脾气。
楚若婷叹了口气,笑着说:“魔君,不管怎样,我都很庆幸遇见你。”
他教会她炼器,庇护她周全,包容她所犯下的忤逆、背叛、欺瞒。
赫连幽痕闭眼的长睫微动。
落在肩头的力道,不轻不重。
微微减缓了附魂链带来的痛楚。
赫连幽痕即便在养神,面容也极为冷硬。
他昨晚想了一夜,仔细查探过历任魔君留下的功法玉简,得知历任魔君都不识字,且每一位魔君,修为越高,离开隰海的范围越小。
赫连幽痕不笨,结合自己丢失的一角魂魄,他猜到定有异常。与他每年月圆之夜的发作的阳毒有关,与《极意冥录》有关,甚至……与整片隰海有关。
他只能重蹈历任魔君的覆辙,耗尽寿元,在无念宫孤独等死。
所以,为什么强留楚若婷在身边?
她天赋如此高,是真正能够得道飞升的那一个。没必要与他这个必死之人,在无念宫虚度生命。
他抓她父母,留下荆陌的魂魄,都是为了胁迫她留下……可是,她心不在这里。
若逼迫她,她肯定会生气吧?
就像畴前,她不高兴了,恭恭谨谨站在旁边,冷淡疏离。不给他吹曲儿,不给他捶肩,也不主动跟他说话。
赫连幽痕不想这样。
正道伐魔虎视眈眈,自己又无法飞升,迟早要死,倒不如……倒不如给她自由好了。
赫连幽痕被这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可是最冷酷残忍的魔君!怎么能有这种菩萨念头?
荒唐!太荒唐了!
赫连幽痕内心挣扎许久,无声叹气,到底服从了心底的声音。
“本座可以让荆陌离开。但是……”他抬起凤眸,一把捉住了楚若婷的手腕,紧紧地握在掌心,“但是你要留在无念宫,陪本座度过下一个月圆之夜。”
下一个月圆之夜不到半年。
无需赛息壤,无需什么要求,魔君就肯遵照曾经的诺言?
楚若婷以为自己会错意。
她不可思议地再次确认了一遍,得到赫连幽痕准确的答复后,激动地敛裙,朝他欣喜道谢。
赫连幽痕瞥过她的笑颜,心里却极为苦涩,像是泡在毒姥的药缸子里,难受极了。
小半年时间,他放血勤快些,楚焕和玉娇容应该能完全恢复,生命稳定。
那个时候,再让他们亲人团聚,她应该更感谢他吧?
做了这么多,只得到她一句感谢,这与他原本的打算背道而驰。
可有什么办法呢?
赫连幽痕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
楚若婷得到赫连幽痕的应允,第一时间带着荆陌前往昆仑墟。
荆陌常年生活气候炎热的隰海,当革靴踩上厚厚的积雪,朔风吹乱刘海,一切都是从未见过的无尽雪山,心情雀跃,恨不能在雪地里打滚儿。
“楚楚!这个是冰的!”
荆陌双手捧起一堆雪,递到她面前,清澈的双眸弯弯。
楚若婷牵起他手,“你跟我来。”
雅致的草庐掩映在漫漫风雪中。
雁千山一袭青衫,积石如玉,列松如翠,袖手立在檐下。
荆陌不认识他,脸盲也记不住他的样子。
但他清濯出尘的身姿,如方才所见沉寂巍峨的雪山。
荆陌了然,朝雁千山端端正正地行礼,扬起脸粲然一笑:“荆陌见过雁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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