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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外花枝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这下晓萱气坏了,拉了子媛就走,眼泪扑簌簌地流。
子媛忙不迭地劝,何过也知道自己错了,却仍旧迈着稳健的步子,不慌不忙地跟着,他知道她总是会原谅他的。
走在熙熙攘攘的商业街,她的心却感到寂寞,这就是那个她誓死想嫁的小男人?
小男人?这个字眼儿出现在脑海,她真觉得准确无误。
何过自己都说他很缺乏北方男人的豪气,更像众人眼中标准的上海男人——有点小气,却也有点酸溜溜的风度,貌似绅士的举止,极度实际的内心却有着无比浪漫的感觉,只是到了真正面对现实的时候就是一等算计高手,他美其名曰——生存意识。
他并没有认为这有什么不好,相反觉得他是很另类的一种人。总之他觉得他是善良的聪明的。
一个老乞婆走过晓萱身边,流泪哀告着苦状,她忙掏出张10元纸币施舍给她。没走几步,忽然听到后面的笑声,那笑声刺耳得可怕!回头看,刚才那个哭得很哀痛的老乞婆正与另一个乞丐指点着她的背影笑!是呀,她们在笑她傻,能被她们骗来同情的人少之又少,更何况是施舍10元的?
晓萱的心颤栗着,比遇见疯狗,被疯狗追跑了一段路程还惧怕并气恼,她想或许她真的很傻,傻到了不贪图钱财,不计较她比何过投入的爱更多的地步。
她伫立在街头,不管不顾地靠在子媛的肩上哭了。
“萱,你太脆弱了。”何过还是那样四平八稳地说话。
子媛冲他直皱眉,制止着他那样的言语,示意他快来安慰,快来哄骗。与其说那些难以让人接受的话,还不如哄骗呢。至少子媛是那样认为的。
子媛觉得外表还算是老成持重的何过,为人处世则的确像个孩子。
幸好何过也是机灵的人,立刻明白了子媛的意图。
轻轻走来,揽了晓萱在怀中,轻吻了她的额头,于是就在那一拥一吻间,晓萱的不满和愁怨渐渐散去。
“萱,是我不好,我回去就给他们再打电话,想当初他们结婚时,我是都给了份子的,不多,就100,谁让我那时候收入低呢?不管怎样,也得捞回来。”何过这样说完,方觉真的是很有道理,不禁暗自笑了。
晓萱脸上的泪痕仍在,错愕的笑却融入其中。拍打下他的头,说:“真会算计。”
后来的日子,虽然有些波折,但总体还算平淡、祥和,是呀,不过去又能怎样,反正晓萱是认定了这个男人。
虚荣是每个人都有的,晓萱的虚荣则与别人不大相同,她对虚幻的东西更虚荣。
何过想出租房子的事情的确重要,虽然耽误了购买婚礼的用品,却不足以令晓萱动气,毕竟有得必有失。
“那为什么连电话都关了?”
“呵呵。”何过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出租房子也是在做生意,为了做一笔划算的生意,就必须精神集中,所以我就把电话关了,结果果然有效,租金多谈下100元,一个月多了100元,一年就是1000多,呵呵。”
何过是很会节俭过日子的男人,晓萱早已领教,谈不上赞成,也并不反对。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因为这样的事情,何过就可以不把他们筹备婚礼的大事放在心上。在她看来,何过这样的表现只能是轻视了。她越想越冤,越想越痛,越想越不平衡。
她放声痛哭,一声比一声冤,一声比一声长,一声比一声充满了渴望,渴望着爱人的一个懂得她心的拥抱,一句明了她意的话语,一个表明悔意的目光。
没有,什么都没有。
有的竟是不解的叹惋,为何她会这样伤心?
竟是一旁的呆立,一脸的唏嘘,一个深深不解的眼神,好像在说怎么会这样不可理喻。
这与他理想中那个美丽多情,温婉明事理的晓萱有很大的距离,难道做了夫妻就会暴露出这样多的有悖于以往的性情中的缺点吗?
何过非常失望地注视着晓萱。
“萱,不要这样,即使我错了,你也不应该这样折磨自己,更何况,我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了呢?”说到这儿,他很遗憾地耸耸肩。
看着他耸肩摊手的无奈又无所谓的样子,晓萱的心里起急,手攥成拳对准何过的左右肩头分别一击。
“萱——”何过的肩膀往里窝了下,忙抓住她的手,“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发这样大的火气,我们虽然还没有举行婚礼,但已经有了一纸婚书,夫妻要相互尊重,希望你以后别打人。萱,你在我心里一向都是唯美善良可人的,可是近来你越来越冲动了,这样真的不好。要克制自己,一个成熟的人应该会克制自己,我希望你能成熟些。”
“啊!”晓萱真要崩溃了,只有大叫释放心中的闷气。
子媛在一旁也快被他们弄疯了,头炸裂般地疼。她冲着他们作揖,说:“求求你们了,一个少说一句,一个沉静一下。再闹下去,今天就过去了。”
何过放开晓萱的手,转向子媛。
“真不好意思,让你跟着耽误时间。”
“那没有关系,只要你们好就是。”子媛淡淡笑笑,掩饰着心里的疲累,“这样吧,我们分头行动。你们俩要是放心,下午我去帮着买东西,你们按计划去定菜品,这样就不会误事了。”
“哟哟哟!”何过是一连串的感谢的叹惋,“那真太麻烦你了。”
子媛使劲儿睁了睁倦了的眼睛。
“不麻烦!若真怕麻烦我,以后就有点时间概念呀。”
“是是是是,呵呵。”
何过的笑声有点勉强也有点尴尬。
子媛很不想去那个商品市场,她的前夫吴安成就是那个管片儿的派出所的副所长,她对他早没有了爱没有了恨更没有了怨,但也并不想遇见……
子媛顶着烈日,在商业城里穿行,一家挨一家的比较着质量、价钱,几乎忘记了这是安成的地盘。
“子媛。”
是吴安成!
子媛稍一迟疑,就恢复了正常,毕竟这样的遇见是她已经想到的,心里是有准备的。
安成瘦了、黑了,也老了。
“看来是要结婚了?”他注意到了她手中卷成卷的大红喜字。
子媛笑笑,摇头说:“是晓萱要结婚,我来帮她买东西。”
“噢,是吗?这回找的男人可是她满意的?不会再像当初对我表弟天宇那样吧?4年的夫妻连一点留恋都没有。”
子媛没有回答他,反倒问:“天宇怎么样?”
“能怎样?这几年都是浑浑噩噩的,前几天还和我说他很快乐,因为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就是混吃等死。”
“是呀,前一段我也见过他,他现在真是心如止水,有机会劝劝他吧。”
“你呢?你怎么样?”
安成问了这一句,鼻子竟然酸了,人很激动。
子媛低下头,不看他,因为不想给他任何的错觉。
一切的恩怨都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淡化,甚至化解,有些表达就成了画蛇添足的演绎。
子媛想这样的遇见或许就是画蛇添足的,没有丝毫的戏剧性,人生倘若真是一个梦境,一场戏剧,她也只想做一个素色的梦,不想在绚丽的梦境中迷醉;也只想做一个平凡的角色,不想在角色的变换中泯灭了自己的单一的追求。
她又笑了笑,没回答他,只说:“我该回去了。”
子媛走出去几步,又停住了,转回身,说:“安成,请对子芳好点。”
子芳是子媛的亲姐姐,是安成现在的妻子。
安成点头,无语。
子媛笑了,真的有些释然的微笑,这句希望的话,是憋闷在心里很久的,终于说出来了,便轻松了。
晓萱和何过的婚宴是自助式的,热闹而新颖,也很经济。
婚宴刚开始,子媛接到天宇的电话。
“替我祝福她吧,真的很希望她——她——她幸福。”说到她,他又结巴了。
知道天宇说的是心里话,子媛由衷地说:“天宇,你也会幸福的。”
“呵。”天宇傻呵呵地笑,“我幸不幸福就那么回事。”
刚挂了电话,晓萱就招呼子媛帮她去换第二套粉紫色的晚礼服。
“谁的电话?秦朗?”
“不是,是天宇,他祝你幸福。”
晓萱听说是天宇就拧了眉头挤了鼻子。
“别搭理他,最假惺惺了。那天我告诉他我要结婚了,问他送什么礼物,他竟然说凭什么送你礼物,不送!”
子媛一边帮她换下衬裙一边说:“别说人家,我看你最过分了,你结婚了,他肯定很伤心,你还找他要礼物,你也太残忍了。”
“你真狭隘,我和天宇已经回到当年的朋友关系了,他早说过也没有想再和我复婚,就是如同亲人般的朋友,送礼物不应该吗?”
何过在催促她们,晓萱最后又照了照镜子,便飘飘然地出去了。
宴会散了,身着一袭红色改良旗袍式样的晚礼服的晓萱与何过在酒店门口与大家道别。
紧张忙碌了一天,何过的脸上挂着疲倦,说话的频率都减缓了,而晓萱除了稍稍花了的妆略显憔悴,满脸的发自心底的笑意仍旧透着神采,当然得意还是最明显的。
子媛是最后一个告辞的,夜很清爽,她想走走,不知不觉来到了大学城,在湖边坐下,台阶有点凉,她打了个寒战。
收到秦朗的短消息——祝好运!
子媛的心还是疼了下,随后她放眼望去,灯火辉映的湖面泛着点点的星光,晶莹地,有一种剔透的属于夜的明亮。
轻轻的剥落时间交织的经纬,无数个昨天在迷茫中走丢,无数个昨天的选择在今日里演变为懊恼,久已平静的心波,就被这湖畔徐徐吹来的微风吹皱了几圈纤细的银浪,觉得窒息重压的都是往事,谁能毅然决然用轻快的剪刀,挥断这自吐自缚的罗网呢?心沉沉!
子媛起身,舒展着心房,生活已经教会她必须要坚强。
删除了秦朗的短消息,有时候人要面对的是最不想面对的无奈。
子媛笑笑,她已经可以让自己微笑面对任何的场景,任何的人,任何的记忆。
这个湖畔的印记是属于她和秦朗的,而她的生命中还有太多的过去,曾经有多少过去成为尘封的记忆。
第三章
子媛刚刚断奶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
3岁时,母亲带着她和两个姐姐与一个丧妻带着4个女儿的男人结婚了。
这七姐妹可不是传说中互相爱护的7位仙女,子媛更不是备受姐妹们宠爱的小妹妹。相反,不仅那4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对她不理不睬,就连一母同胞的两个亲姐姐也因为她叫了继父爸爸而把她当作小叛徒。
子媛是在6个姐姐的争吵和母亲的眼泪,继父的叹息声中长大的。于是她习惯了沉默习惯了忍受,习惯了委屈自己,也习惯了生活了无趣味。惟一能称得上幸福的事情就是在一旁看继父做衣服。
继父是个老裁缝,靠着给人做衣服拉扯大了4个女儿。但亲骨r中却没有一个瞧得上父亲这样的技能。
大姐y阳怪气地说:“裁缝裁缝,拆了缝拆了缝,缝缝又补补,一辈子受穷。”
自然,大姐是绝不会继承父业的。她初中毕业上了师范学校,早已经是有名气的数学老师。
子媛的亲大姐揶揄说:“那么能算计的人只能教数学。”
二姐夏子蓝一贯冷冷的,不过对于父亲的辛苦,心里是清楚的,她说:“爸拉扯我们不容易,看到他这样艰难,那裁缝的活也绝不能干。”
子蓝是读书最用功的,一直读完博士,并且学的是建筑。后来和同样是博士同样专业的二姐夫结了婚,并移民去了加拿大。走的时候子媛18岁,全家人中最舍不得二姐的就是子媛。的确,二姐对子媛最好了,尽管她生性孤僻,凡人不理,惟独对子媛会偶尔流露出赞许和怜惜。
最初二姐对这个年龄悬殊,又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妹妹是同样冷漠的,直到有一天——
那是子媛12岁时的那天,她像往日一样,安静地看继父做衣服。继父很熟练的比量、刻画、裁剪,之后在缝纫机上“突突突”地车缝、制作。尽管都是很大众的裤子、裙子,却让子媛感觉到了新奇。她托着腮,眼里渐渐地出现笑意,放出亮亮的光。看着看着,她拿出了美术本,悄悄地画了起来。她一共画了7张,每一张上有一件样式不同的连衣裙。
画好了,子媛甜甜地笑了,一张张地自我欣赏:大姐的裙子无领收腰,正好突出她细腰的特点。
二姐的裙子尖领翻袖口,很符合她冷傲的气质。
三姐和四姐是双胞胎,她们的裙子是一样的款式,无领无袖裙摆很长,只是分别在一侧肩头有个蝴蝶结。
子媛的亲大姐是最胖的,她的裙子看上去像两件套的正装,实际上是用暗色在腰间做了假腰带,一下子拉长了身量。
小姐姐是最瘦小的,她的裙子是灯笼袖和蓬蓬裙。
还有一件是画给晓萱的,晓萱是惟一知道她一切情形的朋友,也是她难过时惟一可以说话的人,在子媛心里开朗热情善良的晓萱是亲人,她给她画了一件花仙子的裙子。
子媛说:“晓萱,你要永远像花仙子一样可爱呀。”
晓萱嬉嬉地笑着点头说:“好呀,好呀!你也要在我还能像花仙子的时候真的做这样一件淡紫色的裙子给我呀。”
得到了晓萱的肯定,子媛更加兴奋,仿佛真的摘下了七彩云霞,并做成一件件锦衣。
可当她怯怯地红着脸把图送给几个姐姐的时候,只有二姐收起冷冷的眼神,眸子里散发出些须温情,而那5个姐姐都不屑地扔到一边。
“怪不得你不是爸亲生的,他却最偏着你,原来你是个小裁缝。”
三姐鄙夷地说完,把子媛精心画出的图揉成一团恨恨地扔进了垃圾篓。
四姐不愧与三姐是双胞胎,对望了一眼,她们手中的纸团几乎同时落地,之后她们俩嬉笑打闹,无比的默契,而嬉笑时冰冷的眼光落在子媛的脸上,却是残忍的。
子媛看着她精心画出的图样儿被无情地揉成一团一团,心里有一点点疼。
她缓缓地蹲下去,慢慢地捡起,小心翼翼地,颤抖着一张一张地打开,再一张一张地铺平。然而那一张张皱巴巴的美术纸,就像一件件皱了的衣服,更像小子媛紧缩的心。只是,子媛颤抖着的小手却不是继父手中的熨斗——它们再也平整不了。
子媛心里那一点点疼慢慢地膨胀,在三姐和四姐的嬉笑里,默默地,泪水止不住地流。
“子媛,你设计的真好,画得也好,以后能成为著名的设计师。”
二姐夏子心的话引来了众姐妹的嗤笑,但子心仍旧是冷冰冰的面无表情,只帮子媛把张张画样儿放好,便又戴上耳机爬到自己的上铺百~万小!说去了。
子媛的眼角还带着泪,她呆呆地望着二姐,心头渐起的是无限感激。
面对这样的家庭现状,子媛妈越来越担心最贴心最让她疼爱的小女儿了。特别是感觉身体每况愈下后,真怕自己有个闪失,这个乖巧柔弱的小女儿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左思右想,她觉得惟一的办法就是尽快给子媛找个婆家。子媛第一次去相亲是在21岁那年,也就是母亲去世的同年。原本是不想去的,但拗不过母亲,只好默许。
去相亲的那天,久病卧床身体虚弱的母亲起了个大早,看到子媛还在沉沉睡梦中便皱了眉头,推醒了她埋怨道:“快起来吧,你张阿姨家住在市边上,我们得转好几趟车呢。”
子媛懒懒的,揉揉惺忪的睡眼说:“妈,我不想骗您,我还是不想去相亲,您非让去,我就去,但是我真的不想嫁个郊区的‘土财主’,他再有钱,也不会和我有共同语言的。”
“你说什么?”子媛妈后退了一步,嘴角扯了扯,两行泪水先垂了下来。张嘴欲哭,却又急促地喘了起来,脸色更加苍白,忙用颤抖的双手捂住了脸。
“妈!”看着母亲苍老而憔悴的面庞,体会着她担忧又无奈的心情,子媛也哽咽了。
妈妈是个没有啥文化的退休工人,她性格非常柔顺,几个女儿中只有子媛和她最相像。子媛从懂事起就看到妈妈艰难地维持着这个家庭。
子媛知道妈妈为了她求遍了以前工厂里的老同事,那些阿姨也是绞尽脑汁,踏破了铁鞋,终于,妈妈最好的同事张阿姨给物色了一位近郊的靠做豆制品起家的男人,据说那男人是那一带最有钱的,只是年龄大了点,且几年前死了老婆。
“子媛,妈妈知道你的心思,你心气高,想找个大学生,可你得现实一点呀!”妈妈又急促地喘了几口,接着说,“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你那几个姐姐一个比一个刁钻,妈真的不放心你呀。”
“妈。”子媛下了床,伏在妈的肩头,“妈,都是我不好,我听您的。”
“哼。”小姐姐夏子芳突然窜了出来,“妈,都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都是你身上的r,你怎么这样偏心呢?”
子芳个子小,声音却很尖很高,此时心中愤怒,更是喷了妈妈和子媛一脸的唾沫。
“姐,你别这样对妈妈好吗?”子媛低声劝阻。
子芳伸手推开她,翻了翻眼睛说:“你又在这装可怜,其实我们姐妹中你最幸运,妈疼你,连继父对你也是最好的。”说到这,她忽然哽住了,一p股坐到床边嚎啕大哭起来。
妈妈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子媛,我们走吧。”
子媛随着母亲往外走,出了院门,走进胡同里,仍然能听到子芳的哭闹。
“都是你女儿,为什么这样偏心。你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了,就替她安排一切,你怎么没想过我呢?”
“夏子媛,你这个虚假的死丫头,我告诉你,你以后别叫我姐。”
到张阿姨家要换乘两趟车。
一路上,母女俩都还困扰在刚刚那场争执中。子媛妈不停地唉声叹气,面色更加憔悴。子媛既忐忑不安又伤心难过。
“妈,小姐姐为什么这样?”
“唉。”
“妈,其实我还小呀,其实……其实你该让小姐姐去相亲呀。”
“子媛,别说了也别想了。”妈妈慈爱的抚了抚她的头,“子芳生性泼辣,从不吃亏,我对她并不担心。你就不同了,你从小就很善良,总是为别人着想,倘若妈真不在了,这个家就更没有你安身之地了。”
子媛妈把目光移向窗外,天有点y,阳光被薄暮遮着,羞答答地若隐若显。她想起自己这辈子经历的种种艰难,好像从没有过舒心的日子。除了命运的不济,家境的窘困更是让她长年喘不过气来的原因。
她的目光又回到子媛的脸上,是啊,女儿能够幸福就绝对不能像她一样,当一辈子工人,受一生的贫穷,可子媛的的确确当了一名女工。这样漂亮娇柔的小女儿怎么可以重蹈她的覆辙呢?
不,不!想到这,她不住地摇头,一定要给女儿找个有钱人,要让她知道贫穷的可怕。
“子媛,你知道你生父是怎么死的吗?”
“是病故呀,你说过的。”子媛一边回话,一边拔掉了母亲头上的一根白发,“妈,您白头发好多呀。”
妈妈接过那根白发,苦笑笑,说:“从你爸爸病危的时候,我就开始生白发,就是愁的呀。”她把那根白发顺着敞开的车窗扔了出去,那根轻细的发瞬间便被风吹得没有了踪影,她继续喃喃道,“那时候要是咱家有钱,兴许你爸爸就不会那样走了。子媛呀,妈这辈子是穷怕了。还有我周围的那帮老姐妹,辛辛苦苦一辈子也没有什么积蓄,连儿女都帮不了。所以呀,子媛,妈才想尽办法想给你找个有钱的男人。”
子媛垂下头。颠簸的公交车,时不时会有一个突然的大的晃动,让身体不自觉地失去平衡,让心不由得颤了又颤。
终于到了张阿姨家门口,子媛突然感到有点紧张。
张阿姨家在市区边上极其偏僻的一栋旧楼的底层,两居室的老式单元房,外面用木条和青砖简单地搭了个院儿。院子有10多平方米,几乎都被一架生长茂盛的葡萄藤占据了。绿色的葡萄藤着实令小院儿充满了生机,可推开门,进入正房,一股潮潮的湿气便扑面而来,子媛不禁打了个喷嚏。
正房和院子差不多大,但是远没有葡萄藤做顶的小院通透。
张阿姨见到子媛,忙拉了她的手仔细端详,感叹道:“哎呀,这是子媛吗?真是大姑娘了,而且出落得这么清清秀秀,水水灵灵。”
张阿姨是越看越喜欢,忽然她的脸色渐渐变了,松开子媛的手,拉了子媛妈在一旁嘀咕道:“我这一见子媛,就觉得这样的一个闺女要是嫁了那‘土财主’可有点亏。”
子媛妈皱了皱眉头,表示不解。
张阿姨继续说:“这子媛可真是要模样有模样,要性情有性情,可那男人只有钱。”
下意识的,张阿姨越说声音越大。子媛妈忙冲她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便进了另一间房。
“唉!”子媛妈叹了口气说,“谁让孩子生在我们这样的家中呢?耽误了学业也谈不上前途,我不奢望给她找个各方面条件都好的男人,还是把经济条件放第一位吧。”
“嗯。”张阿姨点点头,但还是说,“可我看子媛还是个孩子呀。”
“她是属虎的,再过一个月就满21岁了。”
子媛妈说着,又喘了起来。张阿姨忙扶她回正房坐下,偷偷地望了望局促不安的子媛,心情更加复杂。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一件好事还是在做一件错事。如此花季的美丽女孩怎么能去做两个孩子的继母呢?当初子媛妈只请她帮着找个有钱的男人,而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子媛了,哪里想到竟是这般亭亭玉立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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