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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万丈(明星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李爱
“不要再跟我说别的事情,关我什麽事情,我什麽都不想知道什麽也不想!”
黎舒一张惨白的脸霎时涨得通红,他抓紧了自己的衣服,哑著嗓子吼,对於魏蕾的关心十分抗拒:“不要再来烦我,随便他们怎麽样,随便!!”
“你冷静一点!”魏蕾拍著黎舒的脸,忍不住也含了泪光,勉强安慰道:“他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还有太多的事要面对,黎舒,你冷静点,不能垮。”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我怎麽可能冷静?!”
黎舒一把抓过魏蕾的手:“你看我在发抖,我害怕!你能明白他是什麽人吗?他是我同床共枕近十年的爱人!!”
“我不敢想,不敢想!一想到他有可能再也不在这个世界上,我要发疯,我要发疯!!”
黎舒激动的拉著魏蕾的手往自己心口上打,仿佛这样痛楚就能减轻些,“魏蕾,魏蕾!”黎舒闭上双眼,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我情愿今天受伤的是我!是我!”
“我没有要他来,他来了,我没再给过他任何东西,我没有。”
“他为什麽还是这样……我欠他太多!”
见黎舒这麽难过,已经累到麻木的一颗心也跟著揪痛,就算她一直不喜欢荣耀锦,甚至痛恨他带给黎舒的伤害,但此刻她也真心替荣耀锦伤感。
她把黎舒半搂在怀中,慢慢的拍著他的背,无声的安慰著他。她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任何话语都无法解释现在黎舒所遭遇的一切,她抱黎舒的肩膀,闭上眼睛,模糊想起曾经的日子,他们没心没肺的挤在一起取暖,开开心心的唱歌,对未来充满希望,谁曾想到,未来会是今天这样?
魏蕾手都拍酸了,怀中的黎舒才渐渐平静,她放开黎舒,再次想把他扶起来,黎舒却仍固执的低著头,完全拖不动。
她有些生气,扳过他的脸想骂他,谁知触手之处一片滚烫,黎舒满面通红,呼吸灼热,很明显发起了高烧。
阿锦,阿锦……
黎舒半阖著眼,一双长睫毛不住的颤动著,干裂的双唇中,反反复复就只念著:阿锦,阿锦。
“阿锦,阿锦!!”
焦急的女声在空荡的走廊上响起,高跟鞋的踢踏声纷沓而至,魏蕾泪眼迷蒙的抬起脸,只见荣耀锦的母亲匆匆赶来,她扑到手术室门上,慌乱的敲著门,一声唤得比一声凄厉:“阿锦!阿锦!我的儿啊!!我的儿子呢?!”
☆、105
李曼薇抱著孩子,不能像荣耀锦母亲那样小跑,她迈著碎步跟进来,也是直奔手术室门前,拖著哭腔喊道:“阿锦!阿锦!!”怀里的婴儿也惊得哇哇大哭,曼薇却连儿子也不管,只知和婆婆一起砸门。
里面的医生听到动静,见状不禁开骂:“吵什麽!做家属的现在才来!还有脸吵!”说著他又拿出通知单给她们签字,又劝道:“病人随时有生命危险,我们正在全力抢救。他很顽强,
身体素质也不错,要是换了别人,他这麽重的伤,哪里拖得到现在。你们安静点,就在外面等,不要离开。”
荣耀锦的母亲早慌了神,在路上她已经知道儿子的伤势,此时听医生这麽说,更加的绝望,“医生,医生!我想看看他,看他一眼!”
医生看了看眼前哭成一团的女人和婴儿,只好说:“现在只能一个家属进去,隔著玻璃看一眼就走,不能影响治疗。”
荣母赶紧点头跟进去,蔓薇抱著孩子不让进,伸长了脖子往里看,一手捂住嘴,一手抱著孩子,也是不住的掉泪。
见门开了,黎舒蹭的一下站起来,也往门边凑,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只从半掩的门里瞄到眼里面的情景,人是半点没见著,一旁的蔓薇皱皱眉头,厌恶的看了他一眼,默默的退到一边,一面流著眼泪,一面抖著手哄怀里的儿子,要他不要再哭。
黎舒愣愣的看著母子俩,下意识的往後缩了缩,仿佛在害怕。
李蔓薇看也不看他,自顾自的说了句,“在家的时候,阿锦只要一抱宝宝,宝宝就不哭了。”
她埋下头,脸颊碰触著婴儿r嫩的脸颊,泪水也混在一起,看起来可怜极了,她喃喃自语道:“阿锦,宝宝会叫爸爸了,你听见了吗?”
黎舒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荣耀锦的儿子,高高的额头,微翘的下巴,简直就像旧照片里的小荣耀锦,当真是血脉相连的亲父子。
黎舒一眨不眨的盯著婴儿看,想起他们曾经为孩子的事吵过架,他不明白为什麽荣耀锦这麽想要小孩,郑重其事的对他说过跟我在一起就没有孩子,别说结婚,代孕领养都不行,那时的他骄傲而矜持,他认为自己是对的,荣耀锦无奈的笑著,捏著他的脸说你啊,还太年轻,过几年你就懂了。
荣耀锦的母亲失魂落魄的慢慢走出来,她至今仍然不敢相信儿子出事,在她心里,她的阿锦从来都是她的骄傲,他那麽能干,简直没有什麽能够难得倒他,他就是她生命中最大的支柱,怎麽可能有一天会倒下,还是为这样的一个人。
她想起荣耀锦临走前的情景,做出一副为了爱情妈都不要认的样子,她气得说要跳楼,她其实真的只是像往常一样吓一吓她儿子,她知道他不会太过分,不会让她太伤心,谁知阿锦就跪下来求她。
他信誓旦旦的说,妈,我会回来的,我永远是你儿子,我发誓。
荣母捂著x口,撑著墙,看了眼自己的小孙子和儿媳,小家夥白白胖胖,像是知道父亲出事,怎麽哄也哄不住,一个劲的哭;儿媳年轻漂亮,懂事又聪明,更是真心爱自己的儿子,此刻哭成了个泪人,也没有忘记哄自己的孩子,做一个尽责的母亲。她就没明白,为什麽这麽可爱的儿子和这麽好的女人,都没能栓住阿锦的心?!
“伯母,伯母!阿锦他──”
黎舒长大了眼睛,他抓住荣母的手,想张口问荣耀锦的情况,但声音太抖,完全给卡在喉咙里,“他、他、他怎麽……”
荣母这时才发现黎舒还在,她悲戚的脸瞬间变色,一把抖开黎舒的手,如避蛇蝎,尖锐的叫道:“你还在这里──!?”
“我──我──我担心阿锦……”
黎舒从前就不知该如何面对荣耀锦的母亲,何况现在,他手足无措,说话也结结巴巴,那模样更惹荣母恨:“都是因为你!你还有脸担心?!你这丧门星,我儿子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害他!!”
她指著黎舒骂,尖锐的暗红指甲几乎都要戳到黎舒鼻尖上,黎舒更是惊恐,本能的想辩解,却被荣母逼得步步紧退,僵硬的靠在墙上,一张脸白得跟医院的墙壁一样,他抖著嘴唇道:“我……他会没事的!他没事的!”
黎舒抱住头捂住耳朵大喊,荣母越看越气,突然扯住黎舒的头发,发了疯似的打:“你说没事就没事?!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都是你害的!!我要你偿命!你去死!去死!!”
荣母一向保养得当,看起来不过就40来岁的样子,此刻却像瞬间苍老了十几岁,毫无形象的张口大叫著,面容狰狞得可怕!
“住手,住手!”魏蕾赶紧冲过去拉开黎舒,她也不好跟撒泼的人理论,只想把黎舒拉开,谁知黎舒一动不动,就由著荣母打,害得魏蕾的手臂也给抓出几条鲜红的伤痕来,又急又气,可总不能还手去打,只得干挨著。
“你凭什麽打我儿子──!!”
这边癫狂的一幕,正巧落在刚赶来的黎舒母亲眼里,她想也没想,拎起包就往荣母身上砸,砸了之後又死命把她往外拉:“你疯了吗?!你凭什麽打他!”
荣母吃痛,一个踉跄跌到地上,她还陷在癫狂之中,茫然的怔仲几秒,回过神来看清来人,转而对著黎舒妈妈怒骂:“你儿子把我儿子都快害死了!我还不打他!?他赔命都不够!!”
“呸!活该!!要不是你,他们能有今天吗?!我儿子有对不起你儿子吗?!”
“那是他贱!呸!一个小北佬,还想缠我儿子一辈子?他能生吗?蛋都下不了,还一点不知趣!!”
“你说什麽??你说什麽?!”
黎舒妈妈气得满脸通红,扑上去又要打,荣母尖叫著往後退,嘴里已经不知道在骂些什麽,这边蔓薇抱著孩子躲得远远的,孩子哭得太厉害,她也心急如焚,可只是冷冷看著,一语不发。
“住手!不要吵了!”
黎舒大吼一声,他的双眼大睁,布满血丝,脸色看著白得骇人,“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我赔你──”他直愣愣的盯住荣母,一字一顿说道:“他如果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黎舒母亲愣了几秒,终於放开荣母,从地上站起来走到黎舒面前,抬手啪的一声,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
郑鸣海急匆匆的赶来,看到的也是一副混乱场景,荣耀锦的母亲坐在地上哭得太凶,身边围著两个护士都劝不住,魏蕾则一直在劝不停抹著眼泪的黎舒母亲,而荣耀锦的妻子抱著婴儿坐在一旁,也是不肯走。
黎舒仍然缩在离手术室最近的椅子上,埋著头看不清脸,光是垮著的双肩,就足够让他感受到浓烈的哀伤气息。郑鸣海的手还很疼,伤口上了药,包扎妥当,但还是突突的跳著疼,片刻都不止息。他的浑身更是冰凉,今天下午那短短的一幕,到现在都让他心有余悸,赤裸而刻骨的恶意让他恍然大悟,到了今天,他才突然明白,这世界远比他想象中疯狂。
而他爱的那个人,便是站在这疯狂的中央。
他咽了咽唾沫,在黎舒身边蹲下,单手捧起黎舒的脸,收敛了表情,轻轻摩娑著他的眉目,哄道:“先跟我回去好不好?”
黎舒缓慢的摇摇头,呆滞的目光中并没有郑鸣海的身影,他自言自语道,“我要等他。”
郑鸣海低下头,沈默片刻,自顾自的拿了安妮取来的衣服要黎舒换。他一只手不方便,抖著手把沾满血污的西装从黎舒身上剥下,把干净衣服给他套上。
安妮给他拿的是件棉质短风衣,衣领後面背著个大大的帽子,料子温暖柔软,郑鸣海替他拢了拢衣领,埋头低声说话,眉头紧皱,他舔了舔嘴唇,声音嘶哑:“走,我们回家。”
或许郑鸣海坚定、不容置疑的声音感染了黎舒,他终於抬起头,麻木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巨大的哽咽声,喃喃的说了句,回家?
随後突然崩溃,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走吧。
郑鸣海站起来,护士那边劝不动荣母,也来劝他们:你们赶紧离开,这里不能这样的,太乱了,现在救人要紧。
郑鸣海点点头,扶起几乎已经晕厥的黎舒,转过身蹲下,单手将黎舒托起,扛在背上。
他咬咬牙直起身上,在医生护士、荣耀锦家人冷冷的目光中背著黎舒,慢慢的向前走,魏蕾也在一旁紧紧跟著,扶著黎舒的手臂。
在背起黎舒的一刹那,郑鸣海边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周围瞬间安静,沈郁的一颗心也轻松起来,就连黎舒仍窝在他颈边掉泪也没什麽关系了,有那麽一刻,没有爱也没有恨,没有不甘也没有不忍,这些年来所有累积起来的复杂情绪都消逝,双腿似踩在棉花上。
医院的走廊有些暗,他们的身影後面拖著浅淡的影子,他们靠在一起慢慢的走著,一如往昔年轻的时候,满心的莫名欢喜, 嘴里哼著歌,夜里唱完歌一起归家的单纯日子。
作家的话:
终於鼓起勇气回来了。。。。周末去听了音乐会再来完成下一章。。。我还是想把这篇写完,冬天试著写点新东西了~
☆、106
从离开荣耀锦的那一刻起,黎舒仿佛就陷入一场凄惶的噩梦,从未醒来。
他已经完全记不起当时究竟发生什麽,母亲的脸、荣母的泪、幼小的婴儿巨大的哭泣声,无助的年轻女人,他们的影像无时无刻不在他的眼前转,所有的人事糊做一团,像漩涡一样步步紧逼,片刻都不得止息。
而到荣耀锦最後看著他的眼睛,他那双沾满血的手,更如梦魇一样,他似在眼前盯著他,无时无刻的看著他,目光如同从前一样,充满痴迷。
他没料到那日离开,就再也无法握住那双曾紧握著的手。
荣耀锦的妻子和母亲,在他并未完全脱离危险期的情况下紧急转院,回到香港,从此再未允许他靠近他一步。
他已经很多天没荣耀锦的准确消息,只知道他人还在,至少荣太太还没发讣告,荣氏也没崩。他去医院求人,打探消息,除了惹来一帮记者疯狂围堵外什麽消息都不知道,只大概知道荣耀锦一直在昏迷中。
他忍不住胡思乱想,仿佛有把利剑,悬在荣耀锦的病床、和他的头顶上,它随时随地会落下来,残忍的c进他们的喉咙里。
黎舒拖著疲惫的身体慢慢走到自家的房门前,身後跟著郑鸣海。
郑鸣海没有来过他的家,尽管当初不是没有机会,但黎舒提也没提过,直到现在,他仍有犹豫,下意识的不愿在郑鸣海面前推开这扇只属於他和荣耀锦的门。
郑鸣海捏了捏他的肩膀,“把你送到,我也就放心了,晚上你早点休息。”
黎舒对他歉意的笑笑,随即打开门,把他拉了进去,“进来坐吧。”
离开这个房子已经很久很久,但打开灯的那一刹那,黎舒有些恍惚,仿佛时光倒流,今晚仍与从前任何一个夜晚没什麽不同,他不过是忙完回家,家里仍同往常一样灯火通明,地板透亮,连露娜也像从前那样奔过来喵喵的叫,围著他的脚边打转,仿佛下一秒懒洋洋的声音就会从楼梯那里传出,你回来啦,又这麽晚!
当然,如今的楼梯空空荡荡。
黎舒抱起露娜,吻了吻它的头,打开鞋柜换鞋,他俩的拖鞋仍然静静的并排放在一起,就像他们从未离开过一样。
“你这房子真挺好的。”郑鸣海坐在沙发上由衷的感慨道。
黎舒也窝进他的专属位置,揉了揉眉头,望著天花板微笑著说:“是啊,当初我们为它不知吵了多少架,你不知他多计较,多霸道,什麽都要按照他的想法来,图纸改了无数次,好容易才成现在的样子。”
稍微缓过劲来後,黎舒站到窗边,唰的一声拉开窗帘,维港的夜色扑面而来,完整的从弧型落地窗映进客厅,深邃幽蓝的夜空,伴著点点灯火,房间里略显冰冷的黑白调子立刻生动起来,从房顶垂下的水晶吊灯也显得更加剔透,散发著冷冽的光。
白色三角钢琴静静的站在他身旁,露娜轻巧的跃上琴凳,喵喵的唤著黎舒,似在催他。
黎舒的嘴角微微浮起一丝笑意,对郑鸣海轻声道:“我最满意的,就是这架琴了。”
北京的一切已经彻底结束,公司关了,工作室的所有东西也打包回了香港,看著这架熟悉又陌生的钢琴,郑鸣海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他故作轻松道:“你弹一个呗,好久没听你弹琴。”
黎舒已经很久没m琴,他顾不上来,也因为手一直在养伤。医生说关系不是太大的,毕竟他不是职业演奏家,就算不能弹得像从前一样好也不影响他生活。
可天知道他听了这话,当时就像要死了一样。
这麽难熬的日子,他每天手指都在动著,仿佛随时在弹琴,他需要平静,需要支撑,唯有从小到大一直没有离开过的钢琴能够给。
但此时他难免害怕,怕自己手下弹出来的东西,也同他现在的生活一样,支离破碎不成样子。
黎舒坐在钢琴前,双手放在膝盖上,他深吸口气,微微仰起头,眼睛的余光瞥见往常荣耀锦最喜欢的位置。
他仿佛又看见他的笑,期许的样子,黎舒闭上眼睛,颤抖的指尖触碰著琴键,简单的试了几个音之後,他开始弹奏那首著名的月光。
郑鸣海屏住呼吸,只觉得黎舒今晚的琴音像深海,似有蓝色的水波自他指尖散开。缓慢低吟的月光第一乐章,音符与音符之间的连接与停顿,弥漫著雾气,冰凉彻骨的雾气,带了点绝望的气息。郑鸣海的心也跟著越来越沈,越来越冷,他抬起头,望向窗外,窗外也再不是璀璨的维港,灯火都看不见了,只余夜空中那轮明亮的月亮洒著月光,而他似站在海边,好像整个人都一步步浸入夜晚墨一样深和冷的海水中去。
然而弹奏这首曲子的黎舒,脸上却是平静的,甚至他的嘴角挂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一曲奏毕,他微微阖著眼,像是在静默,又像是在回忆,再次抬起手来,琴音却大变,像一粒粒溅起的小水花,又像路边柔软的花朵,温柔得仿如像为溺水的人伸出一双手,绝境之中,不顾一切的救赎。
郑鸣海知道此刻他在想他,这些天来黎舒无数次说起荣耀锦,完全不受控制,反反复复的在他面前提他。他说荣耀锦这些年给他的不仅是金钱、机会、支撑,不,那都不重要,甚至爱情都不是最难得的,最重要的是无限的包容和欣赏,无条件的鼓励和支持。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弹琴,几乎唯一的听众就是荣耀锦,他不是一个太会表达的人,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在他的琴音里,而荣耀锦一直耐心的听著,他的一个微笑一个肯定的目光,就足以将他的心点亮。
短小的第二乐章也顺利完成了,黎舒知道他不能再弹,到这里已经是足够,第三章的速度和难度,不是以他现在的这双手能够完成的。
但音乐就在指尖,在心头,随时呼之欲出,没有什麽东西能够将他阻挡。他微微仰起头,摈息片刻,张开眼睛,果断的抬手,十指砸向琴键,奏出如狂风骤雨一般的一连串音符,那是他的怒吼。
没有人能够真正明白他长久以来所经历的挣扎与困顿,他就如陷入沼泽的人,无助的将双手伸向天空,他不甘也不可能就此沈沦。他的天空始终y沈晦暗,压著层层叠叠的乌云似看不到尽头,可这乌云间始终透露著缕缕霞光,金色的,纤弱单薄,但如利剑一样刺破长空,给他光明,给他希望,他知他如果能够抓紧,就能到达天堂。
所以无论怎样的泥潭都不会让他妥协,他自始自终都在挣扎著,一次次几乎要没顶,却始终保持昂头的姿势,手不脏,脸不脏,就算只剩那最後一口气,他也不会放弃抗争与希望。
贝多芬写这首曲子时已然耳聋,他在接受自己命运的最艰难的过程中,但最後他赢了,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他的艺术,他的永恒。
可黎舒不行,他毕竟只是个普通人,他的琴越来越乱,他的心越来越重,手上全然没了章法,他没有办法像从前那样完成这首曲子,就算此生再没有一刻,如同现在一样如此接近贝多芬。
磅!他用尽最後一丝力气奏出最後的音符,整个身体瞬间垮了一样,瘫倒在琴键上。
郑鸣海的心扑通扑通的跳著,他大气也不敢出,这样的黎舒,让他觉得全然失控,他徒劳的从身後抱起他的身体,一具几乎没有丝毫知觉,如死尸一样沈重的身体,他伏在他的耳边亲吻,吻他眼角不断渗出泪水,咸咸的,让人心碎,他不断的重复著我爱你我爱你,黎舒你还有我,你看得见我吗你还有我……
鸣海……你知道我为什麽喜欢这里吗?
黎舒与郑鸣海坐在窗前,他看起来平静了许多,像是自言自语的对郑鸣海念叨。
因为这里能够看见一片海,还有城市的灯光。
多热闹,但海又很安静,所以我很喜欢

我的世界其实很单纯,就是音乐,钢琴,还有他。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这就是我的全部,可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上苍要把它们一样一样,从我身边收走。
黎舒望著郑鸣海的脸,他的嘴角又浮起了笑,因他看见夜色之中,这个男人坚毅的侧脸上滑下柔软光亮的水迹,他知道这是为他而流。
他抬起手抚m他的面颊,姿态反倒像是他在安慰他,鸣海,他说,我爱你,就算现在,看见你我依然会说我爱你。
我爱你,如同爱我曾经的自己。
但我要等他,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
这是我唯一该做的事情。
郑鸣海走下楼来,独自在深夜的香港徘徊游荡。
他还记得上次来到这里时那些甜蜜闪光的日子,不顾一切的去爱,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把他自己所有能够给出来的东西,都给他。
但占据他脑海更多的是关於黎舒的想像,想像他十年前初来香港,一个人在这夜色未尽,霓虹未落,却满目寂寥的夜晚街道里独自游荡的日子。黎舒向他描述过那时的情景,只言片语几句,只知那颗年轻灼热的心,无可安放。
走著,走著,郑鸣海有种错觉,像是这麽走下去,他就能回到十年前,遇到街角的那个孤独少年,睁大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面含笑意的看著他,那是他灵魂的归所。
可如今他在干什麽呢?远离他,抛下他,就算这是他所愿,可这对吗?!
“鸣海!鸣海哥!”
安妮没有给他再继续犹豫的机会,她打电话来,激动得泣不成声,“你跟舒哥在一起吗?他怎麽回事?!他怎麽回事!”
“他不接我电话,留了那麽多钱给我!他什麽意思!!”
“安妮!你别哭,什麽钱?”
“我以前开玩笑,说他以後要把我开了,就赔我一套房子当嫁妆我才肯走,可是今天他真的给我了!”
“我不要,我不要啊,我要在他身边,他什麽意思,他为什麽这样……什麽?你现在不在他身边?!你留他一个人?!你疯了吗?!”
☆、107
黎舒送走郑鸣海,回到卧室,躺倒在双人床上,他习惯的那一边。
夜静了,周围安静下来,他翻出cd,找了张夜曲,最干净透明带著点神x的音乐。
片刻之後,寂静安宁的钢琴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响起,一闭上眼睛,鼻边仿佛能闻到如昨日一样的温热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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