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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阕离歌长亭暮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钟晓生
赵平桢回了皇子府,抽出一张宣纸,写下龙飞凤舞的“秦小楼”三个大字。到了这时候,他才真正对这少年上了心。
这之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赵平桢和秦小楼竟成了朋友。
五皇子出游要带上秦小楼,五皇子办生辰让秦小楼坐上座,五皇子甚至连逛倌楼妓院都要秦小楼陪驾。不知情的人只道秦小楼甩了大学士顾肖峻另攀高枝,可实际上赵平桢和秦小楼到底有多亲,只有他们两个人自己知道。
赵平桢的太子哥哥有一回曾戏谑地让他形容一下秦小楼,他想也不想便道:“虚伪!”顿了顿,又补了两个字:“聪明。”
五皇子年仅十八岁就已了一堆侍妾娈童,他从小被惯成了不懂珍惜的毛病,对于到手的美人也只有三五天的新鲜劲便抛诸脑后。他的父皇因与母后感情深厚,故纳的后妃并不多,十八岁的赵平桢府里养的美人居然已经大大超过了他父亲的后宫。奈何皇后宠着他,太子惯着他,连皇帝都不忍心苛责他,居然没有一个人敢说句不好。
赵平桢甚至还不知足,看到喜欢的就用银子砸回家,也不挑别人的身世,甚至出身风尘的也不嫌弃。若是碰到银子砸不动的,他就改用银子砸的人身败名裂,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反正也是这些银子,本宫总要花出手,你不吃好的,那便只有吃孬的了。
这日秦小楼陪着赵平桢出了汴京去洛阳赏花,路上经过一座茶亭,赵平桢见茶亭里的小二长的伶俐,当场丢下几锭银子就把人拉上了马车。
车厢里,赵平桢也不避秦小楼的嫌,先是捏着那少年的下巴好一阵端详,待看的厌了,便恹恹地往毯子上一躺:“给本……公子捶捶腿。”
那少年怯生生捏起拳头敲他的右腿,赵平桢又拿扇子指了指秦小楼:“你给我捶另一条腿。”
秦小楼毫不意外地坐过去,熟稔地按捏他腿上的穴位:“五少爷养了这么多闲人,这种时候怎么不带两个出来?”
赵平桢轻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睨他:“嫌我累着你了?”
秦小楼淡然一笑:“岂敢。只是一时好奇罢了。”
赵平桢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拂开秦小楼的手,将头枕到他腿上:“一群庸脂俗粉,先前觉着有趣,看久了都是一样的无趣。”
那替他捶腿的少年从没见过这样的贵人,也没处理过这样的局面,早已紧张的额上冷汗涔涔。
赵平桢靠在秦小楼腿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突然不悦地睁开眼,窝心一脚将替他捶腿的少年踹翻:“笨手笨脚的东西,滚回去吧。”
那少年捂着胸口,疼的连泪水都滚了下来,片刻也不敢多呆,撩起帘子跳下车马就跑了。
赵平桢慵懒地笑了笑,道:“腿都被他捶麻了,去替本宫舔舔。”
秦小楼抽了一个锦绣枕头代替自己的腿垫到赵平桢的头下,不紧不慢地挪到赵平桢身前跪下,将唇隔着丝绸面料贴到他腿上。
赵平桢无声冷笑,道:“替本宫将裤子脱了。”
秦小楼顺从地撩起他的袍子,手滑到他的腰际,开始解他的裤带。他冰凉的手触碰到赵平桢赤裸的肌肤,惹得赵平桢一个激灵,突然扬手就是一巴掌,直打得秦小楼跌出去撞到了车厢的木板。
赵平桢将袍子整了整,漫不经心道:“罢了,本宫突然又没兴致了。”
秦小楼只是笑笑,没有感到任何屈辱和不堪,爬起来重新坐好。
赵平桢心里明白的跟面镜子似的,他知道秦小楼早在攀上顾肖峻之前就攀上了户部的一个小官员,若不然早在两年前他和秦程雪就该饿死街头了。后来他攀上顾肖峻,又考中了进士,可他还是不满意,又来攀他五皇子这根高枝。
赵平桢倒不是瞧不起他,毕竟从小在皇家长大,对官员之间各种龌龊的交易交情都多少清楚一点。他觉得这些人无非是各取所需,想要得到就须得付出代价,至于付出的是色相还是银子,那是个人的手段。
他对秦小楼感兴趣,不光因为秦小楼长的好看,还因为秦小楼总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除了他那弟弟好像就没什么缺点了似的。赵平桢不想动他的弟弟,却又想看他出出丑,于是和他走的就越发近了。不过他并没有碰过秦小楼,一则是还不想这么快就对这个玩具失去兴趣,二则是他越知道秦小楼想攀他,就越不想顺了秦小楼的心思。
他们很快就到了洛阳。
当时天色已暗,牡丹是赏不成了,于是赵平桢带着秦小楼去了洛阳知府的府邸落宿。
安排房间的时候,赵平桢意味深长地说道:“今晚小楼要为本宫侍寝。”
于是秦小楼和赵平桢便被领进了一间房。
不多时,下人抬着装满了热水的浴桶进来,赵平桢屏退了所有侍从,独留秦小楼一人服侍自己沐浴。
秦小楼的手很巧,捏在赵平桢的穴位上,每一下都叫他舒服的很。赵平桢情不自禁拉过那双巧手凑到眼前把玩。
秦小楼的手并不细嫩,掌心上还有小小的茧,不过胜在骨骼匀称,皮肤白皙,倒也不失为一双漂亮的手。赵平桢把玩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府上那些美人如柔荑般的手都及不上眼前这一双,不禁想看看更多。
他慢声道:“不如你陪本宫洗个鸳鸯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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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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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楼脱了衣服,跨进浴桶里。
下人们为赵平桢准备的原本就是双人鸳鸯浴用的浴桶,故秦小楼进去后既不会太挤,又不会离的太远,是恰好亲热的距离。
赵平桢惬意地抚摸着秦小楼光滑的皮肤,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嗤笑:“顾肖峻若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只怕要气死。”
秦小楼淡淡一笑:“他气死了,又与殿下何干?”
赵平桢将他搂进怀里,下巴搁在他颈窝间,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有时候我都有些怀疑,顾肖峻和你究竟有没有苟且?若我是他,你在府里做个娈童,供你们兄弟一口饭吃也就够了,何必让你参加科举?”
秦小楼道:“当年五殿下给的五十两,就足够买下官做个娈童了。”
他在赵平桢的面前不太提起顾肖峻,有时候赵平桢好奇多问几句,秦小楼也大抵是敷衍过去。赵平桢逼问的再厉害些,秦小楼就会不咸不淡地回上一句:“若有别人向下官问起五殿下的事,下官是答也不答?”
赵平桢想到这一茬,突然发觉秦小楼好像也不是事事顺从的。
赵平桢摸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当年拦我马车的时候,为什么是那样一副德行?你若有现在的七分姿色,我或许就当真用那五十两买下你们兄弟也未必。”
秦小楼用平淡的、仿佛事不关己的口吻答道:“当年我父亲留下的钱财被姨娘、下人们抢光了,当时的管家见程雪身上的衣服值钱便要来抢,我与他打起来,就弄成了那副模样。”
赵平桢捏着他的下颌扳向自己,笑道:“你这张脸,他怎么下的去手?若是我,抢你回去也不抢那件衣服。”
秦小楼眼波一动,风情自现:“乡野村夫,怎会有殿下这样的眼光。”
赵平桢感到很满意,实在是满意。
五皇子见过的那些美人无非分两种,一种是对他婀娜奉承,一种是端着架子欲拒还迎的。前一种时常做作的有些过分了,且得到的太容易又没什么新鲜感;后一种往往手段不够高,嘴里说着不要,眼神却分明写着渴望,一回两回倒也算了,时间久了难倒人胃口。秦小楼明显是偏于前一种,可赵平桢觉得他一点都不做作,他一举一动都明明白白是为了勾搭自己,又显得理所应当,好像事情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自己折辱他,他也不在意,仿佛没什么事情能令他感到羞惭、屈辱。
赵平桢的手慢慢摸到他的腿根,心里突然就有那么点后悔——十八岁的五皇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个赤条条的美人抱在怀里,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呢?
若是吃了,总觉得顺了秦小楼的意,心里不那么高兴;若是不吃,这趟出行除了秦小楼也没带别的美人,难不成就憋着么?
赵平桢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抵不住欲望的驱使,慢慢将一根手指从秦小楼身后顶了进去。
经过一番草草的开拓,赵平桢将秦小楼推到浴桶边,欺身压了上去。
他顶撞了几下,见秦小楼疼得背脊弓成了弧形,突然觉得心里大为爽快,问道:“如何?”
秦小楼转过头,双眉微蹙,自有种说不出的风情:“疼。”
——他仿佛是能猜到赵平桢的心思一般,赵平桢想看到他什么样的反应,他便给出什么样的反应。
五皇子微微一笑:“疼——便算了?”
秦小楼亦报之一笑:“殿下说算了,那便算了。”
赵平桢脸色一冷,用力挺腰一撞,惹得秦小楼一声闷哼。
一番翻云覆雨之后,赵平桢还算温柔地将秦小楼抱出浴桶,放到床上。他半支起上身侧躺在秦小楼身旁,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的眉眼,心里觉得惊奇,这么久了自己居然还没看厌。他道:“我突然有一点喜欢你了。”
秦小楼有些慵懒地笑了笑:“从前殿下都不喜欢下官的么?”
赵平桢道:“我既喜欢你,总要给你些特权。往后无人的地方不必再叫我殿下,你可称我表字,贞卿。”
秦小楼道:“贞卿。”
赵平桢撩起他一束头发,卷在手指上把玩:“呵,真是有趣。”
结束了洛阳赏牡丹之行,回到京城后不久,秦小楼就被提拔为御史。从此他又多了个“御史公子”的美称。
实则秦小楼被提拔为御史与赵平桢并没有什么关系。他虽喜欢秦小楼,但并不打算荫庇他,因为这正是秦小楼接近他的目的。他只将秦小楼当做一件可以长期狎玩的玩物,不过因为他的身份而在无形中给秦小楼制造的荫庇,他也没有必要刻意去破坏。
转眼到了三月。
秦小楼的生辰在三月,这一点除了秦程雪,并没有别人知道。
他十六岁生辰那日,特意提前在吏部请了假,当天只呆在府里足不出户。
这天秦程雪亲自下厨为他煮了一锅长生面,等面端上桌准备开吃的时候,府里却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赵平桢走到卧房门口就闻见阵阵香味,不由奇道:“这是在吃什么?”
因五皇子时常来串门,下人又不敢让他等在府外,逐渐的甚至连通报都了。
秦小楼听见外面给五皇子行礼的声音,只得放下面碗走出去。
“是我弟弟做的长寿面。”
赵平桢自说自话地进了卧室,只见秦程雪黑着张脸坐在桌边,见了他不情不愿地起来行了个礼。赵平桢看着他这副模样,便不说礼,孰料秦程雪自己起来了。
赵平桢冷笑:“本宫何时说了让你起身。”
秦程雪漂亮的眉头用力一皱,犹豫了片刻,只得又跪了下去。
赵平桢端起桌上的碗,用筷子挑起面条:“这里面加了什么东西,竟这么香?”
秦小楼道:“是舍弟用花和蜂蜜配的香料。”
赵平桢道:“你们煮了几碗面?”
秦小楼道:“只有两碗。”
赵平桢端起秦程雪的那碗吃了起来,并让秦小楼陪他一块儿吃。
直到两人将桌上两碗长寿面都吃了,秦程雪始终跪在地上。这期间,赵平桢对他视若无睹,秦小楼也对他视若无睹,并未替他开口求情。
赵平桢道:“这面有些意思,甚合本宫胃口。阿青!”他唤来一个随行的下人:“去秦御史家的伙房看看,还有多少面条——以及做这种面的面粉——统统替本宫打包带回王府去。”说罢用扇子挑起秦小楼的下颌,似笑非笑地问道:“秦御史不介意吧?”
秦小楼淡然道:“殿下若是喜欢,明日下官亲自送几筐到殿下府上,何必劳烦殿下的侍从。”
“哎。”赵平桢目光凌厉:“劳烦几个下人总比劳烦御史公子好罢。”
跪在一旁的秦程雪脸色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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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阿青将秦府的面粉面条全部搜罗来,赵平桢将扇子一,起身道:“今日是小楼的生辰,本宫来前并不知道,故没准备什么礼物。不如晚上本宫带你去琴思楼庆生?”
秦小楼道:“下官今日有些跑肚,不宜出门。辜负了殿下的美意,还请殿下恕罪。”
赵平桢嘴角冷冷地弯了弯,也不强求,带着几个随从走了。
他走后,秦小楼将跪的双腿发麻的秦程雪扶起来,一边叹气一边为他按摩腿部。
秦程雪委屈地抓着哥哥的衣襟直掉眼泪:“哥哥,我讨厌那个五皇子。”
秦小楼抬袖擦掉他的眼泪:“你不喜欢顾大学士,又不喜欢五皇子,你喜欢谁呢?”
秦程雪搂住他的脖子,温热的眼泪直往他脖颈里淌:“我谁都不喜欢,我只喜欢哥哥!哥哥喜欢他们么?”
秦小楼沉默了一会儿才答道:“我也不喜欢他们。我只喜欢你。”
秦程雪这才放开嗓子嚎啕起来,一边嚎啕,一边紧紧搂着秦小楼的脖颈不肯放。
秦小楼轻柔地拍着他的背脊安抚他:“你不喜欢便不喜欢,以后不要再在五皇子面前表现表现出来。他要我们生,我们便能生;他要我们死,我们只得死。”
秦程雪连连点头,吸着鼻子道:“我、我去外面买面条,重新下长寿面。”
秦小楼叹气:“怎还买的到?你以为五皇子他当真喜欢我们府里的面吗?”
秦程雪不信,差下人去买,跑遍了汴京,果真没有一家面店卖面给他们。秦程雪不死心地去问邻里讨,哪知连跑几家,别人连一点面粉都不肯给他。
这是第一次,秦小楼的生辰秦程雪没能吃上他的长寿面。
晚上回到府里,秦程雪窝在秦小楼的怀里又是一阵伤心的哭,秦小楼安抚了好久才将弟弟的情绪抚平。
秦程雪睁着一双通红的兔子眼道:“哥哥,你不要做官了好不好?”
秦小楼又叹气:“不做官,我们能做什么呢?”
秦程雪道:“做什么都可以。我可以抄书,可以学木工,我长大了,可以养活哥哥。”
秦小楼看着弟弟羸弱的身板,心酸地将他搂进怀里:“哥哥等你长大。”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美不?还不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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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这世上有许多时候,当人们以为一件事就要这么发展下去的时候,却偏偏会跑出一个人或突发一件事改变这样的格局,使得事情完完全全偏离了原本的轨道,转向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这年少年剑客韩诩之入了京,在街边买了把扇子,拿扇子上一行小篆书得温柔:不中进士妄读不识色。
那一天的晚上,秦府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秦程雪正在房里看书,房门突然打开,他只见一道黑影极快地掠了进来,还未看清是何物,木门已被一道疾风阖上,然后他就不能动弹了。
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走过来,扳起他的下巴左右打量,语气很是新奇:“你就是秦小楼?唔,长得倒是不错,只是年纪也太小了吧……你今年几岁了?”
秦程雪满脸惊恐之色,放声大叫道:“哥——”
黑衣人迅速在他肩上一点,封住了他的哑穴。
秦小楼路过回廊,隐约听见秦程雪唤他,于是走了过去。他方一推开门,只觉一道风从鼻尖前掠过,眼前一花,人已经站到了房间中央,而门已被阖上了。
蒙面的黑衣人出手点了他的穴,目光在他和秦程雪之间转了个来回,肯定地笑道:“你才是秦小楼。”
秦小楼毕竟比秦程雪年长了两岁,世面也见得稍多一些,此刻很是冷静:“我是。”
黑衣人退了一步,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赞叹道:“不错,真是好看。”
秦小楼道:“不知阁下光临敝舍,有何贵干?”
黑衣人黑白分明的眼睛眯了眯,语带笑意:“这个么,你日后便知道了。”
说罢一个纵身从窗户里跳了出去,秦小楼正惊诧间,窗户外飞入两颗石子,正打在他和秦程雪的身上,解开了他们俩人的穴道。
从那一天起,秦府里多了一个会随时出现在屋檐上、树上、房间里、甚至荷花池中的荷花上的少侠。
这一天,秦小楼独自一人在房里泡了茶,倒了两杯,道:“我请少侠喝茶。”
韩诩之从房梁上跳下来,手往桌上一拍,茶杯弹起来,正落在他的剑尖上,一滴未洒。
秦小楼早已见惯不惯:“少侠已在陋舍呆了半个月了,打算什么时候走?”
韩诩之笑道:“我不打算走了。”
秦小楼还算镇定:“少侠究竟有何目的?”
韩诩之将剑一晃,茶杯又稳妥地落在手里了:“我喜欢美人,你是我这十八年来见过最好看的美人。我喜欢你,打算赖你一辈子,故而不打算走了。”
秦小楼道:“少侠莫说笑。”
韩诩之一本正经:“我并非说笑。你不喜欢我也不打紧,只消我喜欢你,能时时刻刻看着你便好。”
秦小楼一向善于克制自己的脾气,可面对这个无赖的少侠,他竟有些控制不住,总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他冷冷道:“韩少侠,我与你并非一路人……”
这时候外面隐隐传来下人喊“五皇子千岁”的声音,秦小楼慌张地站起来,正愁该拿韩诩之怎么办,只见韩诩之身形一晃,又跳回梁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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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平桢推开门走了进来,见桌上放着两杯茶,不仅皱眉:“你方才同谁在一起?”——那杯茶韩诩之方才还没来得及喝。
秦小楼镇定地答道:“下官料到五殿下今日会来,特意为五殿下备的茶。”
赵平桢端起茶杯,果然茶还是热的。他见屋中并无他人,也就信了秦小楼的说辞——毕竟秦小楼是个常常能让他出其不意的人。
赵平桢在桌边坐下,闻了闻那茶香,冷笑道:“极品大红袍,顾肖峻送你的?”
秦小楼淡淡地答道:“是。”
赵平桢问道:“他送了你多少?”
秦小楼道:“十五两。”
赵平桢“呵”地笑了一声:“这茶一两就值百两银子,王丞相疼他外甥,一共赠了他十五两,这十五两转眼就统统到了你府上。”
秦小楼心里也是吃了一惊,面上却丝毫不显露出来:“是么?一千五百两银子的茶,还不如当年殿下雪中送炭的五十两。”
赵平桢托着腮道:“当年谁送你五十两,你便要委身于谁吗?”
秦小楼听出他话里的套,淡淡一笑:“不论这钱是从谁囊中掏出来的,下官记得是五殿下的恩情。”
赵平桢道:“你记的,是‘五殿下’的恩情,还是我赵贞卿的恩情?”
秦小楼道:“谁是五殿下,我便记谁的恩情。”
赵平桢又道:“那倘若不是五殿下,是六殿下七殿下呢?”
秦小楼轻轻叹气:“没有那么多‘倘若’。木已成舟,覆水难。”
——这句话很多年后秦小楼又说过一遍。那时候辜负了他的韩诩之问他是否曾后悔,他轻轻一笑将过去的荒唐都化成了云烟:“木已成舟,覆水,难。不悔!”
赵平桢哈哈大笑:“好,好生无情的秦侍郎。我就偏偏喜欢你这样有趣的人!”
秦小楼道:“听说五殿下昨日刚了一个美人,今日怎么有兴致到下官这里来?”
赵平桢道:“昨夜莹嬅表妹闹上吊,折腾的我半夜没觉睡,是以我今日到你这里补眠来了。”
赵平桢招惹的美人虽然多,但背景越深厚的他就越不会去碰,因为那些人身后牵涉的权势、政治、利益的水太深,而他并不喜欢这样的麻烦。故在他府中那些莺莺燕燕里最厉害的也不过是个县官的女儿,却有一个例外——杨莹嬅。
杨莹嬅是皇后的侄女,也就是赵平桢的表妹。两人从小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赵平桢七岁的时候就曾打趣地说过要将杨莹嬅娶回家做妃子的话。后来又因了皇后一句玩笑话,杨莹嬅在姑妈面前吐露了自己对赵平桢的爱慕之心。那时候赵平桢还没有那么现在荒唐,于是皇后做主,就将杨莹嬅许配给了赵平桢。
赵平桢对杨莹嬅至多只有兄妹之情,伊始了也便了,只当和表妹又亲近了一些,夫妻之实也行了,夫妻的感情却没有。孰料日子长了,赵平桢才发现杨莹嬅是个善妒的,一开始还敛着些,后来赵平桢越荒唐,她就闹得越凶,三天两头上吊跳井,闹得皇子府不得安生。
若是换了别人,赵平桢早就将那人赶出府去了。可这人是自己母后早逝的弟弟的女儿,又是皇帝封的莹嬅公主,碍着母后的面子,赵平桢实在拿她没办法。
秦小楼道:“那五殿下就休息吧。”
赵平桢走到床边合衣躺下,示意秦小楼用腿为自己当枕头。他道:“你不问我么?”
秦小楼道:“五殿下打算怎么处理?”
实际上是赵平桢自己被这件事闹得头疼,故想找人倾诉一下。他道:“我早就吩咐了府里的下人,莹嬅要死,谁敢拦着她就替她去死。可她有个从娘家带来的侍卫,名唤杨天,对她很是忠心。她上吊杨天把她解下来,她跳井杨天把她捞起来……真是教人头疼。昨晚我吩咐下人将杨天抓了锁进后院里,莹嬅再要寻死就随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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