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择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卷土
第二天林封谨还派管家去。拿出了交接司马防的手段,给每人送去了一套文房四宝的标准版:湖笔(六枝)、徽墨(十二枚)。宣纸(二十四斤),端砚(一方)。这古代版本的苹果三件套用来交际乃是极好的,没人不喜欢,并且都派得上用场,可以说既有面子又有里子了。
林封谨既然下了血本,他的那些同学又是家中势力庞大的人,所以此时拿到昔日三都的皇宫地图都不在话下,都是在他的脑海里面清晰无比的放着呢。只是其中的有些地名确实是遗失了,没办法找到。
此时物是人非,端的是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就连中都也是变成了西京,肯定皇宫各处的地名有大变,不过,这宫殿既然没有重新修建,也就是在基础上整修了一下,那么肯定格局就还是原先的样儿,因此宫里面的称呼或者有什么反复,总不会差别太多,就好比浣衣监怎么变也不可能叫做乾清宫,化人坊再怎么也不能叫储秀宫是一个道理。
但是,尽管话是这么说,林封谨拿到了地图以后,对着地图研究了半天,哪怕以他的剔透心思,水磨手段,也楞是就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可以这西京王宫当中的称呼能和那半阙残词沾边的地方挂上沟。
平日里林封谨看似优哉游哉,心里面却是免不了要带上几分焦急,今天刚刚一回了客栈,迎头就撞见了那个相熟的伴当,脸上都是笑:
“恭喜爷,宫里面发话下来了,让吴待诏老婆明天准备好进宫!”
林封谨看他那巴巴的眼神,丢了二两银子过去,这伴当立即就眉开眼笑的打了个千儿高声道:
“谢老爷赏!!!”
然后一溜烟儿的跑了。林封谨却是在原地来回踱步,走了三四趟,最后只能叹了口气,很干脆的道:
“没办法了,就算是露出些行迹我也顾不得了,这一趟总不能白来。”
***
皇室需要太监,而太监这个职业貌似有一定的特殊性,不过一旦际遇巧合,却也是可以权势熏天,富贵逼人。
而太监的准入门槛,则不像是科举和武举,一步步的考上去,在千军万马当中将旁人挤掉,万里挑一。
要做太监,只需要割掉**,然后等待运气。
如此简单的准入制度,必然就会造成供求关系失衡的现象,有不少自宫了的倒霉蛋没被选上的,怎么办?在这时候的风气下,肯定是要被歧视的,并且但凡家中还有些钱财的,又有谁肯吃上那一刀?
所以这些被称为“无名白”的家伙无非就有三条出路:
其一是投入王府或权贵势要之家充役。当然,这种事情除了天生幸运值比较高的人之外,那就得拿钱财出来打点。但是家里面有钱的人,又有几个舍得自宫呢?所以是最少的了。
其二是在京城各寺院附设的浴池里专门为太监们搓澡。
其三则是沦为乞丐,被称为阉丐,潜伏在僻静处,遇到了孔武有力的人便是乞丐,但遇到了老弱病残,便是强盗!
纵然西京严整,律法肃然,但总是会有灯下黑的地方,因此阉丐这件事可以说是屡禁难止,并且宫中的那些有权势的大太监往也会有兔死狐悲的感觉,会出面施加一些压力。加上那些阉丐行事往往也是求财不害命,所以就这么搁了下来。
不过这些阉丐平时出没的三七胡同,颠倒坑这人家较少的这一带,西京里面的本地人都是擦黑都不过去了,就算是有什么急事,也是得央个精壮汉子,明火持杖的结伴而行。所以他们也只能坑些外地人。
林封谨就在这个时候慢慢的在路上走着,他此时的打扮也已经是换了个行头,一身上好的绸缎衫,腰间的玉坠子都是五六个,随着走路晃荡着丁当响,圆顶儿帽子上面嵌上去的翡翠也一看就非凡物,嘴巴里头哼的是当今流行的小曲,还没靠近就是满鼻子的酒味儿,眼神也是沾天不着地到处晃的那种。
在旁人的眼中,这一看就是个吃酒太多喝醉了的公子哥儿,
当然,在那些阉丐的眼里面,这就是天降横财,他娘的好大一条肥羊!
所以林封谨一摇一晃的走了没多远,暗处里面就跳出来了一个人,一棒子就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林封谨应声便倒,然后便有五六只手从黑暗处将他给拽了进去。很快的,里面就响起了惨叫声,呼痛声。
这里的人烟本来就相对稀少很多,何况这些阉丐在这里作奸犯科惯了,哪里有人来管?当然更不会有人想到,发出惨叫声的是那些无恶不作的阉丐。
袭击林封谨的一共是四个人,有两个人已经手脚摊开一动不动了,林封谨这一次知道自己身在险地,不能被人摸到蛛丝马迹,所以下手极其狠辣,一出手就捏碎了他们的喉核。
另外两个人为什么被留了活口下来?因为这两个人脸上的风霜之色重一些,看起来也是四十上下,一个被林封谨踹断了腿,另外一个被掐着脖子似杀鸡一般的拎着,满脸都是鼻涕眼泪的。
林封谨淡淡的道:
“我问你们一个问题,谁先答出来谁活,听明白了吗?”
这两个无名白立即磕头若捣蒜一般。
林封谨缓缓的道:
“谁知道,哪里可以找得到前朝的老太监的。”
“我知道,我知道,在狮子胡同过去一点的华清池澡堂子!”那个无名白撕心裂肺的喊着:“看守衣服柜子的祥叔就是!”
“煮石汤里面的老黑也是!!还有东大胡同浪淘沙里面的房老爷子,他老人家可是前朝的副总管。”
“.....”
片刻之后,林封谨就拖着四具尸体去了颠倒坑,这里却是不知道何年何月出现的一个大坑,起码也有七八十亩,周围的居民都往里面倒垃圾,夏天几场暴雨下来,就是一个大大的臭水坑,起码都有五六米深,上面的水都泛着黑,偶尔从下面冒个泡出来就是咕嘟一声,什么生着蛆的臭老鼠死猫的经常在上面漂浮着,估计里面就从来就没干过,估计也不会有人跑来这里面钓鱼或者打捞,正是毁尸灭迹的好去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阅读。)
天择 第二十七章 前朝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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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付道士忍不住就碎碎念:
“主人,这种事情何必要你出手?我的五鬼做这些正是拿手啊。”
林封谨将四具尸体绑了起来,中间塞了一块大石头,往颠倒坑里面的臭水一抛,这才淡淡的道:
“此时局势都渐渐的明朗了起来,吕羽悍然斩杀了那一头大龙之后,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大龙一分为三,吕羽母坟得六成龙气,东夏先王坟茔得两成龙气,中唐太宗的昭陵风水极好,加上东山羊当天献牲三千头的大手笔,所以将另外的两成龙气引入昭陵,使得中唐如虎添翼。”
“因此东山羊此时也是水涨船高,据说入阁就在今年,五德书院的地位也是随之水涨船高,你用五鬼的话,岂不是恰好撞在了他们的得意处?死这几个无名白没什么不得了的,一用五鬼被他们嗅到了气息,反而要小事变大事。”
付道士悻悻然,却是知道林封谨说得没错,觉得有些百无聊赖,不过马上又询问道:
“他们一共说了三个人的名字,咱们去找谁?”
林封谨沉吟道:
“入宫后的太监各有所司,到处也不能乱串,我们要找的人,最好就是主管杂工监的太监,他们是负责修葺宫舍房屋,哪里有漏雨破损的地方,必然就要由他们去弄,所以对当时王宫的环境和区域最是熟悉。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个曾经职司最高的房太监反而没什么用。年岁最大的老黑却是我们需要的人。”
***
老黑顾名思义,皮肤很黑。
阉狗阉马都要活得比同类长,老黑似乎也是这样,今年虽然都六十九了,身体还是康健,手上的力气也有一些,拿毛巾给人搓背的时候手艺还算过得去。
并且还有一桩奇事,老黑居然下颌上面有几茎胡须!
做太监做到长胡子的,这还真的是罕见(历史上太监童贯也是有胡须的)。所以这也是给他招来了不少的额外生意。大概是老黑这辈子就好一口炖狗肉的缘故,尤其是刚刚出生一个月的奶狗子,水滚上两滚就炖得稀烂,蘸上姜醋,那滋味啧啧.....
每当那些来搓背的太监口沫横飞,津津乐道的炫耀在宫中的权势的时候,尽管老黑在脸上陪着笑。心中却想的是要是大卫朝还在,爷爷我也应该爬到了秉笔太监的位置上了吧,但他也仅仅是想想而已。
老黑也知道,自己这辈子的下场估计也就这么大回事了,只要一场病收掉自己搓背的这把子力气,那么接下来就只能靠着积攒下来的一两九钱银子苟活。最后多半是在冻饿里面咽下一口气,卷一裹席子送进化人场去.......
至于为什么不节俭些攒钱?这无儿无女的,一病倒下来,攒的钱多了那就是收命的符咒啊!还不如在能吃能喝的时候享享口腹之欲。
“这该死的贼老天啊。”因为想多了悲惨的未来,所以老黑就麻木了。偶尔会淌几滴浑浊的老泪来祭奠自己的死吧,这就是命........
这时候。外面忽然有人敲门,不耐烦的道:
“老黑,七号包房,有人点你。”
老黑惶恐的一激灵就站了起来,答了一声“哎”,心里面却是在寻思点自己的人是谁?能够去七号包房的,那肯定不是苦哈哈,是黄公公,不对啊,他听说伤风小半个月了,难道是铁爷?三天前他才被人砍了,几乎一条膀子都被卸了下来。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老黑已经到了包房的门口,极谦卑的弯着腰走了进去,然后关上门,将外头的嘈杂一下子就堵在了外面,顿时就见到坐着一个公子哥打扮的青年,旁边侍候着一个满脸都是奸猾之色的猥琐管家。
老黑心里面有些诧异,沙哑着声音道:
“这位爷,请宽衣。”
冷不防一个白花细丝的小银锭子就砸了下来,在那桌子上面咕嘟咕嘟的滚了两圈,然后就停了下来,老黑的眼神都在随着这银子跳跃,那青年微微的带着笑道:
“我叔叔上次来你们这边洗澡,说是有个老黑搓澡的手艺不错,他老人家现在腿脚不便,不方便过来,这三两银子算是请您动动步的费用?搓澡的费用另算。”
老黑立即眉开眼笑的道:
“这如何使得?”
一面说,一面手却已经抓住了那锭银子不肯放手了,他点头哈腰的告了个罪,然后自然要去报备一声,紧接着就拿着家什和林封谨他们一道出门上了马车。
开玩笑,三两银子老黑足够开销一个月了,管他妈去哪?难得遇到个豪客,不要因为多一句嘴煮熟的鸭子飞他娘的,这才叫人懊恼。
不过等到马车停下来的时候,这老黑好歹也是活成精了的人,忽然发觉下车周围都是抹眼的黑,荒凉得能听得狐鸣鼠声的,哪里有什么富贵人家?心中顿时惶恐了起来,颤声道:
“我,我不做了,银子退给你们行不?”
他的话还没说话,就被那猥琐管家笑嘻嘻的搭住了肩膀,然后整个人都动不了了,三个人很快的就进了一处荒宅当中,这地方看起来虽然破烂,但走进去以后,还有一间柴房大致完好,里面桌凳宛然。
这里却是林封谨他们之前抓到的那两名无名白供出来分赃的地方,平时最是清净不过,杀人大声惨叫也没热门听得到,林封谨走到了桌子旁边坐下,很干脆的开门见山的道:
“今天请黑公公过来,却不是为了什么搓背的事情,却是要请黑公公帮我做一件事。帮我将这图上的各处地名给标记出来。”
林封谨说着,就将带来的那张画得十分详细的中京皇宫地图给拿了出来,在桌子上面稳稳妥妥的铺开,地图的左边放的是整整一排雪花大锭银子,右边却是一把锋利的牛耳尖刀,不用再多说什么,威胁之意却是呼之欲出。
此时在这形式下,那黑公公也是颤得厉害,几乎话都说不出来了,林封谨看了付道士一眼,让付真人取了一壶酒出来给他喝了下去,算是压了压惊。
此时乃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黑公公无可奈何之下,也只能依次标注。林封谨看他居然标注得十分流利,忍不住道:
“不知道黑公公之前是在前朝的哪个监当差的?”
黑公公却是苦笑道:
“杂家当年十六岁,就做到了杂工监的副监,若不是大卫朝败落,现在一个秉笔是跑不了的。”
林封谨微微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免得影响他的思路,不过等到最后标完了,这黑公公却不去拿银子,惨然一笑道:
“我知道,你们图谋甚大,既然连这前朝皇宫的地图也弄了来,又落到了我的眼睛里面,只求好汉等下下手快些,让我少受些痛苦吧。”
林封谨本来确实是有灭口的打算,不过见这老太监颤巍巍闭目待死的模样,心中陡然就有一种恻隐和傲气升腾了起来,忽然笑道:
“杀你一个老太监,算什么本事?平白无故辱了老子的名声!”
下定决心饶了这黑公公以后,林封谨忽然觉得心胸里面舒畅了不少,哈哈一笑,手指一弹便是一张两百两的银票,然后顺手抛了个小钱袋:
“这银票你拿去,就当做是棺材本了,这个钱袋里面是零钱,大概有十来两,尽可以支持你的路费和食宿,不过这笔钱也不是那么好拿了,拿了以后,你三天内要远离西京五百里,短了半里,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当然,你也大可以一出门就去出首,且看我杀不杀得了你。”
黑公公真的不敢相信有这等好事,迟疑的将手伸向了银票,然后抓了起来,紧接着又去拿钱袋。等到银票和钱袋都到手以后,急忙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飞也似的转身就走,在门槛上面还摔了一跤,却是连痛也不敢叫。
看着黑公公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面,付道士撇了撇嘴道:
“主人你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了。”
林封谨昂然道: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杀了这可怜巴巴的老太监,有违我的本心!‘
这一主一仆聊了几句,忽然又听到外面响,却是那黑公公去而复返,一推开门就跪在地上磕头,自己打了两嘴巴子,满脸羞愧的道:
“之前却是小人猪油蒙了心,以为公子爷有什么恶意,所以那图上的地名有一半都是错的,还望公子爷取出来容我重新标过。”
林封谨听了以后也是一惊,然后也有些暗自庆幸自己以诚待人,便拿出那地图来让他重新标注,付道士却是托着下巴,看着这黑公公的身量和骨架,等到了这黑公公弄完,忽然叫他过来。
付道士伸出了自己的手掌,一点一点的摸过了黑公公的脸,然后是手,放开了以后就似一只大马猴一般窜了开去,在黑公公的脖子上一推,手指顺着脊椎骨这条大龙就由上到下往下面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阅读。)
天择 第二十八章 收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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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被一个猥琐邋遢道士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黑公公却也不敢乱动,却觉得这一按之下,那滋味却是酸甜苦辣麻纷纷涌上了心头,忽然之间,感觉到背心处剧痛一闪,忍不住呻吟出声,好在那痛楚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瞬间付道士已经收了手,吐了口唾沫随意画了张符烧了,闭着眼睛忽然道:
“你的命很硬啊,这辈子一共有三次险死还生的机会,少年时候一次,不惑之年的时候有两次,并且还是连着来的,我说得可对?”
黑公公一下子呆了,愕然道:
“你怎么知道?我少年时候去势,伤口感染发炎,尿都尿不出来,臭秽难当,再割了一刀才把命捡回来!而四十一岁的时候大病一场,大病还没好完全,却有一个宫女恨我收拾了她的对食,给我下了药,又是险些死掉,这件事却是极隐秘的啊!”
付道士得意洋洋的道:
“这就是本道爷的摸骨神术!你这辈子最得意的时候分别是在二十一岁和二十三岁的时候,我说得可对?”
黑公公已经彻底震惊了,付道士接着道:
“看在你迷途知返的份儿上,道爷我再奉送一卦,却是觉得你并非是断子绝孙的骨相,你报生辰八字。”
黑公公此时浑身上下都哆嗦了起来,太监在乎什么?第一就是无后,第二才是钱财,这旁人往往都可以拥有的东西,他们便是格外的珍视,急忙报了出来,付道士捻着自己的老鼠胡须来来回回的走了半天道:
“奇了,真是奇了。”
黑公公颤声道:
“道爷说的什么奇了?”
付道士道:
“我本来以为你是会认领什么义子来承袭香火,但看卦象上来说,你分明还有个儿子啊,而且少说也有五十岁了!你从小进宫。哪里来的儿子?莫非是我算错了?”
黑公公几乎是癫狂了,狂叫了出来:
“我不是从小进宫的啊!!!我十七岁才下定决心自宫的!!我在自宫前咬了咬牙,借了驴打滚的三分利息的高利贷,用来玩了五天女人,难道那五天里面,竟是给我留了个后下来?!!”
黑公公忽然跪倒在地,将脑袋撞得梆梆直响,大哭道:
“老爷,老爷,你看我这条烂命还有什么用处的。尽管拿去就是,这位真人神术,一定可以找到我的儿子,我只求你让我能看看自己儿子一眼,天可怜见我连他的面也没见过,抱也从未抱过!叫我去杀人放火我也认了。”
林封谨淡淡的道:
“你既然都知道我要去的地方非同小可,我也对你明白说了吧,我也不是什么谋逆造反,更不是要去大内偷盗抢劫。而是得了一张前朝传承下来的宝物图,如今便是按图索骥要去取这玩意儿,做得顺利的话,神不知鬼不觉。当然。如果不顺利估计也是要拿命来填上。”
黑公公嘶声道:
“小人在中都皇宫里面整整做了十年,就是前朝崩陷以后,在梅雨时节里面维修宫室的人不凑手,里面的公公也经常是挑人进去临时做事。那些脏活累活,还有要去高处的危险活儿,都是我们这等临时招募的人手在做。一直到六年前我腿脚不利索了才落下了来,这几十年的工夫干下来,别的不敢说,这西京王宫差不多每一个角落我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哦。”林封谨眼前一亮,他也没想到自己一念恻隐,居然有这种好处。想了一想便森然道:
“你真的要帮手?我也不多说什么,若是事成了,你儿子的下落,还有你们两父子下半辈子的富贵肯定都是在我身上,若是事败了,你知道得太多,我是一定要杀你灭口的,你儿子我也保他一个富贵。”
黑公公却是惨然一笑道:
“若是不成,小人自杀了便是,这条烂命残躯,早就活得够了,只求公子爷记得看顾我儿子。”
林封谨见他说得诚恳,便将那撕掉的龙袍衣角拿了出来,连海底眼都一五一十的说了。黑公公一看这笔迹,立即就断定道:
“这确实是皇爷的真迹。”
然后他告了个罪,去旁边找了半碗水来,将那龙袍衣角浸了进去,这玩意儿看着软绵绵,内里还是毛茸茸的摸着暖手,却是半点儿水都浸不进去,又放在旁边的灯烛上面烤,半点都没有要焦燃的迹象,黑公公便道:
“龙袍也是真的无疑,昔日浣衣局要清洁皇爷的龙袍,都是拿上好的豆油来洗的,否则的话,根本没有办法清洁,这龙袍材质非凡,水火不入,那可不是随口一说的。”
林封谨在心中暗暗点头,觉得有这么一个人帮手的话,确实是可以事半功倍。这黑公公之前的梦想是要做到秉笔太监,肯定也是认识字的,他看着那一首残缺的小令道:
“现在看起来,中京当中能够和这首小令挂得上钩的地方,就是这四个字:露浓花瘦!”
林封谨点点头道:
“这话怎么说。”
黑公公道:
“中都里面的地名儿,和这首小令上的字眼都完全没有沾边儿的地方,但是,这四个字却是有出处的,因为中都这个位置乃是全国的腹心,所以既没有北都的酷寒,也没有南都的酷热,一些身子骨弱的经不起每年南狩北巡的嫔妃,便会被留在这里。”
“圣仁太后(烈帝的生母)当年小产以后,便是一直都有咳嗽的毛病,便一直留在了中都,她老人家的闺名中却有一个露字,因为喜欢清静处,所以就喜欢在燕归轩这边呆着,夏天的时候看满墙的紫藤花,秋天的时候闻一闻金桂的芬芳。结果最后也是在深秋的时候,晒着太阳坐在椅子上面去了。”
“圣仁太后与先帝(烈帝的老子)感情极挚,当时先帝为了寄托自己的哀思,就写过露浓时,花瘦去片片随桂香的句子,就是说深秋的时候(露水正浓,也有一语双关),花瘦去(自己喜欢的美人死了)是在桂香芬芳的时节。因为当时皇宫当中争宠,并且先帝的皇后对圣仁太后颇为嫉妒,所以这首哀悼望亡词就没有流传出去,不过想来对于烈帝来说,这一首父亲写来悼念母亲的词句,便永远的埋在了心底。”
林封谨听得眼前发亮,顿时道:
“那就是说,我们要找的地方就是在燕归轩?那线索埋藏的地点,很可能就是圣仁太后坐在椅子上面去世的地方!”
黑公公点点头道:
“这是有最大可能的,还有一个好消息是,如今的燕归轩差不多已经废弃了,改名叫做两里半,其实那边风景绝佳,但有宫人不时听到有鬼哭的声音,还有一个昭仪一个才人,都是有了身子以后来到这边游逛了,回去就见红滑胎,有了这前车之鉴,所以渐渐的就不大有人去那边了,所以要去那里挖藏宝的话,风险会小很多。”
林封谨沉吟道:
“我买通了关系,说是要收公主的头发来辟邪,说可以让我在宫里面候着,这等候的地方距离两里半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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