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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妻日常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九月轻歌
“就是您说的这个理。”
两个人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宁氏才回了正房。
香芷旋回想一番,婆婆是从头到尾都没提过松鹤堂一句——要知道,现在松鹤堂里的丫鬟可都是婆婆亲自挑选的。这样看来,就真的是没事。
随即,她出了一会儿神。
有人做梦都希望爹娘不在只是一个冗长的噩梦,例如她;有人却是因着家中错综复杂的事无法对双亲释怀,例如袭胧。
人各有命,果然如此。
娘亲去世的时候,她还小,连病故、死去到底意味着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爹爹的离世让她知道了,那是永久的别离,不可挽回的别离。
爹爹去世之前,大手握着她的小手,说阿芷啊,爹爹走后,你不准再哭,因为哭也没人会宽慰你、呵护你,你要学会照顾自己。没人对你好,没关系,你要争气,要对自己好一些、更好一些。
她傻傻的抹着泪说,我可以等爹爹回来啊。
爹爹说,我要是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为这一句话,父亲出殡那日,她哭得撕心裂肺,张着手说爹爹别走,晚一些再走,阿芷听话,真的会听话,爹爹不走……
那一天,似是把一生的泪都掉尽了。
便是那样,得到的也只有失望、绝望。
死亡,从来不是可以挽留、挽回的。
因为想念爹爹,她病了好多天,是从那些日子,开始领略药有多苦,糖有多甜,梦中与爹爹团聚醒来后的失落难过有多重。
从那之后,哭得时候很少。
面对老太太嫌弃的眼神、言语的时候,不哭;被三个哥哥冷嘲热讽欺负的时候,不哭。开始按照爹爹的话为人处世,不哭,争气,对自己好。
那样的岁月里,总是觉得,爹娘在含着笑容看着自己,陪着自己。总是以为,爹爹的交待都做到做好的话,就能够一家团聚,再不济,也能在梦里相见。
总是在心里默念着:爹爹,阿芷很听话,这样听话,你还不回来么?
要多傻,才会那样。
可她曾经就是那么傻的一个孩子。让她回想起来就心头酸疼的一个小小的傻气的自己。
一年一年的,什么都明白了。知道自己奢求的再也不能如愿,为人处世的方式也已定型。
不怪努力被辜负,只怪自己努力的晚了一步。
最让人对这尘世心寒失去信心的,不过是那样的一种别离。
人不在了,你与这个人之间的一切便都结束了。爱恨悲喜,都不再有意义。
这教会了她除非能从心底认可的人,才会与之走近,才会更为珍惜。
走近不易,珍惜时用力。
但相反的是,她总是模糊时间,甚至连爹娘的生辰、忌日都记不清楚。
记得,也没用了。祭拜,也不会得到回应了。
**
晚间,老夫人当着二老爷、二夫人、袭脩、袭朋的面把罗老板的事情跟大老爷说了。
大老爷只是问:“老四怎么说?”
老夫人就道:“他同意。”
大老爷当即道:“那就好,我这边还用说么?自然是盼着一家人都过得好。”
在场的人都为之心头一喜。
袭脩是最轻松最高兴的那一个。终于不需再为二房缺银子的事挖空心思找财路了。
走出松鹤堂,二夫人与他说了一阵子的话,提了钱友梅的事,还打趣他:“你可真是的,竟不肯帮她,她只好求到了我头上。你与二房是一家人,我自然是要帮她一把的。”
他就笑,心里倒是有些意外。并不曾料到钱友梅会有这个脑子,以为她要躲在厢房里度过很久一段时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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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事,他对钱友梅高看了一眼,回到房里问了问丫鬟,得知她正在抄写经文。愈发满意,就说让她过来一起用饭吧。
钱友梅却不给他面子,只说没空,忙着抄写经文呢。
袭脩也就随她去。
第二日,二老爷、二夫人将他唤到西院,要认真张罗袭朋的婚事,这就需要他帮忙张罗一些事,并且让他以长房的名头。
他明白二房的意思,恰逢大老爷今日下了大早朝就回到了府里,便去说了说袭朋的婚事方面,长房能帮多少。
大老爷很大方,直接给了他一张三千两的银票,说你拿去看着帮衬一些。
袭脩连忙称是。
大老爷看着这个儿子,眼神透着一些无奈,道:“总委屈你在家里无所事事,我也是于心不忍,原本是有心让你打理庶务,只是……我不需明说,你也该清楚我为何迟迟不能发话。”
清楚,再清楚不过,还不就是老四不答应么?
老四是什么人啊?再过些日子,这府里就是老四说了算,别人哪儿会被他放在眼里。袭脩谢过父亲提携的好意,又询问最近身体如何,即刻吩咐随行的小厮将手里少见的人参、灵芝送到大老爷的书房。
大老爷端茶时,满脸都是和蔼的笑。
袭脩离开之后,大老爷就命人将袭朗唤过来,旧话重提:“我左思右想,还是想让老三打理庶务……”
“不行。”袭朗冷了脸,“话说三遍其淡如水,我听两遍就烦了。”
大老爷也冷了脸,“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还没死呢!你要跟我对着干不成?!怎么还是不改软硬不吃的性情?!”
“让老三打理庶务,你就把二房交给你的产业吐出来。不想吐出来,只能照我的意思行事。自己选。”
“你这个……”混账二字险些脱口而出,大老爷了些力气才忍了下去,“嫡庶兄弟才更要避日后反目走至庶出之人自毁门风的事。再者,老夫人都那个情形了,故去之前定要给太后上一封奏折的,到那时太后念着多年的情分,皇上顾及着太后伤心成疾,还不是老夫人说什么是什么的结果?!”
袭朗都懒得理会了,漫应一句:“你想那么远做什么?”
“废话!她怎么样说我就要怎么做!”
“先说眼前的。老三是你的儿子,却不是我的兄弟。”袭朗漠然转身,“随你怎么想,他这辈子,别想在我眼前捞到一丝益处。”
大老爷敛目看着桌案上的砚台,很想抄起来砸到儿子脸上。不过片刻犹豫,再抬眼,儿子已然离开。
袭朗也快被父亲惹急了,就如少年时一样。他真的不知道,再有几次这样的事,自己还能不能克制火气。
年少时,他算计不过父亲,吃没吃亏的事情,都认了。
现在么,没可能还如以往。
是要跟父亲对着干,他是故意的。他就不信家里不能讲一个是非黑白,不信他这种方式管不好一个家。
管不好?铁血手段管理千军万马都实用有效,换在这府里也一样。
这些年父亲险些就毁了整个袭府,够了。
以前还能眼不见为净,现在有阿芷了,冬儿要回来了,他对发妻、冬儿,有着呵护照顾的责任,再不会让自己在意、在意自己的人受谁的气。
**
下午,日头西斜时,宁氏将袭胧接回来了。
袭胧没让母亲陪着,自己带着几名大小丫鬟来了清风阁。
袭朗又去了小书房。香芷旋还真是有点儿紧张,想帮婆婆如愿,又怕袭胧是难以接近的大小姐。
见了人,看到的是一个容颜明艳、气质娴静温婉的小姑娘。
香芷旋暗自松了一口气。要是稍稍张扬一点儿的个性,她应付着都会吃力——不管别人有意无意,要是流露出那么一点儿傲慢,她都难以笑脸相迎。
见礼之后,袭胧满含歉意的道:“四嫂,我前段日子一心斋戒,又不懂事……以至于你和四哥成亲时都没回来,你别生我的气。”
她应该回来的,但是那时太悲观,觉着四哥是如何也撑不过去了。只每日一面抹泪一面抄经,眼下得知四哥已无大碍,四嫂也是让人省心的人,心里真是欢喜得紧,否则,真是打定主意不会回来了。
香芷旋予以体谅的笑,“母亲与我说过了,你也是为了你四哥。快坐下说话。”说着话,将袭胧让到东次间。
袭胧到底还是小姑娘,成长环境经历的最坏的情形是气愤难当、恨铁不成钢之类的情形,在外祖母家里过的却很惬意,还并不能完全的掩饰心绪,落座后,带着几分好奇打量着四嫂。
四嫂出身比之袭府,自然是算不得什么。但是样貌很好看,看起来也就比自己大一两岁的样子。可是听说过的,四嫂已及笄了,那就是生来显得年纪小吧?连眼神都是同龄人才有的很干净、纯粹的那种。
先是舅母说,今日是母亲说,四哥待四嫂很好,四嫂也很聪慧机灵——这样的一个嫂嫂,没见人已生出三分好奇和好感,见了面,好感骤升,好奇也更重了。
香芷旋由着小姑子打量自己,笑盈盈地从含笑手里接过茶盏,送到袭胧手边。
袭朗闻讯,即刻回来了。
袭胧一听丫鬟通禀,立刻站起身来,望向门口。
袭朗大步流星走进来。
“四哥……”袭胧唤他的时候,语声又惊又喜,眼中却噙了泪,喃喃地道,“好了,是真的好了呢。”
袭朗侧目笑看着她,“可不是好了?也要托你的福。”
袭胧不由面色赧然,“我也没做什么,你还不知道么,就是赌气才这样那样的。”
袭朗抬手示意妹妹落座,一面走向太师椅一面道:“回来就别走了,母亲与我都挂念你,你四嫂五嫂平日也闷得慌,都指望着你做伴呢。”
“……好啊。”袭胧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这样就好。”香芷旋笑道,“平日里真是闷得紧,家里还是热闹一些才好。”
袭胧转头漾出明丽的笑容,“起先听说四嫂称病,我寻了不少滋补之物,让丫鬟带过来了。另外还有我觉着不错的一幅画,好歹都要下,总归是我一番心意。”
“自然是要下的。”香芷旋将手边一个首饰匣子送到袭胧面前,“我给你的见面礼,你也要下。”
袭胧也不扭捏,曲膝道谢,大大方方的接了。
袭朗温声询问妹妹这几年都学了些什么,听说也在学女红,就笑,“你四嫂平日也喜欢做针线,得了闲只管来找她。”
“真的啊?”袭胧眼里分明有着意外和惊喜。
香芷旋笑着点头,“是真的,平日我喜欢做针线消磨时间。”
袭胧神色微窘,“都说南方的女子琴棋书画样样通,女工却是不大看重的,这样看来,四嫂可就是面面俱到了。”
“哪有。”香芷旋失笑,“我是什么都学了一些,什么都是一知半解。”眼前的是小姑子,可不是袭朗,不敢有半分自夸的意思。
袭胧不相信,“总是比我强了百倍的,反正我得空就来请教总不会错。”
香芷旋巴不得如此,即刻点头,“我们一起琢磨。”
袭朗见姑嫂两个说得来,笑意更浓了几分。
眼看着就到了晚间用饭的时辰,袭胧起身道辞:“还要陪爹娘用饭,唉……明日我再过来叨扰四嫂。”很不情愿回去的样子。
袭朗与香芷旋自然是不能挽留的,笑着将袭胧送到门外才折回。
香芷旋想想袭府一群男丁,女孩却只袭胧一个,忍不住道:“也真是挺奇怪的,只冬儿一个女孩子。”
袭朗笑道:“前面三代望穿秋水都没盼来一个女儿,这一代添了冬儿已是不易。”
这样说的话,袭胧本该是受尽娇宠的,偏生摊上了大老爷这样一个爹,命也真是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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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当日,袭朋的婚期定下来了,十天后新人进门。原本两家也是打算今年冬或明年春操办喜事的,是以,眼下只是将婚期提前一段日子,不会因此显得仓促。
二房里的人办喜事,宁氏懒得管,二夫人担心宁氏敷衍,索性亲力亲为。宁氏巴不得做甩手掌柜的,将公中该出的银子交给二夫人,日子倒比平时还清闲。
宁氏得了空,自然是一门心思地哄着女儿,亲自下厨变着花样做菜,时不时坐下说一会儿话。
只能说一会儿话,母女俩能够交谈的话题不多,偶尔说着说着就不可避的要提到大老爷,会都因此心绪不佳。
袭胧倒是很愿意去清风阁,跟香芷旋坐在一起做针线,闲谈的是衣饰、调香、功课这些话题。
香芷旋这才知道,虽然北方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袭胧却是好好儿读了几年书——她喜欢,宁家人也乐得她多读些书。
蔚氏倒是也想跟两个人不时聚在一处,偏生刚入冬孩子有点儿不舒坦,她每日都要留在房里照看。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再有三日就是袭朋的吉日。
钱友梅先是派小莲过来询问香芷旋能不能尽快“痊愈”,她这段日子抄写了不少经文,二夫人想这一两日就帮她说情。而如果香芷旋这“受害者”在这之前痊愈,她被原谅就更容易一些。
香芷旋惦记着袭朗说过的话,想在袭朋成婚之前看热闹,先和宁氏知会一声,之后以袭胧带回来的补品效果奇佳为由“痊愈”了。
袭胧早就从母亲口中得知了事情由来,眼下笑不可支。想着四嫂真是有趣,能顺手修理三嫂,也能在这当口顺手给她脸上增光。
之后,二夫人出面给钱友梅讲情,宁氏矜持一番,又将钱友梅唤到面前语重心长的教导几句,又说之前香芷旋也帮忙说情了。于是,禁足的事以香芷旋帮忙说情为由了。
二夫人听得嘴角一抽,心说这倒好,宁氏是打死也不肯给她一点儿好处的。
袭胧在一旁看着母亲巧妙的对四嫂投桃报李,好一阵子若有所思。
钱友梅能出院门了,首要之事便是专程去找二夫人,说了大半日的话,下午又帮着几名管事妈妈忙前忙后。二夫人先了钱友梅几千两银子,又看她办事得力,说话中听,心里很是舒坦。
这日,钱友梅道辞回房的时候,跟二夫人道:“二婶,您也知道我婆婆是以什么由头放我出来的,明日我能不能去清风阁道声谢?面子上的事,总要走个过场。去之前,却怕您心里不痛快……”
“是啊,属你婆婆会哄老四媳妇。”宁氏因着心情不错,笑着摆一摆手,“你去道声谢也是应该,我怎么能不同意。”
于是,第二日一早,钱友梅就到了清风阁。见到香芷旋,再怎么掩饰,笑容中还是有着几分不自在,好在过来是有正事要说的,落座后迅速敛了情绪,示意香芷旋遣了丫鬟,直言道:“昨日我在西院逗留的时间不短,听说了不少事。二老爷房里近日与我们的同乡罗老板做买卖,那个罗老板手里有着大笔银子,又任二老爷予取予求,是为此,二房的人这几日欢天喜地的,连老夫人的气神都逐日见好。我跟一个管事妈妈说了一阵子话,听了几句不知道真假的话:那个管事说二老爷之所以这样急着筹备银子,是想赶在年前给睿王送一份合心意的大礼,如此一来,睿王会亲自出面帮二老爷周旋——她这样跟我说的时候,满脸得色,说蒋府、二老爷都是一样,如今不过是一时不顺,过了这一段,过的依然是以往的日子。”
睿王……跟太子不合的王爷,是要利用二老爷的事跟太子打擂台么?——太子与袭朗走得近,他就利用恨袭朗入骨的二老爷之事做文章?
香芷旋对钱友梅笑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些,方便的话,我跟四爷提一提。”
钱友梅如释重负,“那就好。”她可不希望二房的打算成真,二房好了,打她陪嫁主意的人渣袭脩的日子也就好过不少——她现在最看不得的就是袭脩得益。
这日下午,袭朗回来的时候,香芷旋先问:“又跑哪儿去了?又是大半日不见人。”
袭朗刮了刮她鼻尖,故意道:“我跑哪儿去你也不想我。”
“想不想也不会告诉你。”她嘀咕。
袭朗笑道:“是大舅兄让我过去了一趟,犹豫着是今日还是明日搭台唱戏。”
香芷旋立刻好奇心倍增:“你怎么说的?”
“明日。”
香芷旋笑起来,这才将钱友梅的话跟他提了提,“是真的么?”
袭朗漫不经心回一句:“他们做几日梦也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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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连载
? 袭朋成亲之前,老夫人情绪舒畅不少。
这日,天刚蒙蒙亮她就醒了,唤丫鬟打水洗漱,更衣着装。
身子不比以往了,这些事要耗时很久。
用过一小碗羹汤,二老爷、二夫人和袭朋、袭肜过来请安。
老夫人由丫鬟扶着,坐到临窗的大炕上,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孙子,“肜哥儿何时回来的?”
袭肜今年去了真定,在一位名儒家中求学。他与二老爷容貌相仿,又正值年少,没有父亲的阴沉、隐忍诸多情绪交杂在眼底,闻言恭声道:“昨日二更天过后才抵达家中,担心打扰您歇息,便没来请安。祖母不要责怪孙儿。”
“怎么会怪你,一路劳苦,回来后理当先行洗漱歇息。”老夫人挂着发自心底的笑容,又问袭朋,“你怎么还没换吉服啊?”
袭朋笑嘻嘻的答道:“给您请安最要紧,别的事都在其次。”
这个孩子虽然样貌不如别的兄弟生得好,嘴巴却是最甜。老夫人笑容愈发慈爱,让一家四口落座,慢条斯理的叮嘱今日一些事情:“以往朋哥儿淘气,别人办喜事的时候,没少捣乱。今日可是如何也要防着人生事。”她吩咐二老爷,“你等会儿记着叮嘱老三,让他随时留意长房那两个混账东西。老四还好些,老五却难说。”
二老爷忙道:“娘放心,我已提前吩咐下去了。”
“这就好。”老夫人又道,“罗老板那边的情形怎样了?他答应额外给的那笔银子还没送来么?”
二夫人抢先将话接了过去,“我娘家那边盯着呢,罗老板说今日送来,弄个喜上加喜的头。”
“嗯。”老夫人唇边的笑意淡了几分。自从病倒之后,让她膈应的人之中,就有这个儿媳妇。她人还没走呢,茶就凉了,没心肝的东西,说话的兴致便淡了,摆一摆手,“你带两个孩子回房去,今日许多事呢,等会儿就忙起来了。”又对二老爷道,“兆诚留下,我有几句话吩咐你。”
二夫人心里微微不悦,心里对老夫人那些计较再清楚不过。嫌弃她没有日日侍疾,嫌弃她让娘家干涉罗老板那件事。可那能怪她么?老夫人这些年始终只跟儿子一条心,把她这个儿媳妇晾在一边,眼下有事了,没有蒋府明理暗里帮衬,能成事?她嗯了一声,起身行礼,带着两个儿子离去。
二老爷坐到老夫人近前,“娘要与我说什么事?”
老夫人从宽大的袖子里摸索了一阵,取出一份奏折,“这,是我写给太后的折子。唉,命妇不知多少个,写折子的少,而且写的时候大多是撒手人寰之际。”
“娘……”二老爷闻言差点儿掉泪,“您已见好,过段日子就能将养好了,别做这种不吉利的事儿……”
“你听我说……”老夫人缓缓拍了拍二老爷的肩,“我这份折子,就得这个时候呈给太后。她要是顾及情分,不管我人走没走,都会做主让我如愿;她要是不顾及情分,或是说话一点儿分量都没了,我这折子就是个问路石,你日后什么事都不需指望她了。再者,折子到底送不送,还要看情形,你且听我细说。”
二老爷想一想,不得不承认老夫人说的在理,可心里还是悲恸难忍。
“莫伤心,我这辈子,只盼着你过的好,眼下又有盼头了,我就再尽点儿力,给你锦上添花。”老夫人叮嘱道,“这折子里,我只说一个孝字。老四跟香氏都是不孝的东西,从没将我这个即将病故的尊长放在眼里。斟酌几日才写下来的,必能打动太后。只要太后能感念一点儿旧情,甚至于只要让你大哥知道这件事,老四必会被勒令休妻。你大哥对老四的婚事,其实心里早就有中意的人选,他定会促成此事。”她语声顿住,喘了口气继续道,“到时候我们看情形,若是你大哥便能让我们如愿,那么折子就不需递到宫里去了。但是不管怎样,定要在今日晚间将太后宫里的连公公请来,这就命人去请,打点一番,让他等到晚间宾客满堂时过来。若今日事万一出了岔子,就另寻时机。”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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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芷旋今日穿了蜜合色小袄,葱黄绫棉裙,另备了一件玫瑰紫的褙子。等吉时到了,她要跟蔚氏、袭胧一起去西院露个面。
原本那两个人是不肯去的,不单她们,袭刖也如此,问袭朗为什么不避出去,还说要是让他去贺喜是不可能的,砸场倒是没问题。
袭朗就说老夫人不是病重么?大老爷肯定死活都不会放人,那就留在家里看看热闹,横竖你不会吃亏就是了。
袭刖听了这话才安静下来,笑说要是没热闹,他可是要装醉撒酒疯的。
袭朗就笑。不知道袭朋是怎么把他得罪苦的。
袭刖转头把袭朗的话告诉了蔚氏,蔚氏又悄悄的告诉了袭胧。
袭胧这才勉为其难的点头同意捧捧场,这日却只穿着半新不旧的小袄棉裙——去年的旧衣服。丫鬟劝她换身新衣服,她却说换了衣服就不去了,丫鬟只好闭嘴。
袭胧是把喜恶都写在脸上的性情,这样其实对别人也有好处,与她来往不需试探,不需心机讨好,谁想这样都没用,她当即就让你放心或死心了。
二夫人今日特地派人来请了长房这些人一趟,到了这种时候,也真怕长房不给脸到底,连个面都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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