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与蔷薇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林子律
周六的课都是自习,老师偶尔过来,通常讲半节课的题目或者复习内容,余下半节课留给学生写作业和提问。每当到了自习时间,教室里不了人心浮躁,个别坐不住的就开始四处挠,老师看在眼里,有些脾气好的不会管。
教历史的老徐脾气就很好,游弋明目张胆地转180度,他愣是装作看不见——慕夏觉得游弋这个人很神奇,成绩不怎么样,性格不怎么样,还有那么多人愿意宠着他。
“比如我。”他想,眉梢一挑,抬手捏了把游弋的脸。
“哎!”游弋拍开他的手,“放学就直接过去?你要不要跟家里说一声?”
“懒得。”慕夏直接撕下边角的一片纸,往游弋脑门上贴,就算没贴上却不影响他拿腔拿调地开玩笑,“小脑斧。”
游弋接着那张纸反唇相讥:“小凶许……你觉不觉得你特别像小凶许?”
慕夏面无表情,再往笔下的老虎脸上添了三根胡子:“不觉得,我是小脑斧的饲养员。”
面前没长胡子的小脑斧嗷了一声,两只手挤着慕夏的脸颊反复搓揉。左右的同学习惯了这两人经常互相小猫打架似的挠来挠去,除了孟居然的一声长叹,其他人都没反应。
放学回宿舍拿了东西,慕夏检查过手机,这星期他妈都没发过消息,想必家里没别的事。但老爸出轨前科还在,慕夏实在不敢掉以轻心,和游弋坐公交时给他爸发了条短信,说周末去同学家住,就不回了。
他在家事上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出于长久漂泊和缺乏安全感,慕夏对父母的态度和对外人几乎没区别:随和,迁就,但绝不轻易妥协。
公交到离游弋家最近的那一站时老爸回了短信,说他妈这周跟协会去拍照了。
慕夏放了心,转身勾过游弋的肩膀,整个人贴在他的后背,同手同脚往前走。自从经历过更亲密的接触,两人的感情好似突然上了一个台阶。
“晚上吃羊肉汤吧。”游弋搓了搓手,偏头亲慕夏的耳朵,“冬至喝羊肉汤。”
慕夏:“我要吃汤圆,姜汤汤圆。”
游弋:“……算了,地域差别。”
最后外卖各点各的却混着一起吃了,羊肉汤和黑芝麻汤圆配一堆乱七八糟烧烤,用无聊的综艺下饭。
手机到一条推送,某市降温趋势增强,今夜雨夹雪或转雪。
冬至天黑得早,万家灯火里大团圆围着火锅似乎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慕夏站在游弋家阳台上,隔着落地窗看小区其他人家和乐融融。
他瞥了眼降温预警后把手机扔到一边,沙发上游弋还开着综艺,把最后一口羊肉汤喝掉。看上去他已经很习惯这样的氛围,无论是节日,生日还是其他重要的时间永远都自己过,高中生关系再好,也没人会半夜不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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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夏走过去,在游弋旁边坐下,毫无预兆地抱住了他。
“哎呀,又撒娇。”游弋说,搂过慕夏的肩膀,任由他半趴在自己身上,手还不规矩地到处煽风点火,“我……我得先去洗个澡。”
“别想多了,咱们什么东西都没准备,我也没心情。”慕夏闷声说,“你倒是挺习惯的。”
他和游弋大概有某种能够共通的情感神经,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换别人想破了头未必能理解,游弋只沉默了一会儿:“没办法,他们工作太忙。”
慕夏不想说话,下一刻,游弋的声音欢快地响起:“不过今年你在啊。”
衣领间还残留着刚才喝过的羊肉汤的味道,暖融融的,他的心跳声也格外有力。慕夏往游弋怀里拱了拱:“我们今晚早点休息,明早说不定就下雪了。”
下雪了,白昼至短,还好在一起度过漫长冬夜。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更新可能会断12次,有个重要滴复试,不敢保证字数哩(跪
第24章 七色光
慕夏的嘴大约开过光,他混沌地睡了一夜,抱着的游弋像个天然恒温热水袋,往被窝里一躺,半夜甚至觉得热。以至于慕夏第二天被热水袋晃醒时,整个人还在懵懂状态。
“慕夏,慕夏慕夏!”游弋的声音很激动,由远及近,和他搓揉慕夏脸颊的节奏保持一致,“醒醒啊慕夏,下雪了,下雪下雪下雪……!”
眼睛开了条眯缝,慕夏抬手拍开游弋凑到眼皮底下的小脸蛋,嘟囔说:“有什么好激动的,又不是没见过……几点啊?”
游弋中气十足、神清气爽地播报:“六点半!”
慕夏脑袋上飘过一串省略号,无言以对了片刻,有点想给他一拳。
但他左思右想,反正在学校差不多这个点也起床,星期天搞特殊容易使人倦怠,游弋那个样子跟没见过雪似的,让他开心也好。与自己激烈地斗争一翻,百般不情愿翻了个身,手一撑坐起来,背心发冷,他赶紧拿羽绒被捂上。
天还没亮,游弋拉开窗帘,他家住三楼,小区路灯并不能照到。看得久了,才从黯淡的半空看到一霎白点,半透明地落。
蒙蒙的灰蓝色苍穹,细雪无声。
南方的雪,慕夏哽了哽,心想:“还真是第一次见。”
但他没承认,得在游弋面前显出局促,维持着自己“少见多怪”的冷漠表情。慕夏这么想着,暗笑自己还挺要面子。
游弋房间的床不临窗,两个人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非得挤在一起才能从窗缝里偷窥到一点雪花。游弋半趴在慕夏后背,身体温热地贴着,双手揽过他的胸口,在脸上响亮地吻。
“哎呀没刷牙。”慕夏故作嫌弃地说。
“你什么时候有的洁癖?”游弋惊讶地问,此人明明老跟他们一起吃苍蝇饭馆。
慕夏脸不红心不跳:“刚才。”
游弋:“……去你妈。”
他骂完这句便掀开被子下床,慕夏抱着枕头问去哪,听见人头也不回地说去刷牙,顿时十分有趣,瘫在被窝中笑到肩膀颤抖。
刷完牙回来的游弋见到的就是他擦眼角笑出来的泪的画面,无语地站在原地。他打开柜子找衣服,胡乱套了一件毛衣在外面,摩擦短发时带起一串静电小火花,刺啦啦地回响在耳畔,游弋脑袋伸出来时眼神还有点茫然。
“你吃什么?”像上一次过夜时他说的那样,“我去给你买。”
慕夏抱着枕头说:“想吃你做的。”
游弋换裤子的动作停了一拍,拎上外套不轻不重地扑头盖脸拍向慕夏:“你存心的吧,我说过好几次了不会做饭只会外卖,爸妈都不在家,指望我跟谁学?”
“你姐说的,你七岁就会下面条了。”慕夏说,似乎想象着那碗面条的滋味,砸吧了一下嘴,“还加煎蛋那种。”
游弋的表情活像被提醒自己还有这么个技能,整个人陷入了震惊,思考好久,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那……我回忆一下怎么做,这都快十年了。”
“九年。”慕夏纠正他,“我在旁边看你做。”
游弋黑线:“您先起床吧好吗,别抱着我的被子不撒手。”
结果拉扯许久,等两个人洗漱完毕钻进厨房,距离起床看雪已经有好一会儿了。游弋家的厨房很干净,一点烟火气也没有,不用多说便知道不常用。
慕夏拿起旁边一个小奶锅:“这个你在用?”
正重新刷锅的游弋抬眼一瞥,旋即点头说:“平时煮个泡面热个牛奶自己用刚好,你会切葱花吗,帮我切点葱花——冰箱里最下面那层。”
倒是没人使唤过他下厨房,只掌握了基本生活技能的慕夏依言摘了葱头,拿着菜刀在案板上比划良久。游弋看不过去想帮忙,被对方拒绝,最终他完成结果差强人意,表扬的话是说不出的,只能承认大概慕夏独居也饿不死。
烧水时游弋拿了两个碗加调料,他记得慕夏不太能吃辣,没放辣椒,准备工作差不多,面条下锅煮一煮再加上几片小白菜。
慕夏在旁边观看了全过程,为这游刃有余信心十足,迫不及待夸奖:“看来宝刀不老,不愧是自己煮的小脑斧。”
游弋一愣,倒进锅里的面多了一小把,对慕夏严肃地说:“别高兴得太早。”
慕夏没懂他的意思,继续在旁边好学少年似的问个不停。趁煮面间隙游弋煎了两个蛋,手艺生疏,有一个糊了。
“卧槽。”游弋小声骂,“又没翻过来。”
听到这话慕夏心里“咯噔”一声,好像有点明白刚才游弋说的别高兴太早是什么意思,但自己要他煮的面,哭着也要吃下去。
那个糊了的煎蛋仿佛一条楚河汉界,划分开娴熟烧水和手忙脚乱的起锅。
在第三次努力后,游弋终于用漏勺和筷子的组合把面条捞进碗里。糊掉的煎蛋他没给慕夏吃,放在他碗里的尚且完整,慕夏捧着那个碗,只觉得来之不易。
两个人终于能坐在餐桌前,晨光熹微,窗台和树梢的积雪像一层霜,怎么看早晨都很美好。
慕夏掏手机拍了个照,想了想,没发朋友圈。
然后他咬了口那个鸡蛋,惊讶地发现中间居然极有水平的是溏心。煎蛋咸了,面条淡了,小白菜煮太久咬起来像一团棉絮,但慕夏抬头对上游弋的目光,发自内心地说了句好吃。
“扯淡吧……”游弋拿筷子戳着那个糊了的煎蛋,“中午吃外卖。”
慕夏笑着点头,他继续吃面,一小口一小口的好像很不舍得快些囫囵吞枣地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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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确实算不上好,可他还是吃得挺高兴。慕夏家里不常做饭,老妈粤菜做得致却很多年没有发挥的余地了,他爸不爱在家吃,总拿工作应酬当借口,其实到底在谁家饭桌上,慕夏和他妈心里门儿清。
这碗没滋没味的面条和南方小城雪落后的清晨,让慕夏久违地感受到窝心的温柔。
他帮游弋洗了碗,对方明显没吃饱,从客厅翻出一袋芒果干磨牙。游弋走过来,给慕夏塞了一片,含含糊糊地说:“要不我们出去吃小笼包?门口小笼包不错。”
慕夏:“嗯?不用啊。”
游弋破罐破摔:“我怕你没吃饱,那碗面……哎我以后再也不做了!”
“别呀!”慕夏擦干净手,回身就抓着游弋后颈把人拉到怀里,吧唧一口,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地做完了,男朋友还在发呆,“以后多做才有进步。”
游弋推他:“你不能老坐享其成知道吗?”
慕夏:“得了,下次给你露一手,去我家,我会做千层蛋糕。”
听了这话游弋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好似已经嗅到了奶油和水果的香气。他眼前某位大少爷似的文艺青年说这话并不足取信于人,游弋听着,却还是决定暂且信了,下次做不出来再用这事取笑慕夏。
反正他一时半会儿没法去慕夏家,他有点怕慕夏的妈妈,混杂着同情。
“雪都化了啊……”慕夏喃喃,把那块芒果片一点点地吃掉,酸甜滋味还留在唇齿间,他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留不久,我还说堆个雪人。”
游弋拾书包:“写作业吧,南方就这样,等放寒假可以去雪山景区堆——小战哥基本每年都约我滑雪,附近也只有那一个雪场了。”
他无心之言似的说了一句,慕夏埋着头,若有所思。
时间太奇怪,竟然不知不觉就要到寒假了。想来也是,冬至过完元旦就在跟前,接着进入紧张的期末复习周……然后就要回g市过春节了。
慕夏第一次不太想过得这么快。
他患得患失的前几年时常度日如年地孤僻着,总嫌上学时间太久,假期又太短,左右都是独处却没有自由空间。兴许因为这座城市安逸满足,因为他有了新的朋友,因为突然开始的一段恋爱……
再慢一点,留在这里久一点,不想走。
不想和游弋分开,哪怕一个月都太难熬了。
慕夏这么想着,往游弋身上躺。小阳台半封闭着,开了地暖热烘烘的,他们坐在毯子上写作业,旁边煮了一壶奶茶,还在冒白烟。
生活要用来享受。
慕夏舒服地闭上眼,感觉游弋手指从他耳根一路点到后颈。
中午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做饭的事,游弋点了附近一家砂锅米线外卖,顾及慕夏吃得清淡。送到时有点凉,又放进微波炉加热,好不容易吃了顿舒服饭。
“你一会儿要去画室吗?”游弋倒在沙发上问,他吃饱了就去瘫着,也不知道肠胃能不能消化,“我陪你去。”
慕夏左右晃的动作停了,他往沙发扶手趴,和游弋脸对脸:“你姐不生气了?”
被他提醒想到某天黎烟的神色,游弋眼珠动了动,半仰着头:“她刀子嘴豆腐心……上周去了外婆家,让我带了一箱橙子回来。自己吃不完,打算提一点给我姐。一会儿我们公交去吧,冬天不想开电瓶,冷。”
慕夏说好,捏着游弋的鼻子不让他呼吸,又在他被迫微微张嘴时亲了下去。
情窦初开的年纪,刚巧唱过一点欲望的快乐,却碍于羞耻不敢再进一步,只好在四处无人只剩彼此时,接吻,拥抱,好像只有这样能纡解心里的焦躁。
游弋被他亲得喘不过气,手指插进慕夏的短发——他的头发终于长了,慢吞吞地生长到与开学时差不多的模样,疏于打理变得毛躁,发丝又细又软。
“……我去拾东西。”慕夏站起来,声音有点沙哑,“一会儿回家拿东西。”
游弋也从沙发上爬起来:“我陪你去吧,待会儿坐过站。”
他很想说你不要看不起人,又觉得应当珍惜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于是默许。两个人换了衣服,游弋说一会儿不回家,还把书包也背上了。
周日午后难得地放晴,雪后天气冷,地面湿漉漉的,并没有北方大雪白茫干爽的样子。残雪被各种轮胎辗轧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灰的黑的缩在马路牙子边。
坐公交的人不多,两个人霸占了最后一排,无比惬意。刚通了新的地铁线,用游弋的话说大家都喜欢体验新东西,他们就不去凑热闹。
慕夏塞着一只耳机,另一只分给了游弋,他留着半边耳朵刚好听游弋小声哼歌。
他的手机里大都是传唱度不太高的港乐,游弋听不懂词,分享过几次歌单后只能装模作样地哼。他发音不标准,有的地方跑调,但慕夏听着,像小猫在午后打呼噜,睡到一半换姿势时发出的小声哼唧。
没穿校服,手在膝盖上十指相扣,慕夏转向车窗外,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从游弋家到自己住的地方,公交换了两趟,快一个小时的车程,几乎贯穿了整座城市。游弋怕遇到他爸妈,没跟着慕夏上去,他只得自己按了电梯。
开门后没出意外,家里空荡荡,一点生活气也没有。
他习惯了,自顾自地把画材戴上,黎烟那儿有画架不用他特意扛着走。慕夏把那些工具用一个袋子装好,胡乱塞进书包里,临走时拿了一个快过新鲜期的苹果。
咬着苹果重新走进电梯,慕夏低头看了眼表,他只在家停留了五分钟。
“管他呢。”他想,电梯门打开时,外面阳光灿烂。
城东辗转去老城区,两个人在一起不说话都觉得舒服,一路倒车走路不嫌闷,只有到画室坐下来,慕夏才后知后觉脚有点酸。
这天袁也不在,黎烟给他们端了两杯炖雪梨:“现在知道来这儿蹭吃蹭喝了?”
话是在对游弋说,慕夏抱着玻璃杯捂手,目不转睛地盯着黎烟给他的照片。旁边游弋大大咧咧地往窗下躺椅上一瘫,毫不拿自己当外人。
“外婆叫我给你拿点橘子,姐,切一个我想吃。”游弋说,笃定黎烟不会拒绝。
他被宠着长大,黎烟双手叉腰瞪了游弋几眼,却还是无可奈何地转身洗橘子去了。游弋露出胜利的微笑,等人一走,就坐到慕夏旁边的小马扎上。
手边茶几上放着软包装的颜料,游弋瞥了眼,随手拿起一个拧开了盖子。
“别吃啊。”慕夏提醒他,“这个不能吃。”
游弋差点把颜料怼到他脸上去:“我当然知道不能吃!又不是没见过,我姐画画的时候我经常在旁边看好吧。”
慕夏拿笔打草稿,埋头说:“随口一说嘛,去把你的梨吃了……我平时怎么没这个待遇。”
游弋:“因为是我姐,不是你姐。”
慕夏点头称是,专心手里的事不再理他了。他一旦进入状态,旁人不能轻易打扰,游弋听他说过,索性半倚着慕夏的椅背,靠在旁边翻一本画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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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开着空调很温暖,墙角加湿器发出轻微的响声,座钟滴滴答答,昭示时间流逝。
黎烟端着切好的橘子重新走进作画教室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慕夏坐得端正,眼前的画纸上逐渐有了大体轮廓,他拿着铅笔思考哪里该添一笔。游弋快一米八的个子,委屈地缩在一张小马扎上,脑袋抵着慕夏座椅的椅背,垂下眼皮看画。
两个少年依偎在一处的画面美好,黎烟不由得心念一动,好似某处强装坚硬的冰山悄无声息地被春水融化一角。
“哎,别打扰他。”黎烟走过去,把橘子给游弋,“出去看。”
慕夏头也不回先接了话:“没事黎老师,让他在这吧。不然他一会儿进进出出的,更烦人——不说话就行。”
黎烟无法反驳,站在原地叹了口气,心想慕夏还挺了解这个表弟。
空白画纸上显现出角落,树和回廊,还有下象棋的人影。黎烟站在慕夏背后看,敏锐地认出是市内一个很有名的公园,不由得问:“你去过了?”
慕夏:“嗯,上周和游弋一起去的,他说银杏很好看。”
黎烟笑而不语,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起身到屋内去了。隔着门缝,黎烟像个不放心的家长,偷窥外面两个少年。
过了会儿,游弋四处没见她人,放肆地站起身绕到椅子后头。他不知想了些什么,埋头与慕夏说话,接着他们一起笑出来,慕夏手里的铅笔在游弋鼻尖一点,接着被人掐着下巴吻个正着——浅尝辄止,意味无穷。
躲在门后的黎烟忽然有些释怀,大约年少时的心动总让人不忍破坏。
她在那一刻想,管那么多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周日更w
第25章 一次别离
冬至那个周末返校后,还没容大家回过圣诞节的味儿,又急匆匆地放了元旦假。
就像稍纵即逝的那场雪,之后总是被偶然提起,他和游弋的静谧午后也在许多年后依旧熠熠生辉。但当下,还没人会太过怀念,蜜糖罐里的生活却不能持续太久。
“那我先回学校了。”慕夏站起身,把刚完成的速写装进作业本,朝袁也鞠了一躬,“辛苦袁老师。”
袁也摆弄着他未成形的宝贝雕塑:“路上小心。”
外面天已经黑了,慕夏还没说什么,画室的门被推开,黎烟走进来:“太晚了你回学校不安全,我开车送你。走吧。”
慕夏想一个大男生有什么好不安全,但黎烟显然没有和他商量的意思,站在门口看他。她欲言又止,不会平白无故要送他回学校,于是慕夏只得点了点头,说完谢谢黎老师,随着她去开那辆小甲壳虫。
黎烟的车和袁也没有用一辆,甲壳虫外面看着小,里头空间却挺舒服。
抱着书包,副驾驶上慕夏正襟危坐,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不断后退的路灯。夜色与万家灯火铺开宁静的繁华,地面下过雨,流光溢。
“游弋和你还好吗?”黎烟突然问了一句,很不经意地观察他的神色,“我的意思是……有点冒昧,但这不算太过分吧?”
慕夏随口说:“还好,我一直担心你怪我。”
他对上黎烟时,一旦离开画室总会忘记她的老师身份,袁也要严肃得多,黎烟却更像个聒噪的学姐。慕夏说完,她没再接话,大着胆子去看时她在笑。
“我一直担心你俩处不来呢。”黎烟说,在红灯路口停下,手指依照倒计时的节奏轻轻敲打方向盘,“小弋他对同学戒心太重,之前……最好的朋友说他恶心的那件事,还是让他受到很大影响的。”
慕夏情不自禁问:“许文科?”
黎烟没表现得很意外:“是啊,他们两个刚进高中就是室友。小弋成绩不好也不爱学,文科管得多,就按着他的头让他写作业,为这事还打过一架。后来小弋考了个不错的名次,知道文科是为他好,两个人反而关系比以前近了。”
慕夏:“他就是这样的人。”
黎烟被他说得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得发愣了,问道:“你说小弋吗?”
“嗯。”慕夏扭头看窗外,不知想了些什么,“他就是……别人对他好一点,他就会觉得两个人之间距离就很近了,于是很多时候说话不过脑子。一边害怕和人太过亲密,一边又巴巴地凑上去……猫科动物。”
最后四个字让黎烟笑出了声,她颇为赞同地点头:“是这样的,他初中时候挺叛逆,父母又常年不在身边没人管着,我妈被他气得要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突然明事理的。”
慕夏没说话,任由黎烟继续说下去。
她讲游弋年纪更小一些的时候总爱闯祸,认错很快却屡教不改,大家都以为是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在青春期最敏感的时候因为和许文科分道扬镳的事他难受很久,性格都内敛了不少。还有许多慕夏没经历过的时光,他安静地听,在心里一笔一笔地记录。
“……你们两个现在是在一起了吧。”黎烟说,等来他的默认后继续,“我管不着他的,但年纪还小,不论结果如何,希望你和小弋不要破罐破摔,最后场不好看。慕夏你是聪明人,明白我的意思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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