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与蔷薇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林子律
“哎哟!”头在床沿磕了一下,他捂着脑门慌忙找校服。
林战端着脸盆从外间走进来,接了杯水跟他说早上好。慕夏揉着刚撞到的地方,没心情打招呼,模糊地应了声,本能地抬头去看其他人——
睡在对床的学霸已经不见了,而上铺的闹铃响个不停,与半壁江山撕心裂肺的歌声一唱一和地吵得不得安宁。一只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摁掉u2的经典,却没有慕夏想象中赖床的要死不活,游弋直接坐起身。
他的动作像只刚睡醒的猫,两条胳膊伸展,眼睛眯起来,直到下床踩在地上,才因为地板微冷的温度鼻尖一抽,长呼出一口气。
平时对人爱答不理,鼻孔看人还有点锋芒毕露的拽,这会儿倒懒散散的。
慕夏目送游弋用毛巾捂着脸准确无误地拐进洗手间后也过去了,他挤了牙膏站在最边缘装作心无旁骛地刷牙,目光却三番两次往游弋那边看。
他的头发很短,估计因为夏天怕热特意剪的,凑到水龙头下冲一冲,待会儿到教室又干了。游弋直起身,含着一口水转过头,两人的目光对上,他朝慕夏弯了弯眼睛,像在笑,又像只是个客气的招呼。
这种不伦不类的招呼方式换个人做慕夏就要翻白眼了,而他只是吐掉牙膏沫,拿手背擦干净嘴角的白痕,放在水流下冲洗,淡淡地说:“早啊。”
“夏哥早。”游弋说,他朝旁边让了个位置,林战的水盆便伸到了龙头下,游弋又说,“小战哥早,这学期你怎么住宿了?”
林战:“家里有事不好天天跑,反正咱们学校床位只多不少,花钱消灾。”
游弋“哦哟”了声,说:“和苹果又吵了啊?”
“没,她也住宿去了。”林战言简意赅,末了撩把水往游弋身上一掀,“睡醒了话多了?昨天我还当你不认识我吧,一直黑着脸。”
游弋连忙求饶:“别呀小战哥,昨天心情不好,你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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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管谁都叫“哥”,慕夏疑惑地瞥了那两人几眼,把自己的毛巾搭在架子上撑开。
林战冷哼一声扔下句“现在心情好了就折腾别人”,洗漱完毕回宿舍整理文具。男孩子拾起来都手脚麻利,慕夏回宿舍时,林战已经准备下楼早操了。临走前他若有所指地朝游弋抬了抬下巴,对方贱兮兮地跟他挥手。
林战:“懒不死你吧。”
游弋:“嘿嘿,八八六。”
预备走出去的脚步停下,慕夏想了想,又窝回了床上。
游弋关灯锁门,外面阿姨走来走去的动静听得人坐立不安。逃早操被发现会怎么样,慕夏一无所知,却也在这种静谧中生出了一点紧张感。
“慕夏。”游弋在床上喊他,脑袋从边缘探出来,“一会儿吃早餐吗?”
其实慕夏没有这个习惯,他运动量不大,天热天冷都喜欢窝在教室或者宿舍,吃不吃无所谓,更不喜欢和刚认识的人走得太近。他下意识地想拒绝,抬头看见游弋眼里的期待,生硬的“不”就说不出口了。
到底性格作祟,慕夏想了想,委婉地说:“没办饭卡。”
游弋:“这没事,我请你,办好了你请回来就行。”
慕夏哑然失笑:“你为什么一定要拉上我啊?”
没料到他的反问,上铺探出脑袋的游弋一顿,迟疑片刻后,皱起眉说:“那算了。”干脆得没有任何一句解释,像在闹脾气的小孩。
他有些无常和任性,不喜欢别人的质疑或者反驳。慕夏这么想着,懒得多说话,又缩回被窝开始玩手机上的贪吃蛇。宿舍一度陷入尴尬的沉默,他能听见上铺游弋的呼吸声,带着些微不服气、不甘心,但始终没再理他。
这倒是他没意料到的发展了,昨天同间厕所抽烟、同个阳台熬夜、同张水卡洗澡的情谊被他抛诸脑后,慕夏心里给游弋记了一笔:
“傻逼。”
于是他决定不和傻逼一般见识,男孩子的情绪反复起来并不比女孩惹人烦。
慕夏躺在床上,听着楼下隐约传来的《运动员进行曲》,又有些犯困了。他侧身躺着,手机屏幕上的贪吃蛇长长一串绕成“回”字。
等早操结束后同学们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慕夏翻身起床叠了被子,简单拾一番提起书包出了门——他从林战那儿打听清楚了,食堂往外走靠近学校后门的地方有个小卖部,住宿生不能轻易出校门,那里就是唯一的港湾。
慕夏买了个面包一盒酸奶,把吸管包装拆了,边喝边往教室走。
七点多的秋天早晨,风还微冷,太阳已经升起了。梧桐树的叶子摇曳,偶尔一两片打着旋儿落在地上,被踩一脚也无声无息的。还没过白露,衬衫裙子的校服显出无与伦比的青春气,鸟鸣与欢声笑语混在一起,到底还算美好。
教学楼前几个带着值班袖章的老师揣着手站在一旁,慕夏路过他们时多看了眼,旁边走过的女生清脆地喊了声“张老师好”。
中间梳着背头的男老师约莫五十来岁,倒没有中年油腻男子标配的大肚腩,穿着衬衫西裤很是神。只是他不苟言笑,回答招呼也只是点点头,眉间一道深深的痕迹让他更加严肃了,看上去好像开了天眼的二郎神。
该二郎神的目光落在慕夏身上,眉头皱得更深,旁边的红袖章连忙喊住他:“同学!”
慕夏喝酸奶的动作停了一拍,脚步原地站住,指了指自己。
红袖章:“哎,没错,就是你,同学过来一下——几班的?”
“高二六。”慕夏不知道自己触了哪位神仙的霉头,能屈能伸,乖巧回答,连酸奶也不喝了,余光瞟向四周,观察有没有“教学区严禁喝酸奶”的告示牌。
红袖章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对二郎神说:“陈潜他们班的。”
二郎神鼻子里哼了声,开尊口后的发言内容活像在指桑骂槐:“小陈他们班这是第几个了?昨天刚拾了一个,今天又来!基本仪容仪表都不注意,他想搞特殊呐?海归看得再开,也要服从学校的规定!你去给六班说一声,然后带去整理下。”
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慕夏心里“咯噔”,有种不祥的预感。
前一天林战指着自己头发时隐晦的提醒响彻耳畔,与之一起放映的画面是游弋搁在水龙头下直接冲凉的样子,短发像只柔软的刺猬刚生出了盔甲,毛毛躁躁的。
被两个老师抓走时他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心想,“大好头颅恐怕保不住了。”
第一节下课铃打过后,他走进教室,满脸的生无可恋。
位置在最后一排,慕夏钻到自己的座位里,趁全班还没反应过来,抬手脱了校服衬衫把脑袋裹了个严严实实——惨绝人寰,不敢见天日。
讲台上预备第二节连堂的数学老师被几个学生围着问题目,其他人埋头写着刚布置的练习题。整间教室弥漫一股肃杀之气,而在这气场中,他抬头前面的游弋,此人还在睡觉,颇有点“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巍然”的高人气度。
后颈上被剃过的头发短茬儿似乎在告知慕夏一个被他忽略的事实:游弋昨天恐怕和他早上一样,被拉到校门外的理发店,惨遭剃头。
怪不得早上迟到了,一整天都跟吃了火|药似的阴晴不定。
慕夏的手伸进衬衫里,撸了把自己的后脑勺,扎手的感觉不太舒服,也很陌生——他足足有十年没剃过寸头了。
但为什么游弋就能自在地顶着这么难看的发型横冲直撞呢?甚至还有一丝帅气?
慕夏哀怨地趴在课桌上,班上他认识的人不多,前面那个傻逼姑且不论,许文科在问题目,林战在写作业,除此之外他看所有人都一样。
电风扇吹起来有点凉,慕夏捂在校服里,心情非常差。
他纵横各大学校多少年,还从未因为仪容仪表被当成典型整顿,平心而论他头发不算长,但恰好撞在了枪口上。二郎神多半和他班主任招财猫有点过节,昨天清理了游弋一个刺头还不够,今天抓住一个,又是下马威。
出门没看黄历,慕夏有气无力地掀了衬衫,露出颗发型犹如狗啃的脑袋,哀怨地开始听课,丧得连随手涂鸦的心情都没了。
六班的数学老师姓王,临近退休的年纪了,因为深受同学爱戴,至今还活跃在三尺讲台上。王老师平时热爱太极拳,讲课慢条斯理逻辑清晰,最重要的是,他从不苛责上课睡觉的同学,虽然数学难熬,到底多了一丝安慰。
前排的游弋撑起身,随手扒拉了一本练习册翻开,状似认真听讲,但不时小鸡啄米似的一点头暴露了此人真正的状态。
“无趣。”慕夏想,埋头看起数学书。
坐标系与方程式来回在眼前晃悠,他心不在焉,浑浑噩噩地耗过了几个课时。午饭在食堂解决,走在路上觉得所有人都在偷看剪坏了的头发,慕夏回到宿舍躺平,下午不太想去上课了,他翻了个身,喊林战。
上铺坐着翻书的少年显然没打算睡,抬头应他:“哎,怎么了?”
他们宿舍所有人都不打算睡午觉似的,游弋没回来,不知道去哪浪了,许文科倒是回了一趟,很快拿了本书又出去,据说是要到图书馆打发时间。
慕夏侧躺着说:“下午什么课啊?”
林战想了想,回答他:“历史地理体育,最后还有节自习。”
慕夏捂着头呻|吟了一声,在连续几天的忙碌和不在状态后,总算接受了他是来上学而不是混日子的事实。如果全是无关紧要的课那他不去就行了,但他忽略了一点,既然已经到高二,能排在课表上的就绝不会是“多余”。
“你不舒服吗?”林战贴心地问,“要是生病了得跟班主任说,开张假条去校医务室拿药,有医生证明才能缺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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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夏:“我有点不舒服。”
林战:“啊?”
慕夏:“我觉得自己快死了。”
说罢他直挺挺地一躺尸,把凉被拉上遮住脸只露出脚踝以下。这姿势活生生地让宿舍有了太平间的氛围,林战忍俊不禁,摇摇头继续看书,末了不忘提醒:“上课我喊你。”
凉被下传来慕夏瓮声瓮气的说话声:“别,尸体不需要上课。”
“别闹。”林战说完便不再理他了。
暑热还未褪尽的秋日午后,宿舍天花板悬挂的电风扇嗡嗡转,水磨石地面上摇晃着几点形状不规则的光斑。偶尔有脚步声,还有更远一些的地方传来的,宿舍阿姨在楼下互相交谈时的笑声。
凉被下闷着连呼吸都平缓得多,他在意识海里浮沉,不知道是否真的睡了过去,尖锐的起床铃打响时,慕夏一翻身坐起来。
游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宿舍,慕夏坐起身时他正靠着床铺的梯子玩手机。
他的眉毛皱在一起,侧脸被从窗帘缝里透进的阳光勾勒出一圈不算利落的轮廓,毛茸茸的,像用画笔抹了点暖色,整个人都温柔许多。
慕夏就这么望着他,脑子不太清醒,半晌都没挪开视线。兴许他的目光过于赤|裸,游弋很快看了过来,逆光时他的眼睛尤其亮。
“不上课啊?”游弋说,口气有点冲,但好像没把二人早晨的不愉快放在心上。
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整理衣服披上校服的白衬衣。游弋仿佛有意等他一般,慕夏前脚出门,他后脚带上门跟过去。
并肩时慕夏发觉游弋穿得是整齐的校服,但不是衬衫那套,反而是一件t恤和运动裤,好似是老校服了。
这归功于二中那位新校长,走马上任后大手一挥,给每个学生的夏季、秋季校服都各自添了一套正装,用于集会和活动穿。夏天的男装是衬衫长裤,女装则是及膝裙,而秋装就是很正式的西服式校服——不过看贴吧的反馈大部分同学都觉得麻烦。
游弋穿的是以前那套运动装,显得人神。
这一套看着简单舒服的校服慕夏暂且没有,他初来乍到,没赶上时候,学校比着身高给他发了套衬衫和秋天的麻袋校服,至于其他两套——尤其是量体裁衣程序繁琐的正装——还要等新生订制时一起。
校道上往教学楼走的人群密密麻麻,好似所有人都赶在这十分钟去上课,明明还没到该着急的点。
慕夏偷偷瞥了眼游弋和自己的身高,然后在心里点了个赞:“很好慕夏同学,这么多年牛奶钙片没白吃白喝,比他高,yes!”
若他说出来心中所想,林战又恰好在旁边,估计会拖长了声音叹息:“也不知道贪这两三公分干吗。”
一路上两人谁也没主动说话,气氛却稍有缓和。
摩肩接踵谈不上,被人群包围的感觉也不算太好,再加上旁边有个忽冷忽热的炸毛怪,慕夏说话也不是,不说话又憋得慌。
好容易走到教室游弋还是他前桌,对方往座位上一坐,半晌转过来,欲言又止。
慕夏给他面子,单手撑着腮帮,没好气地说:“干什么?”
游弋表情扭曲好像在拼命忍耐什么,挤眉弄眼良久,指了指慕夏的脑袋说:“你头发是不是外面10块钱剪的?”
空气仿佛凝滞一刻,慕夏抄起桌上的历史必修三给游弋砸了过去,对方哈哈大笑地转过了头,声音爽朗得慕夏黑了脸。
“我竟然觉得他还有救!”他沉痛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板寸二人组(憋笑
第5章 木头人
下午的课无聊至极。
历史老师很有开学第一课的自觉,侃了三十分钟的大山,用最后十分钟讲完了第一课的第一小节后飘然而去。地理老师是个年轻人,但行事却很有老干部风采,一来就抽背以前的内容,还没彻底脱离假期状态的同学被迎面砸了一脸的季风洋流,昏头转向,哀鸿遍野。
终于熬到了最后的体育,本以为大家做做操就能解散各回各家的慕夏又天真了。
体育老师拿着哨子上场笑眯眯,不怀好意。同学们两股战战,在他说完本节课训练内容后恨不能打断自己的腿。
慕夏跑完一千米,坐在操场上抱着膝盖喘气,要不是包袱太重他非直接瘫倒不可。
正要死要活,面前突然递过来一瓶冰水。慕夏半点没客气地接过,随口说了声“谢谢”,拧开瓶盖喝掉小半瓶,扑通狂跳的心脏才略微平复了些,好像也没那么热了。
他有力气抬头看,对上游弋的脸时,喉咙一哽,什么话都说不出。
还以为是热心助人的林战同学,这货怎么看也不像会主动给人买水的类型吧?!慕夏心里乱七八糟吵翻了天,却不得不任由游弋在他身边的塑胶操场坐下来,拧开了另一瓶饮料,喝完后放到一边,满足地叹了口气。
慕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道:“给我矿泉水,自己喝可乐,哦。”
初秋的下午,太阳快要落下去了,仍带着炽热的余温,企图蒸发树叶上最后一点露水。操场永远热闹,几个不知疲倦的男同学正你来我往地打3v3篮球,不亦乐乎。羽毛球场边女生三三两两聚在树荫下,聊到开心处笑作一团。
相比之下他们这个角落太过安静,慕夏左右看了一圈,足球场好像没有别的人了。
“一会儿好像还有自习。”慕夏找话,否则目光移不开。
阳光微热地烘着挺舒服,游弋正仰头发呆,被他喊到时没回过神,望过来的目光便迷茫些,半晌才呆呆地答了一句“是”。
慕夏又问:“你上吗,还是要逃?”
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地问,游弋却认真地思索了起来,他的回答与问题八竿子打不着:“你觉得我是那种喜欢逃课的人?”
慕夏一愣,本能地说出了实话:“是啊,第一天你就逃了。”
游弋不客气地抬手在他脑门儿上弹了一下,距离过近,发力过快,慕夏连躲开的反应也没有,硬生生吃了他的“弹指神功”,捂着额头瞪回去。他想吼一句你干什么,又觉得跟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炸毛怪认真有点跌份。
于是慕夏只瞪他,半晌气不过,翻了个白眼,把此前游弋那句话给他怼回去:“算了。”
“昨天那不是被抓去剪头发了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今天也迟到了。”游弋说着,双腿屈起来,抱住了自己的膝盖,脸也枕上去,是个懒散的姿势。
慕夏没法回话,僵硬地说:“哦,所以呢。”
游弋振振有词:“讲道理啊夏哥,我课还是没怎么缺席的,你对我有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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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得就对他有没有偏见的话题发表看法,慕夏觉得他可能还有话要说,安静地等。哪知游弋沉默良久,又扯回了他身上:“你从哪转来的?”
“北方。”慕夏含糊地说,他不太想提之前读了两年书的城市,“这边冬天不下雪吧。”
游弋似乎在回忆,一会儿才说:“最冷的时候会下。你是外地人吧,那今年寒假不回老家的话说不定——夏天挺热的,冬天肯定冷。为什么转学?”
换做旁人慕夏肯定不爱搭理他,但他今天出奇的有耐心,顺着游弋的问句一个一个地答了下去:“我爸工作变动,妈不放心,带着我强行捆绑。”
游弋:“高中还转学的人挺少的。”
慕夏无所谓地说:“成绩差,去哪儿都一样。”
这话逗得游弋大笑起来,他的笑声爽朗,透着一股发自内心的开怀与蓬勃的朝气,慕夏莫名其妙被他传染,回过神时嘴角上扬得不太明显。
他赶紧把那奇怪的弧度憋回去,拗出一张宠辱不惊的面孔,云淡风轻地问:“笑什么?”
游弋擦了擦眼角:“没,就第一次听到人把‘成绩差’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夏哥,你真的是个人才——哎,你几月份的,别喊了半天哥你还真的占我便宜。”
“你不也喊林战是‘哥’吗?”慕夏反问他。
游弋解释说:“我是11月,小战哥6月,差半年呢。”
慕夏眼睛弯弯,这次却是发自内心了:“那没占你便宜,我5月的。”
游弋拖长声音“哦”了声,眼珠轻轻地转了转,说:“我猜你是立夏出生的,不然不会叫这个名字吧。”
还真被他猜对了,虽然也不是特别难猜的话题。慕夏点了点头默认,游弋的表情便很开心,他拧开可乐瓶盖又喝了两口,正要说话,远处有人大声地喊他。
手掌一撑站起身来,游弋把可乐瓶子往慕夏怀里一扔,朝他笑出小白牙:“帮我拿下,他们喊我去打球!”
慕夏无可奈何地搂着那瓶喝了一半的可乐,嘴角抽搐。
风吹得背心有点冷,他换了个地方,在篮球场旁边一棵大榕树下坐了,托着下巴观察球场上的人。慕夏的速写功底不错,没有纸笔的时候他习惯于去看细节,先记在心里,落到纸上时能想起好多被忽略的部分。
游弋、孟居然还有个不认识的人一队,和林战他们抢球。
“他打篮球也挺好看的。”慕夏想,耳朵一热。他伸手揉了揉,又搓了把脸。
自来熟带来的并不只有亲近和熟络,对慕夏而言,一开始就与他没有距离感其实不是什么好事。在频繁的搬家和转学生活中,他更喜欢一个人独处,社交能力匮乏,不知道如何说话交流,容易把对方的好意当成试探,也就不太会去交付真心。
他曾经以为自己不需要朋友,但当看见孟居然和游弋击掌、游弋朝林战做鬼脸时,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一点可怜兮兮的羡慕。
临近下课,游弋结束了打球,扯开校服领口的扣子朝他走来伸出手,慕夏把可乐递过去。
“哎,这不是慕夏吗?”孟居然跟在游弋的后面,笑嘻嘻地和他打招呼,“新同学,我叫孟居然,你好你好。”
慕夏“嗯”了声,孟居然没有要和他多聊的意思,单手勾住了游弋的肩膀,贼眉鼠眼地示意他往某个方向看:“游弋,那不是高一二班的人吗,我看见那学妹了。”
游弋迷茫地四处张望,目光落在羽毛球场边的几个女生身上时刷的一下红了脸——却不是因为羞的。他甩开孟居然,大步流星地往教室走,到后头几步都变成了小跑,不多时便看不见人了,活像在逃命。
而旁边挑事的孟居然一脸蔫儿坏,意味深长地说:“还是太嫩。”
慕夏难得有了兴趣,试探着问他:“怎么?”
孟居然不愧是游弋的朋友,对他如出一辙的不见外。他顺手拉着慕夏的胳膊,眼神暗示那边的某个女生,压低了声音:“那个穿牛仔裤的学妹,看见了吗?她军训的时候在本校,我和游弋跑进来打篮球的时候算认识了。”
慕夏:“嗯,然后呢?”
孟居然坏笑:“学妹喜欢游弋,一直在追他,吃饭什么的都来喊他。”
慕夏一头雾水:“那不用躲吧?”
孟居然:“哦,游哥好像不喜欢她,他对成绩好的女生都有点怕。学妹三天两头来我们班,他就跑得飞快。毕竟刚入学的学妹,还不知世事险恶。”
那些存在于口口相传的青春情愫有朝一日出现在了身边,慕夏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女生半晌,从她捡了羽毛球到望过来和孟居然隔空打招呼,他都没挪开视线。心里开始评头论足,他直觉学妹到处都没毛病。
孟居然见他不说话,和学妹打完招呼后叹了口气:“不过这事也很难说,游弋都不谈恋爱的,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慕夏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只觉得这人八卦得不像个男生,随口问道:“有吗?”
“是啊!”孟居然掰着手指给他数,“我和游弋是小学初中同学,高中考到一起又分了一个班,他初中开始桃花就没少过,一次都没谈过恋爱——说出来你都不信,跟他告白的那些女孩子有学霸有校花,他一个都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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