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域

“随着身体的发育，他越来越厌恶自己，厌恶自己嘶哑的声音，慢慢长出来的喉结，还有嘴角渐渐溢出来的胡渣。”乔离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平静，“他越来越渴望女性的打扮，最后终于压制不住心中的想法，开始偷偷得穿女装。”
“性别认知障碍和异装癖不一样。异装癖是一种特别的爱好，就像有的人集鞋子，有的人集围巾，有的人恋手，有的人恋足，他们平日里见到好的就会集，这只占他们生活的一小部分。而性别认知障碍就不一样，他们控制不住自己，心里就认为自己是个异性别的人。”
乔离说了很多，林莫语终于开口了：“那……又性别认知障碍的人，都是同性恋吗？”他看着乔离，眼眸很深，那里面埋藏着的是对往事的痛苦回忆和对眼前人浓烈的感情。
可惜乔离没有看到。他思考了片刻，盯着茶几的一个角，像在发呆。过了片刻，他突然发问 林莫语：“你是说那箱衣服上的照片吗？”
林莫语怔了一下，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个。
但是乔离以为他无法释怀的是这个，便正对着林莫语，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觉得，性别认知障碍和同性恋又有一定不同。性别认知障碍，是把自己当成另一种性别的人，再喜欢和自己同性别的人。比如说童童，他觉得自己是个女孩，而他又私藏了你的照片，”乔离说这话的时候憋了一眼林莫语，发现他神色没发生多大变化，也就没有顾忌了，“所以从根本来说，他还是异性恋，只不过心底把自己当做一个女孩来暗恋你……而同性恋的话，双方都知道自己是男性，但是都是对同性才能产生青睐之情。”
“总而言之，对于这个案子，我能想到就这么多了。毕竟十三年过去了，你觉得亏欠他的，林清觉得亏欠他的，都用时间弥补了。”
人能有几个十三年呢！时间最无情，带走年轻平滑的皮肤，却带不走内心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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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不能一直这么和林清过下去，这十三年，你和他又何尝不是受害者？”
乔离刚讲完这句话，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压在了沙发上，他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被林莫语狠狠地搂在怀里，这是第一次，他和林莫语离得这么近，整个人就贴在他的胸口上，能感受到他胸口乱撞的心跳，全身的热度，还有那淡淡的萦绕在鼻间的烟草香气。
这个拥抱足足持续了两分钟，林莫语紧紧地搂着他，像是天地间浮游不定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那样。
十三年了，他和林清僵持了十三年，看似怨恨对方，其实是自己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两人浪了十三年的时间，去享受那本就属于他们的天伦之乐，内疚的同时也把自己活得人魔鬼样的。
现在，终于站出来一个人，让他有了诉说这件事的勇气和欲望，在他倾诉完之后，还能打破他内心的桎梏，轻轻地安慰他，告诉他本身也是受害者，他需要向前看。
这个看似冷漠的青年，却愿意耐心地拨开一层层障碍，愿意将自己本就不多的温暖分享给他，林莫语将乔离抱得更紧了。这个人，就是他的救赎，他不会放手的。
“那你呢？你是怎么看待同性恋的？”林莫语还是抱着这人不肯放手，嘴靠在他耳边轻轻地问他。
第43章 活埋（一）
“啊！我没什么太大想法。”乔离被林莫语压得透不过气，声音也懵懵的，林莫语听见他声音不太对劲后才松开了他。
乔离身上的睡衣乱开了，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林莫语见后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吞了吞口水。
“本来就没什么的。”乔离调整了下呼吸，把衣服整理好，继续说，“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因为在外面听了什么风流风语才凑合过得，那有意思没？找恋人，总得找三观一致，谈得来的人，如果你和一个人谈得来，价值观什么的又很相似，你们在一起不是去做杀人放火的事情，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看法。不过能有个知己，也算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这辈子就是遇不见这个人，我 宁可孤独一生，当和尚去，也不凑合过。如果勉强结婚了，那不是害别人吗？”
林莫语怔怔地看着乔离，没想到他除了破案的时候还能一下子吐出这么多字来，轻轻笑了笑，“那也不用当和尚吧！那天天吃斋多没意思啊！你要是做了和尚之后遇到什么心动的女施主那还不得还俗啊！”
乔离瞪了他一眼，没理他，又给自己倒了杯水，试图压下还没完全消散的热度。
“也对，你一个法医，工作太忙，工资不高，天天和尸体打交道，又不会哄人，也不会做饭，还有洁癖，要结婚的话是挺害人的。”林莫语损起人来还真是一语中的。
乔离被这几句话气得刚想出口回他一句，就听那低沉悦耳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那你也别害别人了，你就害我吧！”
林莫语对他温柔得笑着，手却放在裤子口袋里，攥出了一层汗。
他是真的没自信，乔离会立马答应他。但他也等不了，特别是今晚他为自己说出那句“也是受害者”的时候，他就想以后的日子，都要和这个人过下去。
乔离出乎意料得平静，只坐在那里一直看着他，没说话。
林莫语开始坐立不安，乔离很聪明，这段日子来他不可能什么也察觉不到。但是，他也一直没拒绝自己对他的关心。
林莫语也曾在心中暗喜，乔离是不是……也有点喜欢他呢？
不用像自己喜欢他那样，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喜欢就行。但是乔离现在的态度实在让他没有底……就算不喜欢，稍微有依赖之情都可以啊。
但乔离接下来的话却像巨大的惊喜砸到他身上。
“据调查，中国同性恋为3600万人，这个数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乔离一直僵着的嘴角突然咧开了，“没想到此时，这件屋子里就有两个。”
林莫语的耳廓都红了，头一回说话结巴带打颤：“你……你这是……答应了？”
乔离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冲他点了点头。
法医不愧是法医，连对别人示爱时的回答都是这么别致脱俗。
林莫语压制住亲吻他的冲动，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乔离看他这副举足无措的样子，终于笑出了声。
这笑声就像个引爆点，引得两人都开始大笑，而刚刚旖旎的气氛一消二散。
“这么晚了，不去睡吗？”乔离笑完后打了个哈欠，眼泪挂在睫毛上，挠的林莫语的心尖儿都是痒的，“我要去睡了，年纪大了，熬不住了。”
林莫语被逗笑了，“我比你还大两岁呢！怎么比我还没神。”
乔离是真的困了，这几天两件红衣案掏空了他所有神力，没搭话，站起身就往房间走去， 林莫语后脚就跟了上来。
“你干嘛？”乔离瞪了他一眼。
林莫语被这娇嗔的眼神弄得燥热，他按住门，像个无赖一样靠在那里：“这本就是我的房间。”
乔离冷笑：“你的房间在那。”说完往主卧指了指。
“我本来就是两个房间轮着睡的。”林莫语一副有钱人的世界你们不懂的表情，开始一本正经地满嘴胡话。
乔离没理他，“砰”一声关上了门，差点撞到了林莫语的鼻子。
“老流氓。”乔离在屋里低声骂了一句，就立马上床睡觉了，他很困，没一会儿呼吸就开始变得均匀。
而林莫语那边，也没彻底把流氓本性暴露出来，怕把人吓跑了。
他回了房，打开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又删掉了，接着又编辑了一条同样内容的短信，最后还是按下了发送键。他也没等回复，直接将手机放在旁边睡觉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下午，林清才起床，像他们这种艺人，都是晨昏颠倒，没有正常作息的，基本上逮着空儿就到头睡。
他睡觉的时候一般都是调风行模式。关掉风行模式后，手机震动了几下，他半睁眼看了看，这一看他彻底清醒了。
那是林莫语昨天半夜里发来的：妈说想我们了，抽空回家吃个饭吧！我这两个星期放假，时间都行。
林清从床上做起来，暂时没回复他，又查看了其他几条，等把别人的都回复好了之后，他开始想怎么给林莫语发。
他其实早就想和林莫语说话了。但是自己行程忙，回家偶尔见到林莫语时，他都是闲人勿扰的低气压状态，他怎么也开不了那个口主动和他说话。
这十三年来，他们兄弟俩一个没日没夜拍戏，一个不要命地逮捕凶犯，一个人也顾不上家里两位长辈。
林清叹了口气，他爹妈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世遇到他们俩个这没良心的狼崽子！
于是林清顺着这个台阶，直接发了将他的空闲时间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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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就来了消息：好。
红衣女尸案结束后，赵瑾给他们放了两个星期的假。高策早就定好了一家猫咪主题的餐厅，约好了林清一起。而早就做好假期计划的叶念念踩着高跟鞋，抛下司世堂，昂首挺胸地和小姐妹们逛街去了，可怜司世堂不好意思跟着一群购买力爆表的疯狂女人，又唯恐被家里那群白胡子老头儿拖去聊山水画和看起来像在瞎写的某某大诗人的真迹，只能一个人在警局附近的几条街上闲逛着。
司世堂手拿着杯现磨咖啡，刚刚店里的服务生看他长得帅还给他弄了一个漂亮的拉花，可惜被塑料盖盖住了什么也看不见。刚给叶念念发的消息也没回，可能忙着购物没空搭理他。
“果然女人心里，还是购物第一。”司世堂吸了一大咖啡，烫了他差点跳起来，但是奈何他偶像包袱太重，在大街上做不出来类似于“随地吐痰”这种行为，愣是把滚烫的咖啡含在嘴里足足半分钟才咽下去。
“司警官，又见面了。”一辆跑车停到旁边，车窗里伸出一个脑袋，“怎么了？没人陪的话我请你吃饭好了。”
司世堂刚咽下咖啡，口腔和舌头都疼得不行，又被这声音的主人吓得呛了起来。
“怎么了？没事吧！”车里坐着的帅哥摘下墨镜，下了车，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司世堂被这轻柔的触碰吓得立马就不呛了，他直接躲开，声音还有些沙哑，“冯水，你不是总经理吗？怎么那么闲？”
冯水撩了撩额前的刘海，十分骚气地甩了下头：“没办法，谁要我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呢！”
司世堂差点没把咖啡倒在他脸上。自从他知道冯水是个gay还对自己有意思之后，就尽量避和他接触。
上次调查的时候还是司世堂以自己手机号码为代价才知道冯水和死者唐佳佳的私下协议。
这回倒好，直接找到警局门口来了。
司世堂面无表情，冷冷道：“冯先生，上次我就和您说清楚了，我有女朋友，我很喜欢她。 我其实你们也不排斥，我也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相互喜欢的好伴侣，您就不要再我身上浪时间了好吧！”
冯水一脸受伤地表情：“哎！可我就是喜欢你，怎么办呢？”
司世堂一看冯水不是那种专情之人，他只是个猎艳者而已，也就懒得看他在那惺惺作态，冷着脸向前走去。
这一看，就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头儿！乔离！”司世堂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大步朝着前面跑去，冯水也顺着他的眼神看去，这一看不要紧，他又对着其中一位看起来清秀冷淡的男人一见钟情了。
冯水勾起了个坏笑，也大步朝前走去。
“头儿，”司世堂像是百米冲刺一般冲到两人面前，“你俩这是要去干嘛呢？”不管去哪都行，只要把我带上就好。
林莫语眯着眼往他身后跟过来的人看了看，礼貌又生疏道：“这位是？”
“哦哦。就是上次红衣女尸案的冯水先生。”司世堂往林莫语那边靠了靠，暗叹果然头儿才能给我带来安全感。
“哦！感谢您上次配合我们破案。”林莫语语气既官方又冷硬，因为他看到那个男人的眼神，一直在乔离身上徘徊。
林莫语默默挡住他视线，拉着乔离说：“好了，我们该走了！阿四，您和冯先生先聊着。”说完就拉着乔离要走。
“哎！头，你们去哪？”司世堂急切地拦住两人，试图拖延时间。
“约会！”林莫语看也没看冯水，留下还在慢慢消化的司世堂，拉着乔离就走了。
难道头儿已经告白成功了？司世堂又不是傻子，早就看出来林莫语对乔离那点心思儿，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达到目的了，又暗自惋惜乔离迟早要在这头大尾巴狼身上吃亏。
“司警官，要不咱们也去约会吧！”冯水嘴角扬起一抹坏笑，看起来倒是风流潇洒，一副富家公子哥儿的做派。
“冯水先生，我再重申一次，”司世堂板着脸，语气严肃，“我有女朋友，喜欢她很多年了，她也喜欢我，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就算死的时候，我们也要手拉着手，推进一个火葬场里，然后放在一个骨灰盒里。”
司世堂一连串不带喘气儿的，着实让冯水愣了一会儿。
片刻，他笑了笑，“对不起，我为我之前不恰当的行为道歉。既然你有女朋友了，我也不能勉强你，强扭的瓜不甜，我也没那个把握和自信能把一个直男掰弯。那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了！”
“对了，”冯水带上墨镜，“刚刚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哪个？”司世堂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是那个比较白的，没说话的那个。”
“你要干嘛？”司世堂警惕地看着他，这公子哥儿不会又看上乔离了吧！果然富二代都是一个德行，但这要是让队长知道了……
“不知道，走了。”司世堂转过身，随意地挥了挥手，“后会无期！”
第44章 活埋（二）
“我一个人也能去的。”乔离看了看帮他系安全带的男人，秋天的太阳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光，那颗脑袋也毛茸茸的，他没忍住上手揉了一下。
林莫语看起来冷峻硬朗，头发倒是挺软的。
“反正我也没事干。前两天在家歇着，浑身腰酸背痛的，”林莫语捏了捏自己的肩，“天生就是操劳命，没办法了，歇不住。”
乔离看着他安静开车的侧脸，“说起来这还是我到这里来的第一个案子，没想到影响就这么恶劣。”
他放松地往车椅上一靠，盯着前面的红绿灯：“我答应过刘平，要带她去见她爸爸。现在这个方法是行不通了。”
刘平在那之后就被关进了少教所里，乔离一直忙也没进去看过她，不知道她家里人有没有过去探望过她。
林莫语又想起了乔离准备隐瞒真相的那个晚上。说实话，就算乔离答应了他，他也总觉得没有安全感，他还偷偷得问过赵瑾具体事件，结果赵瑾叹了口气，一句“你还是让他亲自告诉你吧”就把他给打发了。
不过这样也好，他也想乔离亲口告诉他，和他诉说这些年来压在心里的秘密。
“你那时候……怎么就突然想通了？”林莫语思考了半晌，还是决定不着痕迹地试探一下。
乔离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事，他那天晚上做了很久的噩梦，他梦见一个白大褂的人，脸上带着口罩，但从弯弯的眉眼就能看出，他在对自己笑。乔离不受控制地走过去，又见到那个人突然变成了一具烧得焦黑的尸体……
后来乔离醒了之后，就在床边坐了一晚，他想起了乔天阳绝妙的解剖刀法，想起了已经化作一具焦尸的漂亮女人，想起了师傅平日里对他的谆谆教诲，最后，他眼前浮现了一个被烟雾缭绕的模糊了脸。
那是林莫语的脸。
乔离撩了撩额前过长的刘海，半眯着眼，懒洋洋地说了句，“可能被你那一生正气吓得，我怕我被你举报，给抓起来。在监狱里手痒没尸体解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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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莫语听着这半开着玩笑的话，如果当初乔离固执到底，不愿意配合，他会怎么办……大概也会磨到他想通为止，就算到最后他实在想不通，可能也只会帮他隐瞒住，判他一个失职。
“绿灯亮了。”乔离提醒他。
林莫语继续开着车，两人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刘平被判刑的时候还没有成年，最后被关进了少教所，乔离没问具体判了多少年，看在刘平自己是受害者的情况下也会减刑吧。
少教所在离市中心20公里外的郊区，周围环境还算清雅，就是交通不怎么方便，周围不好打车，最近的一个公交站也得走上二十分钟。
林莫语和乔离下了车，眼前的建筑不大，外面的墙皮也掉了许多，看来了斑驳不齐。门口附近倒是种了不少树，不然这光秃秃灰蒙蒙的一片也会让人觉得凄凉。
乔离在门口走程序，了不少时间才进来，林莫语也跟在了后面。
这里和外面不同，空气有些阴冷潮湿，房间也特别暗，地板倒是挺干净。乔离坐在椅子上，面对着一层厚玻璃，想着一会儿怎么开口。
十分钟左右，刘平过来了，乔离隔着玻璃，看到她穿着囚衣，低着头走过来。长头发被剪成齐耳短发，不过脸色还行，虽然不红润，至少没看起来面黄肌瘦。
刘平看到乔离有些喜出望外，显然她没想过乔离会开看自己。
她走得急，中途还踉跄了一下，还没坐到凳子上就拿起了通话器。
“乔哥，”她眼睛恢复了神采，还是那么亮晶晶的，“你怎么来了？”
十几岁的小姑娘现在心情矛盾，想见他又不想见他，这里的生活当然算不上好，她想念学校，想念老师同学，她还担心着爸爸一个人在医院怎么办。
她也想过乔离。
生命中就突然出现了这么清秀温暖了一个人，任谁也不会放手。刚来到这里时，她总是睡不着，就靠那些平淡的、绚丽的、恋恋不忘的回忆在这里苦苦硬撑着。
乔离对他温柔地笑着，盯着她的脸，“你瘦了。”
刘平再也忍不住了。
王凤霞被杀时她在场，不仅没哭反而狠狠给了她两砖头；被关进来的时候她也没哭，这里受欺负活生生忍住。
但是乔离一句风轻云淡的“你瘦了”，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豆大的泪珠从她眼里滴出来，她用袖子胡乱地抹了抹，接着哭。
乔离没说话，拿着传话器，撕裂般的哭声从里面传来。他什么也没说，就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发泄完。
探监一共就放一个小时，刘平哭了足足半小时。
她的眼肿得跟核桃似的，还在一直小声抽泣着。
“在里面保护好自己，别被人欺负了。”乔离见她哭得没刚才那么剧烈，才开口，“这是给你带的巧克力和糖，你记得分给她们点儿。”
刘平这时才不好意思起来，“我知道，我不傻。”
乔离笑了笑，“你是不傻。对了，你爸过来看过你吗？”
刘平摇了摇头，“我出庭那天都是外面一个亲戚过来的。律师……律师是他找的。”刘平指了指乔离身边那个一直没吭声的男人。
乔离惊讶地看了林莫语一眼，这人倒是沉得住气，自己忙得连轴转，而且除了尸检也不懂这些事，他倒是考虑周到……但也瞒得滴水不漏。
乔离转过头没再继续看他。
“你爸爸医院在哪？我去接他过来。你……应该很想他吧！”
刘平低下头，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点点头。
两人聊了半个多小时，直到有人来说探监时间到了他们才挂掉。
两人把手上的东西交给他人，和刘平说了再见就出了少教所。
“现在去哪儿？”林莫语问，“回去还是……直接去医院？”刘平父亲的医院离这挺近的，应该半天的车程就到了。
“去医院吧！”乔离直接上了副驾，他有些累，靠在副驾驶上闭着眼，“油还够吗？”
林莫语速度倒快，正在给他系安全带，回答道：“应该够，不够再去加。”又加了句：“你累了？”
乔离睁眼看他，林莫语眼中满是关切。他直接扑过去，抱住林莫语，“你说，我是不是特别自私？”
林莫语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不，你特别好，我喜欢你。”
他说的不是安慰的话，在他心里，乔离就是特别好，皮相好，专业强，脑瓜灵，破案快，关键是，他愿意听他的故事。
乔离报得更紧了，若不是四下无人，他也不敢做出这么违背他性格的事。但这一切在林莫语身上，都失控了，林莫语就像一块磁石吸引着他，他不得不往他靠去。
两人无语，直到林莫语的手开始不老实得往腰一下摸去，乔离才松开他，并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先睡一会吧！”林莫语开着车，“应该要开四个小时左右，这都跨市了。”
乔离点头，“两个小时之后我替你。”
说完就闭上眼睛小憩。
乔离这一觉睡的挺沉，他醒来后头正对着右边窗户，外面有一排细瘦的不足两米的树。在往上看是一座小山丘，不怎么高。
“怎么不喊我？”他眼睛半眯着，声音带了点沙哑。
林莫语转过头来“嘘”了一声，小声道：“前面。”
乔离这才坐起身来，发现离自己几十米外一前一后停着两辆车，车门都大开着，不知道上面有没有人。
“怎么了？”乔离看林莫语停了车，又解开安全带，一副要下车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