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夫实在太刺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夜眠君兮
好在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小周老师答应他了的。
他们面前摆着四菜一汤,乳白色的鲫鱼豆腐汤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周鹤青看他馋得厉害,单独盛了一小碗摆在他面前,这样凉得快。
他重新坐好,下意识道:“多吃点,明天早上就不能吃东西了。”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徐闪亮捏着勺子有些莫名其妙:“明天早上我为什么不能吃东西?”
他多聪明啊,一问出口,就明白了周鹤青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的时候,父母的疼惜是假的,哥哥的敌意是真的,母亲的嫌恶是真的,父亲可能只是把他当做曾经征服过一个优秀女人的战利品,长大以后就知道,同学的情谊也是假的,每个人都想从他那里得到点什么?可他能有什么呢?他除了满腔的爱意其实一无所有啊。他以为啊,这世界上的虚情假意那么多,但至少有那么一个人不会这样对我。这个人会分享他的喜悦,会在他伤心难过的时候给他擦眼泪将他抱在怀里低声安慰,会认真听他在说些什么,哪怕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会在意他的想法,会告诉他是非对错,会站在他那边帮他出气。
可那是停留在二十岁之前的小周老师,那个小周老师已经被永远地留在时光的罅隙里了
人都是会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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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闪亮看着面前的鲫鱼豆腐汤只觉得如鲠在喉,“所以,你近段时间对我这么好,是因为你以为伯母要换的□□是我的?给我煲汤是,陪我出去是,和我上床是,就连上学期期末我高数答得一团糟,给我及格也是,就连你说你喜欢我,都是假的是不是?”
究竟是从哪一个环节开始出的问题呢?徐闪亮想不明白,他心里甚至在恳求周鹤青,可周鹤青不说话,愕然的表情仿佛受害者应该是他。
你反驳我啊,我求求你,你反驳我好不好?
徐闪亮像是放弃般,疲惫道:“我究竟怎样做才能讨你的欢心?”
“我也曾想过要利用愧疚感把你捆在我身边,但很可惜的是,那个人不是我,医院后来打电话过来说出现了一个匹配度比我更高的。”他嘴角牵起一个难看的弧度:“你后悔了吗?之前对我那么好,我这么没脸没皮的其实你早就恶心透了吧。”
那些肮脏的扭曲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整个人侵蚀殆尽,弥漫的黑气里是他的孤独和痛苦,亦是他的利剑,他克制不住地就想要伤害他最爱的人。但他更像是一只受伤颇重的幼兽,事到如今只会痛苦哀嚎,再也接受不了别人的好意。
周鹤青脸色白了几分,他伸手按在闪亮手上,想说不是的,但他发现徐闪亮在抖,克制不住的,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可仍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冷静。
他终于……爱上徐瑾了吗?
那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反反复复回响,像是不得到回答便永不甘心,他艰难张嘴问道:“你那个时候求我,是不是害怕我不愿信守承诺,不去医院做手术?”
周鹤青:“不是的!”
可徐闪亮闭了闭眼眼睛,落下一行清泪,周鹤青明白,他不愿相信他了。他反驳得太晚,错过了最佳时机,等到他想握紧闪亮的时候,徐闪亮已经把手抽了回去。
徐闪亮声嘶力竭道:“我多希望那个人是我啊!你说过你和她只是逢场作戏的!”
多可笑啊,他和一个女人共享爱人那么久,可到底还是输了。
他像是一个被嫉妒和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一味地将面前抓到的一切都往周鹤青身上砸过去,汤汁兜了周鹤青满头满脸,可他躲都没躲,只等着徐闪亮平息自己的怒火。
能扔的都扔了,该砸的也都砸了,餐刀斜着飞过去的时候,周鹤青还是躲了一下,眉峰被划破了一道口子,刹那间鲜血如注。
徐闪亮怔怔地看着他,仿佛直到此刻才清醒意识到自己方才都做了些什么。他捂住脸,把那些呜咽全部堵在嗓子里,他感到周鹤青似乎想过来,吼道:“别过来!滚出去!你快滚啊,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出去!”
别看我,别看我的丑态,别看我善妒的脸。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周鹤青沉默地站在原地,那些淋漓的汤汁顺着他的头发他的脸颊,混合着残存的血迹,缓缓滴落到地面,那么安静啊,这点细微的声音他们都能听得清。片刻后周鹤青动了,他弯腰将那些破碎的瓷器和食物打扫好扔到垃圾桶里,又将地上污垢一一擦尽了,才转身走开。
徐闪亮双脚踩在椅子上,他把头埋得很低,尽全力抱着自己,他听到周鹤青离开以为这个人终于受不了走了,没想到又听见回来的脚步声,下一刻整个人突然腾空,是周鹤青将他抱了起来。
周鹤青脱掉上衣,露出赤|裸强健的上半身,他把徐闪亮抱到沙发上坐好,又返回去将桌布和脏衣服扔到洗衣机里。
他们彼此沉默不说话,好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又好像才过了几分钟。
洗衣机完成了它的使命,不要命地叫了起来,像催命符,也像神对他们做出最终审判的宣告。
徐闪亮偏过头去不看他,“你走吧,阿姨明天早上的手术,她很需要你。”
第56章 第章
56.
周鹤青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徐闪亮便不再理他,径直起身往楼上走去。他似是累极,也可能实在是没有力气,走起路来一摇一晃像只企鹅,就连上楼梯也得扶住扶手才能稳住身型。周鹤青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眼见着他进了卧室,才放下心来。他站在卧室门口,并没有进去,用手狠狠搓了搓脸道:“闪亮,我没有喜欢她,我……”他看了眼被子隆起的鼓包,徐闪亮把头埋了进去,但他知道他是听得到的。周鹤青叹了口气,接着道:“你现在不想和我说话,我知道,但……我会做给你看的。”
周鹤青承认,他是有私心的,既然母亲并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但只要知道闪亮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总会有办法的,所以他才会一直说挨到手术之后一切都会好的。可他没有想到,老天爷给他开了个玩笑,让他接到第一通电话,却没有接到第二通。要怪就怪他太贪心,他总想得到好的,总想要找到两全其美的法子,可事实告诉他,鱼和熊掌是不可以兼得的。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说完就转身下了楼,他似乎是拿了干净的衣服去洗澡,又似乎是出了门。徐闪亮没有管那么多,他只是突然间觉得好累啊,以至于他完全没有办法睁开眼睛再同周鹤青吵一架,便放任自己昏昏沉沉的睡去。
手术安排在清晨六点半,是第一台手术。
头天夜里,周鹤青到医院陪了母亲一晚上,帮忙推去做了许多术前检查,还得监控心率。可他时常在走神,在想徐闪亮在做什么,会不会在哭,心里是不是很难受。他心神不宁,即使躺在陪护床上,也睡不大着。走廊里总有人在走动,有时候是查房的护士,有时候是起夜的病人。他的伤口已经被小护士简单处理了下,面对母亲的询问,他也只是说不小心磕着了。
他只要闭上眼睛,面前就是徐闪亮哭泣的脸。
那行清泪像是一把利剑,从当空劈下来,劈得他五脏六腑都疼痛难耐。
好在天亮得不是太晚,约莫五点的时候,就有医护人员过来做准备工作了。他昨天豪言壮志地放话说要做给闪亮看,可面对母亲时,便又打了退堂鼓。他想,还是再等等吧,等到母亲做完手术再说,不然很容易影响病人心情,不利于康复。
他脑子里很乱,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看起来可能有些胡子拉碴六神无主。徐瑾一大早就赶过来,可正值工作日,路上有些堵,等她到的时候,周母已经被推进去了。她看见周鹤青这样,吓了一大跳,那副神情憔悴的模样配上眉角包扎的纱布,她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女孩子略微冰凉的手碰了碰周鹤青的额角,“没事吧?”
周鹤青摇了摇头。
徐瑾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你。”她看了一眼亮着红灯的手术室,安慰周鹤青道:“阿姨会没事的。更何况肾源匹配度那么高,主治医生医术了得,一定会没问题的。”
周鹤青“嗯”了一声。
鹤青哥今天有点怪?徐瑾想,因为我迟到了他可能有点生气?她就小心翼翼地和周鹤青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其实一大早就出门了,但是刚才路上堵车了。”
周鹤青心想说,我知道。看得出来,徐瑾跑了很长一段路,她坐下来的时候还在微微喘着气,额发也因为奔跑的缘故从中间劈开来,翘得乱七八糟的,脸颊红扑扑的,显得十分可爱。
这个女孩子实在是很善解人意,她从不耍小性子,待人谦和有礼,是一个值得被人疼惜的女孩,但那个人不是他,也不该是他,是他的自私玷污了少女的心意,辜负了爱他的人们。
“徐瑾。”周鹤青道。
徐瑾正四处探头张望,突然被叫到名字出现了一瞬间的愣神,但很快,她露出微笑:“怎么了?”
周鹤青说:“我们结束吧。”
“什么?”徐瑾有些不敢相信。
周鹤青便又道:“我们结束吧。”他的声音干净好听,可说出去的话却十分残忍,更何况是面对这么漂亮可爱的一个女孩子,惹得旁人纷纷侧目,在心里已经认定了这就是一个宇宙无敌超级大渣男。
宇宙无敌超级大渣男说:“你是个好女孩,但你的良人不是我。”
徐瑾站起来,她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连唇色都泛着一丝不正常的白,她似乎是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你什么意思?”
周鹤青便抬头看向她的眼睛,他目光清明透彻,内里藏着坚定:“其实我一直都有喜欢的人。”
徐瑾二话不说,抡起手提包朝他脑袋扇了一记大耳光,之后便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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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瑾走后,周鹤青靠坐在长椅上,他闭上眼睛,头向后仰着,甚至低低地笑出声来,那潇洒肆意的样子,旁人见了,兴许要以为他是个神经病。
手术进行到三个多小时的时候,有医生出来告诉他手术进行的很成功,接下来的两天病人麻药未醒要进入icu病房监控,即便是家属也不得见面,意思是他可以回家休息两天了。
周鹤青感谢了医生,出医院门的时候,感觉到那盘踞到胸口诸多时日的浊气终于被吐了出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神清气爽。医院街道两旁种满了不知名的花树,这时节那花仍旧开着,艳艳的,并不十分繁茂,也许是快过了花期,风一过,那些细碎的花瓣便洋洋洒洒飘落下来,连空气里都弥漫着花香。
他想到闪亮,想到对方泫然欲泣的脸,不由得心下一紧,出了医院,便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往徐闪亮家去。他去时很急,连上了车脑海里也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见到闪亮,旁的什么都没想。可等真到了街角,那些纷纷杂杂的念头随着地标性建筑的出现一股脑地冒出来,在他脑海里翻腾,往他心口上转。
那颗心就砰砰跳起来,是紧张是害怕是不知所措。
他才发现,自己压根就没想好见了面要说什么,要说那些话,要道歉,要许下承诺。可他是个背信弃义的人啊,他空有一张嘴,犯了许多错,现下里说什么,可能人家都不大信了。
那该怎么办呢?
他最终还是在离公寓楼两条街的地方下了车,明明再过两年就三十岁了,像个得了强迫症的小孩,非得踩着砖线才能走路,踩不对或者是走歪了,都得返回去重新再走一遍。因为这样可以走得慢点再慢点,慢到足够让他想出对策。他总是这样,做事要瞻前顾后,要想他的责任与担当,凡事要做出他的plan a plan b……以保万无一失,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没办法像个小孩子只能看到眼前,看不到身后。他佩服徐闪亮的勇气,也羡慕他能爱得义无反顾,他也知道闪亮要的是什么,可他现在给不了,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给得了。
他才二十岁,还有那么大好的年华,不应该这样耗在他身上。
他做好了决定。
周鹤青重重地叹了口气,玻璃橱窗里映出他那张忧郁又迷人的脸,一只刚足月的奶猫趴在玻璃窗上,冲他“嗷嗷”地小声叫唤。周鹤青听不清,但大抵上还是叫出声了的,他抬头看了一下,竟是不知不觉走到一家宠物店门口,他想了想,便推开玻璃门进去了。
他回去的时候,一手提了个大大的购物袋,一手提了个小笼子,那只白色的小奶猫嘤唧唧地团成一团缩在角落里。临到楼前,又想了想,把笼子里的小猫掏出来,把笼子扔了,营造出一副这猫是他半路上捡的,看他多么有爱心这种假象,何况这是猫啊,徐闪亮一定会喜欢的。他看得出来,闪亮是想养猫的,可出于不知道是这样还是那样的原因,这个愿景总是不了了之,管他的,他就不信徐闪亮还能把这猫扔出去。
等到了楼前,一眼就瞧见院门口台阶上坐了个白衣少年。
他才发现,徐闪亮竟变得这么瘦了,风吹过,薄薄的衣衫便贴在他的身上,露出那些嶙峋的料峭的骨骼,连下巴都比平日里要瘦削许多。他坐下那里像是在等什么人,手里拿了一根逗猫棒,那些一整个冬天都挤在猫窝里的胖猫们只有暖和点的时候才会出来运动运动,它们争相跳着伸爪去够逗猫棒顶端的小羽毛,等周鹤青走得近了,那些猫们都炸起尾巴朝他凶凶的露出尖牙,等他走得更近了,又都胡乱蹦跳着,一溜烟跑没影了。
徐闪亮坐在地上,看了他一眼,百无聊赖地在虚空中挥舞两下逗猫棒。
周鹤青硬着头皮上前,开始搭讪:“你吃了吗?”
徐闪亮没说话。
他又问:“你不会在这等了一天吧。”他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心里就绵绵麻麻地疼了起来。
徐闪亮还是没说话,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让小周老师滚之后他马上就后悔了。他想,爱情分什么对错呢,爱本来就是自私的,爱情那么苦那么难,谁往前走一步,另一个人就势必得往后退一步,只有这样两个人的手才能紧紧握在一起,那么小周老师往前走了一步,他为什么就非得也往前一步,撞得两个人都头破血流呢?他本来就是打算去手术的嘛,这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只是小周老师走得太快,快到他有点跟不上他的步伐,快到有点让他分不清楚是过去还是现在,他爱的究竟是虚影还是真实。
于是他说:“你想得美。”
昨天发生的事情,周鹤青不说,徐闪亮也不说,他们头一回在同一件事情上保持了默契——既然这种不堪的往事碰一碰就要痛得死去活来,那为什么还要去触碰呢?就当无事发生,也就翻篇了。
周鹤青就干巴巴的说:“我和徐瑾说清楚了。”
徐闪亮“哦”了一声,他看见周鹤青衣兜处有一块可疑的隆起,便指了指问他:“那是什么?”
周鹤青就掏出来,冲他摊开五指,掌心中央有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它站都站不稳,东倒西歪的,还要冲陌生人滋开獠牙。
“那什么,在路上捡的,看见可怜就捡了,我也不会养,就送给你吧……”
第57章 第章
57.
那只猫看起来小小的,可能才刚睁眼,徐闪亮用手指头摸了摸小猫的脑袋,那小猫就把眼睛眯起来,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又舔了舔闪亮的指尖,好像在说饿了。
“你妈妈呢?”他把小猫拢在掌心里进了门,柜子里还有些喂小猫的羊奶粉,他记着放在哪来着。门没关,周鹤青便跟在他身后从善如流地走了进来,他心里做好了决断,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徐闪亮说,便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只是他没想到那一天会来的那么快。
两天后,医院打电话来说,周母已经从加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这意味着他不得不和徐闪亮分开去照顾母亲,然而这两天徐闪亮一颗心全扑在小猫身上。那小猫粘人得紧,无论徐闪亮走哪它都紧紧跟着,在两脚中间转来转去,好几次都差点将它踩到,无法,徐闪亮只好时时把它揣着,周鹤青一靠近他就连忙摆手示意有猫。
医生说,周母恢复得很好,如果没有出现排异反应的话,大概用不了一两个星期就能出院。
医院里来来去去,来了几个人又走了一些人,他们运气比较好,两人间的病房里另一个床位的大爷昨天出院了,周鹤青偶尔累了困了就在那张空着的病床上小憩一会。第三天的时候,母亲已经可以吃一些流食。周鹤青把病床摇高,拿小勺一点一点喂母亲喝白粥。
母亲看起来神好了点,嘴唇不再是青紫的,喝了点粥,渐渐透出本色来,脸也不再显得苍白病态,周鹤青松了一口气。
周母喝了两口粥,有些困惑地问周鹤青:“徐瑾那孩子呢?”她看起来有点不高兴,“我都住院这么久了,她也不来看我一眼?”她有些意有所指接着道:“你不会是不让人家来吧?”
她每天都在输大量的药剂,同时吃很多药片,帮助刀口的,减少排异反应的,止血的……林林总总数不太清,那些药味道不好,静脉也被输液针灌得肿起,她在受苦,周鹤青实在是不想和她说这些。但他拖得了一天两天,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这么拖下去,事情迟早有败露的一天。
他吹了吹勺子里的粥,递到母亲嘴边,见母亲不喝,才平淡道:“我和她分手了。”那样子不像是伤了什么女孩子的心,反倒更像是在说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一样简单。
他把粥又递到母亲嘴边,见母亲仍是不喝,才把碗和勺子放在一旁柜子上,又在床边椅子上坐好。他两手轻轻握成拳头,端放在膝盖上,一副要和母亲促膝长谈的样子,眼睛时不时看向心率监控器,那上面波动起伏着,有些陡峭还算平缓。
好半晌,周母才嗫喏着嘴喃喃道:“你把我逼死算了,你把我逼死算了。”
周鹤青说:“妈,没人逼您,只是我和徐瑾实在是不适合。”
周母情绪激动起来,即使伤口难受,也要指着周鹤青的鼻子骂道:“你和那个狐狸就合适了?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拔长大,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儿子,他就是再好,他是个男的啊,他能给你什么?”
是啊,徐闪亮给过他什么呢?
赠予他金钱,给予他肉|体,还用双手奉献出自己满腔的爱意,教会他另一种活法,潇洒肆意。
他和他哪里合适,他和他哪里都不合适,从一开始就是。
一个是金枝玉叶的小少爷,一个是寒门里……嘿,他哪里是个贵子,他就是个癞□□,吃到了天鹅肉起初还不乐意,说到底还是他高攀了。
“妈,你给我点时间行不行?”他低下头,两手揪住自己的发髻:“您别逼我了行不行?”
周母道:“我逼你?我是为你好!是你在逼妈妈!你这是在剜妈妈的心头肉啊!要是让我见着你这个样子,我还不如去死,你不怕被人戳脊梁骨骂,我怕,我还怕黄泉路上老周家的找我讨债,怪我没教好你!”她说着情绪渐渐激动起来,一挥手,碰到了手背上的针头。留置针头歪了歪,从手背上滑落下来,混合着大量的血迹和冰凉的液体,滴滴答答流了一路。母亲伤口似乎疼了起来,她略微弯着腰,一手捂在伤口上,唤着疼。
周鹤青一时竟懵了,哆嗦了老半天才按了呼叫铃,又嫌护士来得慢,冲出去在走廊上大声喊叫。后来涌来了一帮白大褂,呼啦一下填满了病房。
他站在墙边角落里,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一如五年前的夏天,他打碎了妈妈心爱的翡翠镯子,那是父亲临终前送给母亲的礼物,以后都没机会再送了。有什么东西,碎了就是碎了,你很难再把她拼回来,他感到害怕和难过。
小护士走的时候,对他有些埋怨,告诉他病人尚未康复,情绪不可以激动,她皱着眉头小声抱怨:“你就不能顺着她一点吗?”便推着小推车走了。
追夫实在太刺激 追夫实在太刺激_分节阅读_66
他跪在母亲身旁,轻轻碰了碰母亲的眉眼,颤声道:“妈,我错了,我会和他分开,只是……我今后恐怕没办法再爱别的人了……”
周鹤青回去的那天傍晚,天气很好,那时候太阳几近落山,天边是颜色瑰丽的红,茫茫天际,星辰和归鸟点缀其间,再远处是一望无垠的云。偶有风来,清风拂面,直叫人心旷神怡。
但显然周鹤青不这么想,他觉得这一切都糟透了。
牵手路过的情人说说笑笑是,放学回家的小朋友叽叽喳喳是,大爷大妈和菜农小贩讨价还价是,即便是身后驶过的自行车发出的清脆车铃也是,叫人心烦意乱,心魔徒生。
徐闪亮现在若非必要,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许是怕猫饿,许是怕周鹤青回来第一眼见不着他,往往一下课就往家里跑,窝在家里哪儿也不去。他会看书、看电影,但没有哪一次会像这样面对落地窗坐在地板上发呆。
窗外有什么好看的呢,无非是几棵苍翠欲滴的树,几个百无聊赖的人。
周鹤青走上二楼的时候,那只幼猫难得的走过来蹭了一下他的裤脚。徐闪亮没给它取名字,一直猫啊猫啊地这么叫着,几天不见,它硬生生地被喂胖了一圈,小肚子凸起成一个畸形的弧度,它谄媚地在周鹤青两脚尖绕来绕去,用尾巴尖摩挲他的小腿。周鹤青就把它抱起来,放到一边去,那猫冲他呲了呲牙,又跑去蹭徐闪亮,可徐闪亮无动于衷。
周鹤青本该发现闪亮的不同寻常,可他有那么多的心事,他坐在闪亮身后,思索着该如何开口,就听闪亮轻声问道:“这次呆几天走?”
周鹤青苦笑一声,他双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似乎在斟酌更为委婉的表达,最终沙哑道:“闪亮,对不起,我……可能这次走了就不会回来了……”他说完这话,就见徐闪亮单薄的背影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既想让他转过身来,又不想让他转过来,他害怕看见闪亮哭泣的脸,他害怕自己心软,害怕自己的犹豫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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