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生长 冯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我不和你开玩笑。我告诉过你,我当时是危险期,我三天前就应该倒霉了,但是现在还没来。我身体很好,我向来是很准的。如果出了问题,对我们都有很严重的后果。”我的女友特地强调了“我们”二字,“你必须仔细回忆,你那天到底s没s进去?我们好商量对策。”
宿舍里暖气很足,我还是打了个冷战,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女友说她很准,那就是很准,月亮的圆缺和潮汐的涨落都根据我女友的周期校对调节。书上说的,好些显然是假的。外国的毛片,那些男男女女肯定在演戏,使劲儿装狂野,和琼瑶爱情片的少男少女使劲装清纯一样。我如果知道这件事情如此无趣,之后又这样麻烦,我那天闹肚子拉出大肠也不会干的。我想,猪八戒要是事先知道,人参果还没拍黄瓜好吃,一定不会扛了钉耙跟唐僧去取经。
“我想应该没有问题。第一,我没有那么挺。我老妈说,我从小就体弱多病,复兴门儿童医院的传染病房都住全了,从腮腺炎到甲型肝炎。我没有那么茁壮,能一枪中的。你如果不信,我有其他遗传学辅助证据,支持以上论点。我老爸性欲一直旺盛,直到如今,长夜漫漫,我怀疑他有时候还偷看我哥哥私藏的毛片。我老妈纯种匈奴,茹毛饮血长大,身体不比你差。但是他们只有我哥哥我姐姐和我三个孩子,在那时候绝算不上多产。那时候计划生育刚提,还没抓,我老爸老妈都是粗人,没有多少医学知识,不可能进行严格避孕。这一切说明,我老爸成功率不高。我的y染色体来自我老爸,谈不上什么优良品种。再说我哥哥,他的y染色体也来自我老爸。他十四岁就经常离家出走,走一阵子再回来。常常野宿野合火车站,长途汽车站,难免没有女太妹、女流氓混杂其中。我哥哥十六岁就带个姑娘回家,号称是他女友,那个姑娘微笑着点头。我当时七岁,都看傻了。要知道当时,十几岁的小p孩,能从供销社偷回一包糖豆就能笑傲江湖了。从那以后,我哥哥女友一直在换,一直没断,但是直到今天,都没听说有过任何闪失。我坚信我哥哥从来不用套子。他是个草莽气很重的人,他迷信,跟我讲,套子阻碍y阳交流。这一切再次说明,我老爸的y染色体,不是什么优良品种。第二,你没有如期倒霉可能另有原因。倒霉是一个和心理因素联系紧密的生理现象。我想你在那次之后,长期高强度的焦虑很有可能会影响你的生理周期。我姐姐告诉我,她每次惨遭抛弃,黯然神伤,都会有一到两个月月经失调,忽长忽短,淋漓不尽。相反,她每次抛弃别人,只会有一两顿饭食欲不振,一两天后,重新生龙活虎,活色生香。从中得到一个与今天谈话主旨无关的结论,为人心狠,先下手为强,没有坏处。第三,根据我残缺的记忆,我没有s进去。全过程之中,你的裤子没有全脱,鞋还穿着,你穿的是牛仔裤,根本没有松紧,你的腿又不瘦。总之你的腿没有打开,我毫无经验,以为你的两腿之间就是我的东西该呆的地方,所以多数时间都是在那里磨蹭。另外,我天赋一般,我不是谦虚,我一周在公共澡堂洗两次澡,我不特意观察,也能看到。厚朴不算,他使一种我不知道牌子的洗发水,瓶子上一个半l美人,厚朴一边洗澡一边看,他的东西永远都是立着的。而且,我当时正病着,好汉不敌三泡稀,我的元气不够,我的东西自然没有应有的尺寸。所以说,即使我明白你的两腿之间不是我的东西该停留的地方,我也没有足够的长度深入。没错,我想起来了,我的东西基本上没在里面,因为我当时一直感到风从胯下升起,冷飕飕的。如果我的东西一直包在你里面,不会如此。”我停下来喘了口气,自己都佩服自己,语言严谨,逻辑严密。
“你真的确定,你根本没有进去?为什么我的内k里有血?”
“你的内k里真的有血?”
我的女友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真冤呀,好不容易下了决心,把它给了一个人,那个人还不信。那时的环境那么差,我又着急送你去医院。在医院的厕所里,我见到了血,我总不能当着张校医面,给你看内k,跟你进行现在这样的讨论呀。我以为你是个观念很现代的人,我告诉过你,就把内k洗了。我真冤呀。现在,即使我给你看那条内k,你还要怀疑,上面的血是我的血还是j血老鼠血王八血。上面的我即使是我的血,你是不是还要怀疑,是我当时的血,还是我后来涂上的去的血,做给你看的。我真冤呀。”她的眼泪“唰”地落下来,没有抽搐,一边落泪一边继续说,“我早就说过,男孩好象都很在乎有没有得到它。如果你觉得在新婚之夜没有它也行,你可以在你觉得合适的时候拿去。我有没有说过?那天你s了以后,我有没有问你:‘我这样算不算给了你?’你记不记得?”
我赶快抱了她,舔干她的泪水,说别哭,说她当然说过,说我当然记得,尽管我什么都记不得。做女孩也倒霉,总要准备和男孩理论这件事情。但是做男孩更倒霉,男孩连理论的基础都没有,你说是处男,谁证明?怎么证明?所以,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说你不是,你就不是,是也不是。所以,多少年之后,我对我老婆说,我是处男,她乐得岔气进了急诊。
“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了,太无聊了。那层膜就好象是一层纸,有又怎么样,捅破了又怎么样?我们不应该太在乎这件事情。”
我的女友突然不哭了,“你什么意思?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那只是一层结缔组织,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个人,重要的是你和我在一起。”
“你还是不相信我。”
“好好,我现在想起来了,尽管我的东西基本没有在里面,但是有两次,它到里面了。一次很浅,另一次的确很深,我还记得你很轻地叫疼,说仿佛有什么被撕开了。我真的很感动,我现在觉得人生很圆满。”在我的脑海里,我又过了一边当时的情景。整个过程,我的女友尽管表现得镇定从容,果敢娴熟,但是她做好多事情好象都有这种气质,每临大事有静气。北大挑选国际标准舞队员,我的女友从来没有跳过,去应试,蹦哒了一圈,主考都以为她专业练过,至少是专业试训过后来被淘汰了。没有办法,这叫舞感好,天生的。或许她在那方面也有天赋,床感好。
“这么说,你还是有可能s在里面了?”
“我跟你说,我一感觉要出来了,就马上退出来了。其实,你当时,你一感觉有异动,你马上就蹦起来了。你蹦起来了,我不出来也不行呀。而且,好多都s在你两腿之间了。你自己擦干的。我看见的。”
“但是,这不排除你出来之前,我蹦起来之前,已经有游精进去了。秋水,你别不耐烦,你知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十亿只j子失败了,一只j子得逞了,我们也完蛋了。”
“我实在累了,我不是一个乐观的人,但是在事实证明我完蛋之前,我不会费心去计算我完蛋的概率。让我们总结一下,第一,我s在里面的可能性很小,即使可能,量也很小。第二,即使我s在里面了,我的j子很疲软,让你出事
万物生长 冯唐 第 9 部分
,第一,我s在里面的可能性很小,即使可能,量也很小。第二,即使我s在里面了,我的j子很疲软,让你出事的可能性也很小。第三,在我们做这件事之前,你绝对是处女,谁怀疑这件事,我就跟谁拼命。第四,以后不戴套子,砍我的头,我也不进去。我能做的就是这么多了,你如果还是想不开,那你愿意跳楼就跳楼吧,我不拦着。”
之后几天,我的女友不再拉我讨论受孕机率问题。北大自习室十点赶人关门,宿舍十一点熄灯锁门,在这期间,她拉着我陪她在北大校园里跑圈。她的理由十分朴素:“我要用跑步促进宫壁脱落,迎接倒霉的到来。”从那儿之后,zg在我的印象中,就永远象一间需要经常维护的房子,墙皮从四壁垂下,在震动中簌簌凋落。
我的体质远没有我女友强健,我的书包鼓鼓囊囊,里面除了教材、教参、闲书(小说)、文具、字典、随身听、磁带,还有一个巨大的饭盆,饭盆里一个勺子和一个叉子,跑起来叮当乱响。那个饭盆是我女友长跑比赛的奖品,白底红字:“北大女子八百米冠军”。我女友还得了很多肥皂、毛巾、脸盆,够我们一辈子使的,如果我们一直在一起。一方面,我女友的身体就是好。另一方面,北大学生的身体普遍太差。即使象我这样,在我那所差中学,体育永远倒数第一的丑小鸭,在北大,体育总是优秀。
我背着我的,发足狂奔,跟在我女友身后,我叮当乱响。我们狂奔过博雅塔、枫岛、钟亭、临湖轩,为了促进脱落,我们上蹿下跳,专找不平的路跑。不平的路边,常有y暗的角落,这些角落聚集了自习一晚,在自习室关门和宿舍锁门之间,抓紧时间,摸来摸去,胡搞乱搞的人们。我们奇怪的组合,我的叮当乱响,我奇形怪状的奔跑姿势,在漆黑的夜晚,吓坏了很多人,我们常常在他们的梦里出现,在他们的梦里造成他们梦遗困难。
宫壁还是不脱落,倒霉还是不来。我真是跑不动了。我有一辆自行车,车前面有个车筐,我把两个人的书包放进车筐,骑着车跟在我女友后面,我依然叮当乱响。在漆黑的夜晚,我们这种样子,吓坏了更多的人。
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缓慢过去,我感觉我们要完蛋概率在十倍十倍加大,世界末日的影子在天边摇摆,一小时比一小时清晰,一分钟比一分钟确定。我做好了最坏打算,哥哥用过的军挎扔在家里床底下,我还能找到,老妈胆敢说我一句,我就斜背上哥哥的军挎,里面放三个干馒头和一片菜刀,睡长途车站啃干馒头。我会各种糊口的本领。我是一个危机意识浓重的人。很小的时候,我看见乞丐,就想,自己有一天也可能沦落到那样。我天赋不足,当不了苦力,又不如哥哥凶狠,菜刀舞起来黄砂漫天。我需要练就其他糊口的本领。我写得一手好字,又黑又大,神似董其昌。我工治印,土话叫刻戳子,貌如赵悲庵。我写的冥钱点着出蓝火苗。我刻的“南京大学教务处”石印,钤在姐姐的成绩单上,工整漂亮。公章的圆边我刻不圆满,赵悲庵没刻过圆边。我倒空了味精瓶,沾了朱砂圆圆地罩在“南京大学教务处”七字周围。外国人和赵悲庵不熟,见了朱红的中国字印在全优的成绩单上,就给了姐姐全奖。我托福考过满分,可以投奔新东方教授英文。我脑子还在笔还在,还能写“全庸”、“古龙名”著、“古龙巨”著骗钱。我尚能养活两个人。
上完高等数学课,我女友说有事情谈,半小时后在静园见面。静园里y风阵阵,低矮的桃树、苹果树上没有一片叶子一个果子。我的女友远远走来,头发盘起,古铜色呢子大衣,黑色围巾,黑色提包,她双手c兜,脸上y风阵阵,人好象有一千岁。她拿出一条细长的纸片,阵阵y风中,我闻见淡淡的n味。“仔细看了,两条红线。一条红线是y性,两条红线是阳性。产品说明上说,准确率大于百分之九十九,别再和我计算概率了。我下午去医院,再明确一下。你我接下来三天不要见面,都仔细想想该怎么办。不要来找我,你千万不要来找我,我会找你的。”我的女友出奇地平静,我仔细观察放在我鼻子前的白纸片,在纸片n味最浓的一端,的确有两条隐隐的红线。我明白我什么忙也帮不上,她也不会让我帮任何忙。我眺望远方,远方灰秃秃的一片,我看一眼我女友的装束,成熟得够做狼外婆了。“你要不要墨镜,我宿舍有一副挺黑的。”我说。我的女友脸上毫无表情,转身走了,很快没入灰秃秃的远方。第二天、第三天,我女友都没来上课。我行尸走r般出没于教室、宿舍,怎么使劲也听不清老师在教室前面讲了些什么,好象是说耳朵是由颌骨演化而来。蛇的yj里有骨头,一辈子不用担心阳痿。袋鼠有两根yj,但是也不能一觉儿睡两只袋鼠,因为每个雌性袋鼠都有两个孔。黄芪悄悄问我,是不是不想编武侠小说了,改写诗了?我想来想去,被学校开除之后,还是刻戳子糊口比较现实,还能练手,万一能再回医大,手还灵活,还能干外科。我回了趟家,翻出我哥的军挎,刻戳子用的一整套刻刀和固定石材的印床。我又去了趟琉璃厂,挑了两把两头开刃的八棱刻刀,走刀快又不用常换。添了个用螺丝固定的印床,原来的印床用小木块固定,天冷,在外面干活不方便。最后买了一本《四体字典》,查篆字写法方便快捷,我篆字的基本功不很扎实,常要查字典,原来那本《说文解字》的检索方法又极其原始,不能适应将来商业化后的众多订单。我把着些东西统统放在军挎里,挂在床头,静静地等我女友到来,然后告诉她,我们不用害怕。
我女友来的时候,我正逃课在宿舍睡觉。其他人都上《脊椎动物学》去了,我这种状态,怎么听也只能听见yj、zg和平胸总目等字眼,不如睡觉。我女友进来,带着一阵风,一个鼓鼓的大包扔到我床上。我还没睁全眼睛,就听我女友说:“我c他大爷。没事了,我倒霉了。我去了医院,医生说不象,打了几针,今天倒霉了。我c他大爷的早孕试纸。”我第一次听我女友骂街,骂的比任何人都好听,我的觉全醒了。
“看我带了什么。”我女友打开书包,一书包的套子抖落到我床上,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一大摊,有顶花的,有带刺的。人真是种很病态的东西,习惯性把简单的东西变得复杂。如果人长了一个犄角和一个尾巴,这世界就会出现两个产值巨大的行业,满足犄角和尾巴的各种需要,甚至产生各种犄角和尾巴从没有想到过的各种需要。
“即使一次戴两个也用不完呀。干嘛弄那么多?”
“一定用得完。”我的女友恶狠狠地说,我听得出来一股邪火。
“用套子也不一定保险。我着两天也没怎么上课,但是我也没闲着。我做了周详的调查研究。即使使用方法正确,一个套子只用一次,避孕失败率还在百分之二到十二。”
“那么说,平均失败率为百分之七,保守一点,就算百分之十。”我的女友立刻冷静下来,开始科学计算。“这难道说,即使使用避孕套,做十次,就难免怀孕一次吗?”
“你是被吓着了。别那么悲观。你的套子没有白买,辛苦没有白费。这么吧,我给你出一道概率统计问题,不难,但是需要转个弯。假设正确使用安全套避孕失败率为百分之十,性j十次,每次都正确使用安全套,问,避孕失败怀上小孩的可能性有多大。提示之一,你刚才的思路是典型错误。做十次,在统计学上属于孤立事件,不能简单算术求和。”
“对,的确那么算不对。做十次,有一次失败就是失败。应该算十次中一次失败的可能性,加上两次失败的可能性,加上三次失败的可能性,一直加到十次中十次都失败的可能性。最后的总和就是避孕失败怀上小孩的可能性。”
“思路已经上路。这样算出来,结果一定是正确的。但是,这种算法不是最巧的。”
“我自己都觉得麻烦。你先别告诉我正确解法,你闭嘴,敢出声,我罚你不戴套子做十次。我想出来了,做十次,有一次失败就是失败,也就是说,减法比加法对这道题更适用。百分之一百减去十次全部避孕成功的可能性,就是避孕失败怀上小孩的可能性。答案是,百分之一百减去零点九的十次方!”
“正确。最后的结果是,性j十次,每次都正确使用安全套,避孕失败怀上小孩的可能性是百分之六十五。”
“可能性很大呀。”我的女友陷入沉思,脸又耷拉下来。“如果设性j次数是n,当n无限大时,比如说在现实中,我们用光这一书包套子,那么等式的第二项就趋近于零,可能性就几乎是百分之百。”
“我们就完蛋了。我想,老师、家长和学校尽管没有经过我们这样严格的推算,但是凭借他们的世俗智慧,得出的结论和我们的一样,生活要检点,杜绝性行为,心莫存侥幸,出枪比出事,出事比被捉。”
“不要这么悲观。我们还可以使用其他办法。两种办法一起用,失败的机率就会大大减小。相关事件,在统计里是相乘的关系。”
“结扎手术太疼了,还需要单位证明。避孕药有副作用,我不想你受罪。”
我女友悠然一笑,从书包里取出一叠黄色的坐标纸,坐标纸上标满四方小格。这种坐标纸,我们做物理实验和分析化学实验常常要用到,画酸碱滴定曲线什么的。“我心烦的时候,也做了研究。我要严格记录我的基础体温,观察宫颈粘y状况,准确计算排卵期,推算安全期。”我女友抓了只铅笔,在一张坐标纸上向我比划,哪块儿用来描画体温曲线,哪块儿用来记录宫颈粘y,稀浓各用什么符号标注。“你现在知道找我这种姑娘的好处了吧,你一点不用c心,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
第十八章:y湖阳塔
我在北大上医科预科的两年,我有一个端庄美丽的女友,我过得浑浑噩噩。
我早上挣扎起床,吃两个白水煮j蛋,不加盐不沾味精。j蛋是我女友每天煮的,我吃了两年之后,体检发现血脂异常增高,这对于一个瘦得象我似的的人并不多见,才把j蛋停了。我花五分钟洗脸小便,我那时胡子还没全硬,长得不快,三、四天刮一次。我骑上没铃没闸没牌照的自行车,车前面摔得乱七八糟的车筐里放进我的书包和饭盆,饭盒里有一把勺子和一把叉子,我叮叮铛铛地冲向教室。我认真听讲,揣摩天地,听烦了,看窗外的树木和坐在我前面好看的女生。和我们一起上课的生物系,颇有几个好看女生,形容妙曼,白看白不看。我总作坐在教室后面,保持全局观念。我思前想后,体会自己茁壮生长,天天向上。我和我的女友一起到食堂吃饭,从学一到学七食堂挑一家感觉上还能吃的,就象早上从脏衣服堆里挑一条感觉上还干净的内k。我的女友问我胃口好不好,胃口好时,两个人买八两饭,胃口不好时,买六两,我胃口通常不好,我女友胃口总是很好。我的女友去买饭,我在饭厅找位置。我吃饭的时候,喜欢四下踅摸,看谁在和谁搭讪,谁在给谁喂饭。我发现平时形容妙曼的女生,吃相大多难看。饭后,我的女友去洗碗,我留在位置上百~万小!说包。我中午要睡觉,我瘦,胃一旦充盈,脑袋的供血就不足,饭后必然烦困。不让我午睡,我会产生戒断症状,好象没能吸食鸦片。多年以后,我发现,在医药行业,多数大主任有和我一样的午睡习惯,尽管他们没有一个瘦子。而且,主任越大,午睡的瘾越大,千万不要在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两点之间找他们谈生意,否则生意肯定谈不成,主任们还会恨你两三年。吃完晚饭,我和我的女友手牵手去上自习,她一定已经在“三教”(第三教学楼)或“四教”占了好位置。好位置的头顶,一盏灯的两个灯管都是亮的,书看久了也不累,这种两个灯管都亮的灯在北大的自习室里并不多见。我们不去图书馆,那里因为上自习争位子,天天有人张嘴骂街上手打架被送进校医院。争位子的人,没有一个酷爱读书。图书馆冬暖夏凉,趴在桌子上睡觉舒服,二楼阅览室有杂志好翻,又常常有美丽的女生出没,如果碰巧坐在你身边,你可以看她们如何坐下来,把头发散开,如何收拾书包,把头发盘起来。如果又有美丽的女生坐在身边,又一起趴在桌子上睡觉(睡觉能传染),你可以回宿舍吹嘘“今天我和谁谁睡了觉”。我是好学生,但是晚自习的时候,正经书不能念时间太长,我的书包里长年放着各路闲书。多数情况是这样的,在自习的前三分之二的时间,我在看闲书,看高兴了,乐出声,自习室几十双白眼立刻向我翻过来,怪我影响了他们背诵gre单词。闲书看累了,我喜欢趴在课桌上睡一会儿,我老是困,老妈说人都这样,三十岁之前睡不醒,三十岁之后睡不着,我盼着三十岁快点来。课桌睡觉没有床舒服,睡沉了,起来脸被压得又红又平。冬天桌面冰凉,我接触桌面的手一缩,我的女友在我手底下垫进一个笔记本,笔记本的封面是绒绒的,挺暖和。我的女友从不犯困,她有时不让我睡觉,我闲书看累了,拉我去散步。我们散步的时候,我的女友总把头发散下来,散完步,回教室之前再盘整齐,发夹固定。她的头发又多又长,中医说,力大长头发,气虚长指甲,我女友中气很足,力气很大。在我失去处男之身之前,我没有觉得北大校园和北京其他地方比较,有什么特别的过人之处:也是挤个巴掌大的空儿坎棵树就盖个奇丑无比的小房,怎么也体会不出从小地理书上描述的,我国地大物博和物产丰富。更奇怪的是,每个奇丑无比的小房都有自己独特的丑态,决不媚俗,暗示民间建筑师的风骨。也是现代建筑加个大屋顶,北京在某任市长期间,所有上档次的建筑都贴白瓷砖,都加大屋顶。腰里别个死耗子就冒充老猎人,下岗女工拉个双眼皮隆个大胸就混进夜总会冒充苏小小,不是那回事,没有那个味道。看完闲书,小憩过,散了步,还有不到一小时自习室就关门了,我怀着内疚的心情开始看正经书,我的效率出奇地高。差十分钟十点,我们被自习室管理员扫地出门,她们一点不热爱科学,不让我们多读一会儿书,她们想尽早回家。从自习室出来,没人着急回去,没有女朋友的坏蛋们,仅仅在这一瞬间,感觉孤单。天气好的时候,我和我的女友骑了车绕未名湖一周,养养眼睛,沾些灵气,看看博雅塔黑乎乎地挺着,永远不软,镇住未名湖,不让她y气太重。我的女友侧身坐在车后坐,从后面揽住我的腰。多年以后,我和我的女友又有机会坐在一起喝酒闲聊,她告诉我,她在我们一起军训的时候看上了我。我们军训所在的陆军学院有一个挺大的图书馆,阅览室的大桌子,两边坐人,中间一道铁皮隔断,防止两边的人执手相看,但是隔断靠近桌面的地方开了一道一指宽的缝。我的女友从缝隙里看见我的嘴,薄小而忧郁,灿如兰芷。她又告诉我,她是在侧身坐在我自行车后坐上,从后面揽住我的腰的时候,爱上了我。我的腰纤婉而坚韧,象一小把钢丝。我送我的女友回宿舍,我在她们的宿舍楼前支了车,找一棵树,靠在上面和我的女友相互拥抱相互缠绕,我们做上床前的热身运动,然后各回各的宿舍。在我们左边和右边的树下,同时有其他男男女女在拥抱缠绕。宿舍楼大妈在接近十一点的时候,高声叫喊,“再不进来,我可要锁门了!”我的女友和其他女生从树林里跑出来,一边喊:“大妈,别关门!” 一边冲进宿舍楼,声音甜腻,极尽谄媚。我看了看左右那些男生,他们的脸很熟,但是我叫不上名字,我们互相友好地微笑,战友似的,然后骑上车,各回宿舍。我宿舍的楼门已经关了,我熟练地从一楼的厕所窗户跳进楼里,那扇窗户从来不关,也关不上,锁窗户的栓子早被我橇掉了。我的房间紧靠楼的一头,楼的一头有扇窗户,俯视对面女生楼。辛荑常常在熄灯前在这扇窗户前等我回来,一起抽棵烟,聊聊天,看对面的女生楼,那间屋子不小心没拉窗帘,看到一窗衣香鬓影。辛荑说,要去雅宝路,买个俄罗斯的望远镜。又说要不是黑天,要不是这么伸了脖子看,那些女生自己在他面前脱了,他可能都不一定看。所以说,人很变态。一棵烟抽完,辛荑回去睡觉。隔壁中文系的小李打个哈欠,提着内k出屋,“‘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秋水,我们睡醒了,一起去喝点酒吧,今年的炒田螺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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