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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生长 冯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知
柳青的确累了,喝了碗汤,没怎么动筷子。我是真饿了,就着剁椒牛蛙和虎皮尖椒吃了两碗白饭。柳青闲闲地剥了两只虾,左右沾透了盘子里的汁水,放进我的碗里,她的眼光淡远。我说干吗那么客气。柳青说闲着也是闲着。忽然又问我,有没有人说我很和善。我说只有人说我很混蛋。柳青闲闲地说,她第一次见我就觉得我很和善,很真诚的样子。瘦瘦的,坏坏的,有时间应该疼疼我,所以闲着没事,剥虾给我吃。我吃着顾不上说话,柳青接着又说,其实不是这个样子的,我是个混蛋,告诉我不要得意不要自作多情,她讨好我的真是目的其实是又要有求于我。
“这样我就放心了,否则我还会怀疑你是垂涎我的美色呢。我的原则是卖艺不卖身,如果你真是垂涎我的美色,我又是这样对你充满好感,让我很难做人。”我还在吃。
“你混蛋只混蛋在你的嘴上,还有支配这张嘴的脑袋的某个部分,否则应该是个挺乖的小伙子。你说话要检点,我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我很老很老了。”
“你不老,你吃了辣还脸上还长包呢,听猫叫还心乱呢。人常常会发育出很多恶习,最常见的就是好为人师和妄自尊大。”
“你英文好不好?”
“我问你一个问题,不管我是混蛋还是模范,你觉得我聪明不聪明?”我没有直接回答柳青。
“你很聪明。”
“我能不能吃苦?”
“我觉得你没吃过什么苦。你们这拨人可能底子比我们这拨人好,教育上没耽误过什么,但是我们比你们能吃苦而且吃过苦。”
“错。我很能吃苦。苦其实有很多种。扛大包,卖苦力,是一种苦。这种苦,我虽然没吃过,但是我也能吃。反之,我吃的苦,卖苦力的人不一定能吃。《汉书》上记载,董仲舒求学期间‘三年不窥园’,也就是说念书念得入迷,三年以来,花园里天天有姑娘光了p股洗澡,但是董仲舒看都不看一眼。我中学的时候,读到这儿,总是不解。这有什么呀,我也行呀,还好意思记到史书里去让后人追思。上了大学,心智渐开,世事渐杂,我们楼下有姑娘光p股洗澡,我一定会跑去看了。但是,我每天下午五点去自习,晚上一、两点回宿舍睡觉,常年如一。我有我的p股为证。我每每在浴室的镜子里看见我的p股,每每感慨万千,将来有机会,我可以给你看看。别人的p股是圆的,我的p股是方的,这么多年来坐方的,是不弹起来的那种方,p股没有弹性了。别人的p股是白的,我的p股是黑的,这么多年坐黑的,色素坐得沉积了,是白不起来的那种黑。你别笑,别不信,我将来给你看。现在虽然不能给你看我著名的p股,但是我可以给你看我的中指。你看我的中指和你的有什么不同?告诉你,我的中指是弯的。原来没有电脑,写字写多了,用力大了,时间长了,中指就弯了。”
“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将来一定要看你的p股。你说了这么多,你的英文到底好不好?”
“很好。口语我不敢夸口,我中文太好,思想太复杂,又没交过美国女朋友,英文口头表达不是十分顺畅。在北京呆的时间太久,说话习惯不把嘴张开,英文带北京口音。但是,我初中就能读原文本的《名利场》,患有背字典强迫症,你雇的那个揽生意的洋人,会的英文词汇可能还没有我一半多。”我刚吃完两碗干饭,开始自夸。
“好,我有些专业的英文东西需要找人翻译,我希望能翻译得象中文。我的秘书找了几家翻译公司,都说干不了。”
“你是找对人了。我们爷爷乃乃辈的教授们,从小上教会学校长大的,说英文比说中文利落。但是这些人还健在的,在国内的,都忙着给中央首长看病呢。人家不可能给你翻东西。中间这拨人,不提也罢,看洋妞兴奋,看洋文就困。再数,就是我们了。”我没有穿明黄套装,没有金发碧眼,但是我也希望能够亮丽。
“我有三盘关于流式细胞仪的录像带,需要翻译成中文,然后请人配音。我没有原文,我只有录像带,你别皱眉头,如果好做,我就不找你了。你可能需要先听写下原文,再翻译。我要得很急,我要赶一个会,你有三天时间。录像带就在我包里,吃完饭我给你。秋水,得一个教训,牛皮不是可以随便吹的。”
“火车不是推的。我能给你弄出来。”
“你如果弄不出来,我就告诉我的老板,在北京没人能弄出来,那个会赶不上了。”
“好。”
“价钱怎么算?”
“算我帮你忙吧。我吃了你的嘴短。”
“秋水,再给你一个教训,这个世界上存在两个人互相喜欢,但是不存在帮忙。你开个价吧。”
“我和你说的世界可能不是一个。我的世界有‘有所不为’,有‘天大的理敌不过我高兴’,有‘这件事我只为你做’。不管了,今天的馆子是我点的,翻译的价钱你定吧。”
“好,英译中,翻译公司千字三百,加急五百,我给你再加倍,千字一千。”
“好。三天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拎着一提兜麻醉机说明书和柳青的三盘录像带回到宿舍,桌子上有一张字条,王大的字体,肥硕而零乱:“秋水,我们去喝大酒了。你看见字条,马上滚过来。我们在东单大排挡,辛荑发现的一个新地儿,就在东单电话局西边一点,临着长安街。”
时间已过十一点,校门已经锁了,但是大酒一定要喝。我们的校门(还有世界上其他很多门)上锁的目的不是为了防止闲杂人等出入,一把锁根本防不住。而是走个形式,让真正需要进出的人多些麻烦。为了喝大酒,多数时候我们需要翻门而出再翻门而入。这种不十分正当的出入方式让我们兴奋不已,让我们的大酒多些威力,好象我们暂时脱离固有的生活,在做一件不十分正当的事情。
我们的校门三米多高,铁质绿漆,顶端为梭镖头状。翻的时候不能十分大意,否则梭镖头戳下t,即使不出血也会胯间软组织挫伤,走路的时候下t沉重而疼痛,一步一颤,让人怀疑是否性j过度。我翻过大门的时候,月光很好,“勤奋、严谨、求精、献身”的八字校训在月光下隐隐发光。值班室的白炽灯亮着,校卫队队长带着几个校卫队员在值班室打扑克,争得脸红脖子粗的。
我们的学校建在东单和王府井之间,虽然学生难以心不旁骛,但是喝大酒却十分方便。东单和王府井之间不仅有事事儿的王府饭店、找两黑人穿个白汗衫把门就冒充高档色情场所的和平迪厅,还有很多小馆。喝大酒要到小馆去,大馆子不行。大馆子太贵,为假装漂亮的环境和假装高雅的服务小姐,一瓶酒多付十瓶酒的价钱。喝得兴起,下月的伙食没着落了。大馆子事儿太多,说话声音不能太大,说话内容不能太怪力乱神,不能随地吐鱼刺,不能光脚穿鞋,喝到酒酣不能光膀子,喝到一半就把灯熄了说下班了下班了。大馆子不许喝醉,保安一个比一个壮,经理一声领下,就能把我们一手一个扔到大街上。假装高雅的服务小姐好象骨子里一个比一个y荡,但是你一个眼神不对她们都要喊“抓流氓”。台布那么白,地毯那么干净,我们自己都不好意思喝高了吐在上面,这种自己管束自己的心态最可怕,这那能叫喝大酒呀。小馆子才好。东单和王府井的小馆很多,它们有很多共性。它们都脏,都乱,都拥挤,都鼓励喧哗,都没什么好吃的。它们都便宜,都有普通燕京啤酒,都不贵过两块五一瓶,啤酒都凉。它们都没有固定下班时间,我们在,生意就在,灶台的火就不灭,等着我们点摊j蛋。它们都很勤地换老板,换得比东单专卖店的服装换季还快。它们都不论菜系,什么都做,什么容易做做什么。它们最大的共性是都欢迎我们这些喝大酒的人。
东单大排挡,最靠街边的一张大桌子,乱坐了我的兄弟们,王大、辛荑、黄芪、厚朴、杜仲都在。桌子上好几个空盘子,半盆煮五香花生,一堆花生皮,一大盘子拍黄瓜,十来个空燕京啤酒瓶,桌子下面一个啤酒箱,里面还有十来瓶啤酒立着没开瓶。好象除了厚朴,都灌了两瓶啤酒以上,脸红了,脖子粗了,脑子乱了,身子飘了,下t僵了,话多了,口没遮拦了。
“魏妍就是不是东西。”杜仲声如洪钟。自从杜仲被魏妍当众羞辱之后,杜仲数次寻死未遂(按黄芪描述,悲愤交加的杜仲尝试过不撒n憋死,喝酒喝死,电炉煮出前一丁的方便面被电死或撑死等等,都没有得逞),于是寻找一切私下里的机会,羞辱魏妍,把所有黄笑话女主角的名字换成魏妍,逢人就讲,不管人乐意不乐意听或者以前听过没听过。
“魏妍可是我的心坎。”王大和杜仲抬杠,想看杜仲能恶毒成什么样子,声音响亮到什么程度。我喝了口啤酒,剥了颗煮花生,微笑着听热闹。
“你也有心?”
“我有一颗奔放的心。”
“属于闷s型的。”黄芪c话。
“外表冷漠,内心狂野。”辛荑评论。
“你的心有几个坎?”杜仲接着问王大。
“我一颗心,两个心房、两个心室,每个心房或心室都是不规则的立方体,每个立方体都有八个坎。所以我有三十二个心坎,我有很多心坎。”我们医大,一届只有三十个学生,女生占一半或稍强,稍稍有些眉眼的,就是王大的心坎。
“我就知道你也不是东西,所以你把魏妍当心坎。我们班花师姐真是瞎了眼,c到你这坨牛粪上。”
“好多人都参加过争当牛粪的活动。”
“魏妍这种小人,我都可以想象她新婚之夜会如何表现。”
“说说看。”辛荑捧哏。
“话说魏妍新婚之夜,新老公上蹿下跳,左冲右杀,前顶后撞,十分钟后,结束了。魏妍新老公自我感觉很好地问魏妍,你觉得好吗?魏妍瞪了她一眼,说道,‘先别说话,哪儿有功夫说话呀?赶快把套子摘下来。这么大劲儿,可能都破了。赶快到厕所,把套子仔细冲冲,晾起来,等干了,下回还能再用。赶快洗,容易洗干净。否则冻住就不好洗了,鼻涕干了就成鼻涕纽了。干在里面以后再用会很不舒服的,会硌,会拉破皮的,yj皮很薄的,神经很丰富的,拉破皮会很疼的。厕所抽屉里有晾衣服夹子,倒着夹着晾到衣架上。别不耐烦,杜蕾斯的,美国产的,很贵的,三块多一个呢。老美的套子做工好,用个十几回没问题。就象国产的小试管,做一次实验,离一次心就完蛋了。外国的,洗了再用,好好的。你傻呀,别光听我说呀,赶快去洗呀,我都被你压瘫了,你让我怎么动弹呀?你怎么这么不惜香怜玉呀,就算我长得比你高,吃的比你多,体重比你大,但是也是南国佳丽。我生在上海,户口上写的。’”杜仲越说越起劲,吐沫和啤酒沫子齐飞。
“人还是要积一点y德的,否则即使晚上没鬼,也会有东西叫门的。”黄芪乐了一通,然后规劝杜仲。
“魏妍一个上海人,怎么能说出那么多北京土话。”辛荑觉得不真实。
“你们不应该欺负外地人。”厚朴报不平,不喝酒,大把吃五香煮花生。
“魏妍不是外地人,是上海人。”杜仲对上海人有成见。杜仲对于上海人的成见源于他在上海的一次经历。
杜仲去年暑假去上海拜见他的一个表舅,他表舅在马来西亚发财,想到上海捐些钱,用他的名字命名一座大桥,每天好让千车过万人踩,心里感觉很牛气。没有第二次文革,大桥在,他的名字就在,他死后,他的后代就可以时常来凭吊,追念他的丰功伟绩和风华绝代。这一切,比起在穷山恶水但是号称风景秀丽的乡镇买块墓地强多了。杜仲的表舅告诉杜仲,开始,政府官员的建议是用他的名字命名一所中学,“教育兴国呀!”政府官员说。就在他决定答应以前,精明的他打了一个电话给他一个精明的上海籍进口商。那个精明的上海人恭维了半小时他的爱国热情,然后简单地告诉他,他被人骗了。那所要用他的名字命名的学校在上海以出产傻瓜出名,如果用他的名字作校名,他会经常被人念叨的。“真他妈的悬呀。”杜仲表舅用跟杜仲学的北京土话慨叹。杜仲打的到表舅所在的东亚富豪酒店,的车司机看杜仲仪表不是很堂堂或者说很猥亵,对上海又很不熟悉,带着他兜了好几圈才到衡山路。杜仲觉得好象快到了,又不想看的车司机那副欠揍的鸟样,声若洪钟地喊“停车”,的车司机得着机会,不屑地说,“你们乡下人以为这里还是你们外地,想在什么地方停就在什么地方停?这里是上海,不要搞错。”然后又拉了杜仲老长一段才停下。杜仲推开车门,拔腿就走。的车司机高喊“付钱!”,杜仲忿忿地说,“我们乡下人从外地来,出门从来不带钱。”
“新婚之夜这个题目不错,可以推广,再说说其他人。”辛荑是个无神论者,从来不考虑y德、来生或是明年的运气等等。
“说说费妍吧。”杜仲提议。
“秋水,你不要一声不吭,只顾喝酒吃r,这样下去很容易变成厚朴的。亏你还是口会会长呢,该你说了。”辛荑说我。
“我可没招你们,不许没事说我。”厚朴接着吃花生。
“费妍真的是我的心坎:乖乖的,白白的,干干净净的,眉眼顺顺的,鼻子翘翘的。”我说。
“你是情种。你的心都是坎。”辛荑不屑。
“我和秋水有同感。费妍也是我的超级大心坎:乖乖的,白白的,干干净净的,眉眼顺顺的,鼻子翘翘的。”王大附和我说道。
“乖乖的,白白的,干干净净的,眉眼顺顺的,鼻子翘翘的,这些都是表面现象。费妍就好象解放以后的紫禁城。外城,向全体劳动人民开放。三大殿、珍宝馆,要进去,你得单买票。东宫、西宫、闺房、寝宫,骟了你都别想进出,谁也别想。王大,你想当流氓校医。辛荑,你想当医药代表。厚朴,你想当疯狂医生。秋水,你不知道应该当个什么。人家费妍可是要出国,要去哈佛、麻省理工、普林斯顿、约翰霍普金斯的,要拿诺贝尔医学和生理大奖的。”黄芪评论费妍,我赞同黄芪的观点。
“费妍早就开始背单词,准备gre了。”厚朴说,觉得自己开始得不够早,心中不安。
“话说费妍新婚之夜,”王大口痒,开始编撰,“新老公上蹿下跳,左冲右杀,前顶后撞,十分钟后,结束了。费妍新老公自我感觉很好地问费妍,你觉得好吗?费妍很困惑地看了看她老公,你说什么?你刚才干了些事情?你干了什么?我刚才又背了三十个单词。俞敏洪的gre单词书,我已经背到第十九个单元了。其实,最难的不是背,而是记住。不仅今天记住,而且明天记住,考场上还能记住。记住之后还要灵活运用,也就是说,答题能够答对。”
“再来一个。”厚朴说,自己偷偷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啤酒,抿了一小口。怕我们看见,开始灌他。
“说说甘妍吧。”王大提议。
甘妍在我们班绝对是个人物。甘妍四方身材,表情凝重,语缓行迟,遥望去,用古代汉语形容就是“凝如断山”,用现代汉语形容就是“好象麻将牌中的白板”。甘妍从很小的时候就有大器,是我们班上最有教授神色和体态的人。我们一起在病房行走,病人总把她当成带领我们这群毛头医学生的老师,都恭谨地叫甘妍“甘教授”,于是辛荑给甘妍起了个外号“实习教授”。我们班正是由于有了甘妍,在低年纪小师弟小师妹面前才有了一些份量,“君子不威则不重”,不再完全是个大烂班、大乱班、大浪班。甘妍受所有男教授的爱戴,我们都对甘妍恭敬礼貌,生怕自己的特立独行、胡言乱语传到男教授耳朵里,毕业分配都困难。鉴于甘妍的这种威严,辛荑又给甘妍起了个外号“乃乃”,如果甘妍有一天说嫁给了医学界某个德高望重的爷爷辈人物,我们一点也不会奇怪。
有个挺恶心的笑话,说某大机关看门的老王死了,很草率地开了个追悼会,机关李总奇怪地发现,好些重要领导的夫人都来到追悼会场,个个悲恸欲绝、泣不成声。李总觉得老王必有长处,决定要弄个究竟,就把老王的“长处”切了下来,放到福尔马林y里,带回了家。李总夫人回到家,看到泡在福尔马林y里的老王的“长处”,马上悲恸欲绝、泣不成声,责问李总:“老王死了?谁干的?”
辛荑根据这个恶心的笑话改编了一个更恶心的笑话,主角换成了甘妍。说有一天,甘妍突然死了,医大很草率地开了个追悼会,但是医大李校长奇怪地发现,好些知名男教授都来到追悼会场,个个悲恸欲绝、泣不成声。李校长觉得甘妍必有妙处,决定要弄个究竟,就把甘妍的“妙处”切了下来,放到福尔马林y里,带回了家。李校长老公下班回到家,看到泡在福尔马林y里的甘妍的“妙处”,马上悲恸欲绝、泣不成声,责问李校长:“小甘死了?谁干的?”辛荑说过这个故事之后,就立刻后悔了。我们说,这是我们听到过的最为恶毒的东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话让甘妍知道了,你会有什么果子吃。“你会被小刀剁成糟子的。”,“你会被先j后杀,再j再杀的。”我们吓唬辛荑。辛荑当时就腿肚子抽筋,瘫倒到床上。
“话说甘妍新婚之夜,”我不怕被先j后杀再j再杀,开始编撰,“新老公上蹿下跳,左冲右杀,前顶后撞,十分钟后,结束了。甘妍新老公自我感觉很好地问甘妍,你觉得好吗?甘妍媚眼如丝,嗔到:‘我总说,你要戴安全套,你总不愿意,现在,你知道戴安全套的好处了吧。好,让我们总结一下,戴安全套有三点主要好处:第一,安全。第二,卫生。第三,可以有效地延长你的性j时间。’”
快凌晨两点,我们的一箱啤酒基本喝完了,除了厚朴,其余的人好象都高了。我们搀扶着踉跄出小馆,小馆老板告诫我们,出了小馆,别太大声喧哗,毕竟临着长安街,有警察巡逻,检查身份证。
出了门,一股冷风,我们不由得战抖。黄芪说,风冷催人n。我们说,不远处就有一个公共厕所。黄芪说,里面太黑,茅坑太宽,一小时前,他上厕所的时候,就差一点掉进去,现在,他更没信心了。我说,就找个墙根、树根,或者找个车p股,对着撒了得了,对,找个车p股,找个大奔,那种后部特别性感那一款。结果黄芪真的找着一辆后部饱满的大奔,车牌上有好几个八,估计比我初恋的那个新锐处长更有来头。黄芪面冲大奔,我们在他身后围了一个半圆,替他挡风挡视线。春夜凄冷,北风凌厉,我们怕黄芪g头落枕。那是一泡好长的n,冒出腾腾的热气,在我们周围氤氲缭绕。ny砸到地上,在凌晨两点春夜里显得声音嘹亮,没准顺着长安街,能传到门头沟。
翻学校大门的时候,没喝多的厚朴排上了用场。厚朴手抱、肩抗、脚踹,努力了十多分钟,终于把我们五个大汉都码到了学校院子里,王大胖子瘫在地上,忽忽悠悠,土木形骸,好大的一堆呀。厚朴说,我们尽管醉了,但是还是比死人好摆弄,我们还知道配合,相关肌r还能在适当的时候给劲儿。死人从来不配合,所以死沉死沉的。厚朴说的头头是道,好象他帮五个死人翻过我们学校大门似的。
我们相互搀扶着上楼,我觉得楼梯是棉花做的,高低不齐,踩上去颇有弹性。楼道里养的老鼠都被惊醒了,慌张地看了看我们,觉得没什么新鲜的,还是这几个见惯的老混蛋,于是吃起了夜宵,楼道里的鼠食味道又浓郁起来。我们的楼可真高,刚建国的时候盖的,学苏联,一层楼顶现在的两层楼高。电梯早就停了,王大一边喘一边狂叫,还是美国好呀,二十四小时都有电梯呀。
爬到六楼,一头倒进床里,我很快就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一声巨响把我惊醒。打开灯,看见杜仲四脚朝天摔在桌子上,一身的瓜子皮,微笑着说,“我想上厕所,我忘了我睡上铺了,一脚就迈下来了。别担心,我一点也不疼,脚腕子挺大,可能折了。”不是可能,杜仲的脚踝肿成了皮球,一定是骨折了。我的酒一下子全醒了,背起杜仲就往楼下跑。凌晨四点,那个校卫队队长肯定睡得跟死猪一样,但是我一定要把他弄醒,给我开校门。我要送杜仲去急诊,我就算c校卫队队长他大爷也得把他c醒。
第十七章:概率统计
在我和我的女友初试云雨之后,我经受了她长时间的拷问。她要确切地知道,我在初试云雨之末,雨是s进了云中,还是挥洒向大地。
“你到底s没s进去?”我的女友笑起来很美丽,但是当脸象抹布一样甩下来,两腮垂肩,你会感觉乌云遮顶,暗无天光,无数种沉重让人抬头困难。
“我记不清楚了。我当时还是个初男,我在短短的时间里经历了很多生理变化,承受了很多心理压力。我脑子没有那么好使,我记不住了。”
“你脑子很好使,你记得住好些女生的生理心理细节,我对你很熟悉。我问你,你到底s没s进去?”
“我真的记不清了。我当时在生病,一天上了二十趟厕所,把脑浆子都快拉出来了,还能记得什么?你知道的。”我的女友拷问我的时候,我常幻想,她是敌人派来的女特务,我是男英雄。这个女特务急切地想从我这里,知道我们到底有没有进攻蒋匪县城的计划。如今,利诱已经不灵,女特务面目狰狞,从小皮包里拔出了银亮亮的小手枪。
我生长在红旗下,红旗下阳光刺眼,没有黑夜,没见过真正的恶人。我对社会y暗面的概念全部来自报刊和影视。我小时候读一种叫《少年先锋报》的报纸,每周一期,每期都有一个专栏《社会主义好、资本主义糟》。一期两张照片,照片下配文字说明,一张照片讲述社会主义好,一张控诉资本主义糟。我的脑海里,美国是个子弹横飞、妓女遍街的丑恶之地。有一天,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到了那个国家,我穿着防弹衣走下飞机,鼓着眼睛满世界找妓女,只看到很多穿大裤衩子大背心运动鞋热爱运动心地纯洁的美国群众。于是我发现,书的确是个婊子,不能尽信。我小时候还喜欢看对敌斗争电影,蒋匪帮国民党日本人提示我,社会可以如何y暗。我特别喜欢对敌斗争电影中,有女特务的,尤其是有女特务勾引男英雄的。红军永远战胜白匪,女特务总是比女地下工作者妖娆。女特务恶俗无比,一脸脂粉,头发打卷,旗袍露腚或是军服掐腰,一只手擎着烟卷,另一只手有事儿没事儿总往我们男英雄身上放。电影里的男英雄,硬的要吃老虎凳,软的要受女特务的性s扰,真是不容易,换了我可能就会出问题。最初几次春梦,女特务都出现了,我都没经得住考验。我现在走在街头,瞥见c特种职业的小姐,常怀疑她们和女特务存在进化渊源或是血缘关系,就象大猩猩和猴子。总之,我生长在红旗下,那些y暗面都存在于地球其他地方或是过去的某个时间,我们阳光灿烂,没有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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