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荆洚晓
“瓦剌人布置的杀局,他们要置家师于死地,今晚请诸位来,是想问问,到底有谁如此丧心病乱,和瓦剌人勾结来行刺家师!”刘铁坐在主位,从容地给这件事定下了调子,这是最好的调子,不论这件事是谁布的局,是朝廷也好,是仇家也好,是政敌也好,都不会有人反对这种定性。
而毫无疑问,这种勾通敌国、陷害忠良的帽子,是足够大的,大到在场所有的人,都不得不放下心中或许存在的愤怒,急急地表现出殷切和关怀,撇清自己的干系,表白自己对于大明的忠诚,对于丁容城的敬仰。
因为这绝对是不可以认下的事情,这不是两个卖菜小贩在谩骂对方是胡种,或是朝廷上御史要喷国贼当诛的时节。丁容城杀的瓦剌人很多,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瓦剌人是绝对有理由来刺杀丁一的。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丁一不是武官。
他是士林中人,为了读书可以辞掉五品高官的读书人。
在文盲率高涨的这个时代,士林控制了绝大部分的喉舌,若丁一,这个士林中交口称赞的容城先生出了事,今夜漠不关心的人,传将出去,只怕勾通敌国的名头九成就坐实了;如果说还有不受士林控制的江湖,这年头,还有谁比丁大侠的名声更重?
马上就有人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而开始献策了:“子坚先生说丁容城是天刚黑时经过书院门口,那就是戌时了,这时节各个城门的守军都会留条缝,等着有人出入就弄点开销,小的这就差人去问那守城门当值的……”
“不用了!”座间王骥派来的幕僚听着,马上对门口的百户吩咐道:“各门戌时当值的军士,全部提过来,不得有误,这事你知道轻重的,办不好,嘿嘿。”那百户连忙应着,一路小跑就奔了出去,这当口靖远伯都派出亲信幕僚带人过来,若是在自个这一环出了错,那真的要提头来见了。
但各门戌时的守军被提过来,在天井里挤成一堆之后,却是个个都疾口否认,丁容城从自己所把守的城门经过,甚至还赌咒发誓自己知道此间事大,绝对没有说谎,若有虚言甘受天打五雷劈云云。
那幕僚和一众帮会头目只觉这条线又断了,只好掐着太阳穴苦思冥想看看还能打出什么线索。刘铁走到天井里,冲着其中一个老军问道:“老人家,您随我来一下。“却将那老军带到厢房里,向他问道,“您见过家师?”
老军紧张得不行,摇头:“大人,俺哪有这福分?容城先生,这名动天下的大人物,俺要能见着,也算没白活一辈子了。”
刘铁苦笑着摇头,似乎近来近接近他推测的可能:“那您怎么能肯定家师没有从您把守的城门出入呢?”
“容城先生谁不知道啊?那词叫啥来着?俺总听人家在说……对了,羽扇纶巾,雄姿英发,跟诸葛武侯一样,这俺还是知道的,坐个轮椅,后面有童子推着,脚边还点着盏灯,俺知道,那跟武侯的脚尾灯不一样,那叫大明之怒,那一下弄死几千瓦剌狗的!”刘铁真是无语了,这哪跟哪?再说羽扇纶巾也说的是周郎好么……
又再叫了另外一个守军进来,这位倒好,张口就来,看着他要不守城门去说书的话,能抢走不少说书先生饭碗:“血染征袍透甲红,土木堡里谁争锋?古来冲阵拯危主,容城如晋病子龙!容城先生一身白袍银甲骑白马,手中所提却是岳武穆传承下来的沥泉宝枪……”真个是不知所云。
刘铁无奈,把他们带回天井里,仔细跟他们说了丁一的身高、体型,穿着什么衣服,牵着的马皮毛是黑色、四蹄却是白色等等,他刚说完,便有一名蹲在地上的老军一拍大腿:“他娘的,怪不得今晚这茴香豆格外香脆,原来是丁容城亲手所赐啊!大人!俺见过,还跟容城先生说过话!他给了俺这袋茴香豆,还没吃完!”
再问下去自然就说出丁一是为了护送两个姑娘出城的,这些老军都是平日里好吹牛皮的角色,评书没少听,那两姐妹他也听说过:“那俩女娃俺知道,在四海楼说新话的,听说好生有趣,俺正想哪天得闲去听听!”
于是四海楼的掌柜、东家、伙计,便在这夜里被锦衣卫的人火速拎到书院这边来,很快就问清了那两姐妹家在何处。刘铁对那锦衣卫派来的千户说道:“那就偏劳诸位了。”那千户连称不敢,带了人马跟了刘铁而出,靖远侯的那个幕僚也带着五骥派给他的百十人,一并跟随刘铁出发。至于那些守城门的军兵和那些帮派的头面人物,全都被拘在书院之中看押着,谁敢放他们走啊?万一丁某人真的有什么事,总得有人背黑锅不是?这不现成的人选么!
还没等他们到城门口,已有安全衙门的人快马来报:“寻着容城先生的那匹四蹄踏雪!”
听着这话,无论刘铁还是那千户,或是王骥的幕僚,心都一下子沉了下去。
这真的是不如没有消息的坏消息啊,见马不见人,这必定是有事了!
刘铁也不敢耽搁了,连忙把那两姐妹的村落名跟那传讯的说了,使他去报魏文成,他这边带着大队人马随后跟上。
很快魏文成和他所带领着的人马,就接近了九叔公所在的村落,如阿七所推测的一样,魏文成在岔路口就停下来,使人持着火把查看了马蹄印和足迹,只不过他的结论和阿七所预计的便有些差别了:“这有问题,绝对是有人故布迷阵!”他指了一个景帝赐给丁一的亲卫“你,留在这里,等刘铁过来。”又指着另一个亲卫分派,“你带两人往左路边一路下去。”又指定另一个亲卫带两人往右边去,自己带着余下的二十来人,冲着九叔公那个村落直奔而去。
阿七终究不是官。
这不是江湖之间的斗智斗勇。
官府永远是最大的暴力机构,当必要的时候,他们可以完全不需要道理。
也不需要太多的诡计式智慧。
他们有着足够的人手,也有着足够的权柄。
魏文成根本就不用去纠结,为什么另外两条路上没脚印,他所做的仅仅是指派一个人留在原地等刘铁就足够了。刘铁那边大队人马几百人过来,到时派人去查便是,至于分派去其他两条道的六人,只不过是出于谨慎。
包括二十来骑将整条小村落包围起来,根本也不需要理由,只是喝了一句:“国土安全局衙门办差!妄动者,杀无赦!”跟随着那些丁一的亲卫,则是跟着喝了一声,“锦衣卫衙门办差!”
有个闲汉在村头屙屎,吓得拉着裤子飞奔,立时就被十多个锦衣卫射成刺猬,毕竟这回不是遇着发疯的骡子,而是奔着自己性命前程来的,这些亲卫都用出十二成的本事。
就这么杀了,还能怎么样?
然后很快的阿花和阿妮一家人就被拖了出来,阿七与九叔公也是一样没有幸免。
只不过阿花、阿妮与她们病重的父亲,根本就与这件事无关,他们所能告诉魏文成的,也只是丁一护送他们回来,帮他们家还了债务;九叔公似乎被吓得老年痴呆了,只会点头摇头,唯唯诺诺的,末了拎出丁一给他的那包糕点,魏文成看了,果然是南京城里的点心铺出来的物件;阿七则是呆头呆脑,一路数说着,自己只是好心借钱给阿花她们家里,现时要娶媳妇,怎么就出了这么一摊事云云,自有说不尽的委屈。
整条村没多大,也就几十户人家,都搜了一通,那些手提长刀专事杀人的杀手,此时正熄了火把,牵着狗在搜山,任魏文成把地皮翻过来,能寻出来的人,无论是从身形还是手脚、言谈,全都是本份老实庄稼汉。
九叔公似乎也渐渐回过神来,冲着魏文成抬手一揖道:“老朽也曾侍候过两任府尊,大人这般扰民,闹出去不太好看的,到底本村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老朽斗胆,不如请大人明示下来,方才能给大人一个交代。”
这时刘铁带着大队人马也到来了,那靖远伯王骥的幕僚就问九叔公到底给哪位府尊办过差?九叔公从容说来,有名有姓有字有号,连那府尊是哪一年登科都说得出。其中他所说一位,正是这幕僚知晓的,全然无误。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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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 第四十八章 幽怀恨无句(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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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坚刚才拜见了先生,便自往军营去了,弟子怕他生出别的心思,所以还是等先生训示下来,才好去做。”杜子腾对被丁某人扇了一巴掌完全不以为意,笑着答道,“现时弟子便去换了子坚回来。”
丁一点了点头,示意他赶紧去办。杜子腾这一点就是丁一极为欣赏他的地方,办事极有章法,各种关系也能调理得不错。只可惜,他门下说将起来,也就是一个杜子腾,一个陈三,要寻出第三个来,却是没有的。
这场切磋原本早就应该开始,只不过因为丁一的遇刺,才三番几次的推迟,直至敲定到一旬之后,也就是五月下旬了。
过了些日子,眼看与王骥敲定的时间就是明天,这日已近黄昏,魏文成雷打不动地又跑过来请安。他却告诉丁某人一个消息:明威将军丁如玉进京之后并没有再回南海卫当她的卫指挥佥事兼领千户所,而是连升两级,直接就授了卫指挥使,又赐蟒袍等等。
不过丁一听着魏文成报上的消息,却不禁双眉紧锁。
因为这个官不是白给的,授的是贵州都指挥使司的兴隆卫指挥使,正三品卫指挥使,昭勇将军,上轻车都尉。听着很不错的感觉了,正三品的女指挥使,二十出头的年纪,别说女人,就是男人也是飞黄腾达的前程。
但是兴隆卫是什么地方?
兴隆卫就是王骥回师路上搞到民怨四起的地方,也是他当时没有被干掉的原因,因为他正领军平叛嘛。此时兴隆卫韦同烈叛乱,右都御史王来代替病逝的总督湖广、贵州军务侯璡,统领了保定伯梁珤,都督毛胜、方瑛。准备开拔平叛。
而丁如玉这位名义上统领几个千户所的卫指挥使,实则上手头也就一百多名随她进京受封的将士!名义上她是相当于现代军制的师长,实则只有一个连的兵力。还有比这更为坑爹的事么?
丁一寻思着,朝廷是不是打算要把丁如玉直接坑死在贵州啊!‘
兵荒马乱之中,百来人,误伤一下,一个箭雨覆盖,真的就全部坑死了。
朝廷里很多人对于丁如玉这个女将是视为眼中钉的,在这个女子无才就是德的年代里,士大夫容得下拒绝出兵救援英宗的杨洪。也容得下败得单骑逃回的石亨,却就不见得能容下丁如玉了。
“不行,看来我得想想办法动一动……”丁一不由得便有些急了,若是如玉以卫指挥佥事去加入出征队伍,倒也罢了。直接升了两级,当这官衔是大白菜么?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儿啊。“实在不行。我替如玉跑一趟好了!”丁一很低快就做出了决定。
魏文成却偷笑了起,对丁一说道:“先生,您要是不开心,不如给弟子两拳吧!”
“走开、走开!”丁一烦得不行,搔着头发在那里自语着,“组成一个营救小队?不妥。没接应的队伍,这也是找死……行了,你忙你的去,我丁某人至于么?至于不开心要靠打你出气?”
“真不打?”
“对了。你调二十个人过来给我,安排你那两个师弟带队……”丁一没有心思跟魏文成逗趣,都什么时候了,哪有这心思?
魏文成看着这么个情况,是不能再往下演了,要不等一会倒霉的就是自己,连忙从怀里掏出两封信来,谄媚地笑道:“先生,这可不是弟子的主意,是师叔遣人送信时,专门吩咐弟子先不要跟您说起她有信来的……”
丁一扯过信来,一封是丁如玉的字迹,另一封却是于谦所写。
拆开如玉的信笺,里面只有几句话,大意就是让丁一不必担心,这一次平叛她很有把握,让丁一相信她。丁一不看还好,看了更是愤怒:“荒谬!战场上那有什么绝对的把握?箭矢刀枪会长眼不成?真他娘的无知!这丫头真是吃错药了!”丁一颇有些着急了,连粗口都爆出来。
“师叔差人送信来时说了,要是您很着急,便把她这信给您;若是您不着急,便教弟子把这信烧了。还说若是弟子不从,她回来便要将弟子抽上四十鞭,先生啊,师叔下手却比你狠多了……”魏文成在边上陪笑解释着。
丁一压根就没空去理会他,拆开了于谦那火漆封口极为慎重的信件,看完才长舒出一口气来,笑骂道:“这丫头真是无聊透顶,该说的不写,写些什么相信她,不要担心,这不是废话么?要单她这封信,看了不让人更担心才怪!”
于谦的信上倒是写得清楚,首先这事不是兵部的主意,是丁如玉自己到了京师之后,去兵部述职时听于谦说起这事,主动请战的;再则于谦表示,会让丁如玉在团营里抽选一千军兵,其他缺额再于贵州都司补充完全;丁如玉麾下部队主要是担任类似于警卫部队性质,平叛以前,她主要就是护卫总督军务的王来的安全;还有就是国土安全局衙门的署大使朱动,也领着人马,主要是检验总督王来的亲卫,以防奸细混入官军内部,窃取军略云云。
这就足够让丁一放心的了。
如果这样还不放心,就算他亲自去也是没意义的。
于谦于大人认真要办某事,还真是办得四平八稳让人找不出毛病。
丁如玉在京师出发就有一千装备整齐的士兵,并且许她自己去选,那跟随她上京受封的百余人为骨架,把这一千士兵填进去,至少架子就算搭了起来,多少有点自保之力;再加上她是警卫团性质,也就不受其他军将调动,只听从总督王来的命令,被坑死的可能性就不大;恐怕于谦于大人是看出了丁如玉和丁一之间有着某些东西,担心丁如玉出了事的话,他这亲传弟子不知道又会搞出什么事来,于是再加一道保险,让国土安全局署理大使朱动带人去检验总督的亲卫,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总督要敢坑丁如玉,就得有着被朱动他们弄死的觉悟。
当然,战场瞬息万变,就算这样,也不见得没危险,不过正常的战事伤亡,丁一不是不能接受,哪有说上了阵保证不死的?天下间没这样的事,英宗一国之君不是还要北狩么?何况一个小小的卫指挥使。
至于信的最后,用了整整半页,于谦是端着师长架长,骂丁某人,用情何其太滥!
看怕丁如玉的心思,于大司马也是多少知了一些端倪的。
不过这方面丁一倒不在意,知道就知道,骂就骂几句,他也无所谓的。
不过于谦之所以把这事办得如此周全,丁一很清楚为什么,那就是他没有应景帝所请,上那个练兵的折子,因为于谦在信里,不着痕迹地提了一句,说是听邢宽他们所说,丁一近来知道读书,于洪武年间、永乐年代风物也多有涉猎,算是比先前略有长进云云。
丁一怎么会跟邢宽、张和去谈洪武年和永乐年的风物?
他一看就明白,于大司马是在表扬他,训斥内侍的那两句话罢了。而对于如玉的安排,大约就是算做给予丁一政治正确的奖励吧。不过若让于谦知道丁一真实的心思,只怕恶从胆边生,直接把丁如玉坑死在贵州也说不好。
“先生您要去哪里?”看着拔腿要出门的丁一,魏文成连忙跟了上去。
丁一笑骂道:“劣徒,滚蛋!为师要去靖远伯处,借把戒尺回来,好好教训你一通。”
魏文成一听就懂了,笑道:“小杖受,大仗走,弟子这就看着准备要跑了。恭送先生。”
丁一当然不会真的去找王骥借戒尺,他寻王骥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毛胜,都督王来手下三路大军之一的毛胜。
毛胜就是毛福寿,当初王骥手底下使出来的将领。
苗人叛乱的战事丁一记忆并不太清楚,他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至于详细情况,到底这仗打了多久,并无一个概念。听着朱动等人守在总督王来身边,似乎很保险了,但丁一看着土木堡的战事,真感觉不好说,所以他想托王骥给毛胜打个招呼,若是战事不顺,至少能拉丁如玉一把。
王骥对于丁一的来访,倒是很有些意外。
不过对于丁一所请之事,却是一口应承下来,当场就修了书信,教亲兵一人双马送了出去。
“如晋,今日你登门来访也好,前日欲办沙洲事也好,老夫只要能出力之处,从无推托之辞。”王骥似乎心情很低落,看上去比平日里,多了几分苍老之态,毕竟是七十多的老帅,全靠一口气撑着,一旦松弛下来,终归岁月不饶人。
他长叹了几声,对着丁一很认真地说道:“他日,若老夫求到如晋门前,还望记得今日的情份!”这话就很重了,他这宣德年的兵部尚书,以文官封伯爵,总督南京机务,或说权不如于谦,但就官位来说,也是位极人臣了,向丁一说这话,本身就是很出奇的事情。
丁一连忙站了起来,还礼道:“不敢,一卑微之人,安敢当伯爷之言?若有所差,只教力所能逮……”
没说话,就被王骥挥手打断了:“老夫听说,古有房谋杜断,今有丁言,今日老夫便求如晋一言,若他朝老夫求到如晋门前,能保老夫子侄平安么?”这话听着丁一大愕,这位是怎么了?怎么听着跟交待临终遗言一样?(未完待续。。)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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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 第四十九章 幽怀恨无句(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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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尤其是到了王骥这个位置,他要想的可就不是如那守城门的老军一样,日落时找点陋规,弄瓶劣酒打发黑夜。他有自己的嫡系人马,有自己的家族、妻儿要他来荫护。
而他毕竟已经七十多岁,别看他提刀跃马宛如壮年,虽说天赋异禀,但事实上又如何不是在苦苦支撑?官当到这个地步,家族门生看他吃饭的人也就越多,王骥是感觉到一些征兆的了。
所以他不要听这种场面话,他要的是一个承诺,郑重的承诺。
毛福寿、冉保等等这些早先在他麾下的大将,一个个地调开了,朝廷对他防备之意已是明显不过,例如这平叛,侯璡病逝,为何不叫他领兵呢?都是他使熟了的军马啊,却就偏偏问都不问他,直接让王来去总督军务事了。
丁一知道自己是时候做一个选择,这位靖远伯虽比不上于谦强横,但也是根基深远的,门生旧故无数,今日来向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应该不是试探,因为王骥来试探丁一根本就没有意义,那么就是穷途末路了。
“雷霆书院的学生,学生向来视如已出,除非谋逆族诛,否则绝不会坐视他人构陷入罪。”丁一想了想,便向王骥说出这么一席话来。王骥听了很是激动,这才是真话,比起什么若有差使在所不辞之类的,这才是靠谱的承诺。
也就是说王骥的子孙只要入了雷霆书院,就算王骥倒台了,丁一也会看护,不容他人来打落水狗。至于谋逆族诛之类的,丁一不见得没有办法——这个时代,普天之下大约没有一个官员,如丁一这般,时时刻刻预备着事不可为,就要出海去国的,哪怕是造反的义军,也不见得有这危机感。而在朝廷水师还没重建出航海大福船的此时,只要出了海,基本朝廷就是鞭长莫及了。
当然丁一不会和王骥提起这一节,无他,交情还没到这地步。
王骥望着丁一良久,突然前言不搭后语:“如晋,切莫贪恋兵权。麾下虎贲是祸根。”
他这是经验之谈,正是领兵日久,与朝堂离得越来越远,好好一个文臣,弄得如同武将一般,若他现在担任个光禄寺卿还是某部尚书,麾下也没有那么多战将亲近的话,也不至于要有如此的忧患。
然后他招呼丁一到书桌前,提起笔来,写下一个名字,又大略写下此人的心性、喜好、所长……等等,他写得很慢,许多时候是停笔半晌方才继续,过了一刻钟左右,方才写了五个名字,然后向丁一问道:“老夫疏于提笔,这字越发的不行。”
丁一摇头道:“哪里,伯爷过谦了,还求让学生观摩一番。”说着便仔细“欣赏”起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丁一点了点头冲王骥道:“多谢伯爷提点书法。”丁某人看的不是书法,而是默默把这张纸上的内容,硬生生地背了下来,记在脑海之中。有一些东西,虽然现时看无所谓,但王骥绝对不打算留下什么可能存在的后患,所以他是不可能把写下来的东西交给丁一的。
王骥也没说话,拿起那纸站起来,揉成一团凑到壁上长明灯处点着了,扔进盛放果蔬的瓷盘里,看着它快速地焚烧成为灰烬,然后疲倦地坐下对丁一说道:“如晋,老夫便不留你了,书法一道,不过在于勤字。老夫倚老卖老,便不送如晋了,请。”
“好,伯爷留步。”丁一含笑说着便辞了去。
丁一的心情很好,不单单请王骥写信给都督毛胜,让他尽量给丁如玉方便;而且王骥做为交换,还写了这五个名字给丁一,这五人位置不高,品级也不高,但都是手握实权的角色,此时自然用处不大,但他日若是王骥倒了台,只要丁一能庇护得了他们,便是得力的下属。
其实,这些都是次要。
重要的是,丁一感觉,自己应该很快就可以回容城了。
因为如果不是情况紧迫到一定程度,王骥不会如此做派,几乎毫无遮掩的赤果果求援。
景泰元年,除了前些日子的遇刺之外,丁一感觉自己能够留下为人说道的事,大约也就是明日以五百兵对王骥一千兵的切磋了。丁一并不寄望王骥会放水,但至少王骥现在的心态,能有多少心思在这件事上呢?
丁一去了军营,对杜子腾叮嘱道:“非但要赢,而且必须赢得洒脱,赢得精采。”
“诺!”杜子腾脑海里对比了一下双方的兵员素质,很稳健地回应了丁一。
毕竟有没有系统的小队战术操典训练,差距太大。这玩意历史上已经证明过,当没有的时候,几个倭贼就能上岸掠夺,明军便就真的怕死吗?不见得,但就是打不过;当戚继光把小队战术弄妥了,还是那些明军,就能把倭贼赶下海去。若推到近代,抗击倭国侵略者的时期,这一点更明显,特别是在前期倭狗受过严格步兵操典训练的那些老兵,要敲掉随便一支小部队,都要用不少人命和鲜血去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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