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芒初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随意蹦?
杨时卿的嘴唇颤动一下,手上一边回握住明煦,两个人的掌纹交互摩擦,温度让人舒适又安心。
“什么时候的事?”
“年初二吧。”明煦侧过头,眼神望着窗外消逝的风景,“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我妈的身体都不太好……我放假回家那天,她在厨房给我做饭,忽然就晕倒在地上——之后我会经常去她的工厂帮她的忙,每天七点出门九点回家。但结果还是出了那种事——医生说恢复至少要卧床一个月,还有一些后遗症……我应该早就想到的,如果我能早点意识到就好了。”
阳光温柔地打在明煦的侧脸上,映照得他的轮廓柔和又温暖,可杨时卿手心里明煦的手掌却透着丝丝寒意,让人心口发颤。
杨时卿知道这会有多辛苦。去年他舅舅受伤住院时,杨妈妈和舅妈轮流换班,照顾病弱的舅舅,都几乎累出了病,更何况明煦只有一个人。
杨时卿想起明煦笑容璀璨地说他要参加清华的自主招生,说他很喜欢清华大学的学习氛围,说他理想的大学和生活。
本该是在教室挥洒汗水、难凉热血修炼锋芒的时刻,明煦却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在学习,因为牵挂不下,只有待在医院照顾病重的母亲。短短几天不见,明煦的眼圈泛着黑,下巴已经长出了细碎的青茬,狼狈又疲惫。
回到家,明煦扔下外套和围巾,坐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杨时卿关上门,打量了一圈室内的环境。
这是杨时卿第一次来到明煦的新家,是个很普通的小公寓,六十平米显得有些拥挤,但两个人住已经足够了。家具和墙壁都有些年代感,背阳房子的潮气很重。
明煦躺了几分钟,突然猛地坐起,跑去厨房打开高压锅一阵鼓捣。杨时卿跟上去:“怎么了?”
“我要给我妈炖汤,下午送过去,是医生建议的。”
明煦的动作有些颤抖,杨时卿急忙上前接过器具:“我来吧,你快去睡一会,别管了!”
杨时卿的眼神很坚定,明煦松了手,杨时卿又问他:“吃不吃炒饭?我顺便做一点。刚才你应该没吃饱吧?”
明煦顿了顿,脸上慢慢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
“杨时卿。”
“嗯?”还没来得及回头,杨时卿被人从背后抱住,温热又熟悉的气息涌了上来,是明煦的声音:“我真幸运。”
这是他的台词才对。
明煦伸手,揽过杨时卿的脸,在他唇上刻下淡淡一吻。仿佛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般亲密的动作了,杨时卿恍惚地嗅着明煦身上熟悉又掺着几丝体汗的味道,有几分意犹未尽的留恋,明煦便接着起身离开了。
几分钟后,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手里的锅正刺啦地冒着油,杨时卿慢慢地缓过了神。
明娟的情况不能一直这样,她一个人在异乡生了病,年迈的母亲没办法千里迢迢赶来,只剩今年高考的儿子来照顾。杨妈妈就想了个方法,和杨爸爸两个人合计一下,打算把明娟转来这里的医院,一可以不耽误明煦读书,二也方便了他们两口子和明娟的母亲来探望,就更好照应些。
晚餐杨妈妈在外面找了个饭店,带着杨时卿和明煦,叫了几个家常菜,顺便把这个想法简单地对明煦说了,征求他的建议。
杨时卿听了很高兴,一个劲地劝明煦答应。明煦的眼睛也亮了亮,但很快又添上几分担忧:“但是会不会太麻烦阿姨和叔叔了?”
杨妈妈笑了:“偶尔呀,我也希望你妈妈能来多‘麻烦’我几次呢。”
吃过饭后,杨妈妈要送杨时卿回学校,就先去停车场了,杨时卿和明煦站在饭店门口等她。
杨时卿主动伸出手,拉过明煦的手掌心,放进自己暖和的口袋里:“你不要太担心了,阿姨可是女强人啊,肯定很快就康复了。对了……你自主招生的事弄好了没啊?没有耽误吧?”
这个动作是以前明煦时常对杨时卿做的。明煦笑了笑,“没有。就等三月报名了。”
杨时卿放心一般点了点头,明煦就伸手抱了一下他,在他耳边含糊地说了句什么。杨时卿仔细去听,发现是“情人节快乐”。
杨时卿第一反应这可是大庭广众啊,可后来又想到他们俩都是男的勾肩搭背其实也没什么,最后才慢半拍地意识到,原来今天是情人节。
杨时卿犹豫了一下,就也伸手回抱了明煦。
明煦看上去心情很好,他身上总有一股清香。杨时卿的心怦怦直跳。
杨妈妈很快开车出来了,摇下车窗对着杨时卿挥手:“快上来吧,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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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煦笑着目送杨时卿上车,然后温和地朝母子俩招招手:“路上小心。”
回家的路上,杨时卿一个劲追问明娟阿姨什么时候转院,杨妈妈有点纠结:“当然是越早越好。明煦这孩子在医院都待十天了,再这么下去肯定也吃不消。就是我和你爸爸还得去联系那边医院的人啊,还有你明阿姨的妈妈。其实……我们毕竟是外人,能做的也挺少的。但还是尽量帮帮他们母子两个吧。”
杨时卿有点感动,自己的善良和热心肠,肯定有一大半是遗传了杨妈妈。
接着杨妈妈又说了几个医院,杨时卿否定了几个风评不太好的,杨妈妈点头就说记下了,回去再看看。
杨时卿盯着窗外发呆,杨妈妈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叹了口气,杨妈妈又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你明阿姨和明煦的事了,我和你爸爸会帮忙的。我还是希望你明天回了学校……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要总是分心。你还有四个月就高考了,再最后坚持一下。答应妈妈,好不好?”
原来只剩四个月了?
杨时卿凝视着窗外斑驳的夜景,高速公路上的星空显得格外的寂寥。
“嗯,”杨时卿应道,“我会的。”
第二天开学,杨时卿昨天整理行李弄得有点晚,今天早上就起得迟了些。抓起背包慌张地往外赶,等到了教室才发现早餐忘记买了。
蔡柏分给了杨时卿半个面包,一上午的课杨时卿才没有饿晕过去。
寒假上来,班上的气氛显然不太一样了。站在走廊皱着眉闭眼背书的学生也越来越多,就连a班对面那个空教室也时不时坐了好几个人在自习。
下了早读,杨时卿从包里翻出明煦给他的资料,再按照答案对了一遍——意外地准确率还挺高的。语文、英语对了挺多,文综还行,数学稍微差了点。
中午杨时卿和文泽一块吃饭,文泽有点好奇明煦怎么没来学校,杨时卿摇了摇头就说他家里有事,请了半个月的假。
“半个月?”文泽皱了皱眉,“在他们a班,半个月都能反超好几个人了。什么事儿啊这么紧急?”
杨时卿摇摇头:“别问了。”
文泽没再说话,两人安静吃了会饭,然后起身去清洗台洗碗。水流打在碗面上,杨时卿说:“柳溪还找过你没?”
文泽一怔,然后摇了摇头。
“我觉得,其实也挺好的啊。”杨时卿一边洗碗一边柔声道,“柳溪还是喜欢你的,我们都看得出来。可能她只是觉得,现在高考是中心,你们暂时分开更好一些吧。”
文泽关上水龙头,笑了笑:“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才像文泽啊。痛哭过之后还能理性地思考,分得清轻重缓急,坚强地继续走下去。杨时卿放下了心,不再担忧了。
现在是2月15号,距离高考只剩112天。
黑板上挂着的倒计时日历已经融进了墙里,却显得格外显眼。课代表依旧把每天的课堂作业写在黑板右侧,教室的监控摄像头有一天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不过这对杨时卿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他已经不会再上课看小说、午休玩手机了。不过偶尔晚上睡得太晚,第二天第一节课会躲在书背后打瞌睡,不过第二节课就浑身清爽了。
天气也在一天一天回暖。
杨时卿每天都会打电话给杨妈妈,问问明阿姨的事。明煦已经一周没有来上课了,因为不在一个班上,杨时卿甚至都没办法帮明煦抄笔记。不过好在现在已经进入了复习阶段,以讲解试卷为主,需要记的笔记不多。
每天下课,杨时卿就会跑去明煦班上,找谭云岩要明煦那一份老师当天发下来的试卷,然后带回家帮明煦整理好。谭云岩一开始会很担心地关心追问明煦请假的原因,但杨时卿缄口不谈,碰壁了几次谭云岩也就不再多说了,只是会把试卷和笔记细心地整理好,交给杨时卿。
杨时卿心情其实挺复杂的,出了这样的事,明煦没有对任何人吐苦水,而是选择埋在心底一个人默默承受。就连小时候父亲去世也是一样……如果不是和明煦住在一起,明煦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而打电话来通信,杨时卿会不会到现在连明阿姨生病住院的事都一直被蒙在鼓里?
杨时卿想为明煦分担点什么,但眼下他也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每每想到这里,杨时卿就一阵不安的烦躁。
周五的时候,杨妈妈终于办好了手续,开车把明妈妈和明煦接到了本市的医院。晚上通电话时,杨妈妈说:“你明阿姨的状态已经好多了。今天在市里的人民医院找了个空的病房,请了一个护工,已经住下了。”
杨时卿舒了口气:“好。那,明煦是不是下个礼拜就可以来上课了?”
“嗯,不出意外的话。”
杨时卿不了有几分开心:“好,那我明天去医院看看明阿姨。”
当天晚上,杨时卿睡不着,就跑去明煦的床上,帮他换了一套新的床单被套,铺好被子放好枕头,还把房间简单拾了一下。脚一碰不小心踩到一个塑料壳,捡起来一看是明煦那个蓝色的游戏手柄。杨时卿忽然有些五味陈杂,自从自己测评考试考砸以后,明煦一直忙着想办法给自己补习,已经很久不碰电脑游戏了。这可是明煦的宝贝,杨时卿把手柄起,郑重地放进了抽屉里。
拾打点好以后,好歹房间干净了一点,能住人了。杨时卿打量着这个充满着熟悉味道的小卧室,不知不觉抱着明煦的枕头躺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是星期六,上午上完课以后,杨时卿一点时间也没耽搁,提好果篮和书包就往校门口冲,去挤公交车,一路风驰电掣赶到了人民医院。
没想到,钱老师和谭云岩也在那里。
钱老师和谭云岩代表a班来探望明煦的妈妈,给明妈妈带了一些水果和补品放在桌子上,请的护工就坐在一边。杨时卿站在病房门口的时候,钱老师和谭云岩正好背对着他,和明妈妈简单地问候了几句。钱老师还特意关心了一下明妈妈的病情,侧面问了一下大概多久可以出院。
大概钱老师是真的很喜欢明煦这个学生。
明煦正好从外面回来,看见徘徊在门口的杨时卿,就下意识拍了拍他的肩膀,“站在门边上干嘛呢?”这一声让房间里的人都回过头来看,杨时卿一时有些被发现的不好意思,干脆坦然地上前几步:“钱老师、明阿姨好。”
钱老师楞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杨时卿怎么也会在这里,然后很快反应过来,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你好你好,杨时卿。”
“钱老师,谭云岩,喝点饮料吧。”明煦提着两瓶瓶装茶走过去,递给钱老师和谭云岩,“路上辛苦了。”
钱老师叹了口气,只是拍了拍明煦的肩膀,然后看向明妈妈,认真道:“有什么需要学校这边配合的,可以尽管跟我说,老师会想办法的。”
明妈妈点点头,笑了:“谢谢老师,谢谢……”
之后明妈妈、钱老师还有护工就留在病房里聊天,谭云岩拉着明煦出门了,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杨时卿想起老妈说半个小时后带饭来医院,就乖乖地等在病房,偶尔附和几句钱老师的话。
听钱老师和明妈妈聊天,杨时卿看出来了钱老师是真的很惜才。钱老师作为有丰富经验的年级主任,当然知道成绩越好的班级竞争越激烈,而在这种时刻缺课半个月带来的变化几乎会是翻天覆地的,尤其是像明煦这样名列前茅的学生。钱老师还说,明煦是班里少数几个有望可以考上清华的尖子生,如果通过了自主招生,几率就更大。学校对明煦还是很重视的。
聊了有快一个小时,钱老师看该说的都差不多了,就和明妈妈打了个招呼,说不打扰她休息了。杨时卿去送钱老师离开,走到电梯口的时候钱老师让杨时卿先回去陪杨妈妈,自己去找明煦说点事。
估计是自主招生的事吧。杨时卿点点头,就折回病房去了。
明煦是和杨妈妈一块上楼的。几个人吃过了杨妈妈带来的家庭便当,顺便正式跟护工打了个招呼。请的护工是个约莫40岁的阿姨,姓方,很朴素,也挺热心的。杨妈妈就让明煦和杨时卿先回学校出租屋那边,今天杨妈妈来接明煦的班,守着明娟。
坐在公交车上,明煦有些疲惫地靠着窗户小憩,扶手底下却依旧牵着杨时卿的大拇指。快到终点的时候,杨时卿蹭了蹭明煦的手掌心,轻声道:“醒醒,快到了。”
“嗯……”
“医生说阿姨要在医院住多久?”
明煦的睡意减淡了一些,但声音依旧透着朦胧的沙哑:“一个月左右吧,还是要看恢复情况。你的爸妈跟我商量过这个,我可能……以后还是在学校这边住,双休日的时候过去那边。平时是杨阿姨、杨叔叔和我外婆轮流守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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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时卿点点头:“那我双休日也和你一块去。你守上午,我守下午。”
明煦有点惊讶:“我是向学校请了假的,你星期天应该还要上课吧。”
“那我就……星期六来帮你。”
“不用了,”明煦对他笑了笑,“那样我就太对不起你们一家了。你妈妈已经帮了我很多。你难得星期六下午可以休息一下,不要来这里受罪。”
杨时卿摇头,说是我自己想帮你的……我想为你做点什么,你这样太辛苦了。
明煦望着杨时卿看了好久,才慢慢道:我很担心我妈,但我也舍不得你受累。
这时候公交停下了,车门打开,两人一块下了车。走到了出租房,明煦把门一关,杨时卿凝视了明煦的脸好一会,忽然有些难受地心口发闷。明煦的脸色苍白了许多,下巴是乱糟糟的细碎胡渣,眼袋也厚重了一圈,平时的斯文气质已经不复存在。
“不要露出那个表情……”明煦明白杨时卿在纠结什么,只是拉着他的手指,引着他覆上自己下巴上的青茬,柔声道,“那就吻吻它吧,然后再帮我刮掉它。”
没想到杨时卿真的毫不犹豫,轻轻吻了一下明煦的下巴。细小的胡渣有些扎人,但因为是明煦的所以没有关系。
杨时卿认真的眼神让明煦的嘴唇颤了颤,不禁伸手将杨时卿搂紧了几分。也许……他意外地有些因祸得福呢。
“还剩111天,”杨时卿望着明煦,眼睛里是纯粹得令人动容的坚定,“我们一定能熬过去。”
明煦觉得,是不是自己这几天一切的事都太过顺利,所以上天才会给他这么一个晴天霹雳一般的报应。
第二天早晨醒来,明煦揉了揉眼睛,看着身边熟睡的人,心头的幸福感几乎要溢出胸口。
明煦弯腰,亲了亲杨时卿的额头,“起床了。”
杨时卿有些痒,伸手抚了抚额前的碎发,翻了个身继续睡。明煦笑了笑,手慢慢地伸进被窝,一边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明煦接起来,心里一沉,这是方阿姨第一次打电话给他。
“是明煦吗?”
方阿姨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明煦起身站在窗边:“阿姨,是我,请问什么事?”
“这可怎么办啊!是我太疏忽了啊!”方阿姨的声音带着哭腔,普通话混着方言口齿不清地惊叫着,“我昨天睡着了,你妈妈夜里三点多想上厕所,就自己拔了导尿管,结果没站稳在床边摔了一跤,脑袋磕到了床头柜上!”
明煦感觉自己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
“我妈?”明煦几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嘴唇在动,“那……那她现在呢?她现在怎么样!?”
失控的低吼传来,杨时卿有些迷糊地从床上坐起,看见明煦正站在窗口讲电话,浑身都在颤。
“我听到响声就醒了,她被推进去做手术,现在、现在应该快要出来了吧——啊,刘医生!刘医生!”
“方阿姨?”
明煦还想追问,对面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接着啪一下通话结束了。
明煦感觉眼前一黑,胸闷得难受,几乎喘不过气来。
杨时卿白了脸:“阿姨她……”
明煦拿起外套和裤子穿上,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道:“我要去一趟医院。”
明煦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越是这样,杨时卿就越担心。杨时卿想拦住他,大声说我和你一起去啊,可是这不可能,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就这样哽咽在喉咙里。
直到明煦带上包披上外套就火急火燎地离开了,杨时卿才缓过神来,穿着一身睡衣跑到窗边,紧张的眼神目送着明煦坐上公交车。
明妈妈的情况不容乐观,石膏腿已经荒废了半个月,早就不适应下地走路。明妈妈磕中了脑门,颅内出血让她当场昏迷过去。
方阿姨说明妈妈这几天一直在念叨不习惯用导尿管,插着难受。说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方阿姨只当她在抱怨,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杨妈妈是认真的。晚上她睡得太沉,没听见明妈妈呼唤她换尿袋的声音,就这样明妈妈拔掉尿管一时冲动下了床,结果重重地摔了一跤,响声几乎惊醒了整个病房的病人。
刘医生第一时间将明妈妈推进了手术室,将近四个小时的手术,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
明煦简直要恨透了自己,如果自己没有任性要求星期天回家住,是不是这样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明煦赶到的时候,明妈妈已经被推了出来,恢复了意识,在病房躺着了。明煦看见妈妈脸色苍白,头上围了一圈纱布,一双眼睛迷茫地望着天花板。
明煦走上前,握住明妈妈的手:“妈……”
明妈妈顿了顿,随即牵起嘴角笑了一下:“明煦啊”话还没说完,明妈妈的五官突然扭曲,脸上呈现一个极为痛苦的表情,屈身就要呕吐。方阿姨急忙上前用毛巾和袋子帮明妈妈处理,明妈妈干呕了一阵,头疼得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
“妈,”明煦抑制不住,紧握明妈妈的手,泪如雨下,“对不起……”
明妈妈摇了摇头:“是我对不起你才对……”
方阿姨脸上充满了愧疚和自责:“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没有照看好娟子——”
明煦没有说话,他说不出话来,只有埋着头低声啜泣,将通红的眼睛藏在明妈妈的手心里。
“刘医生说……幸好发现得及时,血出的并不多,也都取出来了。这几天可能会有点头痛、呕吐,暂时只能吃点流食……”方阿姨又看了明煦和明妈妈一眼,“我、我现在去医院食堂给娟子取营养餐,娟子还没有吃早饭呢……”
方阿姨走后,病房只剩了明煦和明妈妈两个人。明妈妈伸手拂去了明煦眼角的泪水,又擦了擦他的鼻水,苦笑道:“哭什么呢,大男子汉。是妈妈不小心,又增加了你的负担啊……”
明煦一个劲地摇头,眼泪把视线也模糊了。
杨时卿一整天都很担心,上课也老是分神。今天有一堂随堂测试,为月底的第一次模考做准备。杨时卿没办法静下心复习,有点担心考试出差错,整个人都烦躁得不行。
中午放学,杨时卿饭也没吃就跑回家用手机给明煦打电话,没接通。
杨时卿真想坐上公交车直接去医院看个究竟,情况究竟怎么样了啊!?可是下午还有考试,杨时卿知道自己没办法这么任性。无故早退旷课,是要受严厉处分的。老爸老妈也会很生气。
可杨时卿没办法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下午的班会课,刘志春简单宣传了一下即将到来的百日誓师,然后灌了几句鼓舞人心的鸡汤。台下的学生却大多埋着头在写试卷,认真听他说话的人偶尔放下笔,还被刘志春指出来:你们做自己的事,一边写题目一边听几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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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时卿就在这时想到了明煦,马上就要百日誓师了,可明煦的状态太不好了。杨时卿几乎要憋疯了。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一下晚自习杨时卿就跑回家打电话,这一次接通了。
“明煦?你现在在医院吗?情况怎么样?”
“嗯,”明煦的情绪已经稳定了,“颅内出血,不过发现得及时。但是左手出了点问题,有点骨折。刚刚吃过饭,已经睡着了。”
“哦。”杨时卿舒了口气,“那你……”今晚回这里吗。杨时卿一瞬间意识到了答案,默默把话咽进了喉咙里。
“抱歉,让你担心了。”
杨时卿却很认真:“你现在一个人吗?我过去陪你吧。”
只要你一句话,不管多晚,不管多远,我立马飞奔过来找你。
“不用了。”明煦却道,“今天下午阿姨、叔叔和钱老师都来过了。现在我和我外婆在一起,守着我妈。今晚就不回去了,你早点休息,不要睡太晚。如果觉得你房间太潮,就到我床上睡吧。”
有家人在身边,总归是好些的。但杨时卿心里又是说不上来的五味陈杂的难过。
“杨时卿……”
“啊?”
“下午钱老师来的时候,我跟他商量过了。我以后……”明煦顿了顿,道,“在医院上晚自习。我外婆在医院附近租了一个地下室,我会搬过去和外婆一块住——直到我妈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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