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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绞刑架下的祈祷
没一会儿,花木兰又靠近了一些,待看到新的发号施令之人,立刻丢了手中的长刀抽出弓来,弯弓搭箭,一箭颼的射出,正中那发话之人的脸孔,登时倒撞下马。
花木兰出战前箭头上都抹了剧毒,中者脸色乌青,立时毙命而去。
一个冲杀间,柔然人顿时倒毙了数百人,人马甲胄,堆成个小丘,其余柔然人见连失两员将领,只吓得心胆俱裂,再也不敢张嘴呼喝。
“花将军来的好快!”素和君的人马冲出阵来,来时的两百多人已经只剩了小半,即使如此,他也依旧笑容满面,用汉话大声呼喝:
“再拖上半个时辰,我懂匈奴话,那首领已经派了人去找他的头儿了!”
这便是欺负柔然人没几个人听得懂汉话了。
当然,北魏军中听得懂的也是少数。
陈节便是那少数中的一员。
他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去,看着自家将军用汉话也喊了起来:
“我们的人什么时候过来?”
“夏将军顷刻就到!”
素和君纵骑而出,和花木兰四手相握。
再见这边的战绩,他喜道:“没想到你只你一支人马就杀了数百人,更是连中两员敌方将领。这下子局势更向着我们这边了,蠕蠕那边一定会派出更厉害的人物的!”
花木兰摇了摇头。
“之前是以快打慢,以奇致胜。现在他们有了防备,便说不好能不能拖上半个时辰了。”
她看了眼素和君身后。
他带的都是右军中的锐,夏将军拨给他的兵,这一场做了诱饵,死的何止百人。
花木兰有些不忍。
她又看了看身后的部将,几乎个个浴血,一轮冲杀过后,再热血上头也冷静了过来,有些人怕是已经想着如何撤退了。
毕竟,很多时候她都不是那种硬碰硬的将军。
没一会儿,远处果然传来的马蹄声和战鼓声,军中的老兵一听马蹄声就知道来的是友军还是敌军,再一见烟尘方向,花军众人各个面色铁青。
至少三千人。
还是柔然军中有兵甲的骑兵。
“花将军,请让末将断后!”
陈节握着长槊,拱手请命。
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存在的价值。
不是搓臭袜子,不是洗中衣,不是擦背……
他向往的就是这般——可以将后背交付于某人,也可以被某人交付于后背的命运。
“谁也不用断后。”
花木兰睥睨一笑。
“这次,我们是先锋。”
小剧场:
人家瘦是瘦,有肌肉啊!
过了几日,除了“巨物木兰”,又有了花木兰其实一身腱子肉的传言……
☆、第三个火伴(五)
柔然人是多疑又残忍的,这种多疑很多时候救了他们的命,也很容易让他们失去胜利的机会。
柔然是个汗国,他们之中有许多人和鲜卑同祖同源,在长相上更是和鲜卑并无区别,柔然的大檀可汗作为一个聪明的领袖,自然也很注重刺探军情的部分,很早就派出不少能熟练说出鲜卑话的力士混入北魏军营。
但魏这个国家之所以战无不克,最重要的就来自于“世兵制”。这种知根知底、有户可循的募军方式在保证了他们强大的战斗力的同时,也在一定意义上杜绝了军中混入奸细。
北方六镇几乎每户都服兵役,而服兵役甚至没有俸禄,军中只提供粮食,这种制度使得鲜卑人各个都恨不得天天来上一战,根本不缺士兵可用。
柔然人能利用的探子,无非就是一些在北魏军营里做粗活的奴隶之流,只能得知哪些武将待人严苛,哪些武将喜欢吹毛求疵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
当然,如果他们想要知道大魏军中的八卦新闻,问问这些洗衣做饭刷马的奴隶也许也有新的获。
他们迫切的希望得到一切消息。可恶的魏国可汗到底会不会来,到底什么时候来,从哪条路上来,他们到底准备带多少人来……
这些消息小杂鱼可不知道。
而花木兰所做的,就是让柔然人以为她就是那条“大鱼”。
这在平时自然是很难的,一个带着几百号人的杂号将军,手里提着不知道哪里捡来的兵器,骑着一匹算不得好马的战马,身后的部下有高有矮,有老有少,一见就不是什么锐。
但如果这支部队一个照面就消灭了和她人数一样的柔然人呢?
如果这支部队的首领穿着宝甲、骑着浑身无一根杂毛的神骏,身旁又都是虎背熊腰的魁梧健硕之人呢?
当花木兰穿了素和君的宝甲、拿了陈节的武器,再骑上素和君的神骏时,任谁都要赞上一声“好气魄”。
柔然的部队很快就到了,花木兰一人独立阵头,身后众骑摆开长阵,挽弓搭肩,就等鸣镝箭响。
“鬼方将军,就是那支人马!”报讯的柔然人一见前方的自己人死了大半,顿时怒目而视,恨不得把一口牙齿咬碎!
“报!大小统领都被那人射死了!魏军那批人马各个都是披甲的锐,我方活下来的人十不存五!”
仅剩的一些柔然人见主将到来,立刻拢人马,向着后方狂奔。
其中几人跑的极快,又怕胆怯引起主子反感,还在数丈远的地方就大声呼喝起来。
他们先前围住的那支魏军都不是庸手,为了包围就死了不少人,如今又被花军众人吓破了胆,这一跑动开来,顿时背后大空,成了花军控弦之士的活靶子。
等他们奔跑到贵方军前时,好好的一群人马,直入丧家之犬一般。
鬼方是柔然可汗之弟匹黎先帐下的亲信,这次在黑山外设下埋伏,他也是多方争取,才得了这个便宜。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应该是轻松搞定的事情,又多出许多变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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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召来几个跑的特别快的,问清了情况之后,挥剑就劈!
猛听得那柔然兵“啊”地一声大叫,原本该砍中脑袋的一剑因为他的避让变成左肩中剑,肩膀发出一声脆响,整个人软了下去。
“闪的倒是快,难怪没死。”鬼方不屑地看了这柔然兵一眼。“既然不想死,那就留了你吧……”
“来人啊,把这胆小鬼手脚都砍了,丢出阵去!”
他眯了眯眼,看着前方那排出阵势在前方干等的魏军,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穿着明光铠,骑着汗血马,手上拿的还是一把长槊,这必定是鲜卑哪个贵族之后来军中历练的!看他身边那些勇士,一定是他的家将!儿郎们,为首的那个不许妄动,给我活捉,其余人的盔甲武器谁得到就是谁的!”
柔然人大声鼓噪,犹如万兽齐吼,举起武器就向前杀去!
花木兰见敌人吹起号角,立刻吩咐左右保护好素和君。陈节握着一杆从战场上捡来的长枪,总觉得手里轻飘飘的,不是那个熟悉的触感了。
可一想到花将军拿着的是他的武器,他又从心底涌上一股自豪来!
这马槊他以后一定要传家!
柔然人料想众兵将必定保护那为首的将领,所以一拥而上,准备将他们的小兵先清扫干净,再去抓那个“大人物”。
谁料魏军的“大人物”一直处在队伍的最前方,一杆长槊使得犹如游龙,无数人与他一触之下犹如被雷所劈,纷纷落于马下。在他身后,魏军的箭矢就跟长了眼睛似的,纷纷朝着他们的脸面而来,射的众人一时竟不敢靠上前去。
等最前方的前锋部队赶到,鬼方却忌惮了起来。他还要抓那“大人物”回去立功,不敢派人射箭,战场上很多人就是莫名其妙死于流矢的,所以他只能不停的指挥更多的人马去合围。
“抓活的!砍伤砍残了都行,不准杀了!”
‘我的祖宗诶,你怎么不自己试试来砍残这妖怪!’
一个柔然骑兵仗着武勇抢到前头,想得了这“军功”回去讨赏,谁料和这将军只是打了个照面,就差点没被他的长槊劈烂了脸面。
他心有余悸的看了看手中断成两截的长矛,再一看眼前的同伴一个个血肉横飞,尸横就地,拿着断矛不由得双手发颤,大叫了一声就驾马往后奔去。
花木兰此时已经“入武”,杀的满眼一片血红。她的亲兵陈节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马槊也可以变成这般可怕的凶器。
他眼见着主将随意横槊扫过,便将那些柔然人打得筋折骨裂,有人想要从背后偷袭,他那背后犹如生出了眼睛,只用槊尾的铁黎压将下来,那柔然武士立刻头骨粉碎,竟比花将军身前的那个还要早死片刻。
乱阵之中,这天生的巨力竟然威猛如斯!
难怪花将军武器折损的如此之快,若不是他的马槊坚韧如钢,怕是这时候早就已经折断。
以往他武器损坏,还要一边挡着刀枪剑戟一边去寻找武器,这武艺是有多么高强?
陈节一时竟有些骇然。
“发什么呆!”
花木兰一声疾喝,挥着长槊将一名偷袭的柔然士兵挑开数尺。
“你是我的亲兵,还要我护你不成?”
陈节羞愧的一咬舌尖,借由剧痛将自己从纷乱的思绪中抛却开来,手中刺击的动作再不敢断。
.
战阵中,以花木兰为先锋的人马竟然堪堪拖住了柔然人的部队,四周乒乒乓乓,兵刃相交声不绝于耳。就在这一片乱砍乱杀之际,左右两翼突然传出了剧烈的地动之声。
地动声中夹杂着金铁的声音,花木兰和素和君相望一眼,眼中都是笑意。
夏将军和其他同僚的队伍来了!
魏军众人就在等着此刻,眼见援军赶到,登时欢声如雷:
“大魏威武!大魏威武!”
两支大军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并且从左右包抄的阵势迅速变阵,向着柔然大军的方向包围过去。
左军打着“夏”字旗号,右军则是一面绣着大鹰的黑旗,正是镇军将军夏鸿和中军锐“鹰扬军”到了。
花木兰一见大军来到,再不恋战,转身立刻指挥部下去和大军汇合。
花木兰的麾下若论战斗力,在军中只能说是尚可,可若论撤退,那真是天赋使然,令人咋舌。
一时间,花木兰从前锋位置变为断后之人,麾下之人后队变前队,纷纷向西疾驰。柔然人还想接着追赶,右军的鹰扬军里也有擅射的队伍,一时间射死一片,谁也不敢再露出阵去。
花木兰带着仅剩的人马很快就与夏鸿将军的队伍汇合了。夏鸿与柔然人打了十几年,一见对方的旗帜立刻喜出望外。
见花木兰和素和君浑身浴血的驰到近前,滚鞍下马和他复命,先是温言夸奖了一番搀扶起两人,而后一指对方的后军:
“那是王帐匹黎先的大将,人称‘鬼方’的凶残之军。鬼方曾经犯我云中城,屠戮两万百姓,与我大魏有不共戴天之仇。无论是生擒还是杀了,都是给陛下祭旗的好物!”
花木兰闻言一凛,望着那面仿佛用血浸成的旗帜兀自发怔。
素和君倒是十分高兴,能替陛下抓到这么一个大将,又是他出的计谋,这露脸肯定是跑不了的。
“夏将军,末将想随着主军一起去活捉那鬼方!”
花木兰这是第一次请战。
“咦?你的部将刚刚拼杀回来,此时应该已经累了,何不好好休息?”夏鸿和鹰扬军带来的人数已经近万,围杀这三千柔然人是轻而易举。不过若想活捉鬼方这员猛将,恐怕还是要些功夫。
他倒不是不信花木兰,而是但凡已经冲杀过一轮的疲军,状态自然没有新投入战斗的生力军要好。
“不,末将并不是要率军出击。”花木兰又重新单膝跪在夏鸿的马下,咬牙说道:“末将的伯父一家,当年正是死于那场云中之战。杀了我伯父的,就是鬼方的部下。”
“末将想随军出战!”
她的父亲是家中老二,上面有个十分能战的伯父,下面还有一个久在军中的叔叔。
那个能战的伯父,便是在她十三岁那年战死在云中城护城之战中的。
夏鸿有些犹豫,将眼神移向了素和君。
后者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即是如此,那我准你随军出战!”
.
花木兰欢喜地一笑,站起身子就向自己的战马走去。
她的亲兵陈节早就在远处等了许久,见自己的主将上马欲行,连忙也准备爬上马去跟着。
“你跟我作甚?好不容易得了口喘息的机会,和其他袍泽一起休息便是。”花木兰见陈节也跟上来了,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标下是将军的亲兵,理应护卫将军的安全!”
陈节瞪大了眼睛,似是不相信花木兰居然不让自己跟随。
“此去危险,我尚有再战之力,你最好……”
花木兰看见陈节额头青筋直冒,讶异地停住了话语。
“将军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是些普通人,去了也只会拖您的后腿?”陈节将牙齿咬得嘎嘎作响,拽着花木兰的马鞍不肯放手。
“可从标下做了将军的亲兵那时开始,就梦想着能有随您‘与乱军中取敌将首级’的那一天……”
“刀剑无眼,我刚刚将你们带出险境……”
花木兰俯身看着陈节的动作,并没有强行纵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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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断了手,没了头,哪怕用身子替您挡剑挡刀,哪怕被人大卸八块!”
大约是激动的缘故,陈节在不停的发抖,他甚至因为肌肉的紧绷而无法好好的发出平常的声音。
“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
一时间,陈节的面容奇异的和阿单志奇重叠在了一起。
那位会微笑着说着“这就是普通人的尊严”的火长,似乎用这种方式重新来到了她的身边。
花木兰五味杂陈,心中一酸,几乎是为了掩饰自己情绪一般的将手中的长槊抛了出去。
陈节手忙脚乱的接过自己的马槊,绝望之情涌上心头。
他已经这般说了,将军还是不愿意带他吗……
“还愣着干什么?”
“咦?”
陈节的表情都快要哭了。
“上马吧。”花木兰叹了口气。“用自己熟悉的兵器,大概活下来的机会会更多一些。”
“我不用你替我挡刀挡剑……”
“就算是普通人,也不要随便把死放在嘴边。”
能说出“虽千万人吾亦往矣”的人物,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啊。
那一战,彻底让所有人知道了花木兰是什么样的怪物。
一往无前,永不力竭,他是柔然的噩梦,也是被许多人在背后唾骂的“胆小将军”。
这一战后,他是英雄,是生擒鬼方的军中悍将。
花木兰擒获鬼方的时候,全身上下全是鲜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有十余处,大多伤在胳膊和肩膀等地,这些都是被箭矢所伤。
而她最难防守的背后,因为有陈节的长槊掩护,竟没有多少损伤。
史书中总是爱夸耀武将的勇猛,往往用“一战之中取多少多少首级”来炫耀他们的功绩。但事实上,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是非常消耗体力的战斗,一场战斗下来,往往耗上一天时间拼杀也是常事。
在这样高体力的作战下,能有十余个人头的斩获就已经是非常了不得了。
陈节并没有去数自己的主将到底杀了多少人,从贴身白刃开始,他就没有时间去算这些东西了。但他知道那些来不及割下的人头里,有不少是死于身前这位的刀下。
就如素和君所说的,这个只付出几百战士为代价的陷阱留下了三千余柔然人,也让花木兰、素和君和他们的部下获得了大量的军功,得到了快速的晋升。
但更让重要的作用,是花家军在以多胜少时的那种极小的伤亡数字。
夏将军和其他主帅都在考虑起花木兰所说的“先活下去,再考虑杀敌”是不是也是一种新的带兵方法。因为花木兰最早带的兵确实都不是什么杰出之人,可在战场上一次次活下去以后,他们的经验足以弥补他们身体上的一些缺点,在合击之术上,更是远超其他护军。
花木兰因此战而立威,开始今后可以算的上顺遂的军中生活,而她独特的练兵方法也慢慢不再受人诟病,有越来越多的人都想加入他的麾下。
陈节那在众人眼中仿佛儿戏一般的选择,一下子成了他“慧眼识英雄”的证明,足以让他在余生中多上一笔可以反复讲述的谈资。
当然,如果没有那一又一次的被自己的主将抛出军帐,恐怕他的“睿智”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陈节是那般狂热的崇拜着自己的主将,即使花木兰一步步晋升到五品的虎威将军,而他只能跟在他身后做个小小的七品尉官,他也从来不觉得委屈。
最委屈的,是他得知了“花将军”的真实身份时。
骗人!
说好的大物呢!
说好的胸肌呢!
说好的无人可承受的尺寸所以只能单身呢!
……
让他以后还怎么见军中兄弟?
.
‘我果然还是到南方去做个县尉什么的比较好吧?’
陈节一想到自己可能遭遇的下场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样至少能活命?
小剧场一:
当然,如果他们想要知道大魏军中的八卦新闻,问问这些洗衣做饭刷马的奴隶也许也有新的获。
在几个月以后,柔然军中有一个传说。
柔然兵甲:知道吗,魏军那边的虎威将军……
柔然兵乙:(小声)x下可跑马,胸口碎大石哇!
小剧场二:
军中众人(捏拳头):陈节那小子回来了,看我们不揍死他!
曾经有一份和女郎同住同睡的面前摆在我们面前,却被一个臭小子搞没了!
☆、第55章 又是盖吴
所有对陈节的回忆只有一瞬,所以当贺穆兰陷入记忆中无可自拔的时候,只有牢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毯子里那个脏兮兮看不清脸面的男人将头竭力扭了过来,僵硬的动作一看就知道是不能动弹。
贺穆兰猛然间清醒,用足以杀人的目光瞪着那个牢头:
“你们对他上刑?你们居然对他上刑?”
“……小的,小的只是个牢头啊……”那牢头哭丧着脸,完全不明白这鲜卑大人怎么弄的像是突然要暴起杀人一般。
她明明早就知道他下狱几个月经历了什么啊!
“将……将军大人?”粗噶的像是砂纸磨过一般的声音从牢房里传了出来。
“给我开门!”
贺穆兰拍了拍栏杆。
那牢头早就得了指示,连忙从腰间卸下钥匙,哆哆嗦嗦的把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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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贺穆兰走进牢房,那牢头犹如见了猛虎入笼一般,啪的把门甩上,又重新锁了起来。
贺穆兰在陈节龇牙咧嘴的表情中走到地铺边蹲了下来。因为在地下,只有稻草铺着的牢房到处都是湿湿的,这寒冷的天气里,贺穆兰只是蹲着就能感觉一股阴冷森然的气息往脖子里、袖笼里,各处有缝隙的地方猛钻。
一想到陈节在这样潮湿的牢房里待了几个月,贺穆兰就有毁了这个牢房带着陈节逃狱的冲动。
陈节的表情仿佛自己还在做梦,贺穆兰忍着鼻中的酸意,伸手去摸他的伤势。
她虽是法医,但对人体的结构比大多数医生都要熟悉。之前有人说他的肋骨断了,她得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形。
谁料她刚伸出手去,陈节就反应剧烈的提起了手臂向前格挡,然后被自己猛然间条件反射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疼的痛叫了起来。
“陈节,莫慌……”
贺穆兰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我不是要丢你。”
陈节的肋骨确实有伤,但据他说,那刑官不知为何对他下手很轻,贺穆兰摸了下,只是有些骨裂,肋骨断了却不至于。
但是骨裂若是放着不管,很可能导致骨裂缝隙扩大,或者有气胸和咳血情况出现。
贺穆兰脱了皮裘,直接裹住了陈节。
温暖还带着人体温的皮裘罩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冰冷的身体终于恢复了一丝暖意。
“……因为我突然不再给你送信,虞城那边又传出我在家中待嫁的消息,所以你就没来了?”听了陈节的回答,贺穆兰的心里像是压着一块大石。
陈节和鲜卑人还是有所不同。鲜卑的儿郎们听说花木兰要嫁人,都纷纷前来求娶。而身为汉人的陈节听说花木兰要待嫁,就为了避嫌不再主动上门。
“你是不是觉得花木兰要嫁人一定要斩断过去的一切才嫁的掉?就算你不来,我和男人们同吃同住十二年的事难道斩断的了吗?我从来都不觉得这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花木兰坦坦荡荡,为何要为了嫁人隐藏这些!若是介意这个的人,我回嫁吗?我会看的上吗?”
贺穆兰和陈节说话完全就是自己人的口气。这种突如其来的熟悉简直就像是随着她的记忆一起回来的一般。
“是我糊涂了……”陈节从来不敢违抗花木兰的话。“那时候,我一进虞城就听到他们在您背后的指指点点,他们说您以前是将军,手底下肯定很多亲兵往来,亲兵都是要贴身保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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