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无长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绞刑架下的祈祷
陈节一点都不意外。
“可是他们要打不过花将军,说不定就拿你出气啦!”
陈节默了默。
这群人竟然不知道他是花将军的部下吗?
是了,他很少在外宣扬的。
事实上,他们这群同僚都很少在外面说自己曾和花木兰怎么怎么亲密。若花木兰是个男人,他们自然是会在喝醉酒后拍着胸脯,说自己怎么怎么和那位花将军好的穿一条裤子,如何在一个碗里吃饭。
可花木兰变成了女人,这些话就不该瞎喊了。
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也是对将军声誉的保护。
“你和盖吴他们……不是一伙儿的?”陈节问了出口。
若是一伙儿的,何必提醒他这种事情呢。
“我和谁都不是一伙儿的。”茹罗女的声音又低了下去。“我只是个奴隶。”
陈节讶异的在黑暗中寻找起她的脸来。
胡族喜欢蓄养家奴,北方连连征战,流离失所的人家也变得越来越多,私奴买卖有时候只要给一口饭就行。
“你叫茹罗女,你是鲜卑人还是月氏人?”
他不喜欢屋子里静悄悄的。
本来就够黑了,再静下来,就该听着外面的调笑声睡不着了。
“都不是,我是柔然人。”茹罗女仿佛能感觉到陈节的诧异,连忙笑了起来,“你莫紧张,我不会想冒犯你什么的。我是早年归顺大魏的柔然人之后,不是世居漠北的柔然人。”
柔然是个很有意思的国家,被打败了就归顺,没归顺几年休养生息了又反,八十多年来又降又反了无数次,直到现在这位皇帝不耐烦了,索性直接打残,想要休养生息也要个几十年,再反也不成气候。
对于归顺大魏的那群柔然人,魏国依旧承认他们也是大魏的子民,喊他们柔然人,对于侵略北方边关的柔然人,则轻蔑的以“蠕蠕”称之。
当今太子的妃嫔里,就有归顺的柔然公主。生下皇长孙的那位东宫妃嫔,就是拓跋焘御驾亲征柔北破柔然然后带回来的。
那时候柔然可汗遭惨败后郁郁而死,几个儿子争夺汗位,这位闾氏的兄长政治斗争失败,携着弟妹逃向北魏,带着族人和牛羊战士归顺了大魏。
茹罗女说出了自己的身份,陈节便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
这里是从宋地夺走的南方四州,居住者大多是汉人,少数的鲜卑人几乎都是军户和各种武将。自己的主将花木兰一家迁徙到南方,也是因为南方也需要军户防卫汉人作乱,军府花了很大的力气,又给田又给马,这才成功从六镇中迁了一些鲜卑军户过来。
即使如此,陈郡也好、梁郡也罢,鲜卑人五百个里面有一个就算不错了,柔然人怕是万里无一,这里居然出现了柔然人,还是早年归顺的那种,不在北方和河西,却在陈郡,岂不是更加奇怪?
“盖吴他们,把我掳到北边来了吗?”陈节皱了皱眉。“我晕了多久?三天?五天?我没饿死,应该没那么久才对。”
“我现在是在东平郡,还是上党郡?”
“我不能……”
“你问题还真多。”一个讥诮的声音传了进来。“你何不问我?”
茹罗女吓的站了起来,在她坐着的墙角处,开了一道暗门。
一身白衣的白马走了进来。
“能和女人调笑,大概是好的差不多了。”
陈郡,项县。
“你确定有人看到那群卢水胡人朝南边跑了?”拓跋晃脸色一点都不好看。“他们到这陈郡地界来干什么?难道是追着我们的?”
由不得拓跋晃这么想,盖吴先前在梁郡作乱,被他们赶跑后应该是回杏城去的,结果却出现在了陈郡,又和花木兰前后脚的踩了内官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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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是拓跋晃这么想,就连贺穆兰和狄叶飞想的都是一样的东西。
‘这盖吴难道是这么恶毒的人吗?’贺穆兰纳闷地想,‘巫蛊诅咒不成,就拿我身边的人下手?知道我在意陈节,所以就把陈节虏了去,折磨后用来要挟我就范?’
贺穆兰摸了摸下巴。
若真是这样,下次见面,还是把他全身骨头都敲碎吧。
陈节失踪,贺穆兰从两位太守的口中知道了为首之人是双刀客,立刻就想起了盖吴的双刀刀法。她知道了劫狱之人是谁,立刻就向拓跋晃带着的白鹭求助。
白鹭们是特务间谍机关,在各地都有自己的耳目,贺穆兰将希望托付于白鹭们,可比起追踪特定之人的身份,白鹭们更善于监察百官,因为百官是死的,固定在他们该在的地方,可卢水胡也好、游侠儿也好,他们都是游聚不定的,想要找到他们的踪迹很困难。
尤其盖吴做了坏事再跑,那就一定更是掩人耳目,遮蔽行踪了。
但白鹭们有一个其他办法探得消息。
向当地的地头蛇和游侠头目们去买消息。
“恩,盖吴一行人的特征还是很明显的,再加上带着一个伤者,所以还是有些乡人看见过他们的行踪。看方向,大概是去了项城的南边。”
阿鹿桓也有些伤脑筋。
“不过,项城南边是袁家邬壁,那里有袁家的宗主督护,官府的力量也很难介入。如果盖吴等人抓了陈节是进了袁家邬,那一定是和袁家宗主袁放有瓜葛,想要他交出人,恐怕有些麻烦。”
进了邬壁,连官府都进不去?
什么地方那么牛?
贺穆兰略微翻了翻记忆,就大概知道了情况。
还真就这么牛。
从晋代以来,北方就一直动乱,南方也好不到哪里去,基于汉代的乡、亭、里制度使得大量百姓聚族而居,到了动乱时,这些地方就成了劫掠人口和财富的目标。所以,城内百姓便在乡里大族率领下,逃往山林陂泽,聚众凭险自卫,从而形成“坞壁”。
这样一步步发展下去,留在北方地区的汉族世家大族与地方豪强通过作坞自保的方式而成为坞主或壁帅,他们拥有众多的宗族、部曲,修有坞壁,建有甲兵。依附其下的农民往往有数百家、上千家,乃至万家,均为他们的私家人口。
这些豪强被称做宗主,而依附于他们的各类农民则是宗主的包荫户。
北魏的几任皇帝都不是庸人,可即便他们能攻城掠夺、灭掉周围虎视眈眈的国家,也无法消灭这种遍地存在的“汉人宗主”。
百姓们在强族的护庇下生活的犹如家养的雀鸟,根本不愿意出邬,跟随胡人的皇帝征战或服役。
可现在魏已经是国家了,税还是要的,人也是要管的,没办法,北魏的皇帝就弄出一个“宗主督户制”,你享有管理你的邬壁和部曲的权利,但是你要乖乖给我交税,你底下的人要犯了错,也得按照国法处置。
这其实是一种妥协,即我不削弱你的权利,但是你得给我好处,否则咱么就打打看谁强。
北方不少豪强在这种妥协中和魏国处好了关系,拓跋焘征战时,北方就有不少豪强派出宗族子弟,带着家将和人马粮草参战。前来求亲的李八郎,就是北方陇西豪族宗主李家的人,如今也在军中服役。
南方因为归附的不久,在忠诚度上比北方差得多,宗主也普遍不卖帐。
这一下,事情棘手了起来,就连拓跋晃都没有什么好主意。
“邬堡一点都不卖官府面子吗?”贺穆兰皱了皱眉头。“只要知道陈节在哪儿,想法子救出来就是。不行还可以向太守府借郡兵。”
“人手倒不是问题。”太子拓跋晃回答的非常硬气,“只是万一没找到人,或者让人给跑了,情况就复杂了。况且邬壁里的家将和甲兵不比军中要差,宗主都是富甲一方之人,他们的甲胄比军中还要良,你说想法子救出来,难道单枪匹马去抢不成?”
“白鹭们倒是在当地游侠儿那里探到了一个消息。”阿鹿桓突然插了句话。“那袁放生活奢靡,尤喜各族的胡姬,每年都会在各地采买能歌善舞的胡姬以供享乐。他那邬堡里有一座‘迎风阁’,专门养着这些胡姬,若是有贵客前来,还会拿这些胡姬招待……”
贺穆兰生理性厌恶的蹙起眉头。
“而且,绝色的胡姬舞班或伶人在哪里出没,他一定会想尽法子去采买回来……”阿鹿桓有些心中暗怕的舔了舔下唇。“也许,可以在这上面下手……”
“胡姬啊……”狄叶飞眨了眨眼,正准备说敦煌有不少美人,却被所有人的目光吓了一跳。
“你们都看我做什么!”
小剧场:
李八郎:感谢作者,让我出镜!
独孤诺(愤怒):我不要做酱油!
崔琳(正了正鼻子):虽然鼻子歪了,我也还是潇洒青年。
游县令(苦命赶路碎碎念):骗人是不对的,不对的……哎
☆、第59章 天仙下凡
“不可能,想都不要想!”狄叶飞根本不给贺穆兰任何商量的余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郡尉,竟要折辱我至此吗!”
“什么叫小小的郡尉?那也是一条性命!何况此事因我而起,因梁郡那么多差点被屠戮的百姓而起。若不是我与盖吴结仇,陈节也不会被掳走,他现在肯定是备受折磨。盖吴这种人不得到教训,以后只会一直作恶,你也算是做个好事,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贺穆兰以前是司法工作者,对于这种动不动就抢劫加绑架的“犯罪分子”是深恶痛绝。
“你们要我假扮也得看看情况!”狄叶飞指着自己。“我今年已经三十有四了,不是十四,二十四!”
贺穆兰伸长了脑袋凑到他脸旁仔细看了看。
咦,仔细看真有细纹。
皮肤也不是真如看起来那般细如凝脂嘛!
“你那风也太大了吧?还是白种人皮肤就是这样……”贺穆兰小声嘀咕了几声,伸手想要摸。
狄叶飞斜目怒视,瞪了花木兰一眼。他那一双绿眸电的贺穆兰小心肝直颤,连忙急退几步,拍了拍胸脯。
“虽然你年纪大了些,皮肤也有些粗了,不过就美貌上来说,还是甩了别人几条街哇!”
军中女神真是名不虚传!
“况且,我们只是做个戏,又不是真的要你去勾引那老色鬼!”
原本,他们想让狄叶飞假扮舞姬一类的角色,让袁家在外面采购胡姬的人发现,然后趁机混进袁家。
后来一想不好,这样做的话主动权一点都不在他们手里,而且若是买卖不成,对方派人动粗强抢,那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这陈郡南方的宗主袁放今年已经四十有五了,早过了见猎心喜的年纪。要吸引他的注意、还愿意将这胡姬待为上客,请对方上门的地步,这胡姬必须要有能让他动心的身份和美貌。
狄叶飞的长相是典型的西域人样子,雪肤绿眸,身材高挑,五官深邃。就美貌上来说,也许不是袁放见过最美的,而且他个子过于高挑了。
但是狄叶飞先前在皇帝身边护卫,而后又久在军中,杀伐决断惯了,一身气质根本就不是身世飘零、以色侍人的舞姬歌伶之流能比。
这样的美人才是最难征服的,也是最让袁放这样的男人想要上手的。
所以贺穆兰、拓跋晃和阿鹿桓他们商议了一会儿,建议他扮成西域来南方经商的女富商,最好是继承了亡夫的遗产和人马的那种,又和羽太守有旧,所以在亡夫去世后前来项城投奔旧友,顺便在此地经商。
项城里比较好的店铺基本都被袁家拿下了,只要狄叶飞表现出对袁家的商铺非常有意思的样子,在接触几次后希望能登门拜见,一来为了生意,二来狄叶飞确实是个绝色,说不定袁放会请她进袁家邬壁。
这个“她”得是外表绝色,有些小风骚的成熟女商人,但是做派却不随便,身后也有靠山。这个度必须掌握好,靠山太厉害,袁放根本不会伸手给自己惹麻烦;靠山太小角色,袁放也不会放在眼里。
羽阿木就很合适。他自己只是一个太守,但县官不如现管,他毕竟就是陈郡地头上的一把手,而且家长还有父兄在朝中为官。虽然不是什么权臣大员,惹上了麻烦也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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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真想做通关系,牵线搭桥什么的,又很容易。
这种度若处理好了,始终让袁放觉得有机会你情我愿的上手,就缺一把火候,那“她”才能够得到尊重,得以带着自己的人手进入邬堡,否则就算狄叶飞一个人进去了,那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别说救人了,该变成贺穆兰他们救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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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什么都谋划好了,若是要假扮富甲一方的女强人也很容易,朱家和羽家都愿意提供车马,羽太守的夫人甚至可以派出家中的鲜卑婢女给他作为女仆使用,替他装扮,为他增加说服力。
但是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若贺穆兰长成狄叶飞这样,肯定二话不说就假扮了。偏偏贺穆兰是个站在狄叶飞身边大家都百分百觉得他才是男人的那个,让她扮成“胡姬”
谢谢,就别让她的小伙伴们受惊吓了好嘛!
如今最合适的人选就是狄叶飞,他颜够,气质够,为人又足够机敏应变,武力也是高强到足以自保,若去其他地方找这样的女人做卧底,那几乎是奢望。
狄叶飞还有一门可以变声的本事,这让最令人头疼的声音问题都可以轻易解决了!毕竟这西域女富商即使长得再美,一张口就是男声也会吓死人的好不好!
这样一个几乎是专门为狄叶飞打造的角色,狄叶飞居然就是不肯同意!
他是朝中四品的镇西将军,他要不愿意,还真没什么办法勉强他。几个太守甚至比他还低一级。
现在贺穆兰打“友情牌”也失败了。狄叶飞不想扮女人,更不想在“花木兰”面前扮女人,怎么说都是无济于事。
“此事并没有那么单纯。”拓跋晃一直微笑着在旁边看着贺穆兰劝说狄叶飞,等两个人的热闹看够了,终于开了口。
“按照花姨所言,陈郡尉的几车粮食都是给盖吴抢走的,那么这盖吴来南方做什么就很可疑了。卢水胡人虽然游踪不定,但若没有人雇佣,不会离杏城太远。”
他看着几人认真倾听的样子,便继续分说清楚。
“陈郡和宋地交界,卢水胡人来陈郡,很可能是和刘宋有瓜葛,或是和南方有什么交易,甚至刘宋就是盖吴的雇主。其中所含之意义,实在是深重的很。”
“这袁氏邬壁立于魏宋两地之间,地处险要,立场却并不明确,但因为他一直好好的上交粮赋,领民也从不闹事,所以即使我们想要动他,都找不到什么理由。”
拓跋晃对于这种情况也是头疼的很。
宗主之间都是守望相助的,一旦大魏没有什么足够压服众人的理由就动了哪个,其他的宗主就会起来动作,甚至有可能对朝廷施压。
因为朝廷一旦开了这个头,下一个对付的可能就是他们。
陈郡拿下不久,人心还很动荡,现在根本就不是得罪南方宗主的时候。
“但如今则不然,若是我们混入袁家,发现他们真的里通刘宋,那就视同叛国,倒时候,充没其家产、推倒邬壁就是出师有名。就算袁家没有通敌,盖吴绑架朝廷官员,又大闹陈郡的内官狱,现在是正在被通缉的身份,要是在袁氏邬壁里搜出朝廷重犯,为了不把事态弄大,袁放不敢声张,宗主们也无话可说。”
贺穆兰和阿单卓叹为观止的看着侃侃而谈的拓跋晃。
不过才十五岁,他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呢?
还是说,从小在宫里长大的就是不一样?
拓跋晃走到狄叶飞身前,躬身长揖到地。
“狄将军,为了南方诸州的百姓,为了魏宋两国的关系,为了那盖吴不再四处作恶,恳请您牺牲一回,帮我们刺探袁家的深浅和真实立场。”
……
狄叶飞脸色难看的盯着拓跋晃的头顶。
这太子竟是用“大义”在架着他行事!
他是大魏的将军,保护大魏百姓不受战火荼毒便是他的职责。宋地要真的对大魏不怀好意,那一场战争势必就在眼前。
拓跋晃担心南境不稳,可他们西边的粮草大多来自南境,难道就能袖手旁观南方有失吗?
这段分析哪里是说给花木兰和那傻小子听的,明明就是说给他听的!
“……我答应。”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应承了下来。
贺穆兰高兴的一拍掌。
阿单卓也露出了“啊这真是太好了”的表情。
狄叶飞一想到自己要装成一个女人,还是丧了夫的风骚女人,心中就烦躁不已。再一看贺穆兰喜出望外,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笑笑笑,就你牙白!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亲兵,竟扯出这么多事情!
他就那么重要,能让你笑的跟个白痴一样吗?
“只是我若装扮成女人,那行动就多有不便,安全也很难保证。花木兰……”
狄叶飞不怀好意地看着愣住的贺穆兰。
“我要你也扮成侍女,贴身保护我。”
两日后。
“妈的,真的要这样做吗?”狄叶飞摸了摸身上的窄裙,再看了眼被羽太守家女仆送来的尖头皮靴。
这是彻彻底底的女人样式,鞋尖还上翘成一个弧度。西域现在风靡这种样式,以往狄叶飞也曾见过敦煌的女人穿过它,当时他就觉得好丑。
好好的脚不放在宽敞的靴子里,弄出一个尖头挤自己做什么?
现在他居然要穿这样的鞋了!
“狄大人,请不要罔顾我们的辛苦!”羽太守的女仆首领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妇人,“想要在两天之内准备符合你身材和身份的衣裙,还要做出鞋子、帽冠等配套的衣饰,您以为我们很容易吗?”
这位妇人出人意料的十分强硬。
她拉开了自己的眼睑,让狄叶飞去看。
“为了备出您这种大尺寸的衣衫鞋帽,我和另外一个针线房的女工已经一天两夜没有睡觉了!现在您跟我说,不要这么做?”
她把鞋子硬邦邦地塞在他的手里。
“您若是想要杀了我们,大可直接命令夫人直接把我们砍了,何必要用不准睡觉也不给时间吃饭这么可怕的刑罚呢?”
鲜卑贵妇身边的女仆首领很多并不是家奴之流,而是丈夫家中地位较低的女亲眷或下属的夫人。这位女仆首领显然是这一种,说话不卑不亢,甚至知道怎么打消主上偶尔任性的脾气。
狄叶飞也没见过这么泼辣的妇人,当场被说的一呆,莫名其妙的把鞋子穿起来了。
“这样才对!羽太守说了,您是要深入虎穴捉拿恶人的英雄,英雄怎么能怕穿裙子和靴子呢?”那女仆首领打完了立刻给根胡萝卜。“来人啊!给狄大人,不,现在要喊狄姬夫人了。给狄姬夫人上妆!”
另一边,被羽太守府另外几个妇人簇拥着换上西域女武士服装的贺穆兰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打扮。
西域也有不少女武士,她们专门负责护卫女主人的安全,身穿一种紧身的胡服,通常颜色是黑色或棕色,根据女主人和男主人的身份,衣服的装饰和样式也有所不同。
因为他们要扮演的是西域富家一方的女富商,而她身为这位女富商身边最可靠最值得信任的女武士首领,衣衫自然也不能像其他女武士那么简单。
黑色的皮甲裹住贺穆兰的腰身和腿侧位置,紧窄的袖筒和裤腿则保证了她能很好的行动。玄色的丝质劲装上绣上了繁复的淡金色纹路,这本是羽太守的夫人为她女儿准备的猎装,在稍作修改后变成了一件华丽的武士服。
为了应付可能会出现的战斗,贺穆兰将头发扎成一个高马尾束在脑后,清清爽爽,又不会阻碍视线。
考虑到盖吴有可能认出她的身份,她的脸部被绘上了像是刺青一样的黛色花纹,藤蔓状的花纹一直蔓延到耳后,这在西域一些小国的妇人脸上很常见。
现在别说是盖吴,就算是花父花母花小弟站在她的面前,也不可能认得出她是花木兰。
黛青色液体是一种产自西域的石液,由于这种液体用松香兑水一擦就掉,而且从西面来的商人那里买也不是很贵,所以羽太守夫人一直拿它画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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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花纹的是我们的太子殿下拓跋晃。他居然有一手极好的绘画本事,而这些花纹据他所说是看到西边朝贡送入宫中的女仆所画,绝对不会露馅儿。
也是他露的这一手,让贺穆兰知道拓跋晃除了会画画,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拓跋晃用手按着女武士的脸勾勾画画,而身穿华丽劲装的女武士仰着脸任由画师描画的疏淡样子,不知为何让厅里等着的众人看的都有些心潮起伏。
大概是这种仪式感实在太容易打动人了吧。
但这这种心潮起伏的感觉很快就被更加激荡的情绪所替代。
穿着一身华丽的白色繁复窄裙,脚踩金色尖头皮靴,头戴致的白羽头饰,狄叶飞乍一亮相,就惊艳的众人目瞪口呆,连呼吸都窒了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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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脚有这么重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吧!’
从内室里走出来的狄叶飞连走路都感觉好怪。
过去十七年来走路的感觉,现在一下子都忘光了吗?混帐东西!她到底给他套的是什么东西?窄成这样真的能走路?还有尖头皮靴这种让他这种步伐更加沉重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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