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无长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绞刑架下的祈祷
“这就是花将军?本官是此地的太守若干人,久仰大名……”
“吱。”
贺穆兰面无表情的吱了一声。
(你小子说我吱一声,啥事都给我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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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呆掉的江县令。
(花木兰鲜卑话和汉话不是都说的挺好的吗?突然怎么又换了种语言?匈奴话吗?他们是不想我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嗯?嗯……嗯!”
若干人先是不解,而后思考了一下,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短促又激烈地“嗯”了一声。
(他吱什么?嘶这吱的我怎么这么心乱,我是不是漏了什么?哦我的天啊!想起来了,是那个意思!)
“嗯——”
贺穆兰见若干人听懂了,意味深长地长“嗯”了声回应。
(小子不错,不是随口承诺)
江仇原本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他还以为这花木兰欺负他是汉人,准备和这鲜卑太守用其他胡族的语言交流,结果几声音调的不同的“嗯”把江县令逼的风中凌乱,直欲抓狂。
他为官二十载,第一次知道鲜卑的贵人们说的都不是人话!
江仇自诩通汉话和鲜卑话,就连梵语也听到懂一点,这是这个……
‘吱。’
‘嗯。嗯。嗯!’
‘嗯——’
这都是些什么名堂!
难道鲜卑官员打招呼都是吱吱吱,喵喵喵的吗?
“说什么久仰,若干太守客气了。”
贺穆兰在那狗官满头冒汗之后,轻笑了起来。
他还是觉得“若干人”的名字很怪,一时说不出口,只好也跟着客套一句。
若干人却以为自己不表明身份去认花木兰惹恼了她,只好一边装作“仰慕已久”的样子凑上前亲热的搀着她的手往里面走,一边用眼神示意江县令跟上。
阿单卓傻乎乎的牵着驮马和两匹马跟在他们的后面,只见贺穆兰的手在背后做了一个“ok”的姿势,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手势他们在路上时贺穆兰教过他,是“没问题”的意思,花姨既然说“没问题”,那大概就没什么大碍了。
进了府衙以后,江县令表现出一副真的是请她来做客的样子,不但连连致歉自己的鲁莽行为,好酒好菜的招呼了她和若干人,还在酒席上不停的诉苦,说自己有多么多么的辛苦,这地方佛寺中众多一开始多难税等等。
贺穆兰上一夜基本没怎么睡,听这些场面话听得瞌睡连连,阿单卓也是全靠喝酒撑着没睡着。这江县令也是人,一见这贺穆兰的神态动作便知道她疲累,立刻顺势提出邀请:
“两位既然已经在这里耽搁了一阵,不如在县衙里休息一宿,明早再走。是我鲁莽,便让我略尽地主之谊吧。”
若干人被江县令请到了主位,闻言也诚意相留。
贺穆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觉得若干人似乎对她做了个什么口型,但是因为眼皮子太重一直往下搭,也没看清。
想到若干人也许有什么事要找自己,贺穆兰便答应了江县令的邀请,被县衙的下人们请到后院休息。
“这县令,还真是准备在这里刮到地皮见底才走啊……”被下人们领着往后院走,贺穆兰看了看四周被修葺粉刷一新的衙门,心中不屑之情更甚了。
她和游县令相交一场,也曾去他的衙门拜访过,他的衙门虽然说不上破烂不堪,可也是旧的很。
古代“官不修衙”,官衙建筑事关国体,大门、大堂、二堂、签押房和班房、吏房,甚至仓库和监狱在什么位置都有规定,除了后院是官员住宿的地方可以自己修饰以外,其他的格局全部都不能动,举国一致。
由于都是流官,凭考绩调任,许多县令在一地多则两任,少则一任,很少有人在一个地方做上十几年县令的,所以县官去主动修葺衙门的极少,修衙要往上批报手续繁琐,还要喂饱上官,若不这么做又只能自己掏腰包的。要是太守以上,还有识相的下官帮着修一修,县令是最小的地方官,可没这个待遇。
所以大部分官员只要衙门能用,就一直用,最多给后院添个园子。
这东平郡平陆的衙门还是魏晋时期的旧址,后来被翻新了用的,可贺穆兰见四周墙壁装饰都十分新,上次修葺最多不过三年,这江县令是要有多大的信心觉得自己一定会留任,才在任期将近的时候修葺衙门?
总不能为他人做嫁衣吧?
这般疯狂的搜刮民脂民膏,完全不怕引起民怨,他的后台和靠山究竟是谁?
江仇的直属上司就是三太守,而三太守的首领是鲜卑太守。以若干人这种性格,肯定不会护庇这种人渣,而且江县令对若干人似乎也只有面子上的恭敬,并不惧怕……
这水实在太深,贺穆兰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再想。
等那封信到了素和君那,他会处理的。
有谁还逃得过白鹭官的盘查吗?
当夜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做坏事的好天气。
只见两个男人正在衙门后院的客房里搂搂抱抱,霎时间,天雷勾动地火,一个静若处子,一个动若脱兔……
正所谓“含情凝涕见君来,一树梨花压海棠”,又或是“司马青衫湿,太守知不知”……
咳咳,跑题了。
“我就知道他们说花木兰是女人是骗人的!!”年已三十的若干太守一改白天时见到的稳重,冲上来使劲拥抱住贺穆兰,眼含热泪,亲热的直拍她的肩膀。
“我一直都不信,我这人眼睛最毒了,你要是女人,我当年肯定早就看出来了,还有那么多同火同帐,大家都是一起撒尿一起光膀子的交情,我看不出,他们难道看不出吗?”
他看了看一身男装毫无违和的贺穆兰,再看了看贺穆兰放在桌上的磐石大剑,笑的更快活了。
“我就说嘛,名扬天下的花木兰怎么会是女的!到底是为什么大家都要这么说?是因为你的真实身份不能让你入朝,必须要找个理由吗?”
嗯,他们鲜卑人应该无所谓“私生子”这一忌讳啊。难不成是陛下觉得花木兰太过武勇,一进朝会功高震主,所以即使是兄弟也不能进朝?
那这也太毒了吧,说一个大好男儿是女人,换他他果断不能忍啊!
等解甲归田,还能不能和妹子们愉快的成亲了哇!
贺穆兰睡到深更半夜突然醒了,这几天夜里都有事情,让她生物钟来了个颠倒,以至于到了半夜就会瞬间清醒过来。
结果她醒了没多久,房门就响了。
阿单卓住在隔壁,这个跨院就他们两人,伺候的人都被她“请”了出去,贺穆兰一想估计是若干人,再想想他白天似乎做过什么暗示但她没注意到,所以下床穿整齐了开门一看,果然是他。
只是他没头没脑的,一进屋就反手关上门,又突然冲上来给她来了这么一出,顿时惊得她呆若木鸡,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若干人还保持着过去的习惯,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身上和头上都没有什么异味。
但他毕竟已经不是阿单卓那样的孩子,或者是狄叶飞那样的冷傲之人,顶着一张类似杰克船长的脸做出这么一个“熊抱”的动作,让她忍不住想摸摸看缝在中衣里的金叶子有没有少。
“什么不能入朝的理由……”贺穆兰莫名其妙地学舌。
“我懂我懂,我不问我不问。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就算你说你是天上掉下来的我都信!”
若干人拍完肩膀还不算数,继续笑嘻嘻地拍了拍贺穆兰的胸。“就是这理由太扯了,怕你功高盖主也要说身有恶疾不能出仕什么的啊。”
“你看,女人的胸会这么……啊!!!!”
贺穆兰被拍的脸色又青又红,气的火冒三丈,抓住他的胳膊一个反扭,将他扭的反过身子,抵在墙上。
“说话就说话,手还不老实!”
“哎哟我这不是见到老朋友心里高兴吗?你都不知道我听说你是女的受了多大惊吓!我都被吓了两年了,你让我压压惊不行吗?哎哎哎你轻点啊!你手脚那么重是想让我明天甩着膀子去办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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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人的脸被贺穆兰压在了墙上,只能龇牙咧嘴的求饶。
贺穆兰被他一贯的惫懒脾气弄的没辙,双手一撒,哼了一声。
“还真不好意思。我就是个女的。你得再惊几年。”
“啊?”若干人被放开胳膊后,继续维持着亲吻墙壁的姿势没动作。
“啊?啊?啊?啊!”
他瞪大了眼像是看到猪在天上跑那样扭过头。
“你说什么?”
他伸出拳头再回手,似乎还在体会刚才的手感。
“骗……骗人的吧……”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傻乎乎地说:“花木兰,我觉得我的大些……”
这下子贺穆兰真的火了,一巴掌拍的他脑门金星直冒。
“那是你多年不征战,长了赘肉了!”
☆、第91章 谁是靠山
花木兰不是没有胸,而是因为常年的锻炼,胸部的脂肪变少,所以非常的有“弹性”。再加上花木兰就是天生的那种模特型修长身材,自然不是波霸类型,一般身着男装,看不出明显的性别区别。
但是贺穆兰是有胸的,而且胸还不小。
所以若干人干出那种蠢事之后,贺穆兰结结实实的把若干人揍了一顿,尽选看不见的地方招呼,除了脸没抽到,哪里都抽了。
若干人也是个有意思的人,被花木兰追的满房间跑,边跑边捂着嘴一脸惊恐的喊不要。两人幼稚的在屋子里跑了半天后,贺穆兰也觉得这样可笑的紧,索性就地一倒,气的骂了起来:
“我说你这么多年学的都是逃命的功夫吗?!”
她穿到古代见到这么多花木兰的朋友,只有这个还一心一意的觉得花木兰绝对不会是女人,甚至一见面还将她当做当年的同袍对待。这样的态度无疑拉进了贺穆兰和若干人的距离,让她变得特别自在。
她原来在刑警队的时候,和那些男性同事们也是这样打打闹闹,毫无芥蒂的,这若干人虽然年已三十,但一来确实是少有的帅哥,二来性格有趣,很像是现代人,让她都快忘了他的年纪。
“得罪了你,不跑难道还要站着继续被揍啊?汉人有句古话,‘小棍则受,大棍则走’,你没听过吗?这一身伤,回去都不能见人了!”
若干人也躺倒在地,满口控诉。
“若干人……”
“恩?”
“那句话是说孝子对父母的……”
“啊?”
“就是说,挨了父母的揍……”
“喂喂喂,花木兰你别揍了人还要羞辱我!”
“是你自己不懂装懂,哈哈哈哈……”贺穆兰欢快的笑了起来。
“(%!我都忘了你阿母是汉人了!”若干人一锤地板,叫了起来:“你怎么是女的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若干人的语气中满是惊叹和不敢置信,这让贺穆兰想起了狄叶飞那次的眼泪。似乎每个人都觉得花木兰应该身为男人,贺穆兰却觉得花木兰有如此的人格魅力,正是恰恰因为她的身上同时拥有男人和女人优秀的特质,所以才有那么多人被她吸引。
她的善良、包容、富有同情心,恰恰是最容易“异性相吸”的部分。
“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贺穆兰躺在地上,将这段木兰辞背了出来。
“花木兰,你居然还会写诗。”若干人抓了抓脑袋。“我还以为自己跟在汉人后来这么多年应该变得又聪明又有学识了,结果还不如你。”
“……”贺穆兰反应过来自己是用汉话说的。“没有,你已经很厉害,这么年轻做了太守。我在陈郡见过几位太守,最年轻的都已经四十多岁了。”
“辞了尚书郎官位的将军大人就不要这么恭维我了。”若干人露出苦恼的表情,“我当着太守,靠的是裙带关系。”
“哈?”贺穆兰傻了眼。
“我姐姐入宫做了妃嫔,我大哥的好友独孤唯以前是兖州的刺史,他回平城之前将我调来了东平郡为太守,这不是替独孤家看地盘嘛。”
若干人挠了挠头皮,“话说在大魏当军师可真困难啊,鲜卑人都被人当成一脑子马粪的家伙,汉人天生就有优势,动不动就拽文……”
贺穆兰听到若干人诉苦,只好默默地听着。
“我大哥过的辛苦,姐姐进了宫依附独孤娘娘,还算过的去。我本来想一直在军中的,但是我大哥和二哥都在军中,我想了想,还是走了先生的门路想法子出了仕,先从京官做起。只是我性子有些不太适合官场,这些老狐狸也是一不留神就能把你咬死,我只好一天到晚板着脸装城府深……”
他掀起袖子,让贺穆兰看他的胳膊内侧。
“实在忍的难受的时候,我就掐自己,用疼痛让自己集中神。看到我胳膊没有……”
若干人的胳膊上全是青紫,还有一些像是指甲掐出来的痕迹。
“这都是我抱臂而立的时候自己掐的。”
他放下袖子。
“那时候我听到你解甲归田,心里实在佩服你。说走就走,说不要就不要,走的痛快,过的也舒坦。那时间我以为你不是女人,只是想要找个地方做安乐翁,说实话……”
“我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你的……呃,《若干子》……”
“哦,那个啊,还没写好。”
听到若干人的话,贺穆兰在心中一声惨叫。
这是什么鬼名字啊!
比若干人还可怕啊!
我还炸干子呢!
这书应该是没成吧?要是成了,那以后历史系学生上课就是这样的:
“咳咳,各位同学们,今天我要介绍的是距今一千五百年前的一本兵书,是由北魏年间杰出的鲜卑军事家若干人编写的《若干子》……”
救命啊!
会笑场的吧?
“你……你还不放弃?”贺穆兰扫了一眼手边的若干人。
“你也建议我放弃吗?”若干人刺溜一下坐起来瞪大眼,“我为了这本书,已经耗了无数心血,为什么要放弃?”
他看着屋顶,咬牙道:“都说鲜卑有大将却无名将,我就不服气。汉人的本事是强,可是兵法这东西,要因地制宜、因人而异。我大魏以骑兵征战天下,兵种少、战法少,那是因为汉臣这么多年来都太依赖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不愿意为鲜卑人思考该如何改变这陈腐的军制……”
若干人看着贺穆兰,像是寻求支持那般地说道:“你在军中多年,你也知道的吧?我们在草原和大漠战无不胜,可是攻凉国就用了许多年,攻城时,为了破门,许多骑兵不得不下马充作步卒。你觉得这是对的吗?大魏以前主要的敌人在北方,现在主要的敌人却是南面,还用以前的办法,是胜不了的。”
“啊,我完全赞同你的说法。”贺穆兰虽然不是什么军事爱好者,但是还知道一些骑兵攻城的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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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北方已靖,按照鲜卑人以战养国的德行,怕是下一步就是要攻打南方了,到那时候,不会舟船、步卒也少的鲜卑人确实辛苦的很。
“不过,你想靠一本兵书就扭转人们固有的观念,那是很困难的。”贺穆兰叹了口气,“我怕你兵书写成了,可是别人却不赞同你的看法,也不赞同你书里的东西,那你岂不是会很失落?”
“咦?”若干人露出又烦恼又纳闷地表情,对着贺穆兰使劲地看。“你已经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花木兰了吗?”
“什么?”
贺穆兰被问的心中一沉,露出受惊的表情。
“‘对于听不到你声音的人,不要伤心,不要难过,不要愤怒,甚至连控诉、抗议都不要做,因为这些都无济于事。你只管埋头做好你的事情,将自己的事情做到最好,到那时,别人会洗耳恭听。’”
若干人说出了这一大段话。
“说出这样话的人难道不是花木兰你吗?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是这么做的。”
贺穆兰愁眉苦脸,完全没有办法回答。
“看来,我们分别后,你过的也不是如同传说中那般一帆风顺啊。”若干人叹了口气,似乎有点难过,“也是,你那样的身份,要瞒住十二年,一定是很辛苦的。现在终于能过上好日子,应该很开心吧。”
“到目前为止,都算过的开心。”贺穆兰点了点头。
“没成亲?军中应该有许多好男儿会对你献出忠诚啊……”
“我要那东西干什么?没事拿来吃吗?”
“罢了,不聊这个。”若干人已经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随便一想也知道花木兰这样的经历和年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良人”,那真是要看缘分的事情。
“你为何会到东平郡来,还和江仇的人对上了?”
“我也奇怪呢,你怎么来平陆了?”贺穆兰也扭过头去。“那江仇的靠山不会是吧?”
“我的山头可没那么好靠。”若干人撇了撇嘴,“听说他来平陆之前,是司徒崔浩门下的门客。”
“崔浩?”贺穆兰将这个名字在嘴中过了一圈,“他不是个贤臣吗?”
“贤不贤,都是要吃饭的。平陆以前可是上上县,自这家伙来了以后,只能评成中上了。”
若干人冷笑,“我来这里,就是因为之前有个孩子往我太守府递了状纸,状告这江仇仗着陛下的旨意四处残害沙门,让他母亲惨死狱中,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还没过堂,陛下的灭佛令就到了,那孩子也跑的没了影子,我实在担心他是被江仇灭了口,所以微服来了一趟平陆,想查查看那孩子有没有被抓住。”
“你说的可是张斌?”
“正是张斌,咦,你见过他?”
“此事说来话长……”
贺穆兰从自己路遇爱染开始说起,一点点的把这段时间的经历说给若干人听。若干人虽然已到中年,但本性还是以前那耿直率真的性格,所以他一下子露出苦笑的表情,一下子又是气愤,间或还挥舞几下拳头,惹的贺穆兰几次中断了讲述,还要安抚他的情绪。
“啊抱歉,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了。在太守府的时候也是,一天到晚都有人跟在旁边,整日里就和在打仗似的……”
若干人笑着道歉。
“我知道了。此事我来之前已经派人细细查过,那孩子的母亲恐怕没死,而是被江仇送人了。”
“被送人了?”
“恩。张斌来告状的时候,我派了人四人五去查了下。慈苦大师藏在张家会被人告发出来,不是因为张家和那人有仇,而是因为张家的那位孀妇曾经拒绝过一位无赖的求亲。”
“那无赖和江仇相识,江仇得到的许多不容易处理的东西,都是通过这位无赖的路子换成了金子的。若是游侠儿还好,游侠儿至少还有道义在,这人就是彻头彻尾的恶棍、地头蛇,他以前曾经敲诈过报恩寺,结果没敲成,后来又看上张寡妇,想讨回家做妾,又被拒绝,怕是早就怀恨在心……”
“你有证据吗?”贺穆兰一下子关切起来,“你让人四人五打听的时候,可有打听到张斌母亲的下落?”
“我也不敢肯定啊,此地的地痞说这地头蛇最近得了一个别人送的女奴,不过却是个哑巴。他在平陆居无定所,有好几个藏身之地,也不知道将那女奴藏在了何处。这女奴出现的时间如此巧合,江仇又一口咬定张斌之母得了恶疾,已经埋了,此事必定有蹊跷……”
“埋尸的地方在哪儿?”贺穆兰一下子站起身。“不是说死不见尸吗?至少要开棺材看一看吧?”
“这才是江仇狡猾之处,他造了张家妇在狱中身染恶疾的文书,又把她的随身衣物和尸首都烧了,说是怕恶疾传播,又葬在无人之处……”
“烧了也要找到尸骨。若是没有尸骨或是不对,张斌之母就可能活着!”贺穆兰一下子站起身。“无论是冤死还是沦为恶人的禁脔,这都是犯罪。你身为一地太守,决不可姑息!”
这时代没有高温的火炉,尸体烧完后会留下某些钙化物。虽然说现在没有什么仪器可以鉴别,但也许还有没烧干净的残留可以查验一番。
就算是希望渺茫,但至少还有机会。
“都烧成灰了,能看出什么不对啊。”若干人想也不想地回答。“花木兰你难道还有招魂的本事吗?”
“我不会招魂。”
贺穆兰感觉自己的心在炽热的燃烧着,她露出严肃的表情,望着若干人慎重地说道:
“可是尸体也会说话。”
这样严肃的花木兰让若干人吓了一跳,露出无措的表情,不过只是片刻,他就又笑了起来,摸了摸自己那两撇小胡子。
“啊,虽然有点惊讶,不过这么认真的花木兰,才是我认识的花木兰嘛。”
若干人笑的极为舒畅的样子。“会为了素昧平生、或是只有点头之交的人这般较真,我当年会活下来,就是因为你有这样的性格啊。”
“这不是较真。我一直觉得冥冥之中这些事会让我遇上,一定是有它的道理。之前是不知道,所以想一走了之,可是现在知道了……”
贺穆兰思路清晰地和若干人说道:“江仇这人不对,就算是崔浩憎恨佛教想要对付沙门,江仇为了讨好他投其所好,这么做也太过了。而且结交当地的无赖地痞、豢养甲胄齐全的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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