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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二冬
黎莉一无所知,而他的父亲依旧闷声不响,而辛默更是意外地没被人找麻烦,而这一切在黎雪英眼中是反常。是的,平静到反常。
平静到这半个月的日子宛如被偷来。
这令他想起一句话,山雨欲来风满楼。
可他还是祈祷。至少他不希望这一切短暂而温暖的平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每隔一两天,黎雪英回去探望辛默。或有时是辛默忍不住来找他。
爱恋使人智昏,令人庸常。





灯下黑 灯下黑_第28章
那时随不觉,可很久之后回想起来,黎雪英真是爱死这令世人不屑一顾的庸常。
辛默在住院一周后办出院手续,他没有住回那间逼仄的公屋,而是暂时住在自己那家茶餐厅。刘方方迫使他这样做,一来看顾他顺手,而来也不会饿肚子,或继续他从前不规律的作息。他是病人,他需要休养。
不仅对黎雪英,对辛默来说这半个月也足以令他惊奇。惊奇到他误认为掀起的一层惊涛骇浪,竟一丁点水花也没留下。
油麻地繁华的夜市一条街,香江霓虹四处绚烂,点亮这座城市角角落落,包括龌龊腌臜的犄角旮旯。花红酒绿是香江永恒主题,这也多归功于填斥每一寸天空的霓虹灯牌。它们似乎永不停息,永不熄灭,永远光夺目,又永远令人迷失。
这座城的黑夜总比白日漂亮。
金光灿灿的“港角麻雀”招牌下,不少站街妓女笑语盈盈,熟练迷惑走过的每一位行人,最好是穿金戴银的体面人,他们大多是世佬。
再往深处走,麻雀厅内,杂乱入耳的嘈声如同海水灌入大脑。笑骂声,欢喝声,庆祝,可以家长家短,更多是相互吹水谁家财万贯,谁又权势滔天。麻雀厅是港人从不会衰落的娱乐场地,集男女于一趟,老少皆宜。
若要要深挖,便是麻雀厅内交错复杂的通道,每个通道内都有独立包间,通常是有钱人才愿提前预定的空间。
有人将牌九摔出,大声吆喝,揽钱财。
过后点颗烟,众人在袅袅的烟气中体察雾里看花的乐趣,难得平静。
“要我说迟早将细辛做掉为妙,不明阿庆犹豫什么。难道等人养蓄锐,出院后有所防备重新再动手,他毕竟是辛柏宏带出的崽子,再后生能差到哪里?我瞧是阿庆轻敌,有他吃亏时候。”六十多岁头发半白的伯公发话。
唐国川也在这一桌麻将之列,此时正将手头的牌九层层磊好,眉头也不皱一下:“还能想什么?细辛手里那份名单,别说冯庆,换你你不心动?要拿到名单后再做他……冯庆无非计划一石二鸟。”
“我们几把老骨头有什么可算计。”坐在角落里年长的老人哼笑,谈吐间阴阳怪气,“再过几年山,到荃湾那边养老,家底还不是留给后生。”
“我怎么不信你这么大度,家底全留给后生,你还去什么荃湾,坐吃山空呀?别忘了你家还有两个讨债佬。”
老人想到家中不学无术的两个儿子就烦:“不说那两个衰仔,手气都要被带衰。”
“我们总得谋计。不如开会,逼阿庆早作打算。”唐国川不满。
“算了算了。”老伯公又发话,“现在是后生的天下,再指点江山,要惹人不顺眼咯。”
至于他们讨论的话题主人公,此刻正坐在九龙大厦的办公层中。他年初刚将娱乐城转上正道,从此便更肆无忌惮购入白粉,海洛因。正反公司只是个名头,大笔钞票进过账单走一遭,出来都是白花花干干净净的银子。九龙夜总会每月销量庞大,连白厅人亲自来查也不见能查出名堂。
冯庆只在乎一件事。
他拿起手机,拨去邢世怀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起。
“冯先生”
“邢探长”
“有何贵干?”
“半个月前我交于你的资料,到现在都没没回想,我想我该过问。”
“警务司又不是你私人cia,半个月时间冯先生也别坐不住。”邢世怀在电话那头低低发声,“倒是我听说,你见过黎先生家姐弟,惊到小朋友,还想让黎莉做你条女。你最好不要在他身上动歪心思,黎先生就算身份有问题,好好歹歹也在警蜀几多年,早归我们警务司看管。”
“没想到邢探长转头还是关门一家亲,当我是笑料耍我玩?”冯话中带笑,能听出薄怒,“邢探长别忘记,前任探长最后栽在谁手中,还不是一个潜伏在警务司多年的二五仔?你对黎先生有信心,把他看做自己人,不代表洪门也认。”
“你别忘掉立场,既然call我一声邢探长,就应当也知我立场。冯先生与虎谋皮,也要够耐心等待。”邢世怀话过一这句便挂机,剩冯庆无声端住手机望着窗外夜色。
他久久才放下手,阴晴不定盯着窗外月色下流动的灯火璀璨。
寂静中有人扣门,是他手下那长发马仔,小心翼翼来报告西区情况,又道九龙塘那边白粉铺新开张一间,是振青帮手下人走起。
冯庆心情本就暴躁,话未听到最后烟灰缸已飞出去,好险落在马仔脚边,惊得人战战兢兢。
“废物,扑街仔!这点事都办不好!今晚端掉他的场子,人死给我弄到海里去!”不知什么时候在东区立脚的小帮派,他冯庆还不放在眼中,只要他们大佬无事,好似他虐砍几人都无畏,更不怕报应。他心中只有窝囊浊气,脾气大到不行,今夜需要人泄愤。想过又恶狠狠补上一句,“再失手叫你一个月没粉,扔到水里叫鲨鱼啃尽更得价值!”
他摔过电话,再次凝视脚下的流光夜界。
当然,任他视力再好,也看不到此刻汹涌人潮中得一少年,斜跨布包一只,羸弱细白,正努力冲开人群往另一头走。他逆流而下,很是不易,几乎寸步难行。霓虹灯在他脸上跳转闪烁,每种都有多样风情,将他还略带稚嫩的面容勾勒愈加致。
黎雪英许多力,终于在一家餐馆前站定,犹豫不决地四顾张望,似在寻人。半天没找到目标,又被人推来搡去,犹如大海中一粒舟,不令他焦灼地攥紧布包栓带。
忽然有人从身后蒙住他眼,装腔作势:“靓仔,今晚回我屋企,大把钞票给你拿,弄不弄?”
“默哥。”黎雪英扒着辛默遮挡在眼前的手掌,下面的嘴角却已弯起,那声中更是依赖信任,任谁听了都要心软,“我出门忘带call机,路上一直担心,怕你等不及走开,又怕寻不见你你着急。”
辛默索性拉住黎雪英的手,牵他大步往餐厅里走:“我到早,你半天没来我还当找不到,出来抽根烟蹲你。看你在门口望半天,是在找我人吧?”
黎雪英一进门就抽回手,见满屋人,不好意思地张望一圈:“我以为你走,毕竟已经晚过半个钟,是这段路太难行。”
“我想也是。坐公车来?好在没骑单车,不然更寸步难行。车子也不敢放门外。”辛默带他直到窗口的二人桌前,“点过前菜,这就上咖喱。”
“做什么到这么远地方来食咖喱?你的茶餐厅不一样有,默哥做给我吃就好。”说着举起菜单左右翻过两下,又不自在望着窗外人群川流,“这里乱哄哄,人好多。”
“热闹就对,油尖旺哪有不热闹的道理?再过两月你入学,不见得有时间来。我还叫了桌,等下去disco?有场rave我拿到票,听说不错看。”
黎雪英惊得放下筷子,圆润双眼睁大,连忙摆手:“我不好去的默哥,我不会跳舞。”
“你想什么,disco不代表夜总会,这里的夜场你迟早见识一次,我带你总比你日后独自去好。”说话间咖喱就上桌,辛默给黎雪英夹过一块牛腩,“食过全九龙,就数他家味最正,最勾人,你尝过一回日日想,试试看。”
黎雪英不再推脱,将信将疑地咬过一口,浓郁的咖喱椰香在唇齿流转,舌尖更是细软的牛腩,仿佛入口即化,让人不禁怀疑竟有这样滑腻的肉质和浓香的咖喱。
“好味!”黎雪英双眼再次瞪大,像只食髓知味的小动物,低头飞快扒两口白饭。
辛默常觉自己遇见黎雪英后改变良多,譬如以前从对食色不屑一顾,如今却总想方设法在香江的角角落落挖掘美食。而无意间的发现更会惊喜,心中首要想起的依旧是阿英。再譬如他自诩唯吾独尊,信奉从不讨好他人的真理,眼下却因一句咖喱好味竟心生至高无上的荣幸,恨不得带他将此生食过的好味都尝遍。
第十九章 迪厅
disco刚在香江走红时,还不受欢迎,多是后生在场。后来不知从什么是后起,夜香港中无处不在,他们的接纳更广泛,风格更多变。
通常场地的风情也别样,譬如辛默带黎雪英来的这家,推门而入宛如一脚踏进卡萨布兰卡。场地在地下,尽管狭窄,却风情摇曳,红灯绿酒,小小空间内装的是饮食男女,是挥霍青春,是放纵狂欢。或许无论在哪个年代都一样,年轻人需要这样的场所。




灯下黑 灯下黑_第29章
对于有需求的人来说,这个场所也可以是浪漫和放纵的结合。对于初次踏足的黎雪英,却是浑身不自在,宛如看到群魔乱舞。
辛默自打进门以后便目光一直在他身上,见他如幼猫仔,被身旁人惊得汗毛竖直。辛默放声大笑,他的笑声转瞬间被人群和音乐淹没,唯独面孔在五光十色的照射下更加英俊耀眼。
黎雪英无奈望住辛默,攥着他的手便又紧了紧。他想轻声叫默哥,一想张口声音也要被淹没,索性拽拽他手。
辛默眸子亮晶晶,弯下腰凑他面前听他说话。
“默哥!”黎雪英冲着他耳朵大喊,“要不咱们还是走,这里人太多,我也不会跳。”
“话什么?听不见!”辛默同样回道,随即放开他手转身,“我拿点喝的,你稍等。”
辛默刚一转身便消失在人群中,瞬间黎雪英面前只剩群魔乱舞的人群,立马惊出一身汗。他有些怯生,只敢站在原地不走开。
辛默手上端着两杯酒,一转身见黎雪英在原地踌躇不安,活似与大人走散,在原地等回来认领的小朋友,心下就柔软许多。
他将一杯酒递给黎雪英:“没有果汁,这杯很淡酒味。”
黎雪英连忙推拒:“我不能喝酒,家姐和阿爸闻到更要发火。”
辛默劝说很久,黎雪英才终于接过那杯酒。要知辛默同黎雪英年纪五岁相差,人生态度和娱乐方式更是云泥之别。对辛默来说,夜色是很好东西,是完美掩护。他知黎雪英若顺利进入大学,迟早有日会走入这红灯绿酒生活。逾期旁观,他更乐意趁早参与其中,带他体察多种快乐模样。
黎雪英的酒量并不很好,因此一杯下肚,没多久面皮就发热。一旦破戒,又尝到神奇滋味,便够胆起来,又要贪杯。
辛默将自己手中杯给他,这杯酒度数高些。再一杯下肚,心跳如雷,血液加速,连耳边音乐巨响也不似刚进门那样聒噪。黎雪英侧脸偷偷打量在一旁已随人群跳动起的辛默,目光总时不时放在他身上,一双眸子笑意淋漓,令人心生亲近。
虽不见得黎雪英初尝酒好味便食髓知味,但他的的确确被此刻不同于往日的辛默吸引全部注意力。
辛默扯着她的手跳起来,耳边震耳欲聋,黎雪英笑起来。这里每个人闭眼沉迷于自己的世界,所有情绪放大,仿佛迫不及待宣扬于全世界。
渐渐的,他也随辛默跳起来,开怀大笑。因病缘故,他从前不敢在日头下放肆,因此很难同谁外出玩到尽兴。而今天他很尽兴。更何况是和辛默一同。
也许黎雪英的态度和随同鼓励辛默,他忽然猛地跳上中间高台,转身,跳动,挥摆身体。他有力而年轻的身体在灯光下耀眼,每一颗汗珠都令人兴奋,身体流畅的线条,随节奏的每次有力晃动,几近爆棚的气场,将现场所有人再次引向高潮。当然,也再次感染台下的黎雪英,他拼命仰头望着灯光下的辛默,大声喊出他的名。
然而在此刻,门外忽然行进大批人,本就拥挤的迪厅瞬间如同海潮,被一股脑涌来的二三十人给冲得摇摆不定。
黎雪英被人挤了个踉跄,竟被人群给冲到角落,远离舞台中心。
他力道本细,挣扎不过,在人群中浮沉,大喊好几声辛默都没有用。
就在他几乎被挤到边缘时,有人拖住他胳膊,猛地将他推到墙上,来人好不惊讶:“靓仔?”
黎雪英饮过酒,本就浑身无力,脚下发软,呼吸急促,被他扯住猛甩,更觉头晕眼花,视线旋转。
他好阵没反应过来,却感觉有人不停拍他脸,边大喊“靓仔”,震耳欲聋,让他更是头晕。
好不容易凝聚视线,发现站在他身前的竟是于辉,大吃一惊。
自从上次不愉快之后,他和于辉再没见过面。本来他们也要奔向大学生活,黎雪英还想八成与刘培明和于辉再也见不着面,八竿子打不到一道,没想到今日竟在迪厅里相见。
于辉的表情还十分,似乎颇为惊讶黎雪英会出现在这样的场景中,要多不搭配就有多不搭配。
难得见于辉也被惊到,黎雪英微醺中冲他笑得得意,又对他说:“你管我?你抓着我做什么,你放手,放开啦。”
声音软软糯糯,丁点没有威慑力。
于辉同样饮过酒,见黎雪英致而美丽的没面孔在花灯下摇曳,本就心猿意马,偏偏人还在他掌中挣动,软乎乎的,还没什么力道,瞬间就令人徒生一股来自男人的征服欲。
黎雪英呆愣愣看眼前渐渐靠近的于辉的脸,尚未明白他要做什么。
而于辉心见黎雪英的表情更是心跳加速,在酒驱使下本能寻找欢愉。他理智不清,唯独还剩一丝清明,心说怪不得刘培明那仔睇见靓仔便迈不开腿,原来当真会如此。
下个瞬间,他被巨大的力道猛地甩出去,甚至波及身后人群好几米。有人叫骂有人惊笑,人群一阵骚动,都来看这衰仔犯什么太岁。
于辉恼怒,然而刚抬头便对上一张比他怒气更甚的脸,那人猛地揪起他衣衫,拳头眼见挥下来。
“辛默!”于辉惊怒之下大吼,“你够胆?”
辛默拳头毫不犹豫砸下来,口气比他更嚣张狂妄:“我为什么不够胆?”
黎雪英晕晕沉沉,甚至记不得他们如何从拥挤的迪厅中脱身,身后似有千万人阻拦叫闹,而辛默只是拖住他手,猛进向前奔。他看不清前方景色,只觉夜色从两颊擦过,夜风也漂亮。他听到两人胸膛间鼓动的声响,剧烈的弥散在风中的喘息,还有辛默嚣张痛快的大笑。
不知不觉也弯起嘴角,只是不自知。
两人狂奔到大路上彻底被堵塞脚步,随人流缓慢前行,相互对视一眼,都笑起来。
黎雪英努力板起脸:“默哥,下次不能再这样,上次住病院我就同你讲过,你总不听。”
“怪不得我,想起当初那两个渣滓欺辱你我就忍不住。”谈及二人,辛默神色倨傲而不自知,一边嘴角扬起,“好在缘分天注定,你说是不是,阿英?”
心中好不容易汇聚的丁点怒气,因辛默一句话再次烟消云散。
黎雪英低下头,心中有暗笑,眉眼低垂,半天才重新抬起头:“不论如何,不可再冲动,我知你天不怕地不怕,但常在河边走,如何不湿鞋?你契爷将你从道上摘出来,定也不愿有朝一日看你刀头舔血做营生。”
“我明,我们阿英对我最好。”辛默紧紧拖住他手,边笑边带他穿越人群,最终来到海岸线。
遥遥的,远处依稀见天星小轮在海面摇摆,对面高楼林立,灯火流光,暖风吹人微醺。
站在九龙的海线远眺对面的新界,有种不真实感受。
“阿英,你看对面的新界,钞票不知比这里多多少倍。”辛默依旧拖着他手,小指在他掌心轻轻刮动,如同羽毛令人心骚动,“我应你,往后凡事绝不轻易以命相搏。”
黎雪英仄头,见辛默的发被夜风撩动,眼中映着新界流动的光,坚定而不疑。
他指着对面的灯火璀璨:“我还应你,总有一天,我会带着阿英到海对岸去。行正路,住大屋,堂堂正正,不占血,不碰刀。你中意做什么就陪你做什么,只要你每周多抽出两天陪我游山玩水,吃喝玩乐。”
望着辛默郑重其事的脸,黎雪英笑出声,在他露出懊恼神色,又将头埋入他胸口:“我宁愿天天瞧你赤膀子翻炒河粉,或者专心做一碗鱼蛋粉。不过行在街上还是要体体面面,逢人都要叫你一声辛生。”
“还要雨天为你撑伞,晴天也为你撑伞。”
兴许场景太生动,历历如在眼前,黎雪英双眼都笑弯,如同月牙。星光璀璨,海涛浪漫,这一刻他比广袤星空更迷人。
辛默沉默,目光软和,他单手抄兜,弯下腰来吻他。




灯下黑 灯下黑_第30章
两人唇角一触即分。
很多年后黎雪英深深牢记这一晚。
光阴大刀阔斧地雕琢他们的面貌,但感谢命运眷顾,这份温柔始终扎根盘桓在他两人心中。
“默哥。”两人安静片刻后,黎雪英发声,“你的展望中,会有你的生父吗?”
“当然。”辛默也安静片刻才答,“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弃子不顾呢?我要找到他,问他,知不知我这些年受过苦。然后大笔敲讹,足够我们环游世界。”
“你听未听过警务司总华探长邢世怀?”黎雪英将视线转向前方深邃的海。
“冯庆那狗东西攀住的大树。”辛默冷笑声,“听闻他本事不错,可野心太大,白厅与道上这些年相互制衡,他却妄想彻底管制各大社团。”
“他也许,默哥,我只是说也许。也许,他是你生父呢?如果他是你生父,你会如何?”
第二十章 走火
辛默静静凝视他,黎雪英也终于转过头。
“那就说不过去。”辛默嗤笑一声,“警务司做到头也就是总华探长,却这么多年连自己的仔都寻不见?又或者他早已放弃。、?”
“别这么说。”黎雪英蹙眉,将那日他在黎鹊饭局上,邢世怀的种种流言与迹象,以及自己的推测悉数告知辛默。
“全部是我推测而已。怪不得你这些年找不到人。人力资源再广泛,总华探长一面难见。”黎雪英话道,“又也许不是他,我实际不愿这样,默哥,别全信我。”
“你做到这步已帮很大忙,接下来我自己来。”辛默冷峻的面容稍缓,“够钟回家,不然你阿爸和家姐该担心。”
辛默将车停在不远处,他载黎雪英归家,路上的浮光掠影飞逝,忽然予黎雪英一种感慨。万千人中唯独遇上辛默,当真是缘分。
一路到黎雪英楼下,两人话别,楼上昏黄的灯光催人,最终黎雪英还是回家。等上到二层楼回过头,见辛默依旧依着摩托在楼下望他,心中暖融融,又止不住悸动。
虽然已打过招呼说今夜晚归,但实则黎雪英归家不算晚,十点钟刚过,黎鹊已在家中看电视,而家姐在卧室看书。
“还有两月开学,有什么要买的需提前买好。”黎鹊对儿子说道,顺手点过一颗烟。
黎雪英应过,又问:“阿爸最近有什么烦心事?”
黎鹊点点烟,目光依旧投在电视:“为什么这样问?”
“就是觉得,你归家比往日晚,似乎很疲倦,需不需要我帮忙?”黎雪英低下头。
“你个仔能帮什么?”黎鹊说着笑起来,虽是这样说,他语气却柔和不少,“你上大学后好好念书,就最让阿爸欣慰。”
黎雪英不再吭声,借故整理东西,先行回房间。关门之后,闻着客厅传来的淡淡烟草味,他知道黎鹊定是有心事。以前他几乎不抽烟,但这两周,几乎两三天就一盒烟。要不是真遇上什么烦心事,又何至于如此?只是他也的确年轻,正如黎鹊所说,一个公校才读完的学生仔,就算有心分担,也力不能逮。
独自心烦意乱看会书,又和黎莉聊天过后,差不多十一点钟,黎鹊关掉电视,嘱咐姐弟二人早睡。
屋企中黑了灯,声息也渐渐平静,黎鹊和黎莉应当都已熟睡。
唯独黎雪英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知自己像个的矛盾的独身,脑中的画面如同幻灯片跳脱,一会是黎鹊心烦意乱坐在阳台抽烟模样,一会是辛默今夜拖他手在街上狂奔模样。
黎雪英的心也便跟着一同喜一同悲,心烦意乱,辗转难眠。
倏忽,玻璃窗上响起熟悉声响,笃笃轻响,是硬物敲打窗户的声音。
他于黑暗中辨认出那声响的来由,猛地坐起身,打赤脚走到月光下,望向窗外。
果不其然,辛默站在楼下,得意而开怀地冲他笑。那双眼乌黑,映着月光仿佛有锐利光芒,下垂的眼角堆满情意。辛默冲他再次勾唇,手指在唇上一点,然后张开怀抱,满眼期待地望着他。
胸中砰砰直跳,黎雪英当然读懂这无声默片,就像上次他毫无条件的信任,愿意和他走一样。
这回,他依旧选择打开窗,迎接辛默的怀抱。
如果说第一次来找黎雪英,确实是因为黎鹊的事,那么这一次毫无缘由的思念,像潮水一样拍响两颗心,不用他言明黎雪英也有同样想念。
他小心翼翼站在窗台上,再小心翼翼关上窗,这才向下跳。辛默再一次稳稳接住他。
“太轻。”辛默竟直接抱了个横抱,满怀,神情颇为志得,边往车边走边掂了掂怀中黎雪英,“多吃几两肉,长个大点才更好。”
忽然的公主抱让黎雪英窘迫不已,而他也在此刻才发现辛默的臂弯竟如此宽阔,可完全将自己包裹其中,像方寸天地。在他怀里,自己显得那样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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