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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二冬
因此,即使他在辛默怀中蹬腿,挥舞胳膊挣扎,也依旧被辛默抱着纹丝不动,宛如怀抱一只不听话的小猫。
“你怎么还在……”
话未说完,一吻先封口。
“我行到旺角,满脑子都是阿英,红灯看不见,差点撞上人。在街口伫立半个钟,左右不愿回去,想来看你。”辛默将他放在摩托后座,给黎雪英盖上头盔,粗大手掌在头盔顶部一拍,将少年眉眼都隐匿不见。他弯腰,与头盔下的黎雪英对视,“天不亮就送你回家,问你阿爸借阿英一夜好不好?”
黎雪英满色通红,抱住头盔又踢他一脚:“要走快走,下一秒我阿爸探出头,人赃俱获,抓你去蹲班房。”
夜色迷离,月光惊艳,黎雪英正抱腿蹲在辛默单人床上,头发湿漉漉往下滴水,而辛默跪坐他身后,正捧着柔软洁白的毛巾为他擦头发。
黎雪英被辛默粗力道的手揉的脑袋左右摇晃,却不停手,正翻着手下几册旧杂志。
等头发差不多干,辛默又拔来烘干机电源,坐与床上为黎雪英吹发。他知自己手劲重,便放轻力道,五指揉拨细软短发。
不知在杂志看到什么趣事,黎雪英咯咯笑出声,笑声清澈,似山间玉漱。
而辛默在他身后,只管盯着那段细白的颈子发愣。黎雪英刚冲过澡,周身携带沐浴乳香气,纯白而纤薄的皮肤,温热而柔软的触感,所有都太令人着迷。
黎雪英正看得趣,见身后了无动静,刚想拧头,忽然被辛默一口叼上后颈肉。
他周身惊跳,辛默另条手臂更快,绕过他肩捏住他下颌,而用力埋首在黎雪英那段雪白的后颈上,啃咬,啜吻,暧昧地舔舐,如同匹温柔兽类。
霎时浑身过电,黎雪英不自控呜咽出声,于辛默来说无疑火上浇油,他再次用力咬下去,几乎想尝到血香气息,慰以心头之火。





灯下黑 灯下黑_第31章
“默哥。”黎雪英轻喘。
他没带墨晶片,因此双眼是剔透的茶粉,本该是澄澈干净,此刻生出迷离来,平添魅惑韵味。
辛默只与他对视一眼就魔怔,自后而上掰过黎雪英的下颌,细细密密亲吻。
舌尖在他水色的唇边轻抵,随后长驱直入。
这大概是黎雪英同他接过最缠绵的吻,唇齿相依,温情无限。
辛默嗅着来自他身上沐浴香气,还有花露水气息,混合着单人床上主席的清新……
黎雪英仿佛带给他整个夏天的美好。
情动中,他按住他胸口,缓慢而迷醉地攻池略地,将黎雪英推倒在床上,由嘴唇转移到纤细白净的脖颈,不住啜吻。
神赋予他这幅躯体,如同昭示人世间纯白无瑕的灵魂,以至于连皮囊都是洁净的颜色。
黎雪英被辛默吻得气喘吁吁,同时又有些痒,拧头去推他,然而浑身无力,又被辛默吻住,人事不知。等回过神来,衫扣已被解开,露出玉石一样细腻的胸膛,白得耀眼,在光线下宛如本身就会发光。
月光静静流淌在他身,每一寸皮肤,于是他的躯体便成为月色本身,散发冰冽又温柔的白光。
辛默于间隙中抬头,近乎痴醉地望着身下这副身体,连每一次呼吸的张弛都令他心动。他俯身,紧紧抱住黎雪英,感到竹席混合着花露水的香气更明显,丝丝入扣。
黎雪英不好意思,却又说不出口。他虽生嫩,却也感出其中某种有关性的暧昧,这令他害怕,下意识蜷缩在辛默身体下,以借他的躯体遮蔽自己。
“默哥,有些冻,我穿衫好不好?”他轻声问。
“不好。”辛默笑得狡黠,粗大的手掌顺着他的颈一路平坦摸到小腹,宛如抚摸上好的羊脂玉,触感滑腻,“我现在才真正觉得,上天对我不薄。”
二十多岁独身仔,还惯常不问风月情事,于是触手就引动天雷地火,情难自禁。
黎雪英比他更惨,本就对此无任何了解,被他来回反复地撩,一双眼反复失焦,任由辛默摆布。
他吻遍他全身,宛如膜拜,又带不可抑制的情意。他几乎吻遍他身上每个角落,从形状美好的锁骨,到线条优美的腰凹,少年圆润的肩膀,以及小巧致的肚脐。
越到后来,越难抑制自己,恨不得狠狠蹂躏这幅躯体,疼爱它,占有它,侵略它,然后予它极致快活。
他身体也愈加敏感,因无法承受更多快感而颤抖,本苍白的皮肤上浮出一层淡淡的色泽。
“默哥……”黎雪英几乎是不自觉将身体蜷缩起,那是最有安全感的姿态,仿佛娘胎中的胎形。
黎雪英有些惧怕的目光和发抖的身体,终于还是将辛默心头火强压下。
他爱不释手地抚摸他的皮肤,终于又一次狠狠吻过他的肩,然后一粒一粒将他衣衫扣子重新扣好。
深吸口气,体内运转,出来都是灼热。可叹他非要做情圣,泯灭情`欲,以供日后更完整地尝到他全部。
渐渐回过神,黎雪英才后知后觉眼神清明,浑身如同煮熟的虾子,慢腾腾挪到角落。还要盖好被,夏日里闷热的空气中,满是挥发不散的情`欲气息。
他唯独露出一只洁白的脚踝,被辛默瞧见,又好笑又好气,扯着脚踝将人一股脑从被子下拉出来:“躲什么,你个细,又不会真吃你。”
“知道我个细你还……”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辛默笑得咸湿,凑过去在他耳边细语,那双撩人的眼慵懒而包含笑意,嘴角噙一丝玩味,周身雄性的侵略气息再读包裹黎雪英。
听他说那不堪入耳的情话,窝在他怀里,坐立难安,血气上涌,竟前所未有的快活。
月静悄悄匿入云层,只留朦胧光晕照射大地。
第二十一章 于生
前一夜最终以辛默强行压下欲望,隐而不发,平静度过。
对于初尝情滋味,身体也稚嫩的黎雪英来说,辛默吻遍他身体就已让他不知所措,如今才发现,在这方面他一直所知甚少,如果不是辛默停止,他甚至连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想象不出。
辛默听闻后只得叹他无辜,可这该死的无辜,叼——
愈想愈血脉膨胀。
清早,黎雪英睁眼,视线依旧迷顿。身上沉重,好半天回过神,原来一只手臂横过他身,松垮垮勾住他腰。
在转头,辛默撑头凝视他,不知已醒过多久。那目光太过直接,似笑非笑,看得人面皮发紧。
“早晨。”辛默话。
“早晨。”
黎雪英小声话过,忽地不自在,将整个人缩进被中,只露一双眼。
茶粉的,迎着微光,衬他一身雪白的皮肤,活似白兔。
然他转瞬情形,猛地坐起身:“几点钟?”
“刚六点钟,还未天光。你夜里睡不安稳,比我还早醒。”
黎雪英窘迫:“你作息这样规律?”
“不,有时候这个点才睡。某种意义上讲,同现在还有些时差。”辛默伸手摩挲黎雪英肩上因熟睡而被竹席压出的压印,“我一直没问你,你这病,有方法治疗没?”
“这种病是先天性基因缺陷,和普通疾病不能同日而语。天生这模样,没有更改可能。”黎雪英轻声说道。
见辛默蹙眉,他又放软声:“不过日常注意,对生活并没太大影响。”
“怎么没影响,风吹日晒都是隐患。”辛默忽然翻身,将黎雪英覆盖在身下,在他发顶和肩头吻过,“不过没关系,只要我在,定保你平安无事。”
黎雪英因这一句话仿佛冬日春来,心中本因病因引起的不安,立即被辛默的话熨烫平整。
“换衫洗漱,我送你回家。有家老店,菠萝油和流沙包都好好味,路上买给你。”辛默低头与他绵延磨蹭片刻,终于醒悟再耽于美色便永远起不了塌,合上眼心一横,翻身打滚就起来。




灯下黑 灯下黑_第32章
换衫洗漱更不用说,连同鞋袜一同,几乎十分钟搞定。看得尚在床上换衫的黎雪英目瞪口呆。
辛默看出他眼中的惊讶,与他解释:“我契爷在时养成习惯,起床十分钟内拾掇妥当。别看我屋乱,找什么东西统统在脑中,两分钟内都能找出。”
“好犀利。”黎雪英由衷赞叹。
辛默最终没忍住,凑过去在他唇角又是啜吻:“乖仔,以后犀利的更多,让你慢慢知道。”
夏日天光早,两人出门时远处已蒙蒙亮,剖出鱼肚白。
晨早的风是一天最新鲜气味,辛默着宽松黑t,七分裤,头戴摩托盔,身后还有靓仔抓紧他腰间的衣,他像任何一个于这座城市中飞驰而过的青年,在这一刻永远拥有无限的生命力和青春。上帝赏他两份运,要对得起挥霍才够味。
送黎雪英到家门口,时间还够,两人又要话别许久。
最终还是被辛默手机铃打断,刘方方在那头火急火燎:“默哥,回身啦!有大人物来。”
“大人物?我正跟大人物在一起,你那边又是什么大人物?”辛默拖过黎雪英的手,话到这里细细瞧他。
黎雪英话他不知羞,缩回手要他正经点。
“杨伯公你还记不记得?”刘方方在电话那头急道,“浅水湾!杨伯公!”
辛默即刻敛神色,静静听那边刘方方又话过几句,低沉回应:“好,明白,ok,我马上回。”
黎雪英见他忽地色变,担忧有变故,辛默却同他解释,是一位太久不见的故人,还是他长辈,黎雪英这才放心。
“我必须要动身回去,你好好休息。”辛默又嘱咐他,“挂心我记得call我啊。”
黎雪英站在路边,直等到他走后,才提着给家姐和阿爸买回的流沙包和菠萝油,慢悠悠进了屋。
他放轻脚步,因天色还早,生怕搅了阿爸和家姐的休息,谁知等他开门,才发现一屋中坐满人。
黎鹊面色不虞,坐在桌边,而家姐面色焦急担忧,正与什么人通电话。而黎鹊身边还做了位年长者,同样脸色不好,但这些都不并不第一时间吸引黎雪英注意力。
只因他的目光在第一瞬间被站在那位年长者身后的于辉引去。
于辉还身着昨日那套衣衫,稍显凌乱,脸上挂,神色不忿,别说旁人,连黎雪英常与他接触都看出狼狈。于辉虽本性恶劣,却不同于刘培明,通常里子做不足,面子也会做足,端的衣冠败类,不外如是。然今天他连面子也扔掉,又寻到家中,黎雪英第一时间便想起昨晚的喝酒误事。
随他开门而投来的是四道目光,担忧的,不悦的,阴沉的,以及幸灾乐祸的。
幸灾乐祸不用说,那目光自然来自于辉,他虽面上藏得很好,黎雪英还是一眼便能辨认。
最挂心的无非是家姐,见细佬回来便立马迎接上去:“你昨晚又跑到哪里去?怎么一晚不见人?”
“我说什么,看来黎先生是多虑。瞧瞧,你阿仔不但安全无虞,还孝顺地给你们买回早膳。”坐在黎鹊身旁的男人音腔怪调。
黎鹊将手中茶碗在桌面一磕,听得出已动怒:“你跑哪里去?”
“我清晨醒来早,去买过早餐。”黎雪英硬头皮说道。
“他扯谎。”于辉忽然发话,“那套衫我认得,昨晚在迪厅就是这套,你不要抵赖。”
“看来你还不明发生什么事。”黎鹊叩响桌,面色更难看,“于先生大清早一状告我这里,我还权当他点错将。说你昨晚和古惑仔到迪厅胡闹,还打伤你的同学于辉,还辱骂他,欺负他,说得是不是真?今天你要有半句谎话,就不要进门!”
“阿爸!”身旁的黎莉实在看不下去,一心充当和事佬,“事实究竟怎样还未讲通,先问问细佬昨晚发生什么再做判定吧。”
可黎雪英的确无话可说。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于辉竟真的瑕疵必报,竟连带家里人追到自家门口。这事同阿爸摊牌,必定将身后的辛默也引出来。
昨晚两人都喝醉不假,但黎雪英记忆清楚,辛默也只对于辉下过那一拳。至于辱骂欺负,纯属无稽之谈。
“昨晚我的确去过油尖,也确实去过迪厅,但是为找朋友,没想到碰巧遇上于辉,他喝醉,我招架不住,我朋友闹个乌龙,当他欺负我,所以出手。后来我做和事佬,同朋友便一起离开。”这番话他盯着于辉的眼说,直到最后一句才垂下眼,“他也不是古惑仔。”
听过这番话,黎鹊面色稍霁,转头对于辉的叔公说道:“于先生消气,也许是后生们饮醉的一场误会。”
“误会一场?”于先生冷笑过,指着于辉脸上的伤说道,“那我儿子脸上的伤难道就算,凭白给你们欺负?再说人嘴两张皮,谁知他说的是真是假,我自然信于辉。再说,就算于辉喝醉,他又怎会欺负你身体单薄的细个?”
“于先生折煞我。”黎雪英发话,真诚地望住他,“于辉在校时都也从来平安无事,全靠于老先生名号保障,同窗三年我不曾于他不理,又何必毕业后寻他不快?至于他喝醉后……”
黎雪英说道此处戛然而止,显然要给于辉留几分薄面。
于先生猛拍桌面,被他的欲言而止激怒。他本对这官僚气重的儿子就有几分不满,又不能当外人面说不是,只把满腔火都发在黎雪英身上:“后生仔,你敢说于辉他究竟对你动什么手先?”
黎鹊也被吵得头疼,几次端起茶杯又放下,最终对黎雪英道:“阿英,过来给于先生和你同学奉茶,道歉,不论事实如何,你不该打人。”
“把话讲清楚。”于先生再次止住黎鹊,“你讲。”
或许对喝醉的记忆有几分,于辉面上显出窘迫,拉扯父亲的衣角:“阿爸,算。既然他有心认错,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哪知他阿爸现在虽有半心护短,还有半心就想知道他在外面又做什么孽,好回家慢慢拾他。
“是于辉同学认错人……”小声说话,他还要瞥眼站在后边的于辉。
这目光中信息复杂,不等黎雪英说完,于辉立马打断:“阿爸!”
于先生再瞥他,心知自己的仔是什么种,如今性急,八成家丑不可外扬。
他顺话下楼梯,沉默半晌叹气,对黎鹊道:“既然两个孩子都已知错,今日我也不好多追究,做个黑面人。只是我儿子毕竟见血,黎生……”
不等话讲完,黎鹊立马招呼黎雪英到桌前去,要他专门奉一杯茶,亲自认错。
黎雪英烹茶,滚水翻滚碧绿茶叶,于青花瓷杯中。
他五指玉器般雪白,掐在杯上别有风味,令人联想到美的器皿。
他低头举手,将茶碗端给于辉:“昨晚是我对不住,饮过茶,就当赔罪。”
于辉终于保住面子,也没失里子,得黎雪英这杯茶,不亏。他接过茶碗,请抿过,又一大口咽下,已算饮过茶。
父子二人最终息事宁人,满足离开。
二人门刚合上,黎莉已迫不及待冲过来:“细佬,你同我讲实话,昨晚究竟哪里去,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
家姐就是家姐,家中唯一女人,上下担心的不过是平安二字。而黎鹊依旧坐在桌前,将茶杯重重一放,许多事了然于心。




灯下黑 灯下黑_第33章
“阿英,于辉说你昨天一起出门的那个古惑仔,你究竟哪里识来?阿爸平日常跟你说,不要同乌七八糟的人同行走,你都忘得赶紧?一晚上又跑到哪里去?我看八成是你被人带坏,现在连规矩都不懂。是不是再过几日,连家里还有个差佬都忘得一干二净?”黎鹊开口就是长话一番,想必是真动了气。
黎莉连忙上前打圆场:“阿爸,先听细佬怎么说,也不好全听于先生一面之词的。”
“你给我回房间。”黎鹊说道。
黎莉捱不过阿爸眼下盛怒,只好先回房。剩黎雪英站在客厅,对黎鹊说道:“阿爸,他并非不三不四之人,先前帮过我们姐弟,重情义,也识好歹,在茶餐厅做工,做菜好好吃。”
黎鹊听到这人有正经工作,脸色算好几分,语气却依旧不虞:“那昨天夜里呢?”
“我真是失眠醒得早。”黎雪英垂头看自己鞋尖,“凌晨五点不到就起夜,又见天光,睡不着,就出了门。”
老爷子终于火气消散:“先回房休息吧,下不为例。”
第二十二章 杨伯
辛默这道匆忙回过茶餐厅,便见道熟悉身影佝偻着,却依旧神矍铄,坐在位上喝茶看报。
老人家还是老习惯,一碗虾面,配香片茶,热气蒸腾,徐徐。
他是杨守谦,二十年前道上一等一的狠辣人物,跟着辛柏宏,也就是辛默他契爷干,有始有终,忠心不二。
如今退位,家产更是过百万,住在浅水湾。自辛柏宏去世后,已山不问世事多年。
辛默摸不准,杨守谦不问世事多年,这回出山是为哪般?
辛默知他名单一事泄露,已在八方引起轰动,人人觊觎,蠢蠢欲动,那么杨守谦是否也正为此事而来?
“杨伯公!”不论如何,山水相逢,再次相见辛默的心情还是轻快的,“有失远迎,您怎么会突然大驾光临?”
杨守谦见到辛默,也笑眯眯放下报纸。他头发已花白,身体不如从前挺拔,却看得出养得很好,神色和煦:“细辛,别来无恙?大老远赶来,本想吃你一碗虾面,品品你手艺退步没有,没想到都吃不上。”
刘方方从后厨探头,打量二人,拿不出主意要不要出来。
辛默冲他一勾手:“阿方,给你介绍我杨伯公。”
刘方方这才从后厨溜出,紧张得几乎同手同脚,对杨守谦又是鞠躬又是握手,脸上从未有过的拘谨。
看得辛默大笑,一巴掌拍在肩头:“拿出什么假正经,紧张成这样?”
“新的马仔?”杨守谦拿出一颗烟,在辛默的火下点燃,“看上去好神。”
“谢谢杨伯公!”刘方方目视前方,大声说道。
辛默和杨守谦都被他惊一跳,随即面面相觑同笑起来。
插曲过后,二人谈起正事。
“我听说你契爷给你的那份名单已经流露出去,冯庆和其他诸多叔伯公都已经知道?”杨守谦问道,“你知道这份名单,对所有人意义重大,柏宏既然留给你,绝不是真的只想让你当做死金牌来用。你消息放出来太早,实在不是最好时机。”
“我并无心当话事人,何况契爷也不希望。”辛默再次给杨守谦斟茶。
“你这样年轻,怎么没点出息。”杨守谦又笑起来,“你又怎知道你契爷不希望你当话事人?”
“如果他肯,何必去身前工夫将我从浑水中摘出来?杨伯公,你不必多说。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我契爷为我做这样多,就是希望我平平安安。我不会辜负他在地下心愿。”
“如果他真只想你当一个平凡人,那些年何必悉心栽培你,又何必给你这份名单?”杨守谦问道,“你不明没关系,我来替你契爷说。他去世时你太年轻,这棵树苗注定无法培育成苍天大树,这是他一大遗憾。他已再无心力护你,于是退而求其次,护你平安,将你从社团浑水中摘出来。但他也多给你选择,日后当你有足够资格,回不回去都看自己。”
辛默沉默片刻,终于也心烦意乱点上一根烟。他的目光放在门口一只云雀身上,专心致志地瞧它抖动周身漂亮羽毛。
“杨伯公……”
“我知你想法。我山多年,这次来绝不是来逼你。这对我百害而无一利。但现在名单流露,几多双眼钉在你身。冯庆暂且不动你,是他想要那份名单,好名利双。”杨守谦深吸一口烟雾,徐徐吐出,他眯起那双年轻时锐利的双眼。
“我已打破契爷给我的平静。”辛默说道。
“你懂得就好。”杨守谦点头,“卿本无罪,奈何怀璧其罪。”
门口那只云雀梳理好羽毛,在地上蹦蹦跳跳,随即望一眼青空,展翅飞走了。
辛默回目光,真心实意对杨守谦道:“多谢提点。但我这一世,想我爱人平安。出头的路很多,不定非这一条。契爷对我的错付的寄望,来世再还。”
杨守谦点头,也不多话:“细辛,我来只为告诉你,你契爷过身前我应过他,你若日后有大劫难,我万死不辞来助你。但是机会只有一次,究竟用在什么时候,自己思量就是。”
杨守谦走后,在旁沉默的刘方方终于开口:“没想到辛爷对你这样看中,除死金牌外,竟还留一枚将军。”
“我记得你说你在湾仔,又怎么对杨伯公这样……”辛默狐疑地上下打量刘方方。
“拜托,大佬,杨老人家声闻于两岸,尤其辛爷过身后,他虽山,实际上名声更鹊,几乎成为传说。”刘方方抄着手臂对辛默讲,满脸大佬你这都不晓得。
“名声比我契爷还高,这是为什么?”辛默来了兴趣,表示洗耳恭听。
“做黑道,挣**,血肉生意,行的不是端正路。后生时饮血而生,身后必不得好死。默哥你比我见识多,总知道这条路上,又有几个能善终?道上比狠比劲,别人不定就看得起你。只因长沙后浪推前浪,总有人比你更狠更劲。而像杨伯公这等人,能做人上人,还能全身而退。这才是真正的厉害角色。”刘方方目光投向杨守谦消失的地方,那佝偻的背影已逐渐消失。
即使不再挺拔,在刘芳芳眼中,却似乎依旧能勾勒出他年轻时,层叱咤四方,倥偬从容的一世。
自从黎鹊察觉到黎雪英的交际问题,即日开始就分出些注意力放在黎雪英身上。
半夜出逃这等事无法故技重施,早出门或半夜出门也都令黎鹊不悦,家姐担心。至此,黎雪英和辛默会面的机会减少,两人见面通常变成黎雪英在咖啡馆打工后的闲暇时间。他只需告知他阿爸,晚上员工们聚餐,或和打工的朋友出去买东西,便多些时间间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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