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转正有点难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卿如忘忧
小爷和她有种默契,似乎明白她方才在想什么,点头硬气道“当个爷们,连女人都护不了,活着干嘛”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这话听得陆瑰云后背直发凉,小爷口嗨一时爽,但是不是忘了,这个护不了女人的男人就是他爹
要是这种话传到他爹耳朵里,后果不堪设想。
“这种大不敬的话,可别瞎说。”陆瑰云在脖子上比划了下,“别以为你是太子就胡言乱语,皇上手握生杀予夺的大权,不是玩笑的。”
孟池羽自小就被师傅教导,皇帝既是君主又是父亲,对他要充满敬畏。但是这次皇帝竟然答应和鞑靼人和亲,这让他对自己的父亲失望透顶。
少爷眼里闪着桀骜的光,分明是一只难驯的小兽。
锐气如刀刃的目光,只有在看向她时,才多了一分柔和。
“云儿,我想……”
一个眼神,她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真的打算亲自出征”
陆瑰云私心不想他冒险,但是国难当头,大义当前,儿女私情舍不下也得舍。
如果此事有利于国计民生,小爷真的铁了心去,她不阻拦。
而现在看来,小爷已经铁了心了。
太子在干清宫前跪了整整两日,向皇帝请旨出征,并且扬言,要一直跪到皇帝答应为止。
一出生就被册为太子,养尊处优的孟池羽,在群臣眼里一直都是个毛头小子。他们以前认为,就算太子文武兼修,实际遇事和纨绔子弟没什么分别。
现在他们对太子彻底改观,没想到这个少年小子这般有血性。看来国运有救。主战的大臣们纷纷也加入他的阵营,劝说皇帝不要和亲。
两位公主也都为兄弟此举感动,她们谁也不愿远嫁鞑靼,陪着孟池羽一同跪在干清宫外。
寒冬腊月的,干清宫地面上结着严霜,冰冷得双膝都没了知觉,娇生惯养的公主很快就撑不住了。
尤其是贺阳公主孟娇,从小到大都是团宠,哪里吃过这等苦,冷得直打哆嗦,小脸儿苍白得没了血色。
孟池羽心疼妹妹,取下大氅衣盖在孟娇身上,亲手为她系上绦子,温声道“你快跟嬷嬷回宫去吧,地上凉,女孩儿积多了寒气不好。”
“太子哥哥,你辛苦了。”孟娇钻进哥哥的怀里,哭道,“可你说父皇为何这般狠心……”
“别哭,没事,这件事哥哥拼死也会护着你的。”小爷此时表现得如兄如父,一副天塌由我顶的担当。
他又转头,对跪在身旁的孟棠儿道“姐姐也回去吧,这里有弟弟我呢。”
孟棠儿年纪大些,不似孟娇那般哭哭啼啼,只有凄苦的表情。膝下再寒冷,也比不上心寒。
她恨极了懦弱的父亲,此时看见挺身而出的弟弟,心中有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
如若大雍的皇帝是他,该有多好。
第75章 死谏
勃然大怒的,是皇帝。在他看来,儿子此举与逼宫无异。
让他最生气的是,孟池羽请旨出征,朝堂上下无不称赞太子年少有为。反衬之下,倒显得皇帝懦弱无能,面对鞑靼人毫无骨气。
太子得了人心,皇帝失了人心。这让他这个皇帝如何做得下去如何面对群臣
灰蒙蒙的天空,突然降起了大雪。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轻盈无声地落在大地上,很快就覆盖了整座紫禁城。
黄色琉璃瓦尽数变白,只有檐角的脊兽还颜色如故。雪水沿着屋檐往下滴,敲在青砖上噼里啪啦。偶尔滴到那人的头上,那人如同呆木,置若罔闻。
北风呼啸凛冽,刺骨寒凉直抵人心。孟池羽跪在干清宫前冰冷的地砖上,虽是屈膝,脊梁却半点不肯弯,姿势笔直挺拔。
雪片沾衣,浑然不顾。孤傲的青衫背影,伫立在茫茫的寂静里。
仿佛一夜之间,江山白头。又仿佛此时此刻,天地之间,一人而已。
殿外的冰雪砭人肌骨,殿内的地龙却烧得温暖如春。皇帝穿着薄衣,在暖气的围绕中脸色红润,蹙眉时,额间几道皱纹显得深了许多。
案上是堆积如山的奏折,门外跪着自己亲生儿子,都在求他不要和亲。
太监总管永信躬着身子,跪在脚踏上,给皇帝捶着腿,劝道“殿下跪了两日了,外头又下雪,不知身子吃不吃得消。奴才斗胆……”
话没说完,被皇帝瞪了一眼,吓得他把未说完的话憋了回去。
皇帝斜倚在塌上,冷笑道“朕倒要看看他能撑到什么时候去。”
永信小心翼翼地拿捏着捶腿的力道,观察皇帝的脸色“前朝有大臣跪谏先皇,也是在殿前跪了三天三夜,后来——”
皇帝正等他的下文,见他说到一半不说了,不悦道“后来怎么了”
“那位大人体质不好,跪得久了,落下了腿疾,半年便亡故了。”
皇帝亦是父亲,对儿子不可能没有舐犊之情。可是,帝王所要的尊严,终是盖过了人父的慈心。要他向儿子低头,绝无可能。
他收回腿,吩咐永信“你出去告诉那逆子,再跪十日也没用。叫他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永信得了吩咐,退出门外,见孟池羽只落得一件青衣,身上落满积雪,已全然冻僵了。
他忙上前跪下,替太子掸身上的雪,道“殿下快请起驾回宫去吧,圣上说了,就算您再跪十日,他也是不会答应您的。”
孟池羽身上的积雪太厚,一时掸都掸不开。永信是跟着皇帝的老太监,看着孟池羽长大的,道“殿下这个样子,别说圣上了,老奴见着都心疼,要是染上风寒可怎么办呐。”
小爷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要是能带兵出征,别说染个什么狗屁风寒,就算是叫他缺胳膊断腿,他也觉得痛快。
幸亏他自小练武,身体底子够结实,要换别人估计也早趴下了。
“麻烦谙达给父皇传个信,十日不成,我就跪二十日,跪到他改主意为止。”小爷一派严肃,“还有,要我皇姐皇妹嫁给蝗虫,我死也不应。”
蝗虫永信反应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鞑靼人。这种比喻,真让人哭笑不得。
“太子爷您这是何必呢,既伤了您自个儿的身子,也伤了皇上与您的父子之情。”
“谙达不必再劝。”
永信无奈,丧着脸回去复命。
皇帝气得脸色铁青,这个儿子,真是砸不动的钉子。
又过了半晌,雪越下越大,北风敲打着窗户,那呜呼怒号的声音,听得人瘆得慌。
皇帝终于忍不住气了“叫他滚进来!”
孟池羽全身早就结冰了,整个人冻得像座冰雕,强撑着站起,由几个内侍扶着进了殿。
皇帝盘腿坐在炕上,看见儿子面无人色地被人扶进来,嘲讽道“你小子不是最硬气的吗还用人扶”
,硬生生推开内侍,亦步亦趋地走到皇帝面前。
直面而来一股逼人的寒气,皇帝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逆子,你要干什么来人,拉开他!”
内侍将他拉开三步远,孟池羽腿僵得不行,只能缓慢地跪下,极力抑制自己想骂爹的冲动,语气平静道“父皇万万不能和亲。”
皇帝冷颜向他“你在命令朕”
“儿臣正是因为爱戴父皇,才不愿父皇和亲,日后落人笑柄。”到这里,顿了顿,“如有不臣之心,天诛地灭!”
儿子言辞恳切,指咒立誓,一片赤诚溢于言表。皇帝脸色缓了缓,见他身上的冰雪都化了,一身青衣湿透,命左右给他换件衣裳。
暖阁不是专门收衣裳的地方,除皇帝穿着的常服外,就只剩下一件龙袍。永信叫两个小太监去偏殿取常服,皇帝不耐地拦住,指着龙袍道“就这个吧,给他换上。”
孟池羽不敢逾越,连忙推辞,永信已经带着两个小太监扒了他身上的湿衣服,服侍他换上了龙袍。
融化的冰雪沁入少年的肌肤,小爷的气质似乎更加清冷了些。与这龙袍上的威严团龙,自成一体。
香炉散出淡淡的轻烟,是西南进贡的龙脑香,适用禅修。国运不顺,皇帝这几日临时供了个佛堂,手上也常捻着佛珠,大抵是想借此消除焦虑。
孟池羽把眉头一皱“事已至此,与其求神拜佛,不如筹措军饷,厉兵秣马,打到蝗虫老家去一窝端。”
“你在和谁说话”皇帝将一串佛珠甩到儿子头上,厉声斥责,“逼宫之罪,罪在当诛!”
噼里啪啦,佛珠散了一地。孟池羽昂着头,任凭紫檀的珠子打在脸上身上,坚定的神情半点不变,吐字反而格外清晰“鞑靼人欺负到大雍头上来了,父皇却公主嫁与贼人,天下子民会怎么看皇上北边那些被蝗虫作践的城池子民,又是何等寒心儿臣不是逼宫,儿臣是死谏!”
第76章 此和亲非彼和亲
死谏这个词,皇帝耳朵早都听出老茧了,多少大臣上折子都说死谏,不过是装模作样,想要落得个直言谏诤的美名罢了。
到了真刀真枪的时候,个个缩头乌龟。
现在听儿子这么说,皇帝照样嗤之以鼻“死谏是吧那朕不应,你去死吧。”
皇帝料想,儿子这次定会要求饶了。给个下马威,也就不敢再闹了。
孟池羽定定地看了皇帝片刻,眼底闪过莫名的情绪,喉间微微一哽。
皇帝见他怕了,心中得意,正要开口,不料听见小爷如玉般冷冽的声音响起“您要儿臣死,儿臣当然不能不死,只恨不能死在沙场上,倒要死在这里。”
皇帝一愣“你要干什么”
“不如父皇如何赐死儿臣,白绫还是毒酒,现在就上吧。”小爷冲动之下,视死无畏。
“你——”皇帝指着他,气得一口气堵在胸口,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暖阁外传来一声通传“万岁,鞑靼人的使节到了。”
“鞑靼”这两个字现在简直就是小爷的触电开关,他一听见,跪都不跪了,刷地站起身,一副要出去拼命的架势“我没去灭蝗虫,蝗虫还找上门了!”
皇帝无奈,人都到殿外了,只有命侍卫暂时将儿子绑了,堵上嘴,藏在暖阁的隔间里。
不一会儿,鞑靼使节躬身而入。他身材矮小,鼻子扁平,穿着胡服,进门朝拜天子后,操着一口蹩脚的汉语,直截了当地提起和亲一事。
皇帝下意识看了隔间一眼,怕这小子闹出什么动静,不过幸好,小爷被绑得结结实实,闹不翻天。
“皇上”鞑靼使节问,“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皇帝本来也没下好决心,到底让哪个公主出嫁。他舍不得女儿,原本想挑一个宗室女子,代替女儿出嫁,可鞑靼人说得很清楚,必须要皇室直系血脉,否则免谈。
他犹豫着“朕还需时间再计较。”
鞑靼使节摇头,拱手道“我们大汗派小臣来此,就想要马上将和亲之事定下。并且,我们大汗这次带来了足够的诚意。”
被缚于隔间中的太子,竖着耳朵仔细听——
鞑靼使节说,如果和亲之事能成,鞑靼人愿意交还侵占的城池,并与大雍永世修好。
啊呸!小爷要不是嘴被堵着,肯定啐到他脸上去。交还城池百姓都被蝗虫荼毒得差不多了,还命来还差不多!
想到这里,激动起来,拼命挣扎。
隔间里响起一阵动静。似乎有衣服摩擦的声音,还有撞击地面的碎响。
鞑靼使节耳朵尖,往隔间方向看了看“皇上,里面还有旁人”
“朕养的一只猫,总是到处乱窜。”皇帝敷衍地解释道。
小爷可比猫能折腾多了,侍卫们见小爷乱动,好几个壮汉上去才摁住他。
使节也没太当回事,继续和皇帝说他们大汗的“诚意”,以示鞑靼人与大雍朝修百年之好的决心。
鞑靼大汗这么做,并不出人意料。眼下的对战,大雍虽说是吃了几回败仗,但是毕竟国家根基深厚,若真要长久作战,鞑靼人未必能耗得起。
一贯以来,鞑靼人都是来边境抢了东西就跑,并无霸占中原的野心。这次虽然占了几个城池,也不过是想多洗劫些金银珠宝,顺便耍耍威风。
游牧民族居无定所,游散惯了,要真让他们在这里驻扎,也是难为。
皇帝听完,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里掂量了半天。想起大女儿紫阳公主母亲过世得早,只留她一个苗儿,终是不忍,只好割爱小女儿贺阳公主。
“那就……派贺阳公主与你们大汗……和亲吧。”皇帝的声音显得有些苍老。
小爷被几个壮汉按在地上,听上皇帝这句话,悲愤交加,差点没把嘴里塞着的布咬碎。
鞑靼使节却是一头雾水,反问“贺阳公主什么贺阳公主”
皇帝一愣,故作镇静道“贺阳公主是朕嫡亲的小女儿,派去和亲,已经充分说明朕的诚意。”
鞑靼使节忙道“皇上您误会了。我们大汗所说的和亲不是这个意思。”
他接着解释道“我们大汗所说的和亲,不是要迎娶贵朝公主,而是想将我们的鞑靼公主嫁给贵朝的太子。”
殿内出现了可怕的安静。
和亲这种事,谁都以为是把公主嫁去夷蛮,谁能想到是娶个夷蛮公主回来鞑靼大汗的脑回路,竟然如此清奇。
不过细细一想,也就明白了。太子是国之储君,即是未来的皇帝。如果太子娶了鞑靼公主并生下嫡长子,大雍将来的君主身上,就有一半鞑靼的血脉。到那时候,鞑靼大汗就成了皇室嫡子的外祖父,鞑靼与大雍成了一家,他们来犯边境时就不必再忌惮……
皇帝说“朕的太子,已经娶妃。”
鞑靼使节却笑道“我们大汗说了,男人多娶几个老婆不算什么,太子年少有为,娶妃乃是常事,只要我们公主嫁来是正妃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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