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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艳情小说合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韩江
娇娇歇了一会,道:“再来,该大哥在底下了。”阮最忙睡倒,娇娇便上身套进。此时他前后都已湿透,一坐到根。阮优也挺阳物一送,直进后庭深处。娇娇道:“你两个一齐用力,弄丢了,大家歇歇吧。恐怕你爹来家。”二人听说,一齐奋力,弄够多时,那娇娇的身子也被他二人弄得动不得了,嘴中哼声不绝,任他二人翻腾了一会,阮最忍不住也泄了不动,那阮二初尝这件美味,况他精力原强,加劲直捣,娇娇被他弄得后庭中酸麻乐极,四肢都软了,浑身瘫在阮最身上。阮优也伏在娇娇背上大弄,阮最叫道:“我禁不得你两个人压着,快放我起来,让你们弄。”阮优听说,把娇娇的两胯扳住,用力抵到了根,身子往后一仰,把娇娇的腰抱了起来。娇娇两手也用力一拄,胸脯悬空。那阮最得松,挣了过去,娇娇道:“心肝,你把枕头与我垫着肚子。”阮最忙拿过来替他垫好。他伏在上面,屁股高蹶,阮优兴不可遏,自首至尾出没数百,方才泄了。又往内狠狠送了几下,然后拔出。那娇娇好生受用。有几句说话赠他三个道:前后夹攻,腹背受敌。上边的向下一耸,后庭内已自酥麻;前面的往上一迎,牝户中更觉爽利。二筋枪攮得一庶母,魄散魂飞;两肉孔夹得二贤郎,汗流精泄。
那娇娇透了一会气,笑道:“你两个和好了,我也被你两个天杀的弄瘫了。今日当面说定,你两个后来是怎么个来法,省得争辩。”阮二道:“凭哥哥的意思,我再没有不遵的。”阮最道:“据你的意思怎么说”阮优道:“我两个分了罢,哥哥要前头,把后头让我。或哥哥要后头,把前头让我。”娇娇笑道:“短命的,这不过是我替你们取和的意思,难道这是常弄得的么”阮最道:“二哥,你这主意不好。弄前弄后,两不照面,谁得知道又是争端。还是恁姨娘主意。”娇娇道:“要我的主意,你两个轮班,遇有空,大哥先来,再有空,二哥再来。如此轮着可好么这可没得争的了。”阮优道:“这主意越发不好。老爹时常在家,间或有空,哥哥来了,或半日半月没空,我怎么等得”娇娇笑道:“我不管,凭你弟兄两个商议去。”阮最道:“我想了个大公的妙法,蒙姨娘这样好情在我们身上,我们再有一点争论就不是人了。今日大家说定,我们两个或有一个往那里远去不在家,若那一个不许来,难道忍叫姨娘孤孤凄凄的等着,那就只管来陪他。不必论次数了。若我两个都在家,要来便一齐来,那才没有厚保”阮优道:“妙呀,哥哥说得是极。就是这样行。”娇娇笑道:“冤家,你两个一齐来也罢了,不难为了我些。”阮二笑道:“姨娘,拿出良心来,这苦你也还乐得呢。”娇娇笑骂道:“怪短命,我给你弄了,还说这样燥皮的话。”他兄弟二人穿了衫裤,笑向娇娇道:“姨娘,多你扰的肝板肠同扁食了,我们去了。”两个笑嘻嘻拉着手开门出来。
那赛红坐在门槛上望着他两个,忍不住格格的笑。阮最道:“这疯丫头,你笑甚么”赛红道:“我疯么看你们三个方才舞狮子压灰堆,才像疯了的呢。”那阮优把他腮上拧了一下,笑着去了。原来他弟兄两个拌嘴并三人后来和事,这丫头先在门口听了个满耳,后又在窗洞中看见这一副新款嬲字春宫,故此忍不住笑。阮最、阮优这一场公弄,他弟兄二人此后果然和好非常。阮最打听得有空,就去约兄弟。阮二看得他老子出门,便去约哥哥,再不肯瞒着独往。
一日,他弟兄同在娇娇床上,娇娇仰卧,叫阮最上身先弄,叫阮优等着再上。阮最道:“你回回尽着叫我在你肚子上也絮烦了,今日你上我身来,也新鲜些。”娇娇就爬在他身上,两手拄定屁股,用力一起一落。阮优看得十分兴动,爬上他脊背,道:“姨娘,我忍不得了。把后头与我弄弄罢。”说着,就往粪门内顶。娇娇忙道:“哎呀,行不得,我泻肚呢。”阮优连忙抽出,道:“这怎么处”想了想,笑道:“有了,放个东西不会吃”看准他阴户,就往里一塞,进去了半截。娇娇笑骂道:“短命鬼,你穿破了我的呢。”他又狠狠的往里送了送。那阮最往上顶,阮优向下捣,他兄弟两个觉紧箍箍的有趣。那娇娇也被他两个塞得内中满满,更觉无一毫罅隙,乐不容言。两条阳物在内中彼此相擦,又被阴户箍紧,不多时,二人就泄了。阮优下来,娇娇也睡下,将帕揩了,用手一摸,笑道:“你这两个促恰痨,把我无样不弄到,你看弄成这么个大洞,你爹要试出来,看怎么答应”阮大笑道:“你夹紧着些,就试不出了。”娇娇笑道:“这也是夹得紧的么”阮优道:“我有个妙法传你,你用手从后边捏着一半,那一半就紧了。”说得三人大笑了一阵,大家散去。
又一日,他三人又在一处。阮优向娇娇道:“我想了个新样子,是二十四解里头没有的。我们试试看,且脱了衣服着。”娇娇是骚淫极了的,听得好不欢喜,忙脱光了。阮最、阮优也脱尽,阮优叫娇娇把脊背合著他的脊背,他反过手来搂着娇娇肚子背将起来,叫道:“哥哥,你把他两条腿夹在肋下,弄上了,你往前推,我背着走着,可好”阮最就把娇娇的腿夹住,弄将进去,向前推。阮优背着,在房中团团的走,把个娇娇笑得了不得。弄了一会,又换阮最背着,阮优弄。他三人这个弄法,无样不想出来,不能细说。娇娇从得他两个齐来,惟凭自己高兴,或叫他弟兄轮流弄阴户,或是一个弄前,一个弄后,或是两个同门,日里兴已饱足了,夜间又有阮大铖补空,他却也得了个快足。但恐兴尽悲来,冥冥中未必肯久留此辈淫污世界,后来自有分晓。且把那宦、贾、童三人如何相会,如何结盟,听我下回细说。
姑妄言卷八终
第九回邬合苦联势利友宦萼契结酒肉盟姑妄言卷九钝翁曰:写贾文物咬文嚼字,满嘴之乎者也,一片假斯文身份,不过供人一笑。其待邬合也,富中带酸。写童自大呆财主的身份,尚不足为妙。只看他厅上的一番摆设,俗气冲人,真是财主家款式。其待邬合也,吝而臭,令人几乎笑得肠断。写宦萼自是骄奢公子狂妄的身份,别是一样。三人迥不相合。
李太孰谓其不通,他竟是东方曼倩、淳于髡、黄幡绰一流人物,不然何以开口便是趣话无一字一句不令人解颐。李太之延师干生,与之不相合者,干生之过,非李太之过也。何以言之天下之东家多半有李太之习。干生若向游混公、卜通二人求其为先生五字之秘诀,决如胶投漆,必不至于冰炭矣。
百家姓直解为千古第一讲章,上大人一封书为千古第一家信,宦、贾、童结拜千古第一盟文,不意此一回书内见此三绝。
钟趋之弃婿,何损于干生特自害其女耳。真家训之嫁女,何荣于干生乃自成其女耳。二人之心胸眼界,孰优孰劣,孰幸孰不幸,择婿者请择其所从。
钟生救郗氏,资助郗氏;拒李氏,成全李氏。一是钟生今日得中之因,一是二氏异日报德之果。
钟生得遇钱贵,梅生之力也。梅生之娶李氏,又钟生之力也,可谓以德报德。
宦、贾、童结盟一段,作者非有二十分愤懑,二十分伤心,不能道也。何以见之但看他三人口中所说的话,无非是富贵他人合,贫穷亲戚离之意耳。
第九回邬合苦联势利友宦萼契结酒肉盟
附:李都督延师千秋佳话钟秀才救溺一片热肠话说邬合到贾进士门首,只见门楼下正中挂着一个门灯,上面“贾衙”两个大字。傍边放着条大凳,坐着四个家人,是贾进士得用的管家,名唤贾势、贾利、贾富、贾贵。邬合平素都认得,走上前,带着笑拱手道:“久违久违。”那四人见了,也起身拱手让他同在凳上坐下,问道:“邬相公许久不来。今日到此,还是来求我家老爷的诗文,还是要求那衙门说事的名帖”邬合道:“都不是。有句要紧话要见老爷面讲,相烦传报。”那贾势叫管门的贾阍道:贾阍二字令人放声一哭。阍者,门也。人生在世岂特势利富贵为假,虽此门亦假也。门既假,此身非真可知。释经云:人生如梦幻泡影,如电复如露。人尚不悟此,犹营营于势利富贵何哉“你去禀声,说邬相公要见老爷。”邬合接口道:“相烦大哥,改日买茶酬劳。”恰是江宁人声口。那贾阍去了多一会,出来说道:“老爷在厅上,请邬相公进去。”那邬合别了四个大管家,随着贾阍走到厅院中,远远望见贾文物在厅中间一张椅子上坐着。邬合忙跑上前,深深一揖,道:“惊动老爷大驾,有罪有罪。”贾文物慢条斯理的走下来,把腰略弯了弯,还了半个揖。弯弯腰,半个揖,是个大老官见篾片身份。让他客位坐下,自己把座儿斜佥了相陪。斜佥了座儿相陪,是有钱人妄自尊大的身分。把脸仰着道:仰着脸,是假书呆身分。这几句话画出一个假斯文来。“久别邬兄,今日何见顾之早也毋得而有事诸”邬合打了一恭,道:“无事不敢造次进谒。今者一来请老爷台安,二来因昨日在宦大老爷处,承他过爱留饮。因提起大名来,宦大老爷甚是渴慕,有个要奉屈结社之意。又不好骤然奉拜,故命晚生先来介绍,不知老爷尊意如何”贾文物道:“常闻之矣:宦公子富有而骄,贫与贱,彼之所恶也,不有其势利之不取也。不意竟与兄相识,可见人言之误,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者同然耳。由是观之,宦公子可谓富而好礼者也。又是见邬兄相识满天下,知心有一人矣。但所云结社之事,我学生得甲中人,若与公子交,如衣朝衣朝冠坐于涂炭,决乎其不可行者。结社也,兄可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者,予小子必避于箕山之阴矣。”邬合道:“老爷尊见固是。但宦老爷一番殷殷美意,老爷不允,未免太觉契然。且还有一说,老爷若与宦公交结,通家往来一深厚了,也颇有益处。他太老先生也是有名人焉,异日老爷到部荣选,或可稍得其助,老爷请上裁。”贾文物听了,抚掌揶揄道:“有心哉,斯言乎。斯人也而有斯言,可谓善谈也矣,我不亦乐乎夫如是,我明早即趋造于府,决不瞰其亡也而往拜之。”世人做了财主,未有不想做官者。贾文物不但财主,而且又是进士。官之一字,自然热衷。邬合即以此饵之,彼岂有不乐从者哉做篾片者亦必有篾片之才始可动得大老,若蠢蠢然惟知舔疮舐痔,只能奉承三家村之豪耳。邬合见他依允,满心欢喜,即起身作别。贾文物拉住,道:“我有酒食请先生馔。”邬合道:“晚生怎敢叨扰”贾文物道:“圣人云:君子食无求饱,未云不食也。兄以我之食为不义之粟而弗食乎”邬合道:“晚生怎么敢特不当耳。”贾文物道:“我之粟虽非以械器易之者,乃小价辈播种而耕之,又得肥硗雨露之养,然后得仓廪实,皆劳力所致也,何伤乎且坐小其吃也已。”
须臾,众家人抬过桌子来,将肴馔堆了满案,甚是丰盛。邬合道:“老爷为何如此盛设使晚生何以克当”贾文物道:“食前方丈,我得志必为也。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我非乡人也,岂可不效圣人之语乎饭蔬食饮水,此陋巷中之所为耳。噫斗筲之人何足算也,此岂我素富贵行乎富贵之人所为者耶”正食间,他回顾家人道:“不撒姜,食小菜何不以姜为之,不得其酱不食,肉何不以酱熩之”向邬合道:“此鹅非陈戴所畜之鶃,兄何为不食此肉非阳货所馈之豚,兄又何为不食兄以此物出三日则不食之乎未也。我学生虽远疱厨,若谓小价有校人烹之妄,彼乌敢当欺我之名哉然而无有乎尔。”邬合道:“老爷也请用些,晚生方好动箸。”贾文物道:“何谓也哉。可以吃则吃,可以止则止,亦各从其志也已。鱼我所欲也,故舍肉而取鱼者也,兄但正席而先尝之。”邬合听了大嚼大吃,多时食毕。又叫取了酒来。让邬合道:“惟酒无量,不及乱耳。沽酒则不食,此非沽来者,请饮之。”各饮了数杯,邬合告止。众人撤了下去,他起身谢别。临出门,说道:“明日专候老爷大驾,幸勿爽约,恐宦公加罪晚生。”贾文物正色道:“是何言也此句巧。予岂若是小丈夫然哉民无信不立,前言定之耳。”邬合忙揖道:“晚生得罪。”又作揖而别。有几句赞这贾文物写照道:形容虽秀,骨格庸愚。满口诗书,掩不尽白木行踪;万千做作,装不出斯文腔调。一身中摇摇摆摆,全无坦坦之容;满腹内腐腐酸酸,大有花花之态。
邬合别了出来,一路奔到童自大门首。只见两扇黑漆油的大篱笆门关着,贴着一张吏部候选州左堂的红封皮。此等事果有之,勿以为笑谈。傍边贴着两张街道坊官禁止污秽的告条,上写道:本厅司示谕:一应闲杂人等,勿得在此污秽。如违拿究。
朱笔大圈。妙极。江南或监生或财主,十家有七八贴此。看了一回,竟不见一个看门的出入,只得推开门走了进去。到大厅上,见有许多人皆在厅内两边靠墙大凳上坐着。邬合近前拱拱手,也随众坐下。看他蓝粉贴金的屏风上贴着一张红纸,捷报候选州左堂的报帖。中间悬着一轴红绫金字的大画,是伙计们贺他援纳的贺轴,伙计们,妙。大约他除行财伙计之外,未曾相与他人也。后面许多名字。是财主家的堂画。正中间放着一张大公座,摆着笔砚,拴着大红潞绸桌围。桌子上放着一架大天平,一个大算盘,傍边放着一张方桌,笑倒,是个财主监生,以富翁而效官样者,趣甚。堆着许多账簿包裹。屏门两边放着两架大插屏,朱红漆描金螭虎架子,一面画的是虎牢关三英战吕布,一边画的九里山十面埋伏。这两架插屏,非财主家别处再用不得。正中放一张椐木金漆大几,几上放着一个红绿花大磁瓶,黑退光漆座子。内中插着一枝裁帛做的大牡丹花,还有几根孔雀尾。好点缀,不愧是财主。厅东南角上放着一面大镇堂鼓,两边一顶屯绢围子五岳朝天锡顶的大轿,一把大雨伞,两对大幔灯。一边是“候选州左堂”五字,一边是“童衙”两个大字。真好铺设,虽与前卷邬合向宦萼所说一字不移。他那是口说,这是眼中看见,故不觉其重出。中梁悬着一个大匾,红地金字,题著“世富堂”。两边柱子上贴着朱砂笺的对子,一边是:但愿银钱涌来,如长江大海,万载无休。
那边是:
惟求米粮堆积,似峻岭高山,千年永在。见此对,偶忆一笑谈。有一老人性甚贪,一日于郊外闲步,见一大空地,盘算到:用多少牛力,用多少耕种,开多少田,一年收获若干,久之,便可为财主矣。旁有一人笑谓曰:“还得数百斤铁方妙。”老人问曰:“要铁何用”其人曰:“还铸一个你,不死才好。”此对万载无休,千年永在,也须铁铸一个童自大方妙。坐了有两三顿饭时,只见走出一个家人来说道:“等了这半日老爷才醒了,叫你列位们且等着。”众人应了一声,邬合认得他叫童禄,是个财主家人的名字。铜钱生禄,非财主家焉得有忙向他拱手,道:“相烦禀一声,我在此候老爷有话说。”童禄去了一会出来,道:“老爷知道了。邬相公请坐,就来。”邬合只得又等,心都等焦了。将过午时,只见那童自大糟包着一个脸还醉醺醺的,两只眼半睁不睁,是个财翁形状。趿着厚底红鞋,扶着个苏州清秀小厮叫做美郎,慢慢的踱将出来。看那童自大时:身上一般华服,而呆气冲人;面上的是财翁,却痴肥可笑。权装官体,上戴一顶软翅唐巾;假学斯文,脚下趿两只三镶朱履。
邬合见了他,忙上前作了揖,道:“老爷好受用,此时还在梦乡。”童自大道:“连日这些借银子的人请我吃戏酒,每日熬夜,又吃得大醉。昨日偏又多了几杯,今日这时候还爬不动。若不是他伙计们来算账交利钱,我正好要睡呢。”让了邬合坐下。因问众人道:“你们都来齐了么”众人都站齐作了揖,答道:“都久已到齐,伺候老爷算账。”他听了,向邬合道:“你且请坐着,有话等我算完了账再说。”就到公座上高坐。令人笑倒,也不用排衙喊堂便登公座,倒也省事。叫众人一个个将账簿算起。算完,然后抬过天平来,将银子兑毕了,众人方才辞去,足足弄了半日。又将账目叫美郎记清了,收入书房柜子里去。又亲自送进银子交与铁氏。过了好一会,时已下午,他方出来坐下。才向邬合道:“久不会你,你竟胖了好些。想是在那个大老这民跟前弄得了几个钱了。”看他开口便是钱,才是真财主。邬合道:“向来只在宦大老爷那边,承他照拂,并未曾到别处去。”童自大道:“我每常听得人说他家银子多得很呢。头一句是钱,第二句便是银子,非财主决无此等寒温。你既常在他家走动,看他比我何如”邬合道:“他家虽富到极处,大约也与府上不相上下。”童自大叹了一口气,道:“我只说京城里算我是个顶瓜瓜的财主了,谁知又有他家。我从今后,拼着几年不吃饭,定要把银子积得比他家多些,做了第一个财主,方才遂我心愿。”七日不食则饿死矣,几年不吃饭已成枯骨,还用那财主之名何用较那得做半日神仙死了也快活者更愚。说话间,那童禄走来说道:“请老爷用饭。”童自大道:“有客在这里,且慢些。”看他第一次是如此请,如此答。那童禄出去。邬合道:“晚生昨日在宦大老爷处,他说要结交几个朋友,俱要出色的人物。晚生因提起大名来,老爷甚是欢喜,故命晚生来奉问老爷可有此雅兴么”童自大把嘴一努,道:“唔,描写入神。他们一个做公子的,老子做着官,银钱来得容易。此语却不呆。我虽然是个财主老爷,都是牙上刮下来的,心血上挣下来的。老爷是牙齿上刮下来,心血上挣下来,奇闻。怎肯拼他”邬合道:“虽如此说,宦公子在今日也是叫第一家有势利的呢,老爷与他做朋友也不得错。就是费了几个钱,等相交厚了,寻件把人情烦他那衙门说说,怕那个官府敢不依他,那时连本利都有了。”
正说时,只见先那童禄又出来,在耳朵底下道:“里面奶奶骂呢,说放着饭不吃,少刻冷了又要费钱炒。”童自大道:“你对奶奶说,有人在这里说话,不然我先就进去吃了。就冷了也不妨,天气正暖,叫留些热茶,我停会泡了吃罢。”二次请是如此答。童禄去了。他因对邬合道:“我去年做了一件倒运的事,到如今还悔恨。但提起来,我浑身的肉都噶达达乱颤,牙根咬得格支支的响。”邬合道:“是甚么大事,老爷就气到这等样的田地”童自大道:“我也因一时这两只牢耳朵软,听了人的话,说纳甚么他娘大屄的监生。监生二字之上,从未见此奇称。阅此,因忆一旧事。有数人闲话,偶及拔纳一事。一人曰:“世间纳监之流,他前生系拖欠钱粮之头户,今生以纳监为名,特来补正身。不然,天下之监生不下数万,有几人得叨一命之荣者彼岂不知而向为此耶”一曰:“不然,他非图做官,不过借此名色抵挡门户耳。但此辈目不识丁者多,滥厕衣冠,殊亵大礼。还该考一考,稍有文墨者方可以准入太学,似乎得体。”又一人笑曰:“他原怕如此,却才如此。若还如此,他何苦如此”附此以做一笑。戴顶纱帽,威势好看。老来画影,穿着大红圆领又官冕。”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把牙咬了一咬,道:“哏,形容得有趣。悔不听奶奶的话。”
说了这一句,靠在椅背上,道:“哎哟,我肚子都气胀了。”邬合道:“奶奶说甚么来”他又叹了一声,道:“我奶奶倒说得好。他说我,你癞虾跳在三弦上,好个绷绷绷儿。你不要钻在阴沟洞里想天鹅肉吃了,劝你多吃几个荸荠,把妄想心打掉罢。就没有镜子,你自己撒脬尿照照,你那个贼样,你也想做官不如安分守己的好。我虽然不敢做声,我还暗恨他贬别得我这样刻薄,连半个纸钱也不值。我竟趁着高兴,又是赌那口气,就去做了。以为做了监生回来,便是朝廷家的大官了,就可以发财。想头奇甚,做了监生便是大官已奇,而且就可以发财更奇。要我收了许多家人,做了一顶大轿。”指着那轿子,道:“这不是么画也画不出。我的牢骨尸又沈,所以有福。因轿大了,出门定要三四个轿夫才肯抬出城,略远些定要六个人轮班才肯去,多费了多少瞎钱。你不见我如今出门只是走么除非人家有轿马的封儿,我才坐了轿去。那时趁着一时倒运的兴,倒运的兴,也是奇闻乍见。请官府,拜当道,白花了几百两。”把舌头一伸,道:“你当少么白晃晃的好几大包呢。谁知一毫利益也没有。虽弄了张国子监的敕书,奇谈。供在家堂上,又吃不得,又穿不得。揩屁股又有字,糊窗户又花里胡哨的。我听得人说,那东西看了消灾。你长了这样大,可曾看见过我取出来你看看。”看了消灾,想头真愈出愈奇。邬合忍住笑,说道:“不消罢。那是老爷镇家之宝,恐污损了了不得。”
童自大连连点头,道:“也是,也是。”又道:“人因我是监生,又有几个钱,都假意奉承我。此句话却甚乖。虽然是当面叫声老爷,要知叫声老爷还是看家兄的体面,并非有监生的体面。背地还是老童、童臭的叫。这倒不足责。河南归德府虽位至宰相尚书者,人在背地直呼其名。风俗之恶薄至此。究竟往人家去吊纸,我也体体面面的,还只打两下鼓,吃戏酒戏子还不来参常只不过晚上去那里赴席回来,打个候选州左堂的体面灯笼。初一十五家堂烧香,穿穿鹭鸶补服。清明十四朝上坟去,戴顶纱帽吓吓乡下人。穿这补服,戴这纱帽,只好吓鬼,还未必吓得动乡人。上秋到庄子上收租,抬顶大四轿,门上贴个大红封皮,除此以外再没有燥皮处。在衙官求个份上,还千难万难的不依。”
他把脚跌了两跌,发恨了一声,道:这一段纸上写出一个活童自大来。“把我整整气了这两年。如今把些家人都撵到庄子上种地去了,也不相与人了,一日该用十个,省下五个,要补起这些数来才罢。”摇着手道:描写呆态,妙至于此。“如今我乖了,不上你的当。恐未必然。我现钟不打反去炼铜,还想甚么说人情翻本呢。正是像人说的那样,不愿柴开,中求斧脱。”把邬合笑道:“大老爷也说得是。但宦公子家中银子现堆在家中无数,他做公子的人又肯撒漫。若相与下来,问他借几万银子,老爷拿来生利钱用,不过后来还他本钱,他难道好问老爷要利不成这岂不便宜”童自大站起来,满地跳了几跳,复坐下,用手在空连圈,道:起先跌着脚咬着牙恨,此时乱跳,用手连向空圈,写出喜极的样,真活泼。“妙哉乎也,妙哉乎也净共辉会着贾文物,便过了文气来了你说了半日的话,就是这一句妙绝9沤裢u滥敲坏览淼牡匚唬说得我连心眼儿里都觉得快活
正夸奖着,见那童禄一路喃嘟出来,道:“两次三番请吃饭不肯去,带累我捱骂,不知那里有这些没要紧的话讲”到童自大傍边,扯他的衣襟,道:“茶都冷了,请吃饭去吧。奶奶说有话且吃了来再讲。不要讨没趣,快去罢。”又附在耳上道:扯主人衣襟附在耳上说话,画出个不知规矩的蠢仆来。“奶奶还骂呢。说嚼蛆嚼舌根,有话留两句,临死打发勾使鬼,如今是那里有这些说的”童自大正说得高兴,既丢不下,又陪人坐着,怎好进去独吃只得说道:只得二字,见他着实为难。“你去回奶奶,说我有个朋友邬相公在这里说要紧的话呢。我怎好撇了,自己进去吃的你进去把饭拿出来,我同邬相公吃罢。三次是如此请,说得快活歇不得,才叫拿饭来吃。写铜臭人刻骨,请吃饭作三段写,妙极。邬相公是自家人,便饭就好,不必费事。不意中馈有人竟还费事。你照着我说,不要说错了,惹奶奶生气。”童禄应诺而去。童自大道:“你虽然说得好,不知他端的可肯借银子给我”邬合道:“古语说,小本不去,大利不来。老爷也要破费几文,与他相与得情孚意合。做呆公子的人惯好小利,况又见府上家俬富厚,岂有借不动之理老爷虽然用去几个,到后来生起利钱来,自有多的,岂止一本十利”童自大听得快活起来,只是点头,先说我不上你的当,却此时上当了。嘻嘻的笑个不祝邬合之说辞甚妙,此是因人而施。说贾文物也以功名,说童自大也以财利,正触二人之欲,故此乐从。方符其苦联势利友题面。只见那童禄拿方盘托了两碗菜,两个小菜碟,摆下说道:“只留了老爷一个人的饭,没有多的,将就拿茶泡泡,同邬相公匀着吃罢。”邬合看时,一碗中是四五块臭腌鱼铺在碗底上,一碗中是一块冷豆腐,面上放着一撮盐。一碟是数十粒炒盐豆,徽人上品与餐只用数粒,今他家竟用数十粒,可谓大费铺设。一碟是十数根腌韭菜。童自大道:“这白豆腐只好自用,如何待客”向童禄道:“你拿一个钱,到香蜡铺中买些香油来拌拌。千万饶两张草纸几根灯草来,不要便宜了他。你到当铺里要个钱去买,不要上去要,好惹奶奶说破费。”那童禄就拿着那盛豆腐的碗走。童自大道:“客在这里,就拿着碗跑,成个甚么规矩拿个别的家伙买了来。”童禄道:“拿个家伙去买,倒沾掉了一半,还当是我落了半个钱去的样子呢。真奇,半个钱不知如何落法落去半个钱又何所用可谓主仆相得。放在这里头还见眼些。”童自大连连点头,道:“好好。谚云:养儿不要屙金溺银,只要见景生情。童禄能体贴主人心腹,真可谓干仆。倒也是当家心。”童禄去了,童自大对邬合道:“兄每日在宦公子处,自然吃的是大酒大肉,我每日家常吃饭只是一品盐豆,隔着三五日买块豆腐拌拌。今因兄在此,奶奶替我做人,不但有豆腐,又且有腌鱼。这鱼是他留着自己受用的,我每常摸还不敢摸他的呢。”明是不要他吃,妙极。邬合道:“贤慧的奶奶,支人待客真是难得。古人食不兼味,豆腐一味就尽够了,何必要鱼老爷这就算太过费了。过日子的人家当省俭为妙。”童自大道:“兄可谓知心之言。然而待客不可不丰。”昔有一人请客,并无一物,只自己乱舞乱叫。客惊问其故。答云:“待客不可不疯。”童自大若效此,岂不省了鱼腐二品说话间,童禄买了油来,拌了豆腐,每人吃了一碗多些茶泡饭,一个人的饭匀做两人吃,每人不过一碗多些。细极。那几块鱼邬合也没敢动他的,知局,不愧是老篾片。他也不让。吃毕,吩咐童禄道:“剩的豆腐赏你吃了罢。把这碗鱼同这两张纸灯草送与奶奶去。鱼是有块数的,要交明白了。”那童禄咕嘟着嘴,鼻子孔里笑着收了去了。邬合道:“明日早间老爷可到宦老爷处一拜,晚生在彼拱候。”立起身来。童自大道:“我明日去是走还是坐轿”邬合道:“自然是坐轿才成体统。”童自大道:“他家若没有轿马封儿,岂不白折了轿钱”邬合道:“适才所说的话还无片时,老爷倒忘了。”童自大道:“我因算现的,故此忘了赊了那一宗了。千万留神,凡事我要占些便宜才便利,若同他们一样行就做不来了。”邬合道:“知道知道。”才要走,他一把拉着,说:“我明日是吃了饭去,是不吃饭去”邬合道:“他那里自然有酒饭,家中不必用罢。”遂别而去。此时天色已暮,想道:“此时不能往宦府去了,况且家中无人。细,此时赢氏尚未获者也。今且回家,明日早些去罢。”回家不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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