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瓶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果馅蒸酥
“倘若那时候——在苏州……是、是我带了你回去……你对我可也会有一点,一点……”
仿佛是隔了相当长的时间,才听到她的回应,远远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第二次我爱上容郎,并非因为他出钱将我买了回去,而是……他给了我尊重。”
“我只会爱上给我尊重的人。”
“殿下,小甜水巷初会,我们就注定了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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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狗自荐当男宠惨遭拒绝
大力哥:可太失败了.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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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瓶春 斗鸿鹄
天冷下来,又一封捷报从杭州传来,李延琮坐不住了,等不得身子痊愈就跨马南下。
那天晌午,婉婉倚在里间罗汉榻上看书,桂娘提着滚水进来,先在小高几旁倒茶,漏了一点水珠流到铜壶身上,她垫着袖子轻轻抹掉了。
婉婉抬头见了,纳罕道:“拿袖子擦可使不得,怎的不使汗巾?”
桂娘嗐了一声,“姑娘还说呢,头前儿那会在花园子,那贼没命的下死力气,一直把我拽到女墙底下,疼得我没法没法的,也没留意。等回来,才发觉汗巾不知掉在哪儿了。”
“你不早告诉我,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儿,我眼下正绣着一条呢,松花绿的,绣好了就给你使罢。”婉婉起来抿头发,对镜瞅着她笑道,“你原先那条记得是大红的?这颜色好——别是千里姻缘一线牵,给人捡走栓红线去了。”
桂娘也笑了,心里却不大受用,“我这会子就去找,等找着了,看我不剪个稀烂!要是个男人捡着,我更要骂到他脸上——拾姑娘家的东西,也不害臊的!”
她在这里柳眉倒竖,湘帘卷着,未免传出去老远。话音才落,就见小丫头进来禀报,说是将军打发人来有话要说。
自打花园一别,婉婉和李延琮就没再见过面,她递了个眼神给桂娘,桂娘便放下茶壶出去了。走到台阶,正看见廊下站着李十八。
深秋了,满庭落叶红的红黄的黄,只有他,仍苍白得扎眼。
桂娘看见他,愣了一愣,不仅心里害怕,胳膊上也疼,用半口气儿叫了声,“军爷”。
殊不知,李十八也心里发虚,正背着手把一条大红汗巾子往袖子里掖。这条汗巾是她前儿掉的,他捡着了,今儿好容易找了个借口来还,光明磊落,怎么就迎头挨了顿骂!
他心里茫然,脸上倒仍是一块冰,“将军要走了,打发我来告诉徐小姐一声。”
“嗳……”桂娘等了一会,终于问,“就这么着?”
他顿了顿,干巴巴吐出几个字,“就这么着。”
按理说,这十八郎是李延琮的近侍,传消息递话儿的差事怎么也用不着他。桂娘不解地睁着眼,看他收回手来,习惯性地搭上了腰间的刀柄,窄窄的袖口却垂下一缕子红流苏穗。
她看着眼熟,还没等认出来,李十八却已经飞快旋过身,走远了。
江南的战事竟比预想的顺利,不等婉婉在松花汗巾子上绣完方胜花样,李延琮的兵马就已经占领了杭州城。
他正赶上朝廷败退前回了江南兵营,及时拿回兵权,领兵开城门接受众生的沿途敬拜,没叫裴容廷白占了这个便宜。
开城门的那天,李延琮斩杀了城中的知府,却并没有烧杀抢掠的意思,甚至还为几户庄田被毁的人家赔了钱。
说到底,钱塘自古繁华,谁又舍得毁杭州?
短暂的惶恐过后,平民们逐渐放下心来,很快恢复了一片宣和。
饥荒与苦难是隔年的事了,这里仍是杭州,依旧火树银花,金碧楼台。
晚上兵营休假,也解除了宵禁,许他们进酒肆勾栏取乐。
也不知是哪个会奉承的,知道李延琮从前那一笔风流烂帐,赶紧知会了杭州的勾栏鸨母,一早儿挑出自己院里的头牌,再由李延琮的近侍选出几个合将军意的。
也跟皇帝选妃似的做成小牌子,盛在乌漆盘里,递到李延琮跟前。
这缺德事儿一般都是李十二来。李延琮所有府官里,就他最机灵乖变,肚里蛔虫似的知道主子的“品味”,在苏州时,不知为此得了多少赏钱。
他听说了自己主子才在徐小姐手里吃了憋,正满肚子愤懑没地方泻火,因此特意挑了几位艳的丰腴,受得住狂浪的。
然而这回李延琮一反常态,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托盘,手没动,反而抬起腿来踹了他一脚,冷着脸拂袖走了。
留下李十二挂着满身小木牌子,一脸茫然趴在地上。
没人知道李延琮去了哪儿,小酒馆的掌柜看着面前一身青缎曳撒的年轻男人,也绝想不到他就是杭州城新走马上任的“城主”。
他包下二楼一间房,一个人在窗前矮榻上凭栏吃酒,颓唐地卧在榻上,额头枕着冰冷的阑干,吃得醉意阑珊。
夜晚秋浓的杭州,虽下着雨,也是意意思思的。这酒馆是个小走马楼,四面回廊,围着院中的天井,廊下灯火通明,廊外下着暗淡的雨,不知怎么,把那热闹也染上了叁分凄苦。
对面的厢房有人叫局,潺潺雨声中可以听见泠泠的琵琶,歌女婉转的喉咙,在唱《十段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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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酒儿谁共斟?意散了如瓶儿,难见面似参辰......从别后几月深,画划儿画损了掠儿金......&
他像给针扎了一下子,窗子里吹进来靡靡脂粉香,也让他想起那个夜晚,在小甜水巷。
她抱着琵琶,鬓边簪着白玉簪,温驯地跪在他身前。
“娘说唱十段锦,让我来搭个架子。”
他说了什么?已经不记得了。
那个让他今日失意落寞的源头。
李延琮正颓丧,忽然听见楼下唱菜名,一递一声:“虾爆鳝、笋干老鸭煲——”他醉眼朦胧地往外瞧,正见有个小二两手捧着四只碟子,架着胳膊一路送上楼来了。
上来到对面穿堂,没走两步,却忽然站住了。低头等一个穿长袍的男人先过,方又提步送他的菜。
至于那个穿长袍的男人,李延琮不看就算了,掠了一眼,登时怔了一怔。
那不是裴容廷么!瞧那一脸冷冰冰的端凝相,烧成灰他也认得。
他觑着眼,瞧着裴容廷进了厢房——对面的厢房,可是叫局的那拨?这样的酒局他再熟悉不过,既叫了唱的,必定也有妓女跟着捧茶斟酒。
李延琮吃得酒浓,也不知在想什么,蓦地气不打一处来。身不由主下了榻,趔趄着步子出了门,跌跌撞撞冲到那房前,上去便踹门。
门闩着,踹不开,怦怦作响。
众人吓了一跳,送菜的,打杂的,搂着美人看野景儿的,都怔怔看了过来。一旁有个喂鸟的小厮斗胆上来问询,反被他一把揪过领子来呵道:“把门给我撞开!”
小厮吓得嘴都瓢了,“老爷,有话,有话好好说啊,老爷。您……您这是找谁?”
李延琮瞪了他一眼,他那眼神是风浪里历练过的,狠起来是真狠。小厮腿也软了,身子直往下坠,又听他道:“去叫人来!迟一步,看我不拆了你的店!”
他一甩手,把小厮摔在地上,回身扶住门框,却正迎上门被从里面打开。
穿月白圆领袍的裴容廷立在门口,是整个穿堂唯一一张气定神闲的脸,廊下羊角灯明,让他冷白的皮肤上有灰阴的雨的影子。
他发觉李延琮衣冠不整,满身的酒气,微微挑了挑眉。
“将军有何贵干?”
李延琮头昏脑涨,想站稳了都得扶着门框,可不等他说完整句话,竟提拳照他脸打了上去,“往这儿吃花酒来,你倒逍遥!”
裴容廷真没防备,生生受了他一拳,往后趔趄两步,却更让李延琮更得了意,扑上来把他往墙上压。裴容廷唇角青紫一片,人也变了脸色,抓住他手臂呵道:“你疯了么!”
旁边似乎也有人赶来劝架,李延琮理也不理,一手解了佩刀丢在地上,再扬手,照着裴容廷心口便打。裴容廷略躲个过,不可思议地望着李延琮。
远远的,一道闪电劈进窗外的天井,照亮了他眼底狰狞的狼狈。
雨要下大了。
外面人声攒动,叽哩哇啦地躲雨,仿佛这连绵雨天攒了许久的阴霾,一口气倾泻出来,连带着把那个人间也关在外头。裴容廷是个克制的人,可也有他自己的感情——为了个肖想自己妻子的人殚精竭虑,说不恨是假的。
他这样的人,忍耐到了一定的程度,反比常人更觉得酸痛入骨。
这场大雨来得,倒好。
他的心沉了一沉,拳头再砸上来的时候,竟也顺势揪住了李延琮的领子,一把往前推。
两人谁也不肯放手,踉踉跄跄冲着那架玄青纸屏风倒去,撞碎了屏风,跌在后头的矮桌上,把些盏儿、碟儿,都砸得粉碎,茶水淌了一地。
这动静惊动了四周,许多花枝招展的女人从隔壁跑出来,叁叁两两掠过窗前。
李延琮这才发觉,这间屋子并不是那管弦歌喉的所在。
不过,也无所谓了。
锐利的碎瓷片割伤了他的面颊,他倒在桌上抹了一手的血,竟邪邪笑了。
虽然疼痛,却也不失为一种痛快。
外面轰隆隆雷声大噪,狭小的茶室里,沉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裴容廷也把手背抹过了伤处,徐徐露出刀锋似的凤眼,冷冷睥睨着他。
谁也没说话,也实在无话可说。
两个骄傲的人心知肚明,彼此早就想打这一架,不过拉不下“贵人”的脸面。
也说不上是为了婉婉。
事已至此,胜负已定,所有不甘,愤懑,苦闷与怨恨,都已经是男人间的计较。利用,提防,算计,那是寻常的他们,在这暴雨的夜晚褪掉教化与理智,他们终究只是男人。
两人倒在矮桌上厮打,又顺势滚到了地上,直到终于有人上来,嘴里吞吞吐吐说着好话,从后头扳住了李延琮的肩膀。
“给我滚!”
李延琮气急,挥手往身后打,一扭头,却惊了一惊。
他疑心是自己看离了眼,喘着气掐了掐太阳穴,半日方不可置信道:“……张将军?”
张崇远尴尬地笑了笑,想叫“殿下”,觉得不对,叫“将军”,也不合适,只得说了个秃头的句子,伏在地上拜见:“是,是老臣。”
他长到如今快五十岁,明明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可眼看见从前的王爷与内阁大臣,像两个市井流民一样搅在一起打架,还是震撼得无所适从。
李延琮收回手搭在膝盖上,眯着眼问:“你,你怎么——”
“臣、臣是接了裴——裴中堂的帖子,有事来与中堂商议。”
张崇远是朝廷的人,来找裴容廷商议?
李延琮立即警惕起来,酒散了大半,回头看看裴容廷,他反应更快,已经站了起来从容掸着袍子。
李延琮虽然大醉,人可没傻,很快拼凑回理智,拧着眉肃然问:“他都许了将军什么?”
显而易见地,裴容廷正在说服张崇远倒戈,所以才选了间如此不起眼的小酒肆。而张崇远既然冒着风险只身前来,似乎也已经有了相当的进展。
李延琮与张崇远素有交情,一来敬重他,二来也知他是有些愚忠的人,因此才没在他身上起策反的动念头。
也不知裴容廷施展了什么手段?
这是大事,李延琮很快起身,两手把鬓角散发往后一捋。
虽然脸上花花黎黎挂了彩,那样子竟是很骄矜的,然后清了清嗓子,叫人进来拾掇。
他吩咐:“给我们再腾出间房来。”
掌柜站在门边不敢进来,战战兢兢道:“是、是……”
李延琮扫了一眼地上的茶汤,“待会送壶雨前龙井来。”
“老爷,小的店里没有、没有雨前龙井。”
“那还不麻利出去买,账就送到杭州衙门里。”他也没看掌柜的,那不耐烦的声气儿就已经吓得掌柜唯唯诺诺,赶紧退下了。
李延琮转过头来,却略弯了弯腰向张崇远告罪,引得张崇远还礼不迭,那纹丝不乱的劲头,一点儿看不出方才放浪的狠意。
等再落座细聊起来,李延琮才知张崇远来投的缘故。原来那张家祖籍便是荆门附近,自从前年北边打仗,他便把妻儿老小送回了湖北老家,年初襄阳打仗,他本是求了皇帝照拂家人,不想皇帝心急,为了奇袭,竟顾不得转移张家便叫人开了火。
张崇远知道了,忙叫人去寻,不想祖宅竟已经人去楼空。
他正心急如焚时,接到了裴容廷的信函。
这时候,他才知晓家人早已被李延琮的人提前接到了南方安全的地域,而这位“李延琮的人”,便是本应身葬长江的裴容廷!
不得不说,裴容廷这一步走得漂亮,称得上高瞻远瞩,连李延琮也不免要佩服。
他睨了裴容廷一眼,是侧脸,看不到另一边唇角的青痕。
寂寂的眼睛,幽深乌浓,看着人摸鬼样风度翩翩,下起手来倒真狠。
李延琮脸上冷冷的,心口的伤处却又隐隐作痛起来。
他们没有再北上回淮安,而是在杭州衙门住了下来,整军备战,准备直抵金陵。婉婉被从淮安接了来,为了来日去皇陵时指认遗诏。
这天已经是立冬了。
小轿送到二门,正门遇上裴容廷与李延琮送张崇远出门。
他俩也就在这种时候能走在一条路上。
婉婉打侧门进来,远远的先看见裴容廷的背影。静安跟在身后,瞧见了她,忙要和裴容廷禀报,却被婉婉摇着手儿给止住了。
她见四周静悄悄的,便垫着脚偷偷绕到他身后,才想叫“容郎”吓他一跳,裴容廷竟忽然停住转过了身。
婉婉没防备,一头撞在他怀里。
“哎哟!”
她披着大红猩猩毡的薄氅,观音兜上缀了一圈白狐狸皮,圈着她雪白的皮肉与红润的唇,红润的脸颊。
鼻尖也红了一点,是撞的。
见裴容廷一脸了然的微笑,婉婉便知道自己偷袭的失败了,正捏着鼻梁在悻悻,忽然注意到他脸颊的伤痕。
那青痕渐退,凝成了紫,看着倒更吓人了。
她吃了一惊,忙问:“这是怎么弄的!”
说着伸过手来,扳着他的下颏要细看。
裴容廷握住她的手道:“不打紧,马上跌下来,摔了一跤。”
婉婉半信半疑,忧心道:“你当我没骑过马么!摔下来也不该脸着地,磕在这儿,倒像是给人打了似的——”
一语未了,听见不远处脚步声起,她探头一看,才看见裴容廷前头还有个人呢。尽管只有个背影儿,身着紫绒直身,腰系荆山白玉,那玉带从前断了一次,还是婉婉重给他穿的,自然认出是李延琮。
她忽然联想到了什么,心里一沉,皱眉叫了一声:“将军。”
李延琮不想理会,却仍身不由主地停了下来,远远地,转过了身。
他脸色漠然,因为不知道一旦开口,又会是怎样的神情。蜜色的肌肤,右脸颊凝着一道明显血痂。
婉婉愣了一愣,看看李延琮,又扭头看看裴容廷。
“你、你们——”
两人都没说话,她明白过来,却更睁圆了眼,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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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啦大噶,接下来一定是肉
我发现我对古言现言接受程度完全不一样
《小家碧玉》这种重口np我都能看得津津有味,最近看了本现代的出轨题材,难受一晚上t-t
银瓶春 玉壶光(一)
裴容廷下午都耽搁在兵营里,直到日落西山才回了府衙。
他没回自己房里,先去了婉婉的住处,婉婉使人倒腾东西,忙了一下午,这会子乏了,正在床上歪着。吴娇儿忙来倒茶,低声笑道:“姑娘正睡呢。”
婉婉在里间听见,既不想错过这见容郎的机会,又不好巴巴儿凑上去,于是装着咳嗽了两声。裴容廷没言语,心下却了然,褪了氅衣进到里头,撩开绣线帷帐,见婉婉只穿红纱小衣,合眼朝里躺着。
他叫了两声“婉婉”,她这才在枕上扭过头来,睡得头发松松的,颇有朦胧之态,饧着眼笑道:“人家睡觉,你又来做什么?”
“婉婉,我问你。”裴容廷在床沿坐下,垂眼低低道,“你可有些事想对我说么?关于你和他,我不在淮安的时候。”
“我和他——”婉婉愣了愣,好奇裴容廷是看出了什么,先没回答,只道,“没什么呀,怎的说起这话?”
裴容廷摇头微笑,竟是无奈又劝诱的语气,“你瞒不了我,婉婉,一定是你做了什么——”
才会刺激得他那样。
裴容廷心里早已有了轮廓,却想让婉婉亲口说出来。他眼中有隐隐的期待,而婉婉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做了件大事,很值得“居功自傲”。
她慢慢撑起身子,倚在了身后阑干上,对着裴容廷勾了勾手。
裴容廷顿了一顿,也就俯身靠了过去。
婉婉把两湾手臂缠在他颈上,滚白的膀子上戴着缠臂金,自己粉面慵妆,唇上胭脂半残,倒像是给人吮过似的。裴容廷禁不得捧着她的脸在唇上点了一点,婉婉红了脸,却羞恼起来:“你这人——不和你说了!”
她一扭头,背身过去,伏在阑干上不理他。
不想裴容廷不动声色,竟又低头去吻她的颈后。
她是长颈削肩,脖子底下的皮肤尤其丰满细腻,不一会就浮起喘息,腮颊带赤,心口又痒又热没个着落。从来都是这样,她得一寸,他自己按兵不动,却非引诱得她再进一尺。
难道她这回还上当么!——
当然上了。
喘息几乎要变成呻吟,她忽然翻过身来,不理会裴容廷,只对外头说了一声,“太亮了,把外头窗子关上,你们都下去罢。”
裴容廷把手臂搭在阑干上,似笑非笑看着她,也并不说什么。
婉婉害冷,房里早早烧了火盆,她还怕一会儿脱了衣裳冷,便从枕边摸出个小香盒儿,爬到床边往里头投了两只香饼儿,愈发烧得兰麝馥郁,气暖如春。
这才慢回娇眼,嗔他道,“若想让我吐口呀,这回便得依着我行。”
“那婉婉想如何?”裴容廷把她拉到怀里,也不好过,多亏倚在床上,才不至于直不起腰来。
婉婉还故意往他身上蹭,把他扑在阑干上,嘻嘻笑道:“你不要管——”
说着,自作主张解开他的缎袍,假装看不见中单下骇人的隆起,抽下了他腰间的汗巾,
“既然听我的,就不许你再主张什么。”她微微低着头,有着羞赧的脸颊,期盼的眼睛,乌浓发亮,“喏,我把你绑在阑干上,这回容郎可要给我摆布。”
银瓶春 玉壶光(二)
寻常百姓绝想不出内阁老头子能有多酸腐无聊。
从前张京兆“为妇画眉”【1】,都能让人在奏章里弹劾一道,真让他们知道裴尚书在闺房里被女人绑在床上狎昵,怕是能给他骂出檄文来。
裴容廷起初也觉得不大妥当,可真等她上了手,把他的两边肘弯系在阑干上,却发觉她打结给打络子似的,中看不中用,很容易挣脱。
他挑了挑眉,也就没说什么。
婉婉还自以为控制住了裴容廷,开始慢条斯理地解他的衣裳。冬天的绣帐厚实,把寒气与落日都拦在了外头,她拔下裴容廷的簪子挑了挑帐内的灯烛,昏灯映着他坚实的小腹。
指尖划过那道浅浅的伤疤,她微微蹙眉:“这是怎么弄的呢。”
“叁年前的事了,在四川。”
寥寥几个字,那是他并不想提及的过往,他在残酷的沙场间九死一生,而她更是于天涯沦落着。婉婉也默了默,乌浓的月眼光粼粼的。
裴容廷还怕她要哭,下一时,婉婉却一把扯开了他的袴子。
那行货挺身直舒,直跳出来,险些打在她脸上。他不大自在,略动了一动,却被婉婉按住了腿。
她也脱得上下没一丝赤条儿,只剩手腕上拢着金钏。长了些肉,白馥馥肉奶奶,小白羊羔子似的伏在他腿上。抬头看看他的脸,他的头发垂下来,黑缎子似的,更显得瘦窄美人颊,略嫌高挺鼻梁骨撑起美人的清傲;可身子底下呢,紫强狰狞,硬喇喇的吓人。
裴容廷极力克制住了喘息,却管不住身子自己的反应,被她湿漉漉的眼睛一瞧,马眼不由自主吐出些清液。婉婉见了,皮肉渐渐红了,倒又把粉面慢慢偎了上来。
雪白脸儿被黑毳毛搔着,阳具不自觉又涨了几分,裴容廷哑着嗓子叫了声“婉婉”,简直不能看她。
“嗯?”婉婉故意拿腔拿调,蹭着那根阳具,上头青筋脉跳,烫了她的脸。她抿嘴问,“我问你,前些时在杭州,你和他干了些什么勾当?回来时脸上都挂了幌子,难道他也从马上摔下来了不成?”
裴容廷胳膊架在阑干上,低头看着她,神色倒还算游刃有余,“小鬼头,跟我捣鬼?我还没问你,你倒问起我来了,这算什么,呃——”
一语未了,他竟沉沉哼出了声来。
婉婉伏在他腿间,探出舌尖舐掉了马眼上的一点清液。
这滑液微微咸臊,滋味她不大喜欢,可面红耳赤的容郎她却喜欢,于是口中撒娇,“这算……刑讯逼供罢!”一面,又若有若无地挑弄马眼龟棱。
这也并不是第一次了。但不同于曾经的讨好,如今的婉婉颇带着几分捉弄的意味。裴容廷也觉得了,竟也没挣脱出手来阻拦,只是禁不住销魂蚀骨,仰颈舒气,“好婉婉,别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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