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入聊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南朝陈
人与人结交,果然还得讲个“缘”字。
陈剑臣本来还想找寒枫,跟他学一些丹青之术呢,但目前看来还是算了。
开春雷响,一阵接着一阵,响过之后就是润如su油的小雨,千丝万缕,牵扯着这天与地之间的距离。
听着那绵绵的雷声,陈剑臣忽而想起婴宁上次让小义送信回去,到现在也没个音信,估计都在闭关苦修吧。凝聚金丹是一件天大的事,渡劫成功,婴宁将会化出人形来,她的形象,一定会是个身穿白衣,知书达理,浅笑盈盈的女孩子吧。
想到婴宁,没来由就有一股暖意在心头dang漾。对于这只曾在山村间相濡以沫的小狐狸精,他始终怀有一份别样的感情,很温馨,很可爱,与活泼好动的jiao娜截然不同。
由于一些特殊的缘故,今年学院的联谊踏青早早就被取角了。消息传出,几个老光棍生员顿足叹息不已。
无法和清雪书院联谊,但学院推出了另一项活动。此活动却是由江州学政大人顾大人主持牵头的,具体情形要到三月中旬才公布,可已有小道消息传出,据说与今年皇上的恩科有关。
今年是当今圣上三十春秋,三十而立,按惯例,将会实施恩科。
恩科和乡试正科不同,每遇到皇室有喜事,当年一般都会增加恩科,特许附试,别立名册旱奏,称为……特奏名……,能上此名单者,一般都会被皇上批准中举。如此,方显皇恩浩dang嘛:其中道理就和“大赦天下”有些相似。
当然,特奏名单不会过多,而且会进行竞争制度,在各大州府中选拔人才,择优而取——这也就是明面上的说法。
事实上每次的恩科特奏人选大部分都属于内定,简直就是为“官二代”、“官三代”量身定做的。
在江州,如果吴文才没有出事,那么他肯定就是特奏名中的一员。
一当天之事,礼部尚书死了独子,朝廷损失了两名黑衫卫,事件非常严重,可一直以来居然没有人前来查案缉凶,而是采取了冷处理,实在非常的蹊跷。难道是朝廷认定是妖物所为,为避免惊世骇俗,引发百姓恐慌,于是草草处理了事?
即使如此,其中内幕也有些不合常理之处,具体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吴文才死无葬身之地,恩科怎么样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过了几天,有门路者又打听到了一些关于恩科,关于学院新活动的内幕消息:原来学政大人要在书院中挑选两名代表前往浙州的开泰书院,进行一次“学术”交流——名为交流,实则是一次才艺竞赛。
浙州开泰书院乃是天统王朝排名前茅的大书院,和湖州的岳麓书院,杭州的舜天书院,并称三大书院,仅次于京城国子监之下。
开泰书院历史悠久,不知培养出多少赫赫有名的才子,权高位重的朝廷重臣,地位在教育界可谓举重若轻。
今年,是开泰书院建院三百周东,故而要举办一场盛大的活动,其中广请各州书院的代表生员前来参加的才艺竞赛可谓是重头戏,还弄了一个“天下第一才子”的噱头来,吸引各方才俊参加。
明华书院自然也是受邀请的书院之一。
比起开泰书院,无论名气还是底气,明华书院都远远不如,前去参加才艺竞赛,十有**俱属于陪太子读书,最后灰溜溜打道回府。
不过既然接了邀请,那肯定就要派人去的。所以学政大人近期正在和院长,几位夫子等,看要选谁去比较合适。
数以百计的责员,两名名额,抉择并不容易。
听到这个消息,陈剑臣心一动,跃跃yu试。他倒不是说想去参加才艺竞赛,争夺名头,而是想去浙州。
聂小倩就在浙州金华。
可以的话,陈剑臣能够顺路探望一下聂小倩。
自江州一别,他和聂小倩之间基本没有通过书信,可以说音信隔绝,不通往来在这个信息闭塞的世界,距娄往往能扼杀一切。
对于聂小倩,陈剑臣还是有所关心,更为关心的是他知道金华那边真有一座被荒废掉的大寺庙——
兰若寺!
曾与小雷音寺,金山寺其名的三大古刹之一。
兰若寺,聂小倩,当如此熟悉的名字走到了一起,冥冥中似乎总会有剧烈的碰撞发生。
陈剑臣想成为代表奔赴开泰书院,但其他所有的生员也想去。无它,这可是一次天大的机会,如果届时有所表现的话,说不定一下子就被学政大人赏识,举荐上了“特奏名”呢。
于是,众人的心思登时活络起来,开始各施手段,往各位夫子,院长家里送礼:有门路的,纷纷请人做说客,讲人情,走后门相比他们的忙碌奔走,陈剑臣反显得毫无动静,一来他没有什么裙带关系:二来嘛,以他的xing格去奴颜婢膝地求人,实在很难。
代表人选迟迟没有定,生员们上课时都有点心不在焉了,谁都希望自己会被选中。与此同时,他们si底里也交头接耳地议论着此事,各抒己见,猜测谁谁谁比较有机会。在这些议论中,陈剑臣的名字甚少出现。
作为童子试三试第一的天赋少年,陈剑臣本来是明华书院中的一颗耀眼的新星,只可惜在进学第一年间,他的表现差强人意,除了踏青那一次即时题诗之外,其他地方毫无出彩之处。而且岁考科考的成绩都被评为四等,还受到提学官的训责——此正应了那句老话:“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不怪他们不看好,严格地说,陈剑臣的第一年书院生涯真是不合格的,经常请假,课堂上毫无表现,除了书法之外更无别的才艺拿得出手,xing子又不合群,总是独来独往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他继续如此懒散,只怕今年廪生的身份都难以保住。
这不,今天那陈剑臣又请假,又不知去哪儿逍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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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入聊斋 第一百三十六章: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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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微风,鉴江河水比往时平静了许多,汩汩而流,少见的没有发出咆哮的浪涌。河滩边上芦苇丛生,芦苇丛中的一块大石头之上,陈剑臣正坐在上面垂钓。
他本非闲人,也不是雅士,专门请假来此地钓鱼,仅仅是为了散心而已。鉴江河中水产丰富,如果能钓得一两条大鱼回去做菜,倒也不错。
只是陈剑臣垂钓了近半个时辰,鱼漂随波荡漾,不曾沉过分毫,竟没有鱼儿来咬钩。
难道地段选得不好?又或者诱饵不吃香,不够吸引力?
陈剑臣颇感纳闷,尤其是当他看见侧边不远处的那个黑瘦汉子每隔一会儿就钓起一尾活蹦乱跳的肥壮鱼儿时,就更觉得无语。
来鉴江河边钓鱼的人不少,每隔一处河段就有人在垂钓。但这么多人中,没有一个能和那黑瘦汉子比拟的。
这黑瘦汉子,年约三旬,个子不高,穿一身粗布衣裳,在其身边放着一个大竹篓。每隔一会儿就有大鱼上他的钩。然后其将鱼儿丢进竹篓里。不用多久,已装了大半竹篓的鱼。
钓鱼处于技术活,水段、鱼钩、鱼饵、手法等都有不少讲究,陈剑臣本以为那黑瘦汉子属于此中高手,所以才能如此丰收。可仔细观察一番后,觉得他也不过如此,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倒是一边垂钓,一边端着一个紫黑色的葫芦喝酒,喝一口,随即又往河水里倒一口,嘴巴还不停地嗫嚅动着,似乎自言自语。
这个往河里倒酒的举动有些不类寻常,陈剑臣眉头一皱,涌起好奇心,反正自己这边没有动静,便走过去,一拱手,道:“这位老哥有礼了。”
汉子见到他文质彬彬,又头戴儒巾,知道是读书人,连忙放下钓竿,拘束地道:“公子你好。”
陈剑臣微微一笑,问:“老哥不必拘谨,我是见你钓鱼丰收,鱼儿很喜欢吃你的钩,所以想过来问一问,莫非老哥的诱饵是特制而成的?”
鱼儿喜欢上钩,关键就在于诱饵材料。
那汉子搓着手,道:“也无甚特殊,就是普通的蚯蚓。”
说着,还提起鱼钩来给陈剑臣看。熟料鱼钩提起后,水面处居然还蹦出一尾大鱼,仿佛追着要吃他的钩。
这样也行?
陈剑臣眼睛都有些大了,一种奇怪的念头泛起,又问:“刚才我见到老哥往河里倒酒,莫非是要用酒来吸引鱼的到来?”
汉子看起来是个耿直的人,不会说谎,摸摸头:“不是,我是倒酒给河神喝呢。嗯,河神很喜欢喝我的酒,所以托梦给我,要我每天给他送一壶酒来。然后他就把水里的鱼驱赶成群,前来咬我的钩。”
在天统王朝,百姓们几乎都很迷信,初一十五拜祭土地公那是必备节目,另外还经常会上山拜山神,到河边拜河神等,很多种形式;至于城里的城隍庙更是信徒蜂拥的地方,香火鼎盛得很。
对于土地,对于山神城隍等存在,陈剑臣却早已了解,知道它们实则为阴司委派的阴神,负责管辖一处地方,负责收集香火。
土地、山神、河神,这些基本都属于基层官吏,受管于城隍。而城隍算得上为封疆大吏,直接对阴司负责。
对于阴司的权力结构,以前陈剑臣是通过景阳村土地的坦白而有所认识的,但对于更核心的秘密却所知不多,比如说阴司收集香火的具体作用;又比如说人死后阴魂进入阴司的管理方式等。
这一些,都是陈剑臣比较感兴趣的东西,只是苦无门路,要想深入了解的话,可能要和江州城隍谈一谈才行。然而因为昔日的冲突,他和江州城隍有了过节,恐怕互相间说不上话了。而且,阴司是阴司,陈剑臣现在也没有进去阴司世界的路径和方法。
眼下听到汉子这番言语,立刻明白对方和鉴江河神搭上了线。那河神嗜酒,居然托梦给汉子让他倒酒入河水内,然后施展手段痛饮。
这不算不算以公谋私?
不过这河神还算地道,喝了汉子的酒,还懂得用驱鱼上钩来相报。
陈剑臣眉毛一扬:“大哥的酒是哪里买的?”
汉子憨然一笑:“是我自酿的。”
陈剑臣哦了声,不再言语,笑一笑,返回石头那边,继续无聊的等待,等得厌倦了,干脆从血檀木书筪内掏出一卷书来看。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那边黑瘦汉子的竹篓里已装满了鱼,葫芦的酒也光了,便收起鱼竿,朝陈剑臣一笑,大踏步离去。
陈剑臣这边的鱼漂还没有丝毫动静呢,只怕诱饵都泡得没味道了。他嘴一撇,就要收杆回书院。
轰隆!
猛地河中有异响,随即数丈外的河面生成一波浪涛,浪头翻涌,以非常快的速度翻腾而来,目标竟直指陈剑臣这边——
准确地说,如果这浪头不再发生偏移的话,直线而来,最后就会直直冲击到陈剑臣身边的那只血檀木书筪之上。
浪头来得凶狠,并且诡异,一点都不自然,倒像是暗地里有人操纵指挥一般。只转眼间,咆哮而起,冲上了岸边,直扑过来。
“不好!”
陈剑臣反应不可谓不迅速,只是浪头的袭击太过于突然,从生成到上岸仅仅几呼吸间,他要拿起书筪跳下石头已来不及。
轰!
浪头飞腾,在半空散开,隐隐形成一个波浪形的手掌模样。手掌摊开,就恶狠狠地朝着血檀木书筪扣下来,仿佛要抓起书筪拖进河里一样。
噗!
关键时刻,被皇甫员外施展法术掩饰住了原貌的血檀木书筪巍然不动,通体乍然泛出一圈红光。红光如罩,护定周身上下。浪头铺盖而下,还没有近身就被一层无形的力量阻隔住,不得再进一步。
两者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本来成型的浪头仿佛一头撞到了石壁之上,被反震得四分五裂,散成漫天水珠。幸而陈剑臣见机得快,早早躲到另一边去,才没有被淋成个落汤鸡。
四下都是水,但惟独血檀木书筪所在的岩石周围一圈滴水不沾,干燥得很。
——百虫不蠹,水火不侵,刀枪难入……这血檀木书筪本就是一件辅助类的法宝,不是凡物,还能防风防尘呢。刚才浪头成型,飞扑上岸,目的明显就是书筪,不料迎头被书筪挡住了一击,化解得干干净净。
陈剑臣心一动,抢前一步将书筪背负上身,支起撑杆,把遮顶的布幔架起来。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而是重新登上了岩石,眺望恢复平静的河面,心里嘿嘿冷笑:河神吗?看中我的书筪了吗……
站立许久,河面波澜不兴,再没有发生异样。
陈剑臣跃下岩石,出到外面,转上官道,准备回江州城府。
驾!
官道之上,乍闻马蹄急响,回首一看,见到一骑疾奔而来。
马是骏马,马上骑士身材昂藏,穿一身丝边青鳞甲,头戴熟铜盔,背上插满兵器,一排列成扇形,都是一把把明晃晃的轻型朴刀,刃口寒芒迸射。
骑士年龄过三旬,上唇留两道浓密的胡须,远远看上去,倒有几分“四条眉毛陆小凤”的味道,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顾盼间自有威严施加;再看真些,其除了背着六把朴刀在身后,腰间还挎着一柄长长的宝剑。
敢如此背着一身兵器到处跑的,肯定就是官了。要知道天统王朝对于兵器管制甚严,等闲百姓只能拥有菜刀锄头等有限的铁器,劈柴的斧头都少见。长刀宝剑之物,普通人基本都是不敢拿的,一旦拿上手被官差捉到,立刻就能被套上一个“图谋作反”的大罪,喀嚓,杀无赦。
“律!”
奔到近前,那骑士蓦然勒住骏马,问陈剑臣:“这位公子,敢问你知不知道枫山该从何处走?”
陈剑臣一愣神,看着对方,道:“阁下要去枫山,可沿着此路向南直走,不入江州再向北转,路上驿站处都会有路牌指示的。”
“哦,谢了。”
骑士一扬鞭,嗒嗒嗒一骑绝尘而去了。
陈剑臣眯起双眼,看着对方的背影若有所思——这骑士明显不是江州人氏,观方向,应该是从北方,坐船渡过鉴江来的。据他所知,鉴江河段不远处就有一个大渡口。
一名从北方来的骑士,带着周身兵器,威武又拉风,不去江州而直取枫山,难道是朝廷派遣下来调查那件事的人选?至于为什么来得是一名武者,而不是和尚,很可能是吴文才之死,来江州弘法的和尚们或多或少都牵涉其中,被问责了……
要知道,死得可是当朝礼部尚书的独子呀,就算被认定是妖怪所为,但当时同行的周统领以及了空大师都必须要承担一部分责任,接受一定的惩罚。
至于这个看起来像是个独行侠般的骑士去枫山,量他也无法为难到早有警惕的婴宁和小义,反正在书信中陈剑臣已和婴宁说得很清楚了,她那么聪明,一定会有应对措施的。
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回城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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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入聊斋 第一百三十七章:帮忙(求一张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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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书院,陈剑臣寻到王复,请他找衙门里的关系,看能不能打探出那位从北方来的骑士的身份背景——看骑士的装束打扮,一点都不像微服查案;既然不是微服,就应该有文书下达。..
依惯例,官方文书分为两份,一份在当事人手里,而另一份则直接提前下达到地方府衙,让地方做好接待工作。
王复在府衙中认识几名衙役,消息比较灵通,如果有文书下达,他们或多或少都会收到些风声的。
不过打探消息不可操之过急,可能要两三天才有答案回来。
是夜,东风料峭,春雨无常,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陈剑臣写完了几幅字后,吹灯睡觉,迷迷糊糊中,耳边似有人在呼唤,他魂神异动,倏然变化,现身出来,腰挎浩然养吾剑,青衫磊落,儒巾飘逸,昂然喝道:“谁在呼唤?”
就见虚空里现出一人,相貌堂堂,膀大腰圆,身穿皂袍,走到陈剑臣面前,作揖施礼道:“鉴江第七河神丁隐见过公子。”
陈剑臣眉毛一扬:“鉴江第七河神?”
“正是在下。”
“哦,这么说来,一条江河中莫非还存在很多位河神?”
丁隐诚实回答:“鉴江长大,故阴司将其分为一十八段,分段而治。”
“原来如此……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丁隐目光中有些畏惧地瞧了陈剑臣腰间的养吾剑一眼,恭恭敬敬地说:“特为道歉而来,白天之时,小神鼓起浪头,冒犯了公子,还望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侧个。”
陈剑臣嘿嘿一笑:“莫非丁河神看中了在下的书筪?”
丁隐忙道:“不敢,公子之威名,小神如雷贯耳,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公子不利。”
陈剑臣眉头一皱:“此话怎讲?”
丁隐讪讪道:“公子何必明知故问呢。”
陈剑臣转念一想有些明白了,大概昔日自己连败景阳村土地,以及江州城隍派遣来的牛头马面,丝毫不给江州城隍的面子,此事在江州阴司界闹了起来,所以各路阴神都听说过自己了。
“既然如此,丁河神为何还要鼓浪攻击于我?”
说此话时,右手五指按上了养吾剑的剑柄,杀伐之气傲然而生。
丁隐急道:“公子,陈公子莫要激动,小神鼓起浪头,只为试探而已,绝无恶意。”
试探?翻起偌大一个浪头,披头盖面地打来,这样的试探,陈剑臣绝不会开心,不过他并没有抓住这点不放,话题一转:“为何试探?”
听到他没有问责之意,丁隐不禁伸手抹了抹汗,心想在陈剑臣面前所承受的压力远超寻常,对方气势竟比城隍大人还要逼迫些,忙道:“小神斗胆,请公子出手帮忙做一件事情。”
陈剑臣大感好奇:“你要请我帮忙?”
“不错……公子放心,此忙不会白帮,事了之后,小神愿献上避水珠一颗,聊表寸心。”
“避水珠?”
丁隐解释道:“此珠乃天地之灵物,食用之后,不管滔滔江河,还是汪洋大海,公子皆可如履平地,来去自如。”
听到他说得玄妙,陈剑臣问:“真有此物?”
丁隐呵呵一笑:“小神如何敢欺瞒公子?此珠世所罕见,小神这一颗还是因缘际会,在所管辖的鉴江河段深处发现一只大如箕斗的巨鼋,那时巨鼋已死,小神翻检其尸体之际,得以从它背壳内发现这一颗避水珠。”
如此宝物,对方都愿意拿出来做报酬,想来那件事情也不会简单。陈剑臣便问:“那么,你究竟要我帮你做什么事?”
丁隐道:“此事对于他人或许有难度,但对于公子,易如反掌耳……”
陈剑臣不愿戴他送来的高帽,直接打断:“丁河神还是说正事吧。”
丁隐心一凛:这陈剑臣果然不同凡响,面对重宝不动心,实在难得……当下开门见山道:“小神想请公子出面,对付笔架山山神。”
嗯?
这一下陈剑臣倒有些糊涂了:河神请他出手对付山神,难道阴司起内讧了吗?
瞧见他狐疑的脸色,丁隐叹了口气:“不瞒公子,小神和那笔架山神侯青确实有些无法化解的矛盾……简单地说,是那侯青欺我太甚,仗着修为境界高我一筹,便强行制订规矩,要我每个月收集到的香火分他三分之一。可怜小神所得到的香火本来就少,还要受他剥削,一年下来,总有五、六个月无法完成额度,为此被城隍老爷多次责罚。上个月城隍老爷放话了,如果小神再有亏空之月,他就要撤掉我的河神之职,贬罚回鬼籍……”
“慢着……”
陈剑臣打断他的话:“笔架山山神要剥削你,你不会禀告城隍吗?”
丁隐面露苦笑:“侯青那厮只手遮天,城隍老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里会出面管这一摊事?”
对于这个情况陈剑臣也了解,阴司如人间,同僚之间的排挤打压必不可少。而一般情况下,受到打压的打报告给上司,上司基本都是不受理的。而当事人更难以越级告状,比如说现在丁隐就不可能跳过江州城隍,直接向阴司汇报。
那等于告御状了。
问题是,御状是那么好告的吗?
所以丁河神只能自谋出路,自己打不过,请人帮忙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陈剑臣沉吟起来——他如果答应了丁隐,就等于插手阴司中事了,只怕江州城隍会十分不高兴,到时双方或将结下更深的梁子。虽然对于这个城隍,陈剑臣并无任何好感,但也不愿让关系彻底恶化。
丁隐见他迟疑,登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嚎啕起来:“公子,世道艰难而鬼道更难,小神扪心自问,自从上任以来,不曾兴风作浪,不曾欺压良善,本本分分,以绵薄之力庇佑乡邻,就算想喝酒解闷,也驱鱼相报。当今有难,还望公子援手相助,伸张正义!”
砰砰砰的,磕头不已。
见状,陈剑臣默然而有所动,忽又想起当初那树妖化身黄老儿潜伏于笔架山巅的旧事,于是不再犹豫,慨然道:“好吧,丁河神,我答应了。”
丁隐大喜过望,一咬牙,道:“公子有大义,小神亦不能行小人之心,故公子明天可再到河边原地,我把避水珠先献于公子。”
说完,再三鞠躬,身形消弭于虚空之中了。
陈剑臣霍然而醒,发觉自己仍处于学舍之中,窗外小雨依然淅淅沥沥不止,但已是清晨时分。
这个,并不是梦……
他若有所思,没有了睡意,起床洗漱完毕,此时晨曦冥冥,有些昏暗,学院内一片沉寂,许多人都还没有起床呢。
天时还早,陈剑臣并不急着出去,而是现在房间内锻炼了一通,出得一身大汗,等到时间差不多,这才拿着一把油纸伞走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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